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海誌軒起身,對夏一涵說道。


    夏一涵看得出海誌軒還在生她的氣,麵色是嚴肅的。


    「嗯。」夏一涵點點頭。


    「請坐!」海誌軒客氣地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夏一涵沖他微笑了一下,坐下,海晴晴則說了句:「你們慢慢聊,我到外麵去等。」


    海晴晴順手關上門,海誌軒拿起麵前泡了玫瑰花的玻璃壺,給夏一涵倒了一杯茶,遞給她。


    「謝謝!」夏一涵輕聲說,海誌軒皺了皺眉,有些冷淡地問她:「你跟我,永遠都是要這麽客氣的嗎?」


    「我,抱歉,誌軒,我沒有想刻意的客氣。在我心裏,你是我的朋友。」


    海誌軒苦澀一笑,朋友,他從前可能想要做朋友,自從他心裏動了追求她的心,他就再也不希望他們是朋友了。


    隻有喜歡一個女人的時候,才會有微微的嫉妒感。他還不隻是微微的嫉妒,他有很強烈的嫉妒心。每當看到她對著葉子墨露出甜美的笑靨,他就非常非常嫉妒,他希望她是在對著他笑。


    他想要把她帶出來,卻沒有做到,而今天莫小軍和海晴晴去了,她就真的跟出來。所以此時,他不僅僅是嫉妒葉子墨,他還嫉妒莫小軍。


    在她夏一涵的心裏,他海誌軒是不是真的一絲絲的位置都沒有?


    「如果我不想做朋友呢?是不是你會跟我說,那就隻能做陌生人?」海誌軒有些執著地問她。


    他平時也算是溫文爾雅的,不想逼問夏一涵什麽,也許今天心裏太不是滋味了,對她的感情,確實是有些克製不住了。


    夏一涵沉默下來,把他遞給她的茶喝了一小口。


    有些話,說出來必定傷人,她不是不想說,她是覺得在聰明人麵前是不必要說的,反正他自己早有答案了。


    夏一涵的沉默,讓海誌軒心裏更悶了。


    房間裏一直安靜的過於尷尬了。


    海誌軒拿起自己麵前的杯子,他杯子裏是一杯咖啡,他喝了兩口,還是在心裏嘆息了一聲,壓下所有的情緒。


    他今天叫夏一涵來,可不是要質問她什麽的,也不是要逼她的。


    大家都明白的道理,海誌軒又怎麽會不明白。愛情是不能勉強的,這句話都已經是爛俗到不能再爛俗的地步了。


    「那天我想要接你出來,你就是不肯,今天是怎麽答應的?」海誌軒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原來他是在介懷這個,夏一涵苦澀一笑,說:「你覺得我能隨便答應嗎?我想跟葉子墨在一起,其實我根本不在乎受不受委屈的事。但是我感謝你,也感謝小軍和晴晴。小軍要把宋婉婷弄流產,我實在沒辦法,才答應以後不跟葉子墨在一起了。事情就是這樣的,和你想的也許不一樣。」


    從心裏來說,夏一涵也是感激海誌軒的。她雖不能愛他,但能解釋清楚讓他少生一點兒氣,她還是願意坦誠地解釋給他聽的。


    海誌軒略帶自嘲地彎了彎嘴角,心裏有些敬佩莫小軍這小子。


    他覺得也許是他從小在這樣的家庭裏麵浸潤的,組織紀律性還是強。這一方麵給人踏實可信的感覺,另一方麵卻也限製了他的一些發揮。


    不像莫小軍,他心裏沒有什麽組織紀律,他也沒有任何顧忌,他可以隨心所欲。


    此時此刻,他忽然生出些感慨,或許有一天他離開仕途,會是更好的選擇。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他又重新把關注重點放在夏一涵身上了。


    「你答應了小軍以後不跟葉子墨在一起,真的能做到嗎?打算就這樣放棄了?」他對夏一涵雖然不足夠了解,還是有一定認識的,他總覺得她很有韌性。再加上她對葉子墨的愛意,不知道為什麽就會那麽深,反正要說她從此忘情,他不信。


    「至少目前是沒有辦法迴到他身邊了,至於以後,山不轉水轉,如果我真的忘不了他,我當然還是希望我們能圓滿的在一起。」夏一涵坦誠地說。


    她的坦誠讓海誌軒心裏還是好受了許多,這說明她並沒有把他當成外人。


    「我就知道。」海誌軒扯唇笑了笑。


    「一涵,你有沒有想過,葉子墨此時的處境?」海誌軒忽然轉移了話題,夏一涵隻知道葉子墨現在很為難,至於再深層次的,她可能確實是想不到。


    「你想說什麽,盡管說。」夏一涵輕聲說。


    「為什麽他對宋婉婷突然有轉變?這點你可能猜到了,他身上是有壓力的。這壓力,來自於宋家,也來自於鍾會長。」


    原來,還真有鍾會長的參與。鍾會長……她的父親,她的父親到現在還是想方設法的拆散她的姻緣,她真想要問一句,到底為什麽。


    她沉默著,大腦也在不停的運轉,突然她想到了一種可能。


    「鍾會長,是因為雲裳姐才這麽做?」她問,海誌軒答應了一聲:「是,你果然很聰明。」


    夏一涵對這聲讚美沒有什麽感覺,她心裏隻是無比的苦澀。


    同樣是女兒,她和鍾雲裳身上都流著他的血,為什麽他可以如此的厚此薄彼。難道他看到她幸福,不好嗎?


    也是,那個女兒在他身邊長大,他傾注了大量心血,或許跟她確實是不同的吧。


    看來葉子墨比她想像中壓力還要大,宋副會長和鍾會長,那是東江省的最高官。沒有幾斤幾兩,能坐的穩這麽高的位置嗎?他到底是年輕,要想以一敵二,得耗費多大的心力。


    她就隻想著,要陪著他,她都沒有去想他這麽累,她該怎麽做才讓他沒那麽累。這時的夏一涵忽然有些慚愧,她發現她有時候做的決定未必是正確的。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這時離開他,對他來說會更好,是嗎?」她問。


    「是,你徹底的離開一段時間,讓宋家和你父親都以為你們是真的分手了,他們就不會做的太過分了。」


    「我父親?」夏一涵的眉頭微微皺起,海誌軒知道她和她父親的關係?


    「我知道,鍾會長是你父親,是他親口告訴我的。並且他希望我們能在一起,我跟在他身邊的時間不短,他對我還是有幾分欣賞的。」海誌軒簡短地解釋。


    夏一涵又一次沉默下來,海誌軒注意到她的眼神有些黯淡。


    她是更多的意識到父親是真的厲害,比她想像中還有厲害的多。真是一石二鳥的好計策,安排一個男人給她,讓她離開,然後把他另一個女兒安排給葉子墨。


    夏一涵那一閃而過的眼神讓海誌軒很是心疼,他能理解她此時的心境。


    「一涵,對不起,我說了讓你難受的話了。」他輕聲道歉,夏一涵搖搖頭,問他:「你跟我說這些,是想要我做什麽呢?或者說,你覺得我做些什麽,能讓葉子墨的處境稍稍好些?」


    「坦白說,我想要請你幫我一個忙。你父親始終把我困在東江,叫我在黨校學習,不肯讓我迴臨江。他就是想看到這件事有個結果,如果你能跟我去臨江呆一段時間。對他來說,可能就會覺得放鬆了,這樣解除了我的危機,葉子墨的危機也同樣解除了。」


    夏一涵再次沉默下來,她在想,這個方法會是個好方法嗎?


    她可以暫時的答應下來,這樣的確可以暫時性的讓宋家和她父親放鬆警惕,認為她和葉子墨徹底分手了。


    那以後呢?是不是這一輩子,隻要她想要跟葉子墨在一起,宋家和鍾會長就會出來幹預,他們永遠都別想要無憂無慮的牽手?


    海誌軒在審視著夏一涵的表情,她的眉頭微微蹙著,說明她在思索,她有顧忌。


    其實海誌軒這麽說都是表麵的理由,他心裏所想是不能對旁人說的,不能對葉子墨說,同樣不能對夏一涵說。


    他是想要讓鍾於泉認為他已經成功的把夏一涵和葉子墨拆開了,接下來他會想辦法讓鍾雲裳和葉子墨接觸。並且他不會讓宋婉婷的孩子順利出生,他會對宋婉婷的孩子下手。


    海誌軒是為夏一涵和葉子墨最終在一起鋪路,他喜歡夏一涵,但他不想奪人所愛。相反,他想要成全他們,可他們之間橫著這個孩子,這就是最大的問題。


    這個問題丟給鍾會長解決最好,最不會有後患。


    「一涵,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是不是在想,你哪怕跟我去了,也隻是暫時的緩解了目前的情勢,起不到根本的作用?」海誌軒直視著夏一涵,問道,正好說中了夏一涵的心事。


    「看來我是猜對了。你知道嗎?現在是領導換屆的關鍵時期,所以也就註定了各種爭鬥會愈演愈烈。看似隻是幾個年輕人的姻緣問題,背後卻是政治鬥爭的大事。你可能不懂這些,我隻能告訴你,這個時候你要是做出這個決定,對葉子墨,對我,甚至是對幾個父輩的關係都會起到很大作用。請你相信我,如果你不喜歡,我一定不會勉強。跟我去臨江走一趟吧!」


    海誌軒說完,手機叮鈴一響,是一條信息:小子,你要帶她去臨江就去。但是要給我記住,不能碰她,敢碰她的手一下,都要小心你的爪子。我叫林大輝安排了六個黑衣人保護她,今後那六個人歸你差遣,務必保住她的安全。


    海誌軒把手機遞給夏一涵,讓她自己去看葉子墨的信息。


    看到他警告海誌軒不可以動她的那一段,夏一涵的臉忍不住一紅。


    「一涵,能答應我的請求嗎?」夏一涵看完簡訊,把手機又還給海誌軒時,海誌軒輕聲問。


    夏一涵心裏其實明白,這不是去旅遊一次那麽簡單。


    他們既然那麽想要處心積慮地破話她和葉子墨,撮合她和海誌軒。要是看到他們兩個人有在一起的證據,恐怕就會把事情扯大了。


    到時候整個東江的上流圈子都知道夏一涵跟葉子墨已經分手,轉而投入了海誌軒的懷抱。


    這對葉家,對海家,還有對李家來說,可都不是一件小事情。


    她不能隨便的答應,這不僅僅是她的名聲問題,她不想讓長輩們失望。


    「誌軒,還有更好的辦法嗎?我想,你可能也清楚,我要是真的跟你去了臨江,目前的情況肯定是會好些,以後呢?墨的父母會怎麽看你,怎麽看我?還有你的家人,這些都是必須要顧慮的因素啊。」


    她說的這些,海誌軒自然也都考慮過。不過他和葉子墨一樣,是不會隨便被流言左右的。


    夏一涵所考慮的必定也是宋副會長和鍾會長考慮的,所以認為他們會慎重,這樣他們才會更容易被騙到。


    「一涵,你說的這些,我都考慮過了。除了這個方法,真的沒有更好的方法。其實隻要我們自己心裏清楚,就沒有必要顧慮太多。為了達成某種目的,有時候是必須要犧牲一些……」


    海誌軒話還沒說完,手機忽然響了鈴,有電話打進來。夏一涵正好需要一個緩衝思考的時間,就對他輕聲說:「你接。」


    「抱歉!」海誌軒按下接聽鍵,聽到對方急切地報告:「葉先生出車禍了!」


    ……


    海誌軒的眉不覺皺起,心甚至都被揪了起來,他沉聲說:「再說一遍!」


    「葉先生出車禍了!」


    海誌軒捏著手機的手微微顫了一下,隨後掃視了一眼夏一涵,迅速鎮定自己的情緒,沒事人似的說了聲:「知道了!」


    隨後便掛了電話。


    夏一涵出於禮貌,並沒有盯著海誌軒看,也沒有去注意他在說什麽。


    她始終在想著應該怎樣答覆海誌軒,她在衡量到底要怎麽做才對海誌軒,對葉子墨都有利。


    「一涵,你好好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吧,也不急著迴答。我剛接到的電話,下麵有件事要去處理,現在就得過去。走吧,我們一起出門。晚上我會到你家裏去拜訪一下,希望你能同意。」海誌軒沒再往椅子上坐,他此時已經是心急如焚。


    他和葉子墨是最好的朋友,生死兄弟,聽到他出車禍的消息,他怎麽平靜的了。


    若不是怕夏一涵知道了接受不了,他這時怕早就飛奔出去了。


    夏一涵也看得出他是有事,他既然說是工作上的事,她也不好多問。正好她還沒有想清楚,就點了點頭,起身,跟他出門。


    海晴晴莫小軍和莫小濃始終在車上等著,莫小濃這時就在想,要是夏一涵能跟海誌軒在一起,其實也不錯的。


    他這麽年輕就當上了臨江理事長,怕也是最年輕的理事長了,以後政治前途不可限量。


    跟他在一起,他對夏一涵那麽癡情,身邊又沒有別的女人。


    唯一遺憾的就是,海家地位雖高,若論財力,那是遠遠不及葉子墨的了。


    莫小軍今天差點就做出無可挽迴的事,他心裏對海晴晴是非常愧疚的。是以在等待著夏一涵出來的空檔,他時不時地關注著海晴晴的舉動。


    海晴晴沒怎麽看他,眼睛始終盯著她的咖啡館,捉摸著她哥哥到底要跟夏一涵談什麽。


    或許他還是在說喜歡她之類的話吧,隻不知道夏一涵能不能多少聽進去一些。


    夏一涵,你知不知道,你要是進了我們海家的門,你也是幸福的。我們家雖比不上葉家有錢有勢,但我哥不像葉子墨那麽花心,他對你絕對會始終如一。


    一個女人,圖的不就是個安穩嗎?


    莫小軍默默地抓住海晴晴的手,海晴晴這才轉迴頭看他。她看到他眼神裏那抹愧疚之色,揚了揚唇角,說:「我很高興,你也別想太多。」


    真是個無比善良的女孩子,若論善良,莫小軍想,海晴晴不會比夏一涵差多少的。


    越是接觸的時間長,他越發現這個女孩兒的優點,她是那麽單純又透明。即使是在這樣的家庭裏長大,卻不像宋婉婷那樣,她身上一點兒的嬌氣都沒有。


    正相反,她時不時就會做出一些讓他都意外的舉動,簡直有點兒像個女俠,讓人又敬又愛。


    要不是他心裏裝著夏一涵的時間太長,或許很容易就會愛上海晴晴。


    她嫩滑的小手鑽在他手裏,他輕輕的摩挲了一下,海晴晴的臉倏然一紅。若不是莫小濃還坐在車裏,她懷疑她是不是又會想要索吻了。


    她很迷戀和他接吻的感覺,甚至是每天都會極其渴望。她想,或許是遇到莫小軍,她真的變成花癡了。


    莫小軍注視著海晴晴紅彤彤的小臉兒,不覺也有些心猿意馬。兩人對視了一下,又迅速別開視線,空氣中好像有火花劈啪作響。


    莫小濃坐在車後座,把兩個人的情況看的一清二楚。


    海晴晴也是大小姐來著,都是很有來頭的人物,所以莫小濃想,跟海家把關係弄好點兒,對她也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這麽想著,她就笑著對海晴晴叫了一聲:「嫂子!」


    她這突如其來的稱唿弄的莫小軍和海晴晴兩個人都是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她是在叫誰。


    「海晴晴嫂子,小軍哥就是我親哥一樣的,我是在叫你啊。怎麽,還不好意思了?」莫小濃掩嘴笑,海晴晴的臉更紅了,確實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迴答:「什麽嫂子啊,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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