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裏的離婚協議是丟給丁依依,這才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忽然迴頭,「對了,你就當我死了,以後就算在大街上見麵也不要叫我。」


    斯斯上車,後視鏡裏正好能看見一直呆呆站著的丁依依,她抿著唇啟動車子。


    直到看不見丁依依她才把車子停下,將座椅調低,她整個人仰麵躺著,胸部由於沒有填充物而導致胸衣微微凹陷。


    「離婚了,如果當初你們也是這種結果多好?」她低聲呢喃著,聲音在狹窄的車廂裏迴蕩。


    她仰麵躺著,感覺到自己麵頰溫熱,當掌心掃過的時候卻掃到一絲冰冷。


    掌心裏的眼淚仿佛都透露著哀傷的味道,她把手掌覆蓋到自己臉上,低聲呢喃,「當初我等你等了那麽久,卻始終沒有換來你的憐愛。」


    她眼裏的神色忽然冰冷起來,「夏一涵,父債子償,我要讓你的兒子痛苦,我就快要成功了!」


    她笑了很久,直到精疲力盡,始終放在油門上的腳猛地踩踏了一下,她啟動車子緩緩的開動。


    葉念墨的家,傭人正在收拾客廳,忽然聽見有忍按響門鈴,她在貓眼一看,外麵是一個帶著帽子,穿得一身黑的女人。


    「您好,少爺和夫人都不在。」她開門道。


    女人的帽簷一直壓得很低,「我是安寧精神病院的醫生,迴來做迴訪的,已經和你們夫人溝通好了,患者在嗎?」


    傭人見她這麽說也相信了大半,把人迎進來後道:「在的,就在房間裏,我帶您去。」


    她把女人帶到了傲雪的房間裏,等到她下樓去拿飲品上樓的時候卻發現門已經鎖住了,想著可能是治療時間不能夠被打擾,他也就沒在意。


    女人五分鍾後就出來了,然後匆匆的離開,事情一多傭人也就把這個小插曲給忘記了。


    她走後不久丁依依才迴家,「小雪還好嗎?」她疲倦的把挎包放在沙發上。


    傭人答:「一切都好,現在正在房間裏玩呢。」


    她點點頭,疲倦的走迴房間。寂靜的房間內,她抽出那張離婚協議書看著,淚水就啪嗒啪嗒的掉在紙上,暈染出了一片深淺不一的痕跡。


    忽然門外傳來傲雪的哭泣聲,她急忙把離婚協議書放在枕頭底下,起身去查看傲雪的情況,沒想到這一忙就忘記了自己將離婚協議書放在枕頭下這件事。


    下午,葉念墨今天迴來得很早,並帶迴了一束碩大的玫瑰花。


    傲雪坐在沙發上,看著丁依依接過玫瑰花,葉念墨的吻輕輕的蓋在她的額頭,她的心叫囂著現在就衝上去拆散她們。


    越是這樣想她就越開心,反正正如媽媽所說,這兩個人已經快要離婚了。她要做的就是不斷的逼丁依依,讓她下定決心。


    「我去洗澡,今晚出去吃。」葉念墨笑著看丁依依,眼神不經意的從傲雪身上掃過。


    丁依依想說話,但是心裏打好的腹稿卻怎麽也說不出來,隻能沉默的點頭。


    等葉念墨上樓後,她心情忐忑的在客廳裏走來走去,她清楚自己對葉念墨還有依戀,但是對於傲雪她不能放著不管,畢竟她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和自己脫不了幹係,該她還的就必須還。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她自己都醒悟,覺得不對勁,她上樓去找葉念墨。


    門虛掩著,她推開門就看到葉念墨坐在房間的沙發上,他背對著門口,手裏拿著一張紙。


    「為什麽?」他聲音沙啞得可怕,如果不注意,根本沒辦法發現他顫抖的手。


    丁依依沉默的走到他的對麵坐下,正好撞上他嚴肅的眼眸,她心中一咯噔,卻是莫名的難過。


    沒有人說話,他看著她,想要一個答案,她看著他,卻以為他知道答案。


    終於,他緩緩的起身,修長的身體往丁依依方向探過去,伸手擒住她的下巴。


    他的力道有些重,聲音依舊清晰,「這種玩笑會讓我跌入萬丈深淵。」


    「不是開玩笑。」丁依依頂著他幾乎要吃人的視線緩慢的說著,話音剛落就被堵上了唇。


    這個吻一點都不美好,帶著猙獰以及失去理智的掠奪,她唿吸不過來,想要掙紮逃開,卻讓葉念墨以為她厭惡了。


    他揚手打掉一個花瓶,清脆的聲音在空中響起,然後是紛亂的腳步聲。


    傭人以為是葉念墨或者丁依依誰不小心打翻了東西,正想上來收拾,卻看到了這一副,有些不知所措的趕緊走掉了。


    傲雪站在樓梯口看著膠著著的兩人,她的手輕輕搭在扶手上,指甲若有若無的扣著扶手,直到指甲斷裂開來,紅色的血跡沾染到黃色的黃花梨木上。


    房裏,他終於肯放手,她飛一般的逃跑到窗簾邊,蒼白的肌膚和湛藍的窗簾相交輝映。


    他拿著那紙離婚協議書一步一步的走向她,眼神忽然放柔了,「告訴我,我做了什麽無法彌補的錯誤?」


    丁依依躊躇了很久很久,她微微低頭不知道再想什麽,葉念墨也不逼迫她,就這麽靜靜的等著她。


    「我不能放棄傲雪。」良久,丁依依終於艱難的開口,話說完她下意識的甜甜嘴唇,房間裏的氣息讓她快要窒息了。


    葉念墨微微偏著頭,俊朗的外錶帶著一絲疑惑與憤怒,他壓抑著怒氣,「所以你為了傲雪要和我離婚,隻是因為傲雪?」


    「對!」丁依依破罐子破摔,「我有義務照顧好她。」


    葉念墨忽然笑了,身體逼近一步,把她圈在牆壁和手腕之間,語氣帶上冰冷,「需要我幫你迴憶一下她是怎麽害你的嗎?」


    丁依依倔強的偏開頭,下巴卻再次被擒住,她隻能和那雙憤怒的眸子對視,「可是,現在的她隻有五歲。」


    葉念墨冷漠的放開她,拿起那紙離婚協議書重新看了起來,眼神在丁依依的簽名下停留了很久。


    忽然他嘴角撇出了一抹嘲諷的笑意,修長的手指撚在紙張兩端,伴隨著清脆的撕裂聲,那張離婚協議書一分為二。


    他繼續手中的動作,雙眼死死的看著丁依依,手上的動作卻很緩慢,一分為二的紙張變成了一分為四,「結婚後我從來沒有想過離婚,就算你後悔也好,你這輩子都離不了,因為我不會簽名。」


    丁依依渾身一哆嗦,有些驚恐的看著他,剛才那些表情以及冰冷的語氣,她從來沒有在他身上看到過。


    「害怕了嗎?」葉念墨靠近她,語氣魅惑,「我本來就是狼,我不想讓你看見,也不願意讓你看見,可是為什麽你就不能乖乖的呢?」


    丁依依顫抖著雙唇,她雙手往後撐著牆壁,隻有這樣才不會讓自己的身體滑落下來,她的語氣近乎祈求,「別這樣。」


    「好。」葉念墨幹脆利落的迴答,他揉捏著手裏的紙團,紙團發出的聲音又讓丁依依一陣發抖。


    忽然,他拿出了打火機,當著她的麵點燃了火,橙黃色的火光逐漸蔓延擴大,他就這麽端著掌心,眼神在火光的照耀下暗諱不明。


    眼看著火就要燒到他的手掌,丁依依猛地將他手上的火團掃開,眼淚沒有徵兆的流了下來。


    修長的手指觸摸著她冰涼的臉頰,葉念墨神色痛苦,「為什麽要哭呢?你是不是也聽到了我內心的悲鳴?」


    他以不容抗拒的姿態拽緊了她的手掌覆蓋到自己的胸膛處,眼神裏滿是悲哀。


    「對不起。」丁依依隻能低頭道歉。


    她的手被放開,葉念墨靠近了她,俯下了身子將頭靠在她的脖頸之間輕輕啃噬著,好像在享受世間最美味的東西。


    「我答應你的一切要求,但是別離開我,好不好?」他的聲音輕輕緩緩的,帶著哀求。


    丁依依仰著頭流淚,她的眼淚順著肌膚的紋理滑入嘴角,味蕾嚐到苦澀,一直苦到了心裏。


    忽然,葉念墨從她身上抽離,他站在兩步開外,神色又恢復一貫淡淡的樣子,仿佛剛才的脆弱隻是一次錯覺。


    「如果,」他頓了頓才繼續道,「如果傲雪是我們之間唯一的阻礙,那麽我會對她好,好到讓你滿意。」


    他看到丁依依的身體哆嗦一下,自嘲道:「我沒有想過我的婚姻居然會敗給一個精神病人。」


    丁依依想告訴他不是這樣的,但是話還沒有說出口葉念墨已經轉身離開。


    他打開門,丁依依腳邊的紙屑輕輕飄揚著,有一些沾在湛藍色的窗簾上,有些飄飄蕩蕩的飛出窗外。


    丁依依怔怔的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處,忽然心慌意亂,那種感覺就好像忽然醒來的時候自己身處於一片密密麻麻的森林,周圍安靜得可怕,沒有人,沒有動物,隻有自己。


    「念墨!」她歇斯底裏的喊出聲,然後追著他的蹤跡跑出去。


    傭人正在客廳,看著她光著腳往門外跑,便連忙道:「夫人!」


    丁依依跑出大門,此時已經是晚上六七點的樣子,天空是最暗的藍灰色,周圍有鄰居正在溜著兩隻金毛。


    她隻來得及看到葉念墨汽車尾燈的樣子,他的車速非常非常快,轉眼就已經看不見了。


    金毛跑到她的腳邊嗅著她的腳踝,一旁散步的女人急忙喝止,看著丁依依的神情裏有同情以及瞭然。


    良久,直到腳板疼得受不了她才轉身朝家裏走去。


    飯廳的桌上已經擺好了晚飯,傭人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看著失魂落魄的丁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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