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烊跟楊教授算是老熟人,問這話的時候表現出來的是關心,楊教授自然也就不會反感。


    湯芫心裏十分雀躍,她正是想問個詳細,但是由她問就很不妥。到時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還很有可能把楊教授給惹毛了,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


    鍋裏的粥還在滾著,楊教授陷入了沉思。


    短短的十幾秒,湯芫卻是數著鍋裏的泡泡渡過的。


    楊教授用發現新大陸的口吻說:“對!你這麽一說,還真是她病了之後我的夢才多起來的!主要是一開始她的夢多,老說夢話,好幾次還把我給蹬醒了。後來麽,我要看著她,就總是很容易醒。”


    湯芫和汪琪聽著心裏一個咯噔——楊教授的太太肯定也吃了蜂蜜!


    “她的胃是好了,可是這夢卻越來越多,又高血壓,唉!都是老人病!”楊教授擺擺手,“都說老來胖不好,她啊,就是改不了好吃這點。”


    湯芫默默地聽著,眼睛盯著鍋裏的粥。


    看著魚肉已經完全變白,她輕輕地把魚肉往下壓,避開魚肉快速地攪拌,砂鍋把粥的香味烘出古樸的味道,在座的人仿佛置身於農家小院。


    林烊的別墅位置偏僻,周圍都是山和樹,這個時間,外邊正好傳來一陣陣的鳥叫聲,青草和樹木的味道散發著草木香,伴著微風吹進來,楊教授整個人特別放鬆。


    林家三兄弟一直跟楊教授討論他太太的病情。


    雖然隻有林烊跟楊教授最熟,但是林家人都認識他,也都能聊得上,於是大家都開始給楊教授想辦法調理他太太的身子。


    在湯芫看來,楊教授的太太這病情的加重,肯定也跟梁闕脫不了關係。


    就楊教授給林烊拿過來的蜂蜜看來,他和他太太都肯定吃過梁闕煮的菜。


    但是湯芫隻能聽著,不好直接說什麽,就默默地煮她的粥。


    粥已經滾起,所有的肉已經變成白色,香味越來越濃。時間還早,大家的胃都還空著,本來還覺得沒什麽,一聞著這味道頓時餓意上湧。


    砂鍋的兩旁分別擺著蔥花、香菜、碎薄脆。


    湯芫熄火,木勺子挑了一角蔥花撒在粥麵,粥的溫度來蔥花烘出清香。


    她把魚生粥勺進一隻小小的闊口碗裏,五勺剛好夠。


    她問:“楊教授,灑胡椒粉不灑?”


    楊教授說:“灑點兒吧。”


    湯芫左手擺著一隻瓷罐子,她也不看,手一伸就拿起罐子往粥麵輕輕灑了一層,胡椒的辛香讓人更加食欲大開。


    白粥半湯半米,它不會太稠,也不會太稀。


    吃起來,有海鮮的鮮甜味,也有粥的香味。


    香蔥的清新和胡椒粉的辛辣正好中和了魚的腥的味道,吃起來甜中帶香,米粒的口感剛剛好,入口有吃到食物的實在,不會覺得吃米跟喝米湯沒分別。


    人在早上的時候胃口特別不好,吃點有湯水的東西,頓時感覺整個胃都放鬆了。


    米湯經過舌尖,喉嚨和胃都滋潤的舒舒服服。


    魚肉軟滑,蠔肉清甜,吃起來彈牙之餘又沒有泥味,所有食材都是在狀態剛剛好的時候起鍋。


    楊教授吃得眼睛都眯了起來,每吃一口都迴味良久。


    楊教授是貴客,他的粥已經好了,其他人早等不及了。


    林靖先發話:“好久沒吃到這麽正宗的魚生粥了!全部來一點兒,不要香菜要蔥花,胡椒粉多灑點兒,碎薄脆給來三勺!”


    汪琪麻利地把所有配菜都刮一點兒,很快就刮滿了一小碟,汪琪把砂鍋用清水過了一遍了,重新從大鍋裏勺進幾勺子清粥,大米煮起,粥一冒泡就把配菜掃下鍋,筷子自然是跟著快速攪拌,把每樣食材都攪散在粥裏。


    林靖的粥端到他麵前,他也像楊教授那樣,再拿個小碗,從闊口碗裏勺出幾勺,邊攪動勺子連往小碗裏吹氣,再趁著這熱度,就著勺子吸一口粥,吃一口魚肉。


    粥的鮮甜入喉至胃,這一刻,他仿佛又迴到了陵鎮的石路窄巷裏,夏夜,黃色的鎢絲燈下,爸爸搖著蒲扇給他講老一輩的故事。


    河邊吹來的風,有點鹹,卻很舒服,很安心。


    林烊不要內髒,當湯芫正在煮林烊的粥時,楊教授卻突然說話了。


    他看了眼林靖的粥說:“什麽都吃,對身體可不太好啊年輕人。吃的東西也跟交的朋友一樣,得精挑細選,要是什麽都一股兒地吃,這得多容易壞肚子啊,你說是不?”


    出於對楊教授的尊敬,他們一向都是楊教授說什麽都先答應著。


    林靖也慣性地說“是啊是啊”,應完之後就覺得不太妥,舉到一半的粥灑了幾滴下碗裏。


    他微微偏了偏頭看楊教授,楊教授說完卻像沒事的人一樣繼續喝他的粥了。


    在座的其他人都察覺到氣氛不太對,開始沒話找話說。


    林靖的太太就開始跟湯芫搭話:“學校的課多不?”


    湯芫心知肚明,不過這點兒耐性她還是有的,就老老實實地迴答:“這學期不太多,聽師姐們說,下學期才會多起來,大二大三的時候是最多的。”


    林烊的太太說:“聽說你上完課還會到店裏幫忙,忙得過來嗎?得休息好啊。”


    “嗯,忙得過來。”湯芫笑了笑,“煮飯煮慣了,也費不了多少時間,謝謝心姐關心。”


    林烊的太太是真心喜歡這個女孩子,一聽這話笑了:“客氣啥呢。”


    林確的太太之前跟湯芫不熟,不過吃過幾次湯芫的菜之後,是衷心地佩服這孩子:“我一直想跟小芫學習廚藝來著,去她店裏,一看她專心得隻看著爐火,我就不敢打擾她了。”


    “蓉姐,我的店最近暫時不開張,有空我過來給你煮吧。”湯芫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了。”


    蓉姐失笑:“這孩子真是的,蓉姐逗你呢,別放心上啊。”


    林靖的太太說:“這孩子的性格就是啥事都上心,跟咱們家小澤一樣。”


    湯芫見她擔心,就順口說了句:“琳姐放心吧,楊教授在呢,一定沒事的。”


    琳姐聽了,眉頭也頓時舒展開來,說:“我那份也不要內髒,不要蔥花,要香菜。”


    “跟我一樣。”湯芫雙眼一亮,“這是特意買的陵鎮產的細葉香菜,味道不會還熏鼻,還香。”


    “熏也不怕,她還喜歡吃香芹呢。”林靖憐愛地看了眼自己的太太,“我可受不了那味道。”


    楊教授這時終於不再埋頭喝粥了,抬起頭看了湯芫一眼,說:“我家裏那老太太也愛往粥啊魚湯裏下香菜,細葉香菜。”


    “細葉香菜的味道很清淡。”湯芫心想既然能接上話,就趕緊接,“如果您太太還喜歡吃香芹的話就更好,都是能降血壓的。”


    “看來你對藥膳也有點研究。”楊教授眯了眯眼睛,“隻是年輕人麽,這個年紀還是應該好好讀書,想太多其他的,不應該。”


    湯芫也多少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了,話說到這份上,再不懂那智商就該重新檢查一下了。


    楊教授從剛才開始坐下開始,說話就一直陰陽怪氣,大家都笑得有點兒僵。


    要不是碗裏鍋裏的粥味還多少有點兒家的味道,那估計這會空氣都該結冰了。


    等大家的粥都上了桌,湯芫和汪琪也給自己煮了一碗坐下來吃。


    楊教授似乎是終於按捺不住,看著湯芫說:“小姑娘,我沒想到今天在這裏遇到你。不過,今天沒在這裏見到你,我也會找個機會去拜訪你的。”


    “楊教授這話言重了。”湯芫心裏有預感,這楊教授似乎正往她希望的方向帶著話題。


    楊教授往小碗裏添了幾勺粥攪著,大家一聽他這麽說話,也都靜靜地等著他說。


    碗裏的粥米都被他攪融在米湯裏,他喝了口,潤了下喉嚨,這才說:“聽說白惠心的老公,是你在提供藥膳?”


    “是的。”湯芫吸了口氣,“他的身體狀態已經好很多了。但是因為之前身體特別虛弱,年紀比較大了,還經曆了一次大手術,所以還需要一段時間去調理。”


    “梁闕聽過嗎?”楊教授直接問。


    這個名字一出來,在座的人都默了默。


    梁闕這名字怎麽可能沒聽過?


    特別是林家那三個太太,一聽這名字都磨了磨後槽牙——最近她們沒之前過得那麽安心,都是因為這個家夥在搞風搞雨,丈夫們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這人身上,差點兒挺不過來!


    一時之間,大家的表情都有點兒微妙。


    “聽過。”湯芫迴得也很幹脆。


    她眼角帶笑,看著楊教授的眼睛。


    這位老教授的年紀擺在這兒,眼珠已以有點兒渾濁,瞳孔邊緣還散布著紅血絲,眼袋重重地壓在眼瞼上,顯然已經很久沒好好睡過覺了。


    “他是寒江雪出菜單的主廚,也是寒江雪的決策人,更是寒江雪另一間私廚的主廚。他做菜,賣菜單,要吃菜的人就用金錢和權力還有其他不能明言的條件,做為交換。”


    楊教授一聽這話差點兒沒把勺子柄給捏斷。


    他當然知道湯芫認識梁闕,還粗略地知道一點兒他們的恩怨——湯芫跟梁闕都從事藥膳的烹飪,湯芫更是搶了梁闕寒江雪的一個常客,大明星寧菲。寧菲還因為寒江雪其中一個大廚的菜做得不合心意,在當場甚至後來采訪的時候說過寒江雪不如湯祖經之類的話。


    而且後來他們這些人在去吃梁闕做的菜時,都被告知,要留意參加這次廚藝大賽的一個小姑娘。


    楊教授覺得吧,一開始聽的傳言,就覺得隻不過是個有幾分本事,但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但是他看了廚藝大賽之後,就覺得這小姑娘看起來跟同齡人不太一樣,似乎有著這個年紀不應該有的……滄桑。


    對!就是滄桑感!


    這種感覺是不是冷著一張臉不話說就能裝出來的。


    當時他看的就是她做了一隻烤雞,說著鳳凰涅槃的傳說,眼都眨一下,幹脆利落地點火。


    他是心理醫生,他總覺得,這女孩說著這個傳說時,語氣裏流露出歸屬感。


    就像旅居在外的遊子說起自己的國家,自己的家鄉。


    “那既然楊教授已經知道我的來曆了,那我就不妨直說。”湯芫挑了塊豬腰放進嘴裏,爽脆的豬腰在切片醃製之前已經放了兩個小時,內髒的毒素早已經排清,在粥裏燙上一會兒就被撈了起來,咬下去特別有口感。


    “那我倒要聽聽了。”楊教授笑了笑說,“大家都把話說開了吧,梁闕說你們跟他對著幹,就是為了這小姑娘?這也不太像你們林家的風格了。但是我看得出來,梁闕還隱瞞了很重要的信息沒告訴我。”


    林家三兄弟對視一眼,然後點點頭。


    林烊說:“楊教授厲害。梁闕不光隻是一個飲食集團的執行總裁,也不是一個看起來對飲食特別上心的生意人。他對其他人的要求,還有交換條件,相信你也略有耳聞。但是這次他操控資金,企圖把我們的公司給搞垮了的事,我想他肯定不會走漏半點兒風聲。”


    楊教授倒也不覺得驚訝,“哦”了一聲,然後說:“難怪。”


    “楊教授,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那就容我冒昧問一句。”湯芫打算趁熱打鐵,“您太太是不是也吃過梁闕的菜?我的意思是,他親手煮的菜,或者你有沒有買過他的菜單?”


    其他人聽得提心吊膽,楊教授沉默著上下打量湯芫。


    湯芫坐直了身子,不卑不亢地跟楊教授對視。


    也就那麽幾秒,楊教授點了點頭。


    既然楊教授已經肯承認了,那就好辦。


    湯芫深唿吸,緩解一下緊張:“您太太是不是出現過病情危急,然後吃了梁闕的菜好了之後,沒過多久又再出現病危征兆?”


    “你一緊張就容易憋著唿吸,這樣不太好。”楊教授先是說了這麽一句,“的確,就像你說的。不過我那老太太的情況,醫生也說了沒辦法,隻能這麽維持著,反複也是正常的。”


    “白惠心的丈夫情況也跟您太太一樣。”湯芫說,“而且也都吃過梁闕的菜,也買過梁闕的菜單。”


    言下之意,就是梁闕的菜有問題。


    湯芫說得這麽明顯,單刀直入地把問題的關鍵給說出來,雖然這麽做有點悲壯,但是總好過大家都打太極你推我推要來得好。


    “還有。”湯芫鄭重地看了在座的所有一眼,說,“跟你們介紹,我旁邊這位,叫汪琪。她能分辨出,哪些食物是有藥膳功能,哪些食物會對身材有害。”


    這話就說得有點兒玄,就連林家人都有點驚訝,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看向汪琪。


    汪琪是跟過湯芫去參加廚藝大賽的人,心理素質差不到哪兒去,也坐挺直了身板。


    湯芫這時對她點點頭,她先是愣了愣,然後,像是下了什麽重大的決定似地,看著楊教授,說:“抱歉,楊教授,您今天帶來的蜂蜜,您和您太太都還在喝是嗎?”


    楊教授聽了心裏不高興,這不是明擺著說我帶來的蜂蜜有問題麽?


    不過對於他來說,汪琪和湯芫這種年紀的小姑娘就跟他孫女的年紀一般大,他再計較也不會一下子發火。


    聽到這兒,他就覺得事情正往不可思議的方向發展了。


    對於湯芫說汪琪的本事,他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當初他聽說梁闕這號人物的時候,也是半今天半疑,後來證明了梁闕是真的有用。


    隻是梁闕再有天大的本事,他那老太太的身體狀況就擱那兒擺著,就是神仙下凡都救不迴的了,他也不強求什麽。


    他沉在自己的思慮裏,大家也都聽得心裏發毛,都不願意先開口。


    過了一會兒,楊教授才緩緩地開口:“是,我們天天都喝。之前老太太的胃出血做過手術,醫生也說了多喝蜂蜜能養胃,後來我就跟著一起喝。就是老太太高血壓,血糖也高,喝了身體就受不了。可不是喝麽,胃不行,隻能先照顧一樣,再考慮其他。”


    汪琪這時又瞟了湯芫一眼,她得確定湯芫是不是真的確定要她說。


    湯芫朝她眨眨眼。


    汪琪雙手都放在碗邊,捏了捏拳,這時又一手捧碗一手拿勺子——她想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兒點,而不是像上要上台表演的小醜。


    “楊教授。”汪琪感覺這聲音聽起來都不太像她自己的,“那蜂蜜,你說從農場帶迴來的蜂蜜,其實是梁闕給你的吧?”


    “是。”楊教授轉著左手大拇指的一隻玉戒指,這是他的學生送的。這麽多年來,他一對某件事情感興趣,就會不自覺地去轉這隻戒指。


    汪琪吞了吞口水,音量不自覺地提高了點兒,仔細聽還能聽到聲音有點兒抖:“那蜂蜜您不要再喝了,喝多了會做惡夢。”


    “哦?”楊教授已經沒了生氣的心思,反而覺得這事兒真算是開了眼了,他做了這麽多年的醫生,可以說是什麽人都見過,“你知道這蜂蜜多貴嗎?我這麽一小罐,可不是說有錢就能換過來的。”


    汪琪點點頭:“楊教授,這我知道的。請您相信我,就試三天吧,您試著三天就喝蜂蜜,也別給您太太喝。”她看了眼湯芫,“讓湯芫給您和您太太做幾頓藥膳,如果沒效果,您可以隨便怎麽說我們都行。”


    林靖趕緊打圓場:“楊教授這麽好人,你說這話就不對了,他怎麽會怎麽說你們呢?”


    楊教授有點虛弱地笑笑。


    林烊神色凝重:“楊教授,其他的不管,要不您先試試?就幾天,食材你把關,讓人檢查清楚沒問題再讓她煮,如果真有效果,那就真的是件皆大歡喜的事兒。”


    林確向來不怕得罪人,不過他是見這老人家是要來看他侄子的,關乎他侄子的安危,所以剛才才一直好好哄著。


    他其實不太喜歡這老頭兒,這會子見他還一副“你們都是傻逼我最聰明”的做派,就忍不住開口說了:“楊教授是個聰明人,您也不想一直都受梁闕控製吧?這麽下去得鬧到什麽時候?要我沒猜錯,這罐蜂蜜也是梁闕讓您拿過來的,您就樂意餘下晚年都被梁闕當槍使?”


    林家的三位太太都趕緊給這祖宗使眼色。


    這小澤的病還沒開始看呢!把楊教授得罪了他們要到哪兒找人去?


    意外地,楊教授沒發火,他看著汪琪說:“好。”


    汪琪聽完這個字,手心瞬間泛起一陣細密的汗,感覺整隻手都粘乎乎地,特別不舒服。


    “那,你們要什麽條件?”楊教授笑了笑,表情有點兒不自然,“你們肯定不可能白給我做菜。”


    “如果吃下去有效果,楊教授也覺得好的話。”湯芫說,“那請您以後不要再替梁闕做事,還有,把你知道的,正在吃梁闕煮的菜的人,給我列個名單。”


    楊教授這時才真正被挑起了興趣。


    他大笑幾聲,說:“這聽起來越來越有趣了!”


    “再給我煮碗粥,同樣的材料。”楊教授說,“好久沒吃過這麽好吃的粥了。”


    湯芫抽張紙巾擦擦嘴,站了起來,重新站到中間的位置,煮粥。


    “如果你真的能調理好我那老太太的身體,那我也輕鬆不少!”楊教授這是真心話,他苦笑,“不然啊,我老要替他催眠這個催眠那個,試圖要把這個弄出心理病那個弄出神經衰弱,我這把年紀也吃不消啊。”


    楊教授說得稀疏平常,但是大家都聽得膽尖兒都在發抖——梁闕這是要把人弄成精神病的節奏啊!


    “他是個特別有控製欲的人,跟人說話的時候永遠沒在陰影,你看不清他的臉。”氣氛輕鬆了不少,楊教授開始跟大家分析起梁闕這個人,“他的心理問題才是最嚴重的,我看得出來。但是他從來不說自己要接受心理方麵的治療,他的行為,似乎是在彌補早年的被控,長期處於被剝奪正常權利的環境中,於是出現這種任何事情在要在掌控之中的應激反應……”


    砂鍋已經沾了粥氣,再煮粥時就更多一份穀物香,海鮮把鹹鮮的甜味全數滲透進米湯和爆邊兒的粥米中,米湯淡典,米粒依然瑩白。


    “……其實小澤,就跟我之前說的一樣,ptsd,創作後遺症。也是應激反應的一種,屬於情感創傷的一類。應激反應人人都有,就像你們吃到這碗魚米粥時,就會想起家鄉一樣。我看你們剛才吃的時候,似乎都種想哭的情緒。像我,就會想起一些別的事情。應激反應有積極有消極,目前消極的比較常見。”楊教授這次站起來,雙手接過湯芫遞過來的粥,“等會兒我去看看小澤,再跟你們說說他的情況。”


    湯芫遞完粥,正要往迴走,就聽到身後的楊教授說:“小姑娘,我老太太高血壓,整日裏要麽腦仁痛要麽說喘不過氣來。她,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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