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羽寒逃離錦城,楚帝沒有壓著這件事,第二天早朝,就說與了眾大臣。


    說起來,這件事仿佛是一塊大石頭扔在了湖水中一般,將原本平靜的一汪湖水激起了一大層浪花。


    原本平靜的錦城,如今也開始暗潮洶湧了起來。


    如今,除了幾位皇子仍舊按兵不動外,旁的大臣,卻都已經開始為自己謀劃後路了。


    “嫂嫂。”楚韻放下馬車簾子,看向一旁的沈雲傾:“去二哥府上做什麽呀?”


    沈雲傾仍舊看著錦城的街道,聽到楚韻的話,笑道:“有事與二哥商量。”


    “什麽事啊?”楚韻仍舊刨根問底的問著。


    沈雲傾一怔,楚韻的純粹,還是不要接觸這些事的好。


    她與二皇子楚修譽要商議的,是嶺南蕭家的事,更是梁國那邊的事情,說到底,是國事。


    都是些彎彎繞繞的陰暗事。


    “去問問大梁的形勢罷了。”沈雲傾笑著說道。


    楚韻卻是理解錯了:“嫂嫂……還是放不下大梁?”


    “嗯。”沈雲傾索性點了點頭,順著楚韻的意思說了下去。


    楚韻趕緊安慰沈雲傾,沈雲傾心裏煩躁,可知道楚韻是好意,便沒有阻止她。


    好在,馬車很快停了下來,這便到了廣譽王府。


    沈雲傾趕忙下了馬車,廣譽王府的人沒有阻攔,帶著兩人去見了楚修譽。


    “雲傾,韻兒,你們怎麽來了?”楚修譽迎著她們出來,笑著問道。


    沈雲傾福了福身:“二哥,這次來,雲傾是有事相商。”


    楚修譽看了楚韻一眼,這便知道了,楚韻怕是又在宮裏無聊,這才跑了出來。


    他喚來管家,讓他奉茶。


    “韻兒,你自個兒去玩。”說罷,不理會楚韻,直接與沈雲傾去了書房。


    關上書房門。


    沈雲傾福了福身:“二哥,雲傾今兒來,是想問問嶺南的情形。”


    “嶺南……”楚修譽輕笑一聲,讓沈雲傾先坐下,他將茶盞放在沈雲傾麵前的桌子上。


    他靠在椅背上,看著沈雲傾,問道:“你覺得,嶺南如今是什麽情況?”


    “最壞的情形,不過是鎮南王自立為王。”沈雲傾微微蹙眉:“隻是鎮南王如今當真有起兵的實力嗎?”


    “鎮南王與父皇的交情,你可知曉?”


    “聽過一些。”沈雲傾點了點頭。


    鎮南王與楚帝也曾是兄弟相稱的,一起南征北戰,當年可是所向披靡的。


    楚修譽歎了一聲:“因著這層關係,嶺南的事,父皇皆放權給了鎮南王。久而久之,鎮南王在嶺南的勢力究竟多大,卻是無法想的。”


    “這卻有些當年諸侯國的意思。”沈雲傾嘟囔了一聲。


    楚修譽點了點頭:“不錯。”


    他站起身,展開桌案上的地圖,沈雲傾也跟著過去了。


    “嶺南這地方,靠山可守,又有良田,想要攻下,談何容易……”楚修譽指著這地圖。


    “二哥,大梁那邊,如今是何情形?”


    “大梁……”楚修譽微微蹙眉:“說來也怪了,梁意舒這都城,倒是守的牢固。”


    “那……父皇如何打算的?”


    “太子一派主張戰,父皇……也同意戰,便讓六弟……暫時留在大梁,等待時機再戰。”楚修譽搖頭一歎,分明是不讚同楚帝的做法,卻又是無可奈何。


    ————


    廣譽王府之行,讓沈雲傾了解了所有她想要知道的事情,也對楚帝如今的舉動,更是佩服。


    她特別向王府的管家常叔要了一份地圖。


    若是仔細的看著這幾方的聯係,聯想到楚帝之前的話。


    他明知道太子主戰,為的是嶺南起兵,卻仍舊讓楚修琰留在了大梁。


    那麽,隻有兩種可能……


    一是楚帝還有足夠的實力對抗嶺南,也就是說,南境的士兵可以調動,那前提就是……大秦不會出兵。


    可要大秦不出兵,除非楚帝給了他們足夠的好處,而楚帝又絕對不會割地求和,所以大秦自然也不會白白放過這個機會。


    那麽,另一種可能就是……楚修琰如今,根本就不在大梁……


    想到了這一點,沈雲傾仔細的看著地圖……


    大梁那邊,山川多,若是從山林中穿行而過,直去南境,既不用經過四皇子的封地,也不會驚動鎮南王……


    這樣說來,楚帝這一次……不僅是要大梁,也是要一舉,除了嶺南。


    當真是好計謀。


    從廣譽王府迴來,不過半日光景,傍晚時,便聽說,秦國的使臣到了大楚。


    當晚,楚帝便大設宴席,迎接秦國使臣……


    楚修琰不在錦城,沈雲傾自然是不在受邀之列的。於是這宴席上是什麽情況,沈雲傾是不得而知的。


    “嫂嫂。”


    沈雲傾坐在屋中,坐立難安時,聽到這聲音,興奮的站起身,看向進來的楚韻。


    “韻兒,怎麽樣?”


    她今兒與楚韻從廣譽王府迴來時,特別囑托她,若宮中有大事,一定要來建安王府找她。


    如今,楚韻夜裏過來,想來事情不小。


    “嫂嫂,秦國使臣得知了蕭羽寒逃離錦城的時,要以南境六城換取這次不出兵的條件。”楚韻頗有些焦急的看著沈雲傾:“嫂嫂,蕭家真的會反嗎?”


    沈雲傾看著楚韻,白日裏,楚韻還裝作沒事人一樣,還笑說蕭羽寒不過是一時貪玩,出去走走,過段日子就迴來了。


    如今,大秦使臣的到來,讓她徹底不再抱著這個幻想。


    她明白了,蕭家與她楚家,已經是勢不兩立了……


    沈雲傾安撫著楚韻,讓她將宴席的事細細說來。


    原來,大秦使臣的來意十分簡單,要麽六城換取兩國邊境平安,要麽……嶺南反,大秦必定出兵攻楚。


    宴席上楚帝沒有明說,不過話裏話外,都是不願意妥協的。


    再之後,楚帝單獨見了那位使臣。


    說的話,卻被楚韻偷聽到了些許。


    秦國使臣說,大秦若是趁嶺南作亂時出兵,攻下的,定不止南境六城。之所以派使臣前來,就是為了讓兩國都減少損失,和平解決。


    聽楚韻的話說,楚帝當時是盛怒,拍案而起,直接把大梁使臣轟出了宮。


    沈雲傾聽罷,卻是微微蹙眉。


    楚帝,向來不是衝動莽撞的人,若非有把握對抗大秦的同時,也能對抗嶺南,他是斷不會這般大的火氣。


    ————


    第二日一早,大秦的使臣灰頭土臉的離開了錦城。


    再之後,不過三日的功夫,大梁挑釁大楚,雙方出兵交戰。


    又兩日,嶺南蕭家……反了……


    得知嶺南蕭家反了的一刻,沈雲傾心中的不安愈發的明顯了。


    大梁那邊,沒什麽得力幹將,楚修琰一個人在那邊,她也放心。


    隻是……大秦本就尚武,更是鼎盛的時候,能人輩出。


    單單一個秦子軒,就讓人頭疼。


    若是楚帝決心除了嶺南,那麽南境的留守士兵,定然不會太多,必要的時候,怕是會犧牲南境邊城……


    想到這兒……沈雲傾不由心驚。她連忙備馬,進了皇宮。


    楚帝似乎料到她會來,竟然直接命德安帶她去了禦書房。


    “父皇。”沈雲傾福了福身。


    楚帝扶她起來,讓她坐在一旁,稍安勿躁。


    沈雲傾豈能安心,焦急的看向楚帝。


    楚帝笑著擺了擺手:“你的來意,朕多少猜到了些,不錯……這一次,朕本就沒有十足的把握。”


    “父皇的意思……”沈雲傾不敢再想……


    若是她想得都是真的,那楚帝這一次,還真是一場豪賭……


    江山為注,天下有幾人,有這樣的能力,有這樣的氣魄。


    楚帝輕笑一聲:“若這次勝,大楚昌,若敗……大楚亡。”


    他說的似平日談笑,好不輕鬆。


    “父皇,您大可以答應了大秦使臣的要求,若是攻下大梁,解決嶺南,南境倒也不算損失。”沈雲傾實在不解。


    六城若能換了大梁,實在是值得的。


    楚帝輕笑一聲:“若是大梁的後盾,就是秦國,朕這六城,可就是白白割讓了。”


    沈雲傾驀地抬起頭,看向楚帝:“父皇的意思,梁國都城遲遲攻不下來,是因為……秦國相助?”


    那可就意味著……大梁開放了城門,迎了秦國的士兵……進城。


    豈不是說,大梁都城與秦國之間的城池,大梁已然割讓與秦國了。


    “不錯。”楚帝歎了一聲:“原本朕也不信,不過前兩日交兵,大梁主動出擊,且兵力足夠,若非秦國相助,他們怎有這般能耐。”


    這樣看,這場戰爭無論結果如何,秦國都是有賺頭的。


    “父皇可是讓阿琰領兵去了南境?”沈雲傾看著楚帝,問道。


    “你猜到了?”楚帝輕笑一聲:“朕確實讓琰兒去了南境,不過很快,他就會領兵,前去嶺南。”


    沈雲傾一怔,確實……楚修琰是楚帝最疼愛的兒子,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他去往最危險的地方。


    況且,在戰場上親手斬斷他與蕭羽寒的兄弟情分,也免得日後猶豫,下不去手。


    沈雲傾這便起身,福了福身:“請父皇準雲傾前去嶺南。”


    “你想去幫他?”


    “是。”沈雲傾連忙道:“請父皇放心,這一行……雲傾定不會以真麵目示人,阿琰……也不會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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