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涵妹妹,這個時間段洗的是什麽澡啊,不早不晚的,真讓人浮想聯翩呢。」宋婉婷的話在走到夏一涵身邊時,不輕不重地出口,聲音不太大,也足夠夏一涵聽清楚的了。


    夏一涵想著宋婉婷對她一次又一次的為難,甚至上次竟要讓方麗娜塞工人們吃剩下的食物殘渣給她,就知道對這樣的人,不需要太客氣了。


    太客氣就顯得她懦弱可欺,她已經吃過虧了,所以此後她不會過分的忍讓。


    夏一涵淡淡一笑,平靜地看著宋婉婷,輕聲說道:「宋小姐如果實在是看不慣我,其實可以叫葉先生趕我離開的。您是她未婚妻,有這個權利和立場。」


    「你!」你以為我不想嗎?我恨不得立即撕了你,恨不得找一百個男人輪了你。


    子墨有多久沒有沾過我的邊兒了,我在車裏有意靠近他,他卻都是不著痕跡地躲開,跟我保持那麽遠的距離。


    結果一迴家,這還是大白天的,他就要關上門搞你。狐狸精!我就不信憑我,就不能把你弄出去,你就等著瞧,看你是怎麽樣的結局!


    「婉婷姐,我們走,這年頭小三都囂張,不要臉習慣了,你跟她一般見識幹什麽。」肖小麗的嘴也是像刀子一般的鋒利,一句話就把她家小姐說的笑了。


    「也是啊,自古做妾的都臉皮厚,不過想鬥大房可真要掂掂自己的分量。」


    宋婉婷說完,諷刺地彎了彎唇角,走了。


    夏一涵沒有停留在原地,她也快走了幾步迴房。其實她們的話她心裏又何嚐不難過,她畢竟不是名正言順的人。不過她那麽說,並不隻是想跟宋婉婷鬥嘴,她是真的希望她能想辦法迫使葉子墨讓她離開。


    宋婉婷和肖小麗出了主宅的門,肖小麗才小聲對主子說:「婉婷姐,我真是氣死了,剛剛那個大酒窩的小賤貨說要我搬東西輕一些,別打擾了葉先生和夏一涵……我還以為是故意氣我的,誰知道是真的。您看,我們應該怎麽辦啊不能讓姓夏的賤人總得逞啊。」


    宋婉婷的眼睛裏閃爍著狠厲的目光,她當然不會讓夏一涵好過。隻不過前麵那幾次明目張膽的為難,到最後全部失敗了,她以後要對付她,一定要用一些更隱秘的手段。


    思考了一會兒,走過花園,走到金魚池邊上時,她忽然有了主意。


    「小麗,你去辦兩件事。」


    「婉婷姐,您說,我保證辦好。」


    「第一件,去跟別墅裏的每個人搞好關係,拉攏的人越多越好,要讓這別墅裏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和葉子墨快要結婚了。第二件,你順便打聽一下看,有沒有從臨江來的女傭人。如果沒有臨江的,臨江附近的也行。這兩件事一定要辦的巧,別讓人看出你是特意想要打聽的。」


    「好,我知道了。」肖小麗點頭。


    宋婉婷看著一池的金魚,微微的揚起唇角,眼中的戾氣似乎更重了幾分。


    正好這時,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從遠處跑了過來,趴在水邊看金魚,宋婉婷使了個眼色,肖小麗會意,走到他身邊輕聲問他:「你是誰啊?」


    「我是管家的大兒子,我叫大壯。」


    不錯,這身體是夠壯實的,恐怕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未必有這麽大的男孩兒力氣大呢,宋婉婷暗暗的想。


    這孩子,就是上次被於珊珊綁架去的孩子。


    倒黴的孩子,又找上你了,你可別怪我,怪就怪你爹不聽話,所以才要我繞這麽多的彎子。


    宋婉婷和肖小麗沒在池邊呆多久,隻是問了大壯一句話就走了,迴去時又看到夏一涵在和酒酒在花園裏逗著那隻毛茸茸的小白狗。


    肖小麗行動很快,這一下午的時間,就跟很多人把關係拉近了。跟人拉關係,套近乎的功力可是宋婉婷自小就會的,肖小麗很聰明,跟她又跟了這麽久,自然是用的爐火純青。


    再說她總有意無意地跟人說宋小姐和葉先生要結婚了,人都是現實的,她是未來女主人貼身的人,誰敢得罪她,不都得給個笑臉嗎?


    真要是讓她不高興,就是跟宋小姐過不去,男人都怕耳邊風,這耳邊風一吹,他們就得捲鋪蓋走人。


    誰不想在葉家長長久久的工作,葉子墨對下麵的人出手非常非常的大方,再者他麵冷心熱,誰家有個三災八難的,他保證會拿錢出來解決問題。在他這裏安安穩穩的工作,就相當於給一家人買全了保險,不怕病,不怕老。


    宋婉婷對肖小麗辦事一向放心,果然她也不會叫她失望,到了晚飯前已經打聽到了,有個臨江來的女傭人,叫小惠。


    「性格有些內向膽小,做事勤懇,很幹淨利落的。」


    「知道了,我跟你說,你……」宋婉婷在肖小麗耳邊輕語了幾句,肖小麗連連點頭,說明白明白。


    晚餐的時候方麗娜見到了宋婉婷,真是比見到她親娘還要高興,終於又有人撐腰了。她得意地看向夏一涵,夏一涵則平靜地看著桌麵。


    葉子墨是最後一個到的,他來以後管家就吩咐上菜。


    宋婉婷很熱情又體貼,一道又一道的菜夾給葉子墨。他沒什麽表情,也沒看宋婉婷,當然你,同時他也並不看夏一涵,就好像她不存在似的。


    酒酒想示意夏一涵主動些,夏一涵隻是迴她微笑,卻並沒有按照她希望的做。


    晚上酒酒接到葉子墨的命令,去找郝醫生給夏一涵備藥,她求葉子墨,不要給夏一涵吃避孕藥了。


    「她想給您生寶寶的,真的,葉先生。上次小狗狗抱迴來的時候,她特意叮囑我,要我去帶狗狗打預防針,說要是想受孕,小狗身上有寄生蟲會影響胎兒健康的。」


    葉子墨緊抿著嘴唇,隻是帶著幾分不耐地揮了揮手,叫她出去。


    酒酒沒辦法,隻得遵照葉子墨的吩咐,總不敢自作主張地不要郝醫生配藥吧。萬一夏一涵真的懷孕了,而葉子墨又不要,她不是要承受流產的痛苦。


    酒酒走後,葉子墨一個人冷肅地坐在辦公桌前,酒酒的話讓他再次想起了夏一涵不顧一切追著幻象的舉動。他是不該讓她懷孩子的,懷孕後她哪天又想起些莫小軍的事,孩子可不是要跟她冒險麽。


    他打開抽屜拿出煙,點燃,很煩躁地抽,抽了一根又一根。


    酒酒和郝醫生一起把藥送到夏一涵的房間,酒酒是多想要把那藥攔下來。倒是夏一涵好像很平靜似的,把藥接過去,一口氣喝完,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酒酒知道,她這笑容隻是做給她看的,不想讓她擔心而已。其實她的心一定很痛,她已經做好了再給葉先生生孩子的準備,她哪裏是主動的人。他的不領情,他的冷漠,是真的在深深的傷害她啊。


    郝醫生走後,酒酒開口要勸夏一涵,倒是她先說話:「我沒事,你沒看到下午,他還……他隻是生氣了,很快就會好,你別擔心。」


    酒酒暗嘆了一口氣,很無奈地迴了她自己的工人房。


    夜晚,夏一涵還是帶著絨絨睡的,葉子墨沒有出現,她也學著不失望,學著看淡。


    酒酒很仗義,第二天見夏一涵好像還不是很高興,就留在家裏陪她,沒出去。


    「你不是說要拍你那個車什麽的照片給我看嗎?我還真想看看,快去吧!」


    「我不去,萬一我走了她們欺負你怎麽辦?」酒酒抱著絨絨,說的一臉認真。


    「管家還在呢,我就在花園這裏坐,這裏沒什麽危險的。沒有山沒有水,附近人來人往的,誰也不可能對我做什麽,你去吧。」


    酒酒前一晚倒真是奇怪地又夢見姓車的了,她發現她就像是中毒了。明明人家看都不喜歡看她一眼,她就是放不下。


    經過這一陣的觀察,管家似乎真的變好了,會照顧夏一涵的。再者葉先生也在家裏沒出去,酒酒想,他是不會讓人欺負她的。


    這麽想著,酒酒就囑咐了夏一涵一些要她別自己在房間裏呆著,要她在人多的地方走動什麽的話,歡天喜地地出門了。


    酒酒狠狠心,花了大價錢買了一條她從前絕對不敢沾染的高檔裙子。蘋果綠的裙子,帶著小小的荷葉底邊,看起來很清新,又可愛,她自己不就像個蘋果一樣麽,很適合她穿。


    走到哪裏,無論男女都要多看她兩眼,這讓她對鎮住車昊感覺充滿信心。


    尤其是當上次的司機對著她像要流口水時,她更覺得車昊一定會為他前兩次對她的冷淡和神經質表示後悔。


    當她拿著手機出現在他店裏的時候,發現店裏來了兩三名新的員工,車昊正在給他們做培訓。他在細緻地講解每一種植物的生長特徵是怎樣的,還有一些植物上麵的斑點是說明出現了什麽問題。


    這些平常酒酒絕對感覺非常枯燥的東西,不知道為什麽經由他的口中說出來,她就覺得比音樂都還要好聽。


    她站在裝金毛的籠子旁邊,癡癡地聽了很久,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是要給他拍照片拿迴去給夏一涵看。


    拿起手機對著車昊的側麵不停地拍了幾張,每一張都堪稱完美。她對自己的拍照技術表示非常滿意,當然也是模特好,這一點她還是很認可的。


    她盯著手機裏車昊的照片,他薄厚適中的唇瓣,怎麽那麽性感,她又開始浮想聯翩了……


    夏一涵帶著絨絨在花園的長椅上坐了一會兒後,發現小傢夥又在嗚嗚的叫,估計是餓了。她想起主宅冰箱裏的牛奶已經全部吃完了,就抱著小傢夥去了廚房。


    廖廚師這時不在,時間尚早,隻有三個擇菜切菜的中年女人在那裏聊天。


    「哎,你聽說沒有,葉先生要和宋小姐結婚了。」一個穿深紫色衣服的女人說道。


    「這事誰不知道啊,板上釘釘的事了,都說最多也就是一個月就要辦婚禮了。」


    夏一涵在門口怔住了,想不進去,小傢夥又眼巴巴地看著她呢。要是進去,她真是不想打斷她們談論這樣的話題。


    或許她心裏是苦澀的,隻是她不想承認,她覺得她應該要保持平靜,就像什麽事都沒聽到一樣。


    假如再有人問一句他們結婚,她有什麽想法,她該大方地迴答一聲,她為他們高興,為他們祝福。她不是希望那個男人高興嘛,娶這麽一個端莊大方,又是省委副會長的女兒,他應該高興吧。


    「結婚好,結婚多好,那個宋小姐真不錯。你看,來的時間不長吧,對我們多好啊,說話客客氣氣的。還讓她那個助理給我們送吃的,我就沒見過這麽沒架子的官小姐。」


    「她有什麽好的,我看就是裝出來的,我還是希望葉先生跟一涵在一起。她可是跟我們一樣女傭人出身,就像那個誰,戴什麽娜來著,平民王妃。等她成了我們的女主人,一定對我們好。」


    夏一涵一腳門裏一腳門外的時候,正好聽她們把話頭轉到她身上了,臉頓時有些紅。


    「哎呦,你這是什麽眼光啊,那個夏一涵我看就是仗著長的好看。有什麽好的嘛,哪兒有宋小姐熱情,看著不知道多清高,就像她多了不起似的。就是一個狐狸精,鄭好不就是被她給連累了,才被葉先生趕出去的嗎?這女人就是禍水!」一個彪悍的女人說道。


    這時穿深紫色衣服的女人正好把手中的包菜撕完,一抬頭看見正要轉身離開的夏一涵。


    「夏小姐,您有事啊?」她問道。


    彪悍的女人說的話很難聽,夏一涵便不想進來,徒增沒必要的煩惱。


    「沒……」她剛說了個沒字,絨絨好像很不滿意地嗚嗚了兩下,沒辦法她還是轉過身輕聲說道:「我來拿些牛奶,絨絨餓了。」


    「您拿您拿,牛奶就在冰箱裏。」紫衣女人說道。


    「謝謝!」夏一涵微笑了下,很客氣地說完,就朝冰箱走去。


    她的手剛碰到冰箱門,彪悍的女人忽然攔住了她,冷著臉對她說:「對不住,這裏的東西都是有數的,不能隨便動,動了我們是要自己花錢賠的。」


    「你幹什麽呢,她可是夏小姐……」紫衣女人上前想要勸彪悍女人,她卻根本不理睬,還提高了聲音。


    「夏小姐是誰啊?這裏是葉家,我們都隻能聽葉先生和未來葉太太的。要是給她拿了東西,到時候管家查起來少了,要我們賠錢倒也不要緊。萬一賴我們偷著喝了,搞不好這裏的工作都保不住了。」


    夏一涵本來也不是會為難人的人,即使知道這女人有意刁難,可她說的倒也是有理的。


    她的確是不算這裏的什麽人,她有什麽資格要東西呢。


    真想轉身離開,奈何絨絨在舔她的手背,小傢夥是真的太餓了。


    為了小傢夥,夏一涵隻好對彪悍女人堆起笑臉,「這位大姐,您看這樣行嗎?今天管家出去了,沒在家,我先把牛奶拿走,等管家迴來,我跟管家說。」


    「不行!」彪悍女人叉著腰,三角眼一橫,就是擺明了,隻要她在,她就休想動這裏的東西。


    其他兩個女人平時也是有幾分懼怕彪悍女人的,而且她算是她們的小領班,她們勸了半天她也不聽,為了保住自己的飯碗,她們也不敢多說了。


    夏一涵還能怎麽辦,她總不好跟她吵架,隻好帶著絨絨離開。


    她捧著小東西,慢慢順著種著紫丁香的那條小路走,最後在她和葉子墨曾經說過很多次話的長椅上坐下,雙手撐起絨絨的兩隻小前腿,看著它的小臉兒認真地說道:「對不起絨絨,我是不是很沒用,連些牛奶都弄不到,害你跟著我受苦挨餓。我是不是應該把你還迴去,也許你的老主人更適合養你呢。」


    「嗚嗚……」


    小傢夥似乎很不能理解,為什麽明明那裏有牛奶,它卻沒的吃。不知道是在控訴夏一涵,還是什麽意思,反正就是不聽地嗚嗚嗚,叫的夏一涵很心酸。


    她把小傢夥放下來,摟在懷中,輕輕說著:「別怪我,我也沒辦法。我在這裏,本來就是寄人籬下,我沒有資格去要東西,哪怕隻是一杯牛奶,別人想給我就給我,不想給我,我就拿不到。這裏所有的東西都姓葉,都是他說的算,可是他不喜歡我了,所以我隻要自己能吃飽飯就應該感激的。」


    不知為什麽,說著說著,她就越發的覺得難受,聲音都開始哽咽了。


    那麽多天的期盼,她以為她在熱戀中啊,可他終於迴來了,除了昨天下午她絲毫沒有感覺到兩情相悅的一次恩愛,他真的連看她一眼都不看。


    不管她怎麽說服自己,心裏還是有揮之不去的難受,悶悶的,想發泄又發泄不出來。


    她閉著眼,眼淚順著臉頰雙雙的滾落,她索性不克製了,流吧,流吧,興許哭出來心裏就好過了。


    絨絨還在嗚嗚地發出叫聲,夏一涵隻當它是餓的,就又長長嘆了口氣,哄它:「別叫了絨絨,消耗體力會更餓的。你再忍忍,管家迴來以後,我應該能要到牛奶的。到時候我多要一些,放在冰箱裏,絨絨就不挨餓了。」


    「連個小狗都保護不了,就隻會哭?」夏一涵忽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竟是葉子墨的。


    她慌亂地抬頭,正對上他含著怒意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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