都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如今,沈雲傾與安尋站在樹上,憑著夜色和繁茂的樹冠隱匿著。


    追兵被楚修琰帶人引開了……


    他會怎麽樣。


    沈雲傾不知道,隻是如今的她,動彈不得。


    眼看著楚修琰在他的視線中消失,沈雲傾的眼中盈滿了淚水,她突然意識到,楚修琰對她原來是這樣重要的存在。


    四周安靜極了,除了偶爾嗯蟲鳴,還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再無其它。


    安尋警惕的看著四周,確定沒有危險後,才帶著沈雲傾跳了下來。


    他解開了沈雲傾的穴道。


    “屬下送您迴去。”安尋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但是沈雲傾明白,他其實很想到楚修琰那兒去,保護他。


    沈雲傾領著安尋向迴走著,看到地上暗衛的屍體,沈雲傾大著膽子,拿了暗衛手中的匕首。


    “主子……”


    “安尋,你聽我說。”沈雲傾看著他,微微退後了幾步:“你去迎救兵,找到了救兵,就帶著他們趕緊過去。”


    她緊緊的握著手中的匕首,手微微的顫抖,可還是不肯與安尋就這樣離開。


    “屬下奉殿下的命令……”


    “現在這裏沒有殿下,你就要聽我的命令。”沈雲傾不敢靠近安尋,生怕他再點了自己的穴道,“安尋,我不能看著他這樣去死。”


    “可是您過去沒有用。”


    “那總好過他自己去死。”沈雲傾一狠心,將匕首橫在自己的脖頸上。


    安尋一驚,想要上前卻硬生生的止了腳步。


    沈雲傾分明是鐵了心。


    安尋想要勸,可又不知道如何勸。


    “主子,您莫要為難屬下。”他蹙著眉頭,為難的看著沈雲傾。


    沈雲傾將刀刃貼在自己的脖子上,“阿琰說過,他不在,你要聽我的。現在,我命令你去迎救兵。”


    她側開身子,讓安尋過去。


    安尋想要出手拿了她手中的匕首,卻被她躲了過去。


    她的脖頸被劃出了一絲血痕,“你若是再不走,我隻能死在這裏。”


    安尋一咬牙,這便離開去迎救兵了。


    沈雲傾這才收了匕首,按著楚修琰的方向追了過去。


    她也不知為何突然有這樣的勇氣,隻是覺得,她該在他身邊。


    ————


    血腥氣愈發的嚴重,手也開始不自主的發抖。


    控製不住的後退一步。


    “殿下!”一旁的暗衛趕緊扶住他。


    楚修琰努力的睜著眼睛,看著對麵的黑衣人。


    他的身邊,隻剩下兩個暗衛了,衝出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他已經盡力抵擋身體中的毒了,如今,便是這樣站著,都十分奮力了。


    “你們的頭領呢,叫他出來說話。”


    楚修琰額頭上的汗順著臉頰淌下來,目光卻仍舊死死的盯著那些黑衣人。


    其中一人推開其餘的黑衣人走上前,看著楚修琰:“太子殿下,有何貴幹。”


    “你們的主子,是讓你們活捉孤,對吧。”


    楚修琰輕笑一聲,言語中盡是肯定。


    他的毒至今也沒有致死,而且這些人追擊的時候並沒有下殺手。


    那個頭領也不迴應,隻是瞧著楚修琰,等著他接下去的話。


    楚修琰直了身子,握緊了手中的劍,說道:“放他們離開,孤隨你們走。”


    “哦,堂堂大楚太子,還在乎兩個下人的命?”


    “左右孤活不了,何必再拖累他二人。”


    “殿下!”


    暗衛皆是死士,又怎麽會這時候離開。


    還不等他們說什麽,就被楚修琰擺擺手製止了。


    那頭領低聲笑著,他看著楚修琰,思慮了小一會兒,才揮了揮手,讓這些黑衣人讓開了一條路。


    “你們,走吧。”那黑衣人頭領指了指那兩個暗衛,說道。


    那兩個暗衛瞧著楚修琰,末了,無奈的躬身,“殿下保重。”


    說罷,便從那些黑衣人的缺口處離開了。


    那黑衣人頭領還算信守承諾,並沒有為難他二人。


    楚修琰如今全靠著一股子念頭支撐著,看到兩個人順利離開,他微微閉了眼睛。


    身子已經不大聽使喚了,劍杵在地上,卻支撐不了越發沉重的身子。


    “太子殿下,請吧。”


    黑衣人頭領向前走著,靠近楚修琰身邊。


    楚修琰微微眯了眼睛,抬手揮劍,那頭領一側身,握住楚修琰的手臂,一拳打在他的腹部。


    貼在他耳邊,輕蔑的說道:“太子殿下,還是配合的好。”


    楚修琰咬著牙,有人蒙了他的眼,一掌劈在了他的後頸。


    再醒來時,他已經在一駕馬車中了,他的眼睛仍舊被蒙著,手腳也都被綁上了。


    楚修琰不知他們要將他帶去哪裏,隻是隱隱覺得,這一次的事,似乎並不簡單。


    那些人要他活著,說明背後的目的,更大。


    也許……挾持他,為的是這大楚江山。


    他仔細聽著外麵的聲音,除了馬蹄和這馬車的聲音,再無其他。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似乎熱鬧了一些。


    偶爾有談笑聲傳來。


    楚修琰側耳傾聽,想來應該是官道旁的茶館。


    “在這休息休息吧。”


    “是,大人。”


    馬車停下。


    有人上了馬車掀開簾子看了一眼,“大人,他還沒醒。”


    “你們幾個留在這兒,其餘人,跟我進去……”


    楚修琰心中暗歎一聲,他們這是要輪班進去吃喝,這樣……他根本沒機會逃跑。


    剛剛他試過掙紮一下,不過這繩子困的緊,他的內力竟也用不出來。


    微微蹙了眉頭,正急時,聽到外麵似乎有人聊天。


    “不知道主人要他做什麽。”


    “管他呢,主人怎麽說,我們怎麽做就是了。”


    “也是。要我說,主人身份這般顯赫,在嶺南也是……”


    “噓,別多言。”


    嶺南……


    楚修琰微微蹙了眉頭。


    他們是嶺南那邊的人,身份顯赫……


    在嶺南,身份最為顯赫的該是蕭家,不過如今蕭家不似往日,應當不會這般。


    那還有誰……


    陳家?冷家?還是……寧家……


    ————


    “傾主子,他們到了。”


    茶館中,一個年輕男子坐在一戴著鬥笠的女子身旁,低聲說道。


    那女子微微抬頭,看著遠處桌子的一群人,蹙了眉。


    鬥笠微微拂動間,看得到她的麵容,正是沈雲傾。


    “你了解這邊的地形,能推斷出他們接下來去哪兒嗎?”沈雲傾不慌不忙的問道。


    那年輕男子想了想,湊在沈雲傾身邊,說道:“從這裏再走半日,便是岔路,一邊通往嶺南,一邊前往邊關。”


    沈雲傾不禁握緊了拳,岔路。


    救兵還沒有消息,若是他們走上了岔路,那便很難走在他們前麵等著了。


    到時候楚修琰被帶去哪裏,可就不在他們的掌握之中了。


    沈雲傾放下杯子,問道:“安宿,你手中可有毒藥。”


    “有。”安宿點了點頭,目光無意瞥向那些黑衣人。


    沈雲傾低喝一聲:“別看!”


    她戴著鬥笠,卻也不敢將目光長時間停留在那些黑衣人那兒,畢竟……都是會武的人,若是引起他們的察覺就不好了。


    沈雲傾伏在安宿耳邊,說了幾句話。


    安宿頗有些驚訝,卻點了點頭,“屬下明白。”


    他起身離開。


    沈雲傾拿起杯子,故作淡定的喝著茶。


    茶館外,一個小二打扮的人拿著一些草料走出來。


    一直到那些黑衣人的馬車旁。


    “裏麵有位爺讓小的拿些草料來喂馬。”


    那些黑衣人也沒在意,隻是擺了擺手,讓他抓緊喂。


    那小二趕緊將草料喂給這些馬匹,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躬身迴了茶館。


    這些黑衣人也沒有察覺什麽異常,一路上,都是這樣的。


    到了茶館,驛站,都要喂喂馬。


    “主子,辦好了。”


    安宿迴來時,茶館中的黑衣人還在吃喝,他瞥了一眼,坐在沈雲傾身邊。


    沈雲傾點了點頭,便等著這些人吃好喝好,換了外麵的黑衣人進來吃喝。


    安宿給那些馬喂的不是劇毒的藥,不過吃了那東西,人會全身無力,不知對馬的效果如何。


    “該走了。”沈雲傾笑著起身。


    她與安宿不能留在這裏,否則一會兒可跑不了了。


    他們出了茶館,上馬離開了。


    拐到樹林中,沈雲傾與安宿棄了馬,從林中迴到了茶館對麵。


    兩人隱蔽在林中,盯著押著楚修琰的馬車。


    “主子……”


    “別急,等等看。”沈雲傾將鬥笠放在一邊,皺著眉頭看著那些馬。


    昨兒夜裏,楚修琰被抓時,沈雲傾就躲在他不遠處的樹後,可是她明白,自己一個人什麽也做不到,更不要說救他。


    那兩個被放迴來的暗衛,沈雲傾留下了一人,便是安宿,另一人讓她遣迴去迎救兵了。


    他們兩人同是安字暗衛,自然熟識各自留下的暗號,安宿在沈雲傾身邊,沿途留下記號,那個暗衛就能帶著救兵快去過來了。


    沈雲傾本不想這麽快動手,畢竟楚修琰在他們手中,若是輕舉妄動,很可能讓他陷入危險。


    可是……再往前就是岔路,她與安宿沒辦法預知這些人往哪個方向去。


    若是不加以拖延,怕是等不到救兵過來了。


    他們的馬中了毒。


    這茶館中剩餘的馬匹不多,一時半會,他們找不到太多的馬,想走怕是也不容易。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看到那些黑衣人的馬匹紛紛委頓在地。


    看起來,這藥生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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