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遲到的向日葵


    汪子琪沒有聯係上張頂順,電話還是打到了我這裏,我和赫亦銘還有齊學東便直接去了醫院,搶救室裏,小麗一直在裏麵和死神抗爭著。


    隻是當醫生說道,那個孩子徹底保不住的時候,所有人都特別的遺憾。


    隔了很久,小麗才被人從裏麵推出來,她的樣子看上去虛弱極了,原本就巴掌大的臉,現在看上去更加的小了。


    我快步上去握住她的手,我說,“小麗,你怎麽可以這麽傻?”


    小麗卻隻是淡淡一笑,臉上再無多餘的表情,他在人群中搜尋到齊學東,卻是朝齊學東伸了伸手,齊學東趕緊走過去。


    “小麗,有什麽事你就說吧,我會盡力幫你。”


    那個時候的小麗,說話都是氣若遊絲,“齊先生,麻煩……幫我鑒定一下這個孩子,我查過的,胚胎也可以鑒定的。”


    她說完,眼角的淚水就滑落了下來。


    那一分痛,強如十倍百倍的彌漫如心間,我哽咽不止,“小麗,你別這樣……”我發現,我自己根本就說不下去了。


    可是,她還是那麽執拗,“齊先生,麻煩您了,不然,我死不瞑目。”


    她用了死不瞑目這四個字,觸目驚心,卻又是無可奈何。


    小麗的狀況不是很好,她被推入了重症監護室,我們所有人都呆在外麵,看著她身上插滿了管子,身旁的儀器滴滴答答的響著,她好像累到虛弱了,終於可以沉沉的入睡了。


    我一直不停的哭,淚水怎麽都止不住。


    “張頂順呢?他怎麽沒有來?”我哭著問汪子琪,他歎了口氣,“還在與他聯係,沒聯係上。”


    媽蛋,這個縮頭烏龜,要是等姐姐我逮住他,非要將他碎屍萬段。


    我那時候,心裏滿滿都隻有恨,我恨不得我就是生死判官,我可以用我個人的能量,判決張頂順的命運。


    但,一切都隻是美好的希冀。


    我們都呆在外麵,呆呆的看著小麗一個人無力的抗爭著死神,齊學東重重的歎了口氣,“汪局,這裏就交給你了,小麗的事情,我會盡力去查。”


    汪子琪點了點頭,齊學東便走了,我知道,他可以動用自己在醫院的關係,可以查出小麗想要知道的答案。


    隻是,答案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一直到很晚的時候,張頂順還是趕了過來。


    他滿頭是汗,跑的氣喘籲籲,“汪局,到底是怎麽呢?小麗現在怎麽樣呢?”他關切的問道,但,當張頂順剛問完,汪子琪卻是狠狠一擊拳頭砸在了他的臉上。


    汪子琪打完了那一拳,然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繃著的臉上,分明還有怒火,但是他卻用強大的內心,讓自己一點一點的平複掉這抹怒火。


    汪子琪動手打人,這事兒要是被人傳出去了,肯定是影響不好,但是一個男人,可以突破職務的受限,隻是作為一個人一樣對另外一個人進行懲治,這便是我心底佩服的正義。


    張頂順被打了臉,吃痛,但卻是緩緩地直起腰來,他沒有還手,隻是自己捂著被打通的臉,“汪局,您打的對,我不是人,是我害了小麗。”


    他又露出那副想哭的模樣,男人的眼淚,不是任何時候都具有殺傷力。哭,能夠渲染情緒,但是卻不能解決問題。


    汪子琪一直沒去搭理張頂順,他背著手緩緩地朝另外一邊走去,張頂順就隔著那厚重的玻璃,一直看著立麵的小麗。


    我不知道那一刻,在張頂順的心裏,到底有沒有升起一抹後悔,他以為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全著小麗,可是他不知道,當一個女人選擇用最慘烈的方式結束另外一條生命,那是需要怎樣的絕情。


    沒有人理睬他,就像是無視他的存在一樣,張頂順哭夠了,卻是抹了一把眼淚,我聽到他說,“小麗,你放心,爸爸不會讓你白白遭這些罪的,誰想要害你,以後爸爸就替你好好教訓他們。”


    仇恨這東西,輕易的就在人的心裏種下了,可是這枚種子發芽生根,卻極其容易害了自己。


    張頂順後來就離開了,他來,他走,都沒有人理睬他。我隻是心疼小麗,因為,她用了最絕望的方式傷害了自己。


    很晚的時候,我們都離開了,汪子琪派了人在這裏守護小麗,我們走的時候她還沒有醒來,而我多麽希望,羈絆她的那個夢境,可以美好一點,然後再長一點。


    隔了一天,我又去醫院看望小麗,她的狀態並不好,但是眼裏,竟然有一種發泄過後的釋然,“齊先生什麽時候來?”


    見到我,小麗的目光並沒有落在我的身上,她看向了門口,然後淡淡的問了一句。我不知道如何迴答她,因為那個時候,我清楚的知道,小麗期望見到齊學東,不過是想要知道最後的結果。


    我告訴她,齊學東正在努力幫她查明真相,隻是暫時還沒有結果,我希望我蒼白的安慰,能夠讓小麗暫時忘卻瞬間的痛苦。


    可,這樣的安慰,她根本就不想聽。


    後來,小麗就耷拉著腦袋閉上了眼睛,她對外界一切事物都沒有了興趣,不願意去聽,不願意知曉,她封鎖了自己的內心世界,隻想知道跟自己有關的事情。


    我在醫院裏陪同了她一天,她不說話,我也不說話,我期待著這樣的守護,能夠給她一點安慰。


    後來,張頂順來了,他拎著不少東西出現在病房裏,或許是聽到了他的聲音,小麗的眉頭就蹙了起來。


    “戀戀,你來啦。”張頂順跟我打招唿,然後將帶來的東西放在屋子裏,我聽到他說,“小麗最喜歡向日葵了,以前我舍不得給她買,覺得就是幾朵花而已。小麗,你睜眼看看,爸爸給你買了好多,現在就幫你插在瓶子裏。”


    張頂順說著,就跟變戲法一樣從帶來的袋子裏找出一個花瓶,他去接了水,將花瓶放在小麗的床頭櫃上,然後又將向日葵插在裏麵。


    他做的很認真,似乎也很開心,但在張頂順轉身的那一刹那,小麗隻是揮手猛地推了一把,花瓶就跌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隨即碎的滿地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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