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鬆先是對著這間店的名字挑挑眉,然後就聽到那個鼻青臉腫的男孩嚷嚷——


    “你煮什麽人家就得吃什麽!你可勁兒清高可勁兒作吧!明天就倒閉!”


    “湯芫你一家子都不是東西!”


    “會炒幾個菜了不起啊!你個死端鍋的!”


    這話不是什麽好話,卻勾起了高文鬆的興趣。


    煮什麽人家就得吃什麽?


    他一聽這話,頓時覺得有意思,再一看店裏,客人還坐得滿滿當當的,當下就向著“湯祖經”走過去。


    都說在案南大學美食街做廚師壓力最大,因為美食街的名氣不亞於寒江雪,每年都有不少來自各地的美食家前往試吃,他們一般裝扮普通,一開始可能不太看得出來,但是當他一坐下點菜,你就立馬能感受到這個人的不同。


    他們有可能是知名低調的食評家。


    也有可能是華國廚師無不希望得到其青睞的飲食協會會員。


    傳說這些會員的來曆都不簡單,能得到他們的賞識,那你走向顛鋒的廚師道路能少走一半!


    湯芫已經收拾好心情迴廚房繼續做她的東坡肘子,莊時澤一臉凝重地守在門口,他想著湯立加要敢再迴來他肯定得打得他滿地打牙!


    賠醫藥費?!賠沒問題!先打一頓再說,治不好你!


    肘子早就在鍋裏燉著了,鍋裏加了蔥段、薑片和料酒煮開,包著八角丁香這些小粒香料的紗布包在鍋裏忽浮忽沉,八角的濃香和著肘子的筯香衝了出來。


    肘子的筋是精華,骨膠原豐富,吃了既管飽又美容。而且筯蹄的肉香跟普通的肉香不一樣,聞著就是有嚼勁的濃香。


    筯蹄的顏色還是原來的肉色,湯芫準備炒個糖色給它提色。


    如果求快,可以加老抽提色。但是這樣一來,豬蹄的顏色不夠紅亮,味道也不夠香,所以遇到這類食物,湯芫都是習慣炒糖色。


    她把冰糖和水加進炒鍋裏,等糖色變成深琥珀色時,立即加熱水,把香料也都丟進去煮出香味,左手拿個大網篩把蹄子勺出來放進炒鍋裏。


    然後把剩下的料酒、蔥段和薑片和開水倒進去浸沒蹄子。


    等湯汁煮開後轉最小火,她把蓋子蓋上繼續燜煮。


    高文鬆走進店裏坐下就聞到豬蹄被燉至入味的醇香,心裏不由得為自己的選擇小小地高興一番。


    湯芫讓豬蹄在廚房燉著,準備出來收拾一下桌子,結果就看到莊時澤已經在收盤子了,還多了一位看起來氣度不凡的客人。


    她微笑著走過去對客人說:“歡迎光臨小店,您先看看今天的菜單,我們店有個特別的點菜方式,就是我們廚師今天煮什麽就供應什麽菜,您可以接受嗎?”


    高文鬆嘴角一揚:“有意思,規矩我是聽說了,小姑娘,你們誰是這家店的廚師?菜單上的菜我不點,我就等廚房裏正燉著的豬蹄。”


    湯芫一聽就知道這是行家,不是行家,都是個對食物特別敏感的人。


    因為他聞得出來那是豬蹄,是還在燉著的,而不是燉好的!


    湯芫沒說自己是廚師,隻是笑了笑說:“豬蹄是我煮的。”


    高文鬆一聽,驚訝地打量了一番這個小姑娘,這個年紀,這個氣度,如果這豬蹄真是她燉的,這是從小就開始學廚了?


    高文鬆既想了解清楚湯芫,又怕自己唐突。


    正不知道怎麽開口,湯芫就特恭敬地微微一欠身,說:“豬蹄還要燉一個多小時,這位先生如果不介意,我先給您上點小菜,您可以邊吃邊等。”


    高文鬆對這個氣度特別的女孩也很有好感,點點頭,說:“好,勞煩你了。”


    湯芫就喜歡跟這種有禮貌的人打交道,說:“不麻煩,勞煩您等才是。”


    豬蹄燉好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很久。


    湯芫在中間將蹄髈翻身幾次,此時候蹄髈已經基本軟爛了。


    她撈出鍋裏的香料和其他雜物,倒出大概一半湯汁,在剩下的湯汁裏倒入自己從“菜譜”買的醬油,這醬油是當初升一級的時候“菜譜”給她獎的,後來在“菜譜”裏就一直有得買。


    鍋蓋子敞開,她把汽灶的火開到最大收汁。


    湯汁在鍋裏滾了起來,她拿勺子不停地把湯汁舀起來澆遍蹄髈表麵,並不時的將其翻身,特別注意觀察上色的均勻程度。


    她掐著時間,過了大概四十分鍾之後,湯汁開始變得濃厚,她將蹄髈撈出來盛在盤中,繼續收鍋裏的湯汁,湯汁的顏色加深,變得濃稠並且滾起大顆大顆的泡泡。


    她把湯汁在蹄髈上澆了一圈又一圈,這一整盆東坡肘子就做好了。


    客人換了好幾批,莊時澤在幫著把做好的菜端出去。


    但是高文鬆依然等在那裏,桌前的小吃已經吃完,他在品著湯芫泡的凍頂烏龍。


    其實店裏的客人大多喜歡喝飲料,她準備的茶卻很少有人喝。


    茶葉來自“菜譜”,高文鬆不知道,隻知清香繞鼻,過喉迴甘,卻嚐不到出處。


    湯芫把東坡肘子端上來的時候,他忍不住問:“小姑娘,你這茶是哪裏產的?”


    湯芫心想這茶還真的泡對了,說:“我家鄉有個親戚,自己種自己曬的,不是什麽特別的出處。”


    高文鬆又問:“小姑娘家鄉哪裏?方便告訴我名字嗎?”


    “我家是陵鎮人,我叫湯芫。”湯芫把那盤色澤紅亮的東坡肘子放到桌子上,高文鬆的眼都看直了。


    他喃喃地說:“陵鎮啊,難怪,那兒真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


    湯芫沒再打擾高文鬆,其他桌的客人都聞到了香味,招唿湯芫過去,都讓上一份這新做起的東坡肘子。


    高文鬆舉起筷子,戳進肘子裏,立刻有湯汁小小地噴濺而出,伴隨著更厚重的香味,香味衝出來,他從來沒覺得自己的胃這麽需要食物過!


    高文鬆就這麽用筷子叉著肘子咬了一口,嫩軟鬆糯的肉伴著入味濃香的湯汁在舌尖化開。


    肘子肥而不膩、鬆而不爛。色、香、味、形俱佳,豬肘肥軟適口,香氣四溢,再沾點碟子裏的湯汁,滋味更是讓人迴味窮。


    高文鬆喃喃地念著湯芫的名字——


    怪不得……怪不得寒江雪都急了。


    高文鬆離開的時候特意到廚房去跟湯芫道別:“小姑娘,好好幹,你呀,真是祖師父賞飯吃。”


    他還留下了一張他的名片,圓角的方形名片上沒任何頭銜,就寫了“高文鬆”三個字。


    湯芫看到名片,眼睛都瞪大了,小心翼翼地拿上樓,放在保險箱裏。


    華國舉辦的全國廚藝大賽初賽和決賽都在江城舉行,總決賽在京城舉行。


    各地廚師為此都做足了準備,最近這個月都勤練刀功。


    林惠敏怕湯芫兼顧不來,就讓她最近都先別操心店裏的事,畢竟食材新鮮,她的功夫也不差,客人也都是讚不絕口。


    而且做的菜單都全憑她的喜好,大家居然也沒意見,她也輕鬆。


    湯芫倒覺得沒什麽,她其實瞞著媽媽在學校附近租了個小單間,是個小民居,隻有一層樓,老房了,房東也不想裝修,放租的時候就沒什麽人願意租。


    她把這小平房給租了下來,買了幾個冰櫃,還有一輛電動三輪車。那裏離宿舍也就走個五分鍾就到了,她每天起床就過去,把食材都從“菜譜”的目錄裏買好,都是預設放好在三輪車上的,再讓汪琪駛著車給她媽媽送過去。


    鄰居們每天早上都看到一小姑娘駛著個電動車來送貨,也沒人懷疑她的食材來源。


    關鍵食材看著還特別新鮮,鄰居問她貨從哪裏買的,她都說讓人從陵鎮捎上來的,還把價格報高了一點兒。


    大家做生意的都不想成本太高,聽完價格,也就搖著頭走了。


    他們都覺得湯芫家雖然生意好,但是這種成本價,也就剛剛不虧而已,之後沒人再問她的食材的事。


    湯芫把店裏的事情都安排好,廚藝大賽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


    廚藝大賽初賽舉辦的時間在本周的星期六晚上七點,因為是直播,其間也涉及到各種讚助商的利益問題,出於商業考慮,主辦方就把時間定在周末這個收視黃金時段。


    湯芫要參加比賽的消息早就傳開了,主辦方還拿這個來做噱頭,畢竟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能獲得參賽資格,是件十分吸引眼球的事兒。


    但是各派的廚師卻對大會這個決定頗有微詞。


    外地過來參賽的廚師們大多都住在跟大會合作的商務酒店裏,酒店是五星級的,大家迴房裏放好東西,都會下樓,在樓下的咖啡廳裏坐坐聊聊天,交流交流心得。


    這次不少人的話題都繞在湯芫身上。


    在場都是廚師,都是胖的多,瘦的,真沒見幾個。


    其中一個年過中年笑起來特別像彌勒佛的廚師說:“什麽後起之秀,這話誇張得我看著尷尬,一個黃毛丫頭,還不知道拿不拿得穩菜刀呢!”


    其他人一聽這話就正中心意,立馬附和起來——


    “可不是麽,肯定是有後台吧,某個大款給塞進來,想紅的!”


    “最多就來走走過場吧,聽說開了家店,大概是想給她店打個廣告?”


    “我估摸著也是,不過這小姑娘上過兩次《小食光》啊,一次是拿路老那鋪子,一次是專訪。”


    “嗨!專訪怎麽了!《小食光》的總編花名在外,那小姑娘的照片我看了,是陳立然的菜,上個專訪有什麽難的!把做出來的菜照好看點兒就捧出來了。”


    “那那個叫湯芫得砸多少錢啊,能迴本麽?”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砸點錢出來,紅了,店做起來,後續有得發的!現在很多少都這樣,沒什麽做菜的真本事,炒作自己的本事倒是挺大。”


    “我看肯定是個不會做菜的,到時咱們就等著看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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