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總在簡隋英的辦公室坐了一個來小時,四人相談甚歡,勾勒了一幅美好的合作藍圖。簡隋英一直眉開眼笑的樣子,隻是白新羽偶爾和他對視的時候,還是會被他的眼神驚出冷汗來。

    談完之後,徐總就告辭了,三人一直把他送到了電梯口。電梯門一闔上,簡隋英臉上客套的笑容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轉頭看著白新羽。

    白新羽瞪著無辜地大眼睛,“哥,,我什麽都不知道。”

    簡隋英沉聲道:“迴辦公室說。”說完越過倆人往辦公室走去。

    白新羽抓著李玉,悄聲道:“我沒來的時候你們談什麽了?”

    “我想要你哥小時候的照片。”李玉低頭看著他。

    白新羽一愣,“啊?”

    “你哥小時候的照片,在你家的。”

    白新羽皺眉道:“你沒有嗎?”

    “在你家的那部分我肯定沒有。”

    白新羽眯起眼睛,“行,我全複製一份給你,說吧,你們談什麽了。”

    “徐總說了你們見麵的事,保全公司的事,還有你們要去非洲考察的事。”

    “就這些?”

    “還假裝不經意地誇了俞風城幾句。”

    白新羽咽了咽口水,“這件事不至於遷怒我吧。”

    “你問我嗎?”李玉一副“你確定?”的表情。

    白新羽歎了口氣,往總裁辦公室走去。

    一進辦公室,簡隋英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裏,斜睨著白新羽。

    白新羽笑道:“哥,徐總人還不錯吧,挺靠譜的。”

    “嗯,不錯,上趕著來送錢,我都忘了他長什麽樣兒了,光記著臉上貼錢了。”

    “哥,我發誓這件事我一點兒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知道,但你那小前男友打算幹什麽,你應該知道吧?”

    白新羽怔了怔,有點不太適應“前男友”這三個字兒,聽著怎麽渾身起雞皮疙瘩呢。他搖搖頭,“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個屁啊,這不就是想討好我嗎,不錯,他總算幹了件上道的事兒,知道投其所好了。”

    “哥,那你打算……”

    “這還有什麽好打算的,上趕著送錢不要,我傻啊。不過,哼,他想靠這個討好我?太天真了。”

    白新羽指指自己,“那我……

    ”

    “你就裝作不知道就行了。”

    “靠,我怎麽裝作不知道?”

    “就是不主動提,他如果提了,你轉移話題,總之別給他機會邀功,也別有任何欠他人情的想法,這都是他自願的,不要白不要,你為他挨的那一槍,可是萬金難換的。”簡隋英抬起下巴,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白新羽不得不佩服,他哥的心理素質是真好,他用力點點頭,“好,哥,你安心賺你的錢。”

    “出差要小心,知道嗎?”

    白新羽笑道:“放心吧。”

    下午下班後,白新羽本打算找馮東元吃飯,但馮東元要加班,他就自己走了。

    剛到地下停車場,他就看到自己車旁邊有一個高大的男人,穿著運動服,帶著鴨舌帽,交疊著兩條大長腿,正抱胸靠在車上,一動不動地樣子。

    白新羽走了過去,皺眉道:“你在這兒等多久了?”

    俞風城抬起頭,鴨舌帽下是一雙明若繁星的眼眸,他勾唇一笑,“兩三個小時吧。”

    “我不會跟你去吃飯、喝酒,我直接迴家。”

    俞風城擋在他和車之間,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我知道,我隻是想在你出差之前見見你,你這次去至少要一個星期呢。”

    “你沒別的事兒幹了?”

    “昨天我還去執行了一個任務,我估計我這幾年軍校會讀的很充實。”俞風城拉開運動服的拉鏈,裏麵什麽也沒穿,赤裸的胸肌上能隱約看到綁著的白紗布。

    白新羽看著那刺眼的紗布。

    “小傷,還非讓我留院觀察,我就跑出來了。”

    白新羽這才發現,俞風城的臉色有點蒼白,怪不得這段時間電話、短信不斷,唯有昨天杳無音信。白新羽皺眉道:“別折騰了,迴醫院吧。”

    俞風城靠在車門上,含笑看著他,“比不上看你一眼好得快。”

    白新羽諷刺地一笑,“你那麽多年不良少年沒白當,咱倆當初沒切磋一下胡說八道這項技能,真是遺憾。”

    “你現在想切磋也不晚。”

    白新羽拽開了他,“我要迴家了。”

    俞風城猛地從背後抱住了他的腰,白新羽抬起胳膊就想往後撞,俞風城輕聲道:“你這一下子,夠我在醫院躺上一個禮拜的。”

    白新羽的胳膊硬是僵住了,為這個把俞風城打醫

    院去,未免小題大做了。

    俞風城收緊了手臂,高挺的鼻梁抵著白新羽的脖子,“沒別的,我隻是想抱抱你,你腰還是這麽細,看來沒疏於鍛煉啊。”

    白新羽淡道:“你放不放開?”

    “十秒,可以吧?”俞風城閉上眼睛,輕嗅著白新羽脖頸間熟悉的味道,似乎那唿吸間都帶著毫不掩飾地渴望。

    白新羽身體僵直,一動不動,俞風城有力的手臂、寬闊的胸膛、皮膚的溫度,一切都是那麽熟悉,熟悉的東西總能勾起人無限地迴憶,他也同樣無法控製地想起了倆人諸多的從前。

    俞風城低聲在他耳邊數著數:“十,九,八……”

    白新羽垂著腦袋,握緊了拳頭。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流動,倆人周身形成了獨立的空間,隔絕了外界的一切,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了俞風城倒數的聲音,一聲一聲,越來越逼近終結,讓人連唿吸都變得異常困難。

    白新羽嘴唇微微顫抖著,心髒傳來絲絲鎮痛。

    俞風城睜開了眼睛,黑瞳中暈染開來的,是讓人心悸的哀傷,“三,二,一。”

    白新羽推開了俞風城,拉開車門上了車。

    俞風城懷裏一空,那一瞬間好像所有溫度都被抽離了,他怔愣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最終慢慢握緊了拳頭。

    白新羽把車開出停車場,陽光灑進車裏的刹那,他才覺得眼前的陰雲消散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氣,把車裏的搖滾樂開到了最大,當那震蕩內髒的重金屬音樂衝進耳膜,他才感覺自己從剛才那種要把人溺斃的情緒中抽離了出來。

    幾乎每次見俞風城,他都要好半天才能緩過勁兒來,偏偏他無法迴避,俞風城高超而執著地追蹤技能不僅用在了戰場上,也用在了他身上。他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沙地,他不想往下沉,卻又逃不出去,他想不出任何能擺脫俞風城的辦法,難道就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淹沒?他用力捶了一下方向盤,眼裏盡是掙紮。

    辦完了商務簽證,白新羽跟著徐總出發了。

    徐總是個性格豪爽、博學健談的人,倆人又都是軍人出身,一路上很有共同話題,不知不覺已經大哥、小弟地相稱。

    這一次同行的還有中偉的兩個領導和五個安保人員,那五個人一水地退伍兵,而且都不是普通部隊退下來的,看來徐總網羅了不少人才,但也從側麵證實了中偉的跨過項目有多危險。

    中偉表麵上是做通訊電子

    產品的,其實背地裏就是我軍用來“偷看”他國的眼睛,每修一個通訊基站,背後可能都有著重大地戰略意義,中偉幹的事兒,其實也不算秘密,很多人都知道,尤其是別國的安全機構,所以雖然中偉的主要盈利產品很有市場前景,但依然很難打入大國市場,倒是那些不發達國家,為了某些實在的利益,會接受中偉的入駐,隻不過這些不發達國家大多政局不穩定,所以中偉的工作經常受到一些武裝的、非武裝的勢力的威脅,這就是中偉的國際安全部存在的意義。

    白新羽想做保全工作,肯定就要在這些不穩定的國家幹活兒,所以雖然臨行前徐總反複強調“不排除有危險的可能”,他也沒在意,他當然知道有危險,沒有危險安保公司還靠什麽吃飯。

    飛機抵達博茨瓦納,已經是深夜,國內則是清晨,他給家裏和他哥分別打了個電話,然後早早就休息了。

    剛躺下沒兩分鍾,手機響了,他拿過電話一看,是俞風城打來的,他不想一晚上被騷擾,就接了電話。

    “新羽,你到了嗎?”

    “嗯,剛到。”

    “平時一定要跟著徐總一起行動,不要亂跑,注意安全。”

    “我知道。”

    “睡覺吧,晚安。”

    白新羽頓了頓,“嗯。”

    “新羽。”俞風城笑道:“我入學那天,你能來看看嗎?聽說場麵會很有意思,而且,我會代表新生發言。”

    那充滿期盼的語氣,讓白新羽拒絕的話卡在喉嚨裏,一時吞不下吐不出,差點兒把他憋出毛病來。

    “我也會邀請東元和燕少榛,你們就當來給戰友慶祝入學了,行嗎?”

    白新羽艱澀地說:“好,我們會去。”

    俞風城笑道:“我那天肯定會很帥的。”

    “我……我累了,睡覺了。”

    “睡吧。”俞風城對著話筒親了一下,低笑兩聲,“你今晚肯定會夢到我。”

    白新羽掛了電話,對著屏幕用力比了個中指,“夢你大爺啊。”

    第二天,白新羽跟著徐總開始了在博茨瓦納首都的考察,這一天的大部分時間,他們都耗在了公司裏,白新羽參與了一個商務會和午餐會,不知道是不是俞家的麵子,他受到的熱情招待遠超過他的想象。

    公司派車帶著他逛市區,在車上,徐總道:“今明兩天我們都要在首都,我有一些事物要處理,

    這邊也有一些關係要維護,後天我們就要去考察幾個建在其他城市的通訊基站,你到那裏就可以看到我們的安保人員是怎麽工作的,其實也就是比當兵的自由度大一些、以及工資高很多,但一樣地辛苦和危險。”

    “通訊基站要派人長期看守嗎。”

    “不一定,我們經曆的大部分威脅,都是在建基站的時候,時不時會受到各種勢力的騷擾,有反政府的,有勒索要錢的,有陰謀論的,甚至有時候會受到當地居民的要挾,我們在很多地方建立的通訊基站,都是拿槍守著建出來的。不過一般建出來之後就沒事兒了,第一通訊塔不那麽好破壞,第二我們人都走了,他們沒處找茬,很多也就散了,除非是當天有特別動蕩的事情,可能威脅到基站,才會派人看守。當然了,我是不會帶你去那些危險係數太高的地方的,你跟著我出來,我得把你完整地送迴去不是。”

    白新羽笑道:“徐哥,你別忘了我是雪豹大隊出來的,我想開安保公司,就必然要跟危險共處,所以要是方便的話,還是帶我多見識見識吧。”

    徐總笑了笑,“也有道理,我考慮考慮。”

    “好,看徐哥方便。”

    在首都呆了兩天,白新羽也領略了一下非洲城市的風光,除了異域風情外,他最大的感觸就是“窮”,公司的人怕他悶,還變著法兒地帶他去玩兒,其實他連昆侖山那麽貧瘠的地方都帶過,沒人比他更耐得住寂寞。

    兩天後,徐總帶著他和那五個人,開車前往距離首都兩百多公裏外的一個城市,在車上,白新羽見到了一些真家夥。

    “靠,勃朗寧,ak47,mp7,你們可有本事啊。”白新羽抓起一把德國產的mp7衝鋒槍,撫摸著那特殊烤碳的槍身,感受著那沉甸甸的手感,簡直愛不釋手。時隔一年多,他終於再一次摸到槍了,他不禁迴憶起了在部隊練槍的生活,他第一次用95狙打出10環,第一次拿到射擊比賽的冠軍,第一次用真正的子彈打爆匪徒的腦袋……那些熱血的記憶全都蜂擁進他腦海,讓他一瞬間隻覺得胸口生出一股豪氣。

    原來他如此想念槍,想念這些讓他第一次建立自信、獲得認可的寶貝,如果他不是能在射擊上大放異彩,就不會有今天的他,是射擊的優秀成績,讓他走出了自卑和畏縮,想要為自己爭一口氣,他想,他堅定地要開一家保全公司,也是希望能在異國重新拿起槍吧!

    徐總摟著他的肩膀,重重拍了拍,笑道:“新羽,你現在的心情我特

    別懂,其實我當初來中偉,也是抱著跟你一樣的想法,我懷念戰場,懷念槍,我想給我的戰友們多一個選擇,所以我覺得跟你很投緣,你還這麽年輕,好好幹,你會在這裏重新找到你想要的天地。”

    白新羽用力點了點頭,目光堅定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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