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眸色幽深,嘴角微微勾起一道弧度,“果然來了。”


    “王爺,現在要動手嗎?”蒼一問道啊。


    “動手。”顧錦點了點頭,“這些人非常狡猾,能留活口最好,若是留不下來就處理得幹淨點,不要傷到平民百姓。”


    “是。”蒼一飛身出去。


    其他人都在全神貫注盯著地上的禦廚,隻有江歲歡聽到了二人的對話,她把手放在嘴邊,壓低聲音問道:“誰來了?”


    顧錦彎下腰,在她耳邊輕聲答道:“蠍影。”


    江歲歡曾經聽顧錦說過,蠍影是毒蠍手底下的組織,十分龐大。


    毒蠍一定是不希望薛令身上的血蠱被解開,所以派了蠍影過來阻攔。


    她看了看屋子的這些人,擔憂地問道:“現在該怎麽辦?”


    “不用擔心。”顧錦看上去並不緊張,雲淡風輕地說道:“他們進不來。”


    既然顧錦都這麽說了,江歲歡便放下心來,繼續看著地上的禦廚。


    禦廚胸口下的鼓塊一點點移到刀口附近,就在眾人以為裏麵的東西要鑽出來時,鼓塊卻換了個方向,往腿部移過去。


    薛母看得心裏發毛,問道:“裏麵究竟是什麽東西?為什麽不直接鑽出來?”


    楚晨緊盯著鼓塊,做了個“噓”的手勢,“小聲點,別嚇著它們。”


    它們?


    眾人表情扭曲,想到鼓塊裏的東西,不禁有些反胃。


    禦廚的衣服被脫了下來,隻穿著褻褲,然而眾人卻能看到鼓塊在禦廚的身體裏四處遊走,從上到下,從前到後。


    因為每經過一個地方,鼓塊就會變得更大一些。


    一開始隻有核桃那麽大,最後竟然變成了兩個拳頭那麽大,皮膚被撐的薄如蟬翼,隱約可以看到裏麵有紅色的東西在湧動。


    站在旁邊的一個丫鬟看到這一幕,害怕地咽了口唾沫,顫聲道:“裏麵的東西在長大!”


    楚晨半蹲在地上,手上拿著一條毛巾,小聲解釋道:“這鼓塊之所以會越長越大,是因為血蠱遍布全身,它們在不斷吸納其他地方的同類。”


    “隻有全部吸幹淨了,它們才能出來。”


    就在他說話的空當,鼓塊再次移到了腹部,離刀口越來越近。


    “從現在開始,你們一句話都別說。”他交代一聲,雙手攤開毛巾,放在刀口旁邊等待著。


    說時遲那時快,一大團紅色物體從刀口裏鑽了出來,禦廚的腹部瞬間癟了下來。


    眾人看得清清楚楚,這團紅色物體是由密密麻麻的小蟲子組成的。


    這些小蟲子看著跟芝麻差不多,身上長了一圈的腿,身上還有透明的黏液,就是粘液把這些小蟲子粘連在一起。


    江歲歡有些後悔,不該看這麽清楚的,都快要犯密集恐懼症了。


    楚晨眼疾手快地舉起毛巾,一把將這團紅色蟲子包裹在毛巾裏麵,接著迅速把毛巾打了個結,放到了腳邊。


    紅色蟲子在毛巾裏劇烈地掙紮著,使得毛巾不停變化形狀。


    丫鬟看到這一幕,頓時幹嘔了起來。


    其他人則害怕這些蟲子從毛巾裏掙脫出來,慢慢往後退了幾步。


    “終於出來了。”楚晨鬆了口氣。


    蟲子出來後,禦廚肚子上的刀口開始流血了,楚晨把他往旁邊推了推,說道:“不用管他,蟲子身上的粘液會促進傷口愈合。”


    果不其然,禦廚的傷口很快就不再流血,甚至開始結疤了。


    江歲歡眼中閃過一道亮光,這傷口愈合得也太快了!


    她說道:“師父,蟲子身上的粘液能給我一點嗎?”


    “江太醫,你要這麽惡心的東西幹什麽?”大理寺卿不解地問道。


    “我身為太醫,想研究一下這蟲子的粘液有什麽特殊之處,為什麽能夠促進傷口的愈合。”江歲歡一本正經地說道。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得等一會兒。”楚晨說道。


    “行。”江歲歡開心地應了一聲,又問道:“師父,我記得你說過血蠱是一種蠱術,既然是蠱術,為何會鑽出這麽多蠱蟲出來?”


    楚晨答道:“你這個問題問得好,這些蟲子不是一開始放進去的,而是身子裏長出來的。”


    “隻要把這些蟲子全都弄出來,血蠱就算解開了一半。”


    薛母猛然反應了過來,驚聲問道,“這些惡心人的蟲子,我兒身體裏也有?”


    “那是自然了,血蠱是雙向的蠱術,下蠱的人身上有,中蠱的人身上自然也有。”楚晨不假思索地答道。


    薛母看了看他腳邊不停亂動的毛巾,又看了看薛令,腿一下子軟了,“難道你也要在我兒的肚子上開這麽大的口子嗎?”


    他拿起剪刀擦拭著,搖頭道:“那倒也不是。”


    薛母剛想鬆口氣,就聽見他說道:“其他地方開口子也行,要不你來選?”


    “母子連心,不管在哪裏開口子,我這個當娘的都不忍心啊!”薛母麵露痛苦。


    楚晨想了想,說:“要不你先出去?看不到就不心疼了。”


    大理寺卿也開口勸道:“是啊夫人,你在這裏幫不上什麽忙,看了還會難受,不如我陪你出去等著。”


    薛母固執地說道:“我不出去,我就要在這裏看著。”


    江歲歡能夠理解薛母身為一個母親,看見孩子受苦時的心情。


    她把手悄悄伸進袖子裏,從裏麵拿出一針麻醉劑,然後走到楚晨身邊小聲問道:“師父,能給薛令打麻醉嗎?”


    楚晨摸了摸下巴,點頭道:“可以倒是可以,不過你有多少麻醉劑?萬一用完了怎麽辦?”


    江歲歡微微一笑,“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我把藥物從實驗室裏拿出來後,實驗室裏會自動補上。”


    “打住,你再說下去我真的會哭。”楚晨把江歲歡手中的麻醉針奪走,聲音裏都帶上了哭腔。


    江歲歡訕訕地撓了撓頭,轉身走到薛母身邊說道:“別擔心,薛令不會感到痛的。”


    薛母這才放下心來。


    楚晨一邊吸著鼻子,一邊把手中的麻醉針打在了薛令的身上,然後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看起來頗為委屈。


    顧錦問江歲歡,“你剛才給他說了什麽?他為何看著快要哭了的模樣。”


    江歲歡視線飄忽,摸著鼻子說道:“我給了他一種藥,可以讓薛令感受不到痛覺。”


    “至於他為什麽哭,可能是想家了吧……”


    於是,眾人便看著“想家的”的楚晨拿著剪刀,慢慢劃開了薛令後背的一塊皮膚。


    他口中哽咽道:“蒼天啊,我這一生與人為善,樂於助人,除了貪財沒有其他毛病,你為何對我如此不公?”


    薛母和大理寺卿一頭霧水,受罪的明明是薛令,他哭什麽?


    楚晨把剪刀放下來,順手拿起毛巾擤了一下鼻子,對丫鬟說道:“再拿一條毛巾過來。”


    丫鬟去拿毛巾的時候,楚晨把禦廚身上的金翎神針拔下來,擦幹淨後紮在了薛令的後背上。


    薛令身體開始有了變化,卻和剛才的禦廚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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