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夢,清晨夢醒時分,丁依依睜開眼睛,曬得鬆軟的被子蓋在身上暖洋洋的,鼻尖滿是小時候用來清洗被單的肥皂味道。


    她起身,身旁的人還在熟睡著,像一個小孩子,安靜而帶著一點孩子氣。


    洗漱好,輕手輕腳的出門,爸爸的房間已經開著,房間空無一人。


    院子的藤蔓樹下,丁大成拿著花灑,雖然在給一排多肉澆水,但是耳朵一直支楞著,眼睛也頻頻看著外麵。


    當自行車的鈴聲響起以後,他立刻放下花灑,三步做兩步的拉開鐵門朝外喊著,「老菜頭,今天不要打鈴,我女兒和女婿迴來住兩天,現在還在睡覺,你吵醒他們我和你翻臉啊。」


    叫老菜頭的瞭然的點點頭,扶著自行車後座剛收到手的破洗衣機,慢悠悠的經過丁大成身邊,到拐角處消失以後,不久遠處就傳來打鈴的聲音。


    「爸爸。」


    「怎麽這麽早就醒了,現在才7點。」丁大成迴頭關上門。


    丁依依坐在藤椅上,「睡不著了,以前水墨在家的時候,我也是這麽早起的,因為想陪孩子吃飯嘛。」


    「來了也不把孫女給我帶過來。」丁大成抱怨道。


    她笑,「因為要上學啊,暑假讓她到您這裏呆著。」


    「真的啊。」丁大成也樂嗬了。


    看著他臉上的皺紋,丁依依愧疚不已。關於葉水墨,她隻說是自己的孩子,這還讓丁大成和丁美蓉生氣了很久。


    她能夠理解,並且感覺到十分愧疚,有很長時間,她因為失憶而消失,後來即便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卻因為不願意當過去的自己而忽視了爸爸。


    自己的疏離他是能夠感受到的吧,但他沒說沒鬧沒質問,本以為再次迴來必將要有一段磨合期,可是他卻能夠如此自然的接待著她。


    父母的愛永遠是最真摯而不帶有任何功利性色彩的吧。


    「爸爸。」挽著他的手臂,「對不起。」


    丁大成一愣,「傻孩子,說啥對不起,水墨當然是上學重要,爸爸就是隨便說說。」


    「不是的,還有很多事要和你說對不起。」丁依依忍不住哭了。


    「你哭啥,這孩子怎麽越活越迴去了,別哭了,爸給你弄蘿蔔糕吃。」丁大成匆忙起身走迴廚房。


    揭開鍋蓋的時候趁機抹抹眼睛,這孩子,真是的,一大早說什麽對不起,聽得怪心酸的。


    吃完早飯,丁大成提議到附近的一個風景區轉轉,「我這腿也不好嘛,不好意思和年輕人一起去,怕耽誤了,自家女兒女婿就不怕了。」


    丁依依聽得心酸,當下立刻答應,三人收拾收拾就往風景區趕。


    那是一個死火山口,綠化做得不錯,端午節前後恰好下過雨,空氣也很濕潤,到附近踏青的人很多。


    葉念墨去停車場停車,丁依依去買票,臨分開的時候,他很自然的把錢包塞進她手裏。


    丁大成腿腳不好,待在原地等她們,旁邊一賣烏龜的攤販和他搭話,「大爺,來這裏度假啊,哪裏的人。」


    「什麽度假,我土生土長就是這裏的人咯。」丁大成笑著說。


    攤販嘖嘖稱奇,「看著不像啊,那你是女兒女婿,發大財咯,出人頭地啊,你也可以享福了。」


    哪家父母不喜歡聽好話,丁大成也樂嗬著,謙虛說:「什麽發大財,希望孩子過得好就一切都好。」


    「那可不是,我這龜養了七八年了,你看看個頭,這神氣勁,就是美國總統家裏也看不到這麽好的龜類。」


    丁大成從他掀開的蓋子一看,還真是,那烏龜足足有一個大磨盤那麽大,背上還長著青苔。


    「老大哥,這是福氣啊,你賣了做什麽?」


    「這還不是因為兒子在城裏買房子,想讓我跟著一去過去住嘛,我也坳不過孩子的孝心,這不得已才賣呢。」


    攤販小心翼翼的摸著烏龜光滑的背,「要是沒有人買哦,我又怕這個倒入海裏池水裏被人撈起來吃咯。」


    「這可不行啊,怎麽能夠吃了。」丁大成大驚。


    「這可不,所以還是賣了,我招人估價了,人都說這烏龜是寶貝呢,要賣幾十萬的,我就賣個一萬塊,主要是想看看買的人能不能對龜神好,你說如果連一萬塊都不肯出的話,那這小氣吧啦的性子我怎麽放心咯。」


    葉念墨停好車,看到丁大成與人交談,便走了過來,聽到攤販最後幾句話。


    「爸。」他喊著,「有事?」


    「沒有,就是在等你們的時候和別人閑聊幾句,我們走吧。」丁大成和攤販點頭,算是打了招唿。


    走了幾步,他又迴頭,心裏覺得很可惜那麽大的烏龜,要長多少年才能長那麽大,這要被哪個不愛護動物的買去,這得多鬧心咯。


    丁依依已經買好票,正準備迴去找他們,三人恰好在購票點匯合。


    景區裏沒什麽特別的東西,景色倒是不錯,而且還有老年活動中心,丁大成看人下象棋看得手癢,但是又不好意思說。


    最後是葉念墨開口,「爸,要不去玩兩盤?」


    抵不過心頭癢,葉念墨給丁大成買票,把人送進去了。


    把人送去玩象棋以後,丁依依和葉念墨順著台階往上走,雖說綠草如茵,但是爬起來還是很累人的,好不容易半山腰有一個小賣部,葉念墨二話不說立刻去買水了。


    「你好。」


    身後有人打招唿,丁依依迴頭,是個不認識的年輕人,左邊耳朵的耳釘閃閃發亮。


    「你好。」


    年輕人看起來有些緊張,「我看你一直在這裏,請問能交一個朋友嗎?給我個電話號碼?」


    「這可能要問我老公,」丁依依舉手讓他看到手上的戒指,「因為我已經結婚了,留電話號碼可能不太方便。」


    青年看起來挺詫異的,匆匆說了一句再見便走了。


    「怎麽了?」葉念墨拿著兩個椰子過來,遞給她一個,目光循著匆忙離去的男人背影。


    丁依依喝了一口,感覺整個喉嚨都舒服起來,「沒什麽,要電話的。」


    她半開玩笑的笑著,「我可是很受歡迎的哦。」


    手裏的椰子被拿過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腰被大手握住,唇也被堵住,還被小小的咬了一口。


    葉念墨將她的驚唿吞下,鬱悶的抱著她,「我知道,所以才總有想把你縮在身邊,不讓任何人看到的想法。」


    小插曲過後,兩人繼續拾階而上,火山口僅僅有500多米的海拔,爬到山頂享受了一會舒爽的風後,兩人慢慢的往下走。


    丁依依抹了一把臉,奇怪,自己臉上沒東西啊,那為什麽剛才走過去的那幾個女人一直往這邊瞧。


    正巧葉念墨遞給她一張濕紙巾,她側頭,恍然大悟,感情是看身邊的人。


    心裏忽然有點不爽,感覺自己的寶物被窺探了。


    葉念墨正想收迴手,忽然被拉住,他詫異的看著牽著自己拚命往下走的女人,「怎麽了,這麽生龍活虎?」


    「沒事,就想快走。」才不會告訴他,是因為嫉妒別的女人看他,所以才這樣的呢!


    他望著前方的背影以及交握的手,長腿怡然自得的跟著,算了,這樣牽手也很不錯呢。


    幾人都玩得盡興,晚上吃完飯,葉念墨出去了一趟,迴來的時候帶迴來了三四個人。


    「放這裏可以吧。」來人拿著大錘子比劃著名,「那烏龜太大了,池子必須這麽挖才行,然後周圍放上一些什麽玳瑁啊,便宜的螢石啊等等。」


    丁大成看著待在水箱裏的烏龜激動極了,天知道他其實一直都在想著那隻烏龜,結果就有了這麽一個大驚喜。


    「散步的時候正巧看到了,就買迴來了。」葉念墨說得輕描淡寫。


    丁依依無情戳破,散步會散步到火山口去?你看鞋子上都沾上火山特有的紅色泥土了。


    不管怎麽說,丁大成開心極了,跑前跑後的張羅著怎麽擺放烏龜,還特地讓丁依依立刻上網查一查烏龜要怎麽養,吃什麽,這歡樂的鬧騰到了晚上十點多。


    房間。


    丁依依洗好澡,盯著穿著老人汗衫怡然自得的坐在藤椅的葉念墨發笑。


    兩人比預計的多留了一天,所以衣服沒有帶夠,而丁大成拿出了自己沒有穿過的全新汗衫。


    她可忘不了他手裏拿到汗衫時候眼裏閃過的一絲無奈。


    「挺合適你的嘛。」她故意走到他麵前,指著汗衫透出來的兩點,「激凸了哦。」


    葉念墨大手一拍,讓人岔開往大腿兩邊坐,輕描淡寫道:「這兩天很活躍。」


    「才沒有。」這個姿勢讓丁依依感覺到不好意思,他們房間下麵正對著客廳,此時還能聽見客廳傳來越劇的聲音,偶爾還有丁大成跟著唱的聲音。


    肢體的接觸讓兩人身體的溫度越來越高,看著對方的眼神也越來越炙熱,正當葉念墨上下其手的時候,門忽然「蹦」了一下。


    正在慾望之中的兩人都嚇了一跳,身體猛然緊繃,丁依依以為丁大成進來了,急忙從他大腿上跳下,手忙腳亂的整理衣服。


    「沒人。」葉念墨覺得自己的太陽穴正在突突突的跳,剛才那響亮的一下,差點讓小兄弟軟了下去。


    他走到門口,撥了撥鎖頭,應該是鎖頭壞了,而外麵的走廊正好開著窗戶,有過堂風,一下子就把本來關好的門吹開了。


    「我忘記這鎖壞掉了。」丁依依後知後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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