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芫終於可以鬆了一口氣,她想,這下終於有心情真替莊時澤想生日宴的菜式了。


    .


    明天就是莊時澤的生日宴,湯芫跟莊時澤商量好今天去他家讓他試菜式,所以起了個大早。


    每天首先要做的,就是趁著她媽去市場,趕緊打開菜譜把晚上出攤的食材準備好。


    食材全部從“菜譜”購買,每種食材她都是買最普通的級別,辣椒、薑、蔥、香菜、蒜米和綠豆芽這些配料她買的是第二級別,油買的是最高級。


    上次菜譜升級獎勵給她的醬油,菜譜也有得賣,她又買了一支,一支兌換迴來才一塊錢軟妹幣。


    所有食材準備好,她才花了二十幾塊。


    現在她的口袋裏有五百來塊,這隻是她留著日常要花的,萬一有急事的時候也可以先應著急。她的錢都存進了卡裏,這十來天擺攤,加上她去莊時澤家做菜,周結的工錢一千來塊,加上自己去莊時澤家做菜的獎勵,卡裏已經存了兩萬塊!


    昨天她從莊時澤家迴來的時候,去atm機裏一查,看到那個數字的時候,差點忍不住興奮地大叫了起來!


    兩萬塊啊!才十來天啊!她老湯家的“菜譜”果然是救她來的啊!


    她剛清點完盆子裏的食材,想著要不今天跟她媽去買個冰箱迴家,門就被敲響了。


    她正奇怪誰這麽早,邊想著這才七點多邊開門,門一開就看到白色t恤灰色休閑褲的莊時澤。


    清晨的陽光微暖,少年劍眉如峰,眸如濃墨,白淨的臉似乎曬黑了點兒,卻襯得輪廓更加分明。


    她看得怔了怔。


    莊時澤笑出兩排小白牙:“早啊。”


    湯芫這才迴過神來,微笑:“早!我準備好今晚出攤的材料就跟你過去。”湯芫當莊時澤這是過來找她過去他家呢。


    莊時澤卻是神秘一笑,徑自走了進來:“我今早吃過外公給我煮的紅雞蛋了,今天就在你家試菜。”


    “紅雞蛋?不是生日才吃的嗎?”湯芫把莊時澤引進廳裏,給他倒了杯涼開水,“不應該明天才吃嗎?”


    莊時澤笑得神秘,也不說話,湯芫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其實今天才是你生日?”


    莊時澤喝了口水,微笑著點頭:“家裏今天在布置,鬧哄哄的,我就找你試菜來了。”


    這倒是有點始料不及,湯芫還沒買試菜要用的食材,而且她不知道原來今天才是莊時澤的生日,莊時澤又突然出現了。


    “我……那個……”湯芫說話都不利索起來了。


    莊時澤心想自己好像也唐突了點兒,趕緊正色說:“我……要不晚點兒再來?”


    湯芫哭笑不得地說:“你先坐著,看會兒電視吧,我去準備準備。”


    莊時澤又恢複了麵無表情的樣子,嚴肅地點了點頭,他心想,我還是閉嘴吧,別越描越黑。


    然後就真的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機。


    湯芫一溜煙迴廚房,看著一盆盆的食材——魷魚、米粉、土豆、雞蛋……


    她一樣樣食材看過去,好一會兒才冷靜了下來,接著心裏也有了想法。


    既然今天是莊時澤的生日,那她肯定得給他做頓生日飯。


    陵鎮人的習慣是每逢節日宴會都必須有雞,幾乎到了無雞不成宴的地步。


    她就決定,今天的主菜,就做個白斬雞。


    湯芫之前去過菜市場,用自己拇指的書本印記收錄了農家走地雞。


    於是她打開菜譜,在食材的那裏找到“雞”這一項,點開——


    普通走地雞——10湯幣


    高級走地雞——50湯幣


    自然放養農家穀物肌肉緊致走地閹雞——100湯幣


    她就用了一塊錢軟妹幣買了最高級別的走地雞。


    “菜譜”還特別貼心,她剛一買好,手邊的盆子就出現一隻已經褪好毛的淨肉雞,肉雞旁邊還有清理好的腸子、雞腎、旁邊還有一碗雞血。


    接著她又買了點冬瓜,一點枸杞、玉竹、黃芪、紅棗留著煮湯。


    她聽到客廳裏傳來足球評說的聲音,轉去廳門口一看,莊時澤正在看昨晚球賽的重播。


    瓦頂房都留有幾塊玻璃天窗透光,這時太陽已經照了下來,也從門這邊漏了進去,她伸個頭進去說:“我替你把門關上吧,這樣電視不會反光。”


    莊時澤好像是被嚇了一跳,然後淡定地點點頭。


    湯芫把門帶上迴到廚房,聽著廳裏的電視聲,覺得一切都十分神奇——例如莊時澤在她家看電視。


    她抓了把生鹽撒進裝著腸子和雞腎的碗裏,下手揉了一會兒,把雞腸和雞腎留的雞糞味兒褪去。


    走地雞不能斬件,必須留一整隻,這是陵鎮白斬雞保持雞肉嫩口不柴的秘訣之一。


    完整的雞一斬件,接觸熱水之後肉會收縮,雞肉會出現邊緣較柴的現象。


    湯芫拿了一口大鍋,注入清水,開大火蓋上蓋。


    陵鎮叫“白斬雞”而不是“白切雞”,周邊的安向鎮和村落也是這種叫法。


    其實就是白切雞,陵鎮每家每戶人都會做。


    等水燒開,湯芫把整隻雞放進沸水裏,本來還在竄起的水泡都沉寂了下來。


    她也不把蓋子蓋上,沒一會兒水又開始沸騰了起來,她取了兩根長半臂的木筷子,叉著雞翅膀豎著提了起來,雞肚的水流了出來。


    她提著雞控了控水,差不多了又把雞放進去,還用筷子輕輕地撥著雞,讓沸水灌進雞肚裏,這是為了確保雞的每一部分都被沸水燙過,不然不熟。


    就這麽不停地放下燙,等水沸騰又提起來迴個三次之後,湯芫拿根牙簽輕輕戳了戳雞腿,看著裏麵的肉都變白了之後,直接把雞提起,放在一隻大盤子上。


    盡管廳關著門,莊時澤都能聞到雞肉的香味,他大概一個小時前才喝了幾碗白粥吃了倆紅雞蛋,可現在肚裏又有了饑餓感。


    廚房裏,湯芫趁著雞還冒著熱氣,就往雞的身上掃花生油。


    整隻雞煮熟,保留了雞的完整,雞皮緊繃,光滑油潤,抹過花生油後泛著誘人的金黃。


    那邊煮過雞的水不倒掉,她把之前準備好煮湯的配料都放進去,又加了幾大塊豬扇骨,轉中小火熬湯。


    袁可瑩和袁可可一早起來就聞到這味兒,可不得了,早飯也不吃了,直接來敲湯芫家的門。


    湯芫一看到這倆就笑了,開了兩張折疊椅讓她們在院子裏坐著。


    袁可可聽到廳裏有電視,頓時就鬧著要進去看電視,直接就去推門,看到一本正經地看著足球的莊時澤,嚇得縮到袁可瑩後麵。


    莊時澤扭頭看了看那兩人,表情不變,說:“咱們一起看足球小子吧,這台有播。”


    於是才不到半分鍾,客廳裏那三個人就看起了動畫片,湯芫就覺得更神奇了。


    她心裏默默地想,幸好這隻閹雞夠大隻,不然還真不夠這幾個人分。


    家裏開攤之後就多了個汽爐,湯芫又架了另一個爐子煮飯,這樣各不幹擾,還省時間。


    廚房裏的白切雞散發著濃烈的肉香,被熱天小微風一吹,周遭吃完了早餐出來玩的小孩子又都聞到了。


    光是聞著味道,他們就聯想到就著薄而香的瘦雞皮嚼雞肉的滋味!白切雞再加點特製的醬油,肉又香又嫩,再扒一口白米飯!真是比過年還幸福!


    趁著大人們沒留意,六嬸的孫子,還有另外兩個小孩子又敲響了湯芫家的門。


    於是發展到最後,湯芫家的客廳都被占滿了,莊時澤帶著著半大的袁可瑩和六個小孩子一起看足球小子!


    湯芫想了想,又架起了煤爐,燒好爐子架上鍋,炒了個青椒牛肉。


    接著又擦了紅蘿卜絲加上粉絲和青瓜絲炒了個素三絲。


    這有雞有牛肉的,還沒海鮮呢,她又從“菜譜”買了基圍蝦,做了白灼蝦,就圖方便。


    等做完這幾個菜之後,她估摸著廚房裏的雞也晾得差不多了,就進去斬雞。


    斬雞很講技技巧,手起刀落不能猶豫,一刀連肉帶骨斬斷,不能鋸刀,鋸了肉會碎,就不完整了。


    整隻雞先從中間破開,雞腿沿大腿邊切一圈,再一刀斬下去,整隻雞腿就斬了出來。


    雞腿的骨頭是紅色的,骨頭邊緣的肉也是嫩紅,這層肉特別嫩口,外層的肉自然才是白色的,被薄而金的雞皮包著,完整無缺。


    她很快就把整隻雞都斬成了件,擺好盤——盤裏看起來又是一隻完整的蹲在盤子裏的雞!


    她在上麵放上一小把切段的香菜裝飾,大功告成!


    她又拿隻大碗調醬,倒入七成生抽,加入蒜蓉、沙薑蓉再滴一圈花生油,加幾滴麻油,這碗飄著蒜香味兒的特製醬汁就做好。


    鍋裏的米已經滾開一次,湯芫把一小團豬油放進去,看水也少了很多,就把另一鍋裏的雞湯勺了幾大勺進飯鍋裏,又加點鹽,繼續小火煮。


    沒過一會兒,飯鍋裏的飯就飄出了雞湯的香味,一揭蓋,飽滿的飯米粒把湯汁完全吸收,透著淡淡的油色,但又不膩味。


    她準備去廳裏把吃飯的桌子抬出來,結果一打開門就看到圓形的折疊飯桌已經開好了。


    莊時澤認真地說:“我們商量好了,為了避免更多人聞著味兒過來,大家在廳裏關著門吃。”


    其餘七個人十分鄭重地點了點頭。


    湯芫:“……”


    說得好像還真有那麽一迴事似的。


    大夥兒吞著口水擺好碗筷,全都盯著桌子中間的白切雞,要不是湯芫還在廚房裏燙菜,大家早就忍不住了。


    好幾個小孩子實在饞得不行,就拿筷子點著小碟子裏的醬油吸著。


    醬油透著蒜香,還有沙薑淡而不辣的香味,配著香菜、花生油和麻油,鹹臊的豆豉味一掃而空,隻有一股入喉迴香的鹹香味!


    湯芫在廚房裏把生菜放進湯裏燙一會兒就撈起,最後加鹽調味,把生菜端進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桌子人點著醬油吸著筷子的壯觀景象。


    她笑著讓大家過來盛湯,莊時澤默默地拿過湯勺,把這活兒攬下了。


    湯芫事前把浮在湯麵上的油撇去,雞湯清甜醇香,麵上也沒有多餘的油,入喉下胃,香味一路伴隨,每個喝過湯的人都忍不住享受地“啊”了一聲。


    雞油飯米粒滑溜,嚼過唇齒留香,讓人忍不住一扒再扒,塞得滿滿當當的一大口才嚼起來。


    牛肉嫩口有韌勁,生菜清脆爽口,三絲素而不寡正好解肉膩。


    白切雞是最受歡迎的,莊時澤喜歡吃嫩滑的瘦雞皮。他挑了塊不帶雞油的肉,雞皮金黃清透,先把雞塊點一下醬油,醬油沿著嫩滑的雞皮流至邊緣,滲至底下白色的雞肉裏。然後輕輕把雞皮用齒尖挑起,慢慢咀嚼,沒有油的雞皮嚼著彈牙,韌性十足,不會一嚼就糊,雞的香味迅速彌漫至整個口腔。


    這時再吃一口雞肉,雞肉肉結不柴,點著醬油,把肉香襯托得恰到好處,肉嫩而不爛,嚼著迴味無窮。


    莊時澤喜歡往醬油裏加香菜和蔥白,醬汁透著蔥香,雞油就更不會膩喉。


    大家都沒有說話,嘴巴嚼著雞肉和飯,手裏還沒停下夾菜。


    莊時澤還時不時替湯芫把肉夾進碗裏,湯芫都紅著臉說謝謝。


    莊時澤低聲地說:“我謝謝你才對,這台菜明顯是給我過生日的,你不說,我也知道。”


    旁邊的小肉團袁可可看著這個哥哥和芫子姐姐咬耳朵,邊吃邊笑。


    大家正吃得開心,門又響了,眾人一愣,扒飯和夾菜的動作頓時快了起來。


    湯芫忍著笑去開門,她還想應該是她媽迴來了,結果門一開她就笑不出來了。


    門外站著兩個她十分熟悉的同學,這兩人都跟吳佳玩得特別好。


    湯芫把人讓進院子裏,那兩人都十分嫌棄地打量著這不過五六平方的“院子”。


    湯芫也沒什麽好態度,直接問:“找我什麽事?”


    廳裏麵的人都沒動靜,這門不隔音,可是連電視聲都沒有。湯芫心想,這肯定是那班小鬼還在掂記著怕別人搶菜吃的事兒,關了電視裝沒人在呢。


    湯芫也不打算讓她們進客廳,三人就站在客廳門邊說話,


    那兩人互相使了使眼色,其中一個國字臉短發的就開口說:“是這樣的,明天莊時澤生日,你知道嗎?”


    另一個圓臉的一驚一乍的開口:“哎呀!你怎麽說話呢!人家要知道那肯定知道,要不知道,這不就沒收到邀請函麽!你這麽一說,還給不給人家留臉兒了?”


    國字臉十分沒誠意地笑了笑,說:“不好意思,我多嘴了。”


    湯芫挑了挑眉——這是來這兒給她唱雙簧來了!


    於是湯芫也不著急了,也不說話,就這麽看著那兩個人。


    這兩人畢竟沒湯芫這個重生人那麽多經曆,沒幾秒就架不住了,尷尬得臉發紅。


    國字臉梗著脖子說,提高音量給自己壯膽:“是這樣的!吳佳想給莊時澤準備生日蛋糕,讓我們叫你過去做,她會給你錢。”


    圓臉趕緊接上,土財主似地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錢不少你的,不過你嘴巴得嚴密點兒,不能跟莊時澤說是你做的!更不能告訴除了我們以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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