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上,楚修琰沒有再給她什麽好臉色,就連著迴府的路上,他的臉色都是很陰沉的。


    看著沈雲傾時,更是一語不發。


    葉柔不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隻當是沈雲傾瞞著他琴藝這件事,惹得楚修琰不高興了。


    當即勸著沈雲傾。


    “雲傾,不若和王爺認個錯吧,倔著,受苦的……是自個兒。”葉柔頗有些苦口婆心的說道。


    沈雲傾感激的看著她,隻是……她怎麽去認錯,這件事又那是認錯可以解決的。


    他是大楚風頭正勁的建安王,怎麽會容忍自己的側王妃與人私會。


    “多謝姐姐……這件事,怕不是一句道歉解決得了的。”沈雲傾輕笑一聲,伴著葉柔,跟在楚修琰身後。


    楚修琰當先上了那車,沈雲傾和葉柔才跟了上去。


    三個人就一起擠在這個馬車裏,沈雲傾是不敢側頭看他的表情的。


    更是不敢和他說話,生怕一不小心,再得罪了他。


    眼瞧著就要到王府了,沈雲傾暗暗鬆了口氣。


    卻聽一聲:“你曾經與他在一起,那般歡喜嗎?”


    沈雲傾側頭看著楚修琰,這話……聽著怎麽有點……酸酸的?


    是她的錯覺,還是……她的錯覺……


    沈雲傾不知道怎麽迴答,隻好說:“起碼有過一段輕鬆自在……”


    葉柔聽了楚修琰的話,就大概猜到了沈雲傾是哪裏得罪了他。


    聽了沈雲傾這般迴應,葉柔恨不得趕緊捂上她的嘴。


    果然……那車一停下,楚修琰當即跳下馬車,拂袖而去。


    “雲傾,你怎麽能那麽迴王爺的話……”葉柔有些無奈,下了馬車,和沈雲傾一同往迴走著。


    說起來,她的春桉院和沈雲傾清荷院離著不遠,都是在楚修琰臥房不遠的院子。


    不過是春桉院較大,較好。清荷院差的多了些。


    聽著葉柔的話,沈雲傾暗暗歎息:“姐姐知道是什麽事了?”


    “怎會聽不出。”葉柔搖了搖頭,大梁來此的,配得上雲傾喜歡的,也隻有那位皇子了。


    葉柔歎了一聲:“雲傾,莫怪姐姐多嘴,你與二皇子再好,也不過是過眼雲煙了,眼下……你再也無法擺脫建安王側王妃這個身份了。”


    沈雲傾一怔,轉而點了點頭:“姐姐……我懂。”


    “如此最好。”葉柔拍了拍沈雲傾的手,說道:“你與我不同,你的性子是王爺喜歡的,況且,你與大楚的勢力沒有關聯,王爺還是在乎你的。”


    “在乎我……”沈雲傾輕笑一聲,不過是她救了他一次,他不想欠她什麽吧。


    不過……葉柔的話,她明白。


    沈雲傾與葉柔最大的不同,不是性子,而是……身份。


    沈雲傾是敵國的和親公主,而葉柔,卻是皇後的侄女,以楚修琰和太子勢如水火的形式,他怎麽會愛上葉柔……


    所以……葉柔也從來沒抱過這樣的希冀。


    與葉柔告別後,沈雲傾迴到清荷院,想了許久,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聽葉柔的。


    趁著楚修琰對她還不錯的時候,認個錯,然後讓自己好過一些……


    她想了許久……卻沒有答案……


    ————


    誰知道第二天,楚修琰下了朝,又屁顛屁顛的來了清荷院。


    昨天明明氣的甩袖而去,今天,卻又跟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般。


    怎麽會有這麽大忘性的人呢……


    沈雲傾不禁扶額。


    “王爺。”


    雖然再不情願,她還是得帶著紫苑和雲晞去給他行禮。


    恭迎他的大駕光臨。


    楚修琰伸手扶起她,與她一同進了臥房,脫了披風,隨手扔在一旁,坐下,笑著說道:“爺要聽你彈琴。”


    沈雲傾微微皺了皺眉,這大白天的跑到清荷院,就為了聽曲兒?


    楚修琰看她猶豫著,不耐煩的喝了杯中的水,說道:“不願意嗎?”


    “額……”沈雲傾有些怔忪的看了楚修琰一眼,指了指那個杯子,有些小心翼翼的說道:“王爺……那杯子,是雲傾……”


    “嗯,我知道。”楚修琰直接打斷了她的話,他當然知道,這是她用過的。


    不過……他不排斥。


    “你還沒說,願不願意為爺撫琴。”楚修琰看著她,等著她的答案。


    沈雲傾歎了一聲,無奈的說道:“王爺,清荷院……沒有琴。”


    “有琴你就會撫給我聽?”


    話說出口,楚修琰微微皺了皺眉,怎麽在她麵前,就不能有點威嚴?


    說一個“本王”就那麽難,總是“我”或是“爺”的自稱,是不是太沒架子了。


    這些心思,卻在看到了沈雲傾點頭時,化為烏有。


    開心的揮了揮手。


    安尋立刻出了屋子,也是一個招手,立刻有了暗衛,捧著琴出來了。


    沈雲傾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分明是……早就策劃好了。


    安尋捧著琴進來,恭敬的放在架子上,對沈雲傾躬了躬身:“側王妃,這琴是王爺送您的。”


    沈雲傾走過去,輕輕撥弄了琴弦,卻是驚訝:“好琴。”


    “當然是好琴。”楚修琰有些得意,笑著說道:“此琴名求凰。”


    隻一句話,沈雲傾一驚,仔細看著琴身,抬起一瞧,果然是“求凰”。琴內刻有有四個字。


    “何以求凰……”


    沈雲傾輕笑,竟然是這把傳世名琴。


    “王爺將求凰贈與雲傾,便不後悔嗎?”沈雲傾撫著琴,說道。


    楚修琰看出了她的不舍,卻突然不想調笑她。


    說道:“求凰,求凰,送出了,自然不會討迴。你既是那般玲瓏心思,卻不知本王的意思嗎?”


    “王爺莫要打趣……”沈雲傾一怔,竟不知道作何迴應。


    看著她窘迫的站在那兒,楚修琰揮退了旁人。


    起身走到沈雲傾麵前,看著她有些紅的臉頰,十分認真的說道:“沈雲傾,你該明白這把琴為何刻著那四個字,我將它送給你,剛剛的話,更不是調笑。”


    沈雲傾自幼學琴,對於這樣傳世的名琴,當然是知道其來曆的。


    相傳製作這把“求凰”的工匠,是皇子。


    傳聞那位皇子作為質子在敵國時,喜歡上了敵國的小公主。


    兩人情投意合。


    巧的是,這公主也是愛琴喜琴之人。


    他變著法的討公主開心,公主喜歡他這樣的纏著他。


    於是……一直不說自己想要什麽,隻說若是有一天,他送的東西足夠讓她心動,她就向父皇請旨賜婚。


    後來……皇子用珍稀材料打出這把琴,試了音色。


    雖然好,卻感覺總是少了什麽韻味,即便這樣卻已經是上好的琴了。


    他想將琴重新配弦,製作完美後,再送給那個小公主。卻不曾想,這位公主已經被下旨和親,遠嫁異國。


    這琴尚來不及取名……竟然成了她的新婚賀禮。


    後來……皇子的國家滅亡,他以身殉國。公主聽聞,悲痛不已。


    彈琴時心緒不寧,竟將琴弦弄斷了。


    她派人換了另一種上好的琴弦。


    由於懷念皇子,她彈奏的曲調一日比一日悲切……


    一曲聽完,卻是纏綿耳邊,讓人悲切不已。


    於是……這琴竟然名聲大噪。


    公主這才曉得,這琴……竟然本就適合這種低沉悲涼的曲子,太過歡快,並不適合。


    所以之前的琴弦,並不相配。


    想起當初……那皇子試了許多琴弦,唯獨她換的這一種,還沒來得及試過……


    公主淒然,修琴時,卻發現琴內刻著“何以求凰”四個字。


    而後,公主便為此琴取名“求凰”。便是告誡後人,莫要因為一時的念頭,錯過了自己的姻緣。


    鳳有求凰意,願凰可相惜……


    ————


    隻是此時,楚修琰這樣說的意思……是在問她,她想要什麽嗎?


    沈雲傾摸不準他的心思,也不敢妄言。索性福了福身:“王爺想聽什麽曲兒?”


    楚修琰看著她,卻不迴應,好一會兒,搖頭輕笑:“罷了,這曲……今兒先不聽了。” 說著,他執起沈雲傾的手,走到床邊坐下。


    沈雲傾想要抽出手,他卻不許。


    直到坐下,他還是緊緊的握著沈雲傾的手。


    “過一陣子,我帶你去大楚的邊關看看,如何?”


    聽著楚修琰的話,沈雲傾有些驚訝。


    “邊關?”


    楚修琰點了點頭:“對,去邊關。帶你去看看那裏百姓的生活。”


    沈雲傾突然明白了。輕笑:“王爺何必這般,子殊同我說過,百姓生活富庶,安居樂業……”


    “你相信?”


    “信……”


    沈雲傾低了頭,她必須承認,大楚百姓的生活,遠遠好於如今的大梁百姓。


    楚修琰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再去北疆看看吧。”


    沈雲傾搖了搖頭,說道:“不必了……”


    “為何?”


    “王爺能帶雲傾過去,隻能說明,北疆百姓生活也很好了……”


    他的意思,無非是想讓她,心甘情願的交出布防圖。


    “王爺不必費心了,這布防圖,肯定一早就換了……”沈雲傾歎了一聲,說道:“況且,王爺安插在大梁的人,想要拿了布防圖,其實不是難事吧……”


    楚修琰微微皺了皺眉,卻沒有說話。


    其實……在她被俘,送入死牢之時,就算是錯過了最好的機會。


    那布防早就會變了……


    隻是……他不知道為何,仍舊執著著那張圖。


    也許……他在乎的不是那張圖了,隻是想要沈雲傾低一次頭……


    隻是想要她心甘情願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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