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冬季的新疆,白天和晚上凍死人,炊事班的人每天幾乎都要比其他的兵起得早一些準備早餐,天氣暖和的時候不算什麽,天冷之後,真是一件很遭罪的事兒。

    白新羽每天都要穿上厚厚的棉服,再套上雨衣,去澆地、喂豬,有時候水撒到他腳上,明明隔著靴子,他還是能感覺到徹骨的寒意。以前因為他在廚房老出差錯,武清漸漸就不讓他進廚房了,他還沾沾自喜過,可是現在天寒地凍的,能在溫暖的廚房裏工作,簡直讓他羨慕死了。他喂的那些豬,漸漸都長大了,有一隻母豬還懷了小崽,為了能讓母豬順利生產,他們炊事班碰著書研究了好幾天,嚴格指定飲食,簡直比照顧病人還仔細。要說人有時候也是犯賤,白新羽天天都期待著能遠離這群豬,可是當他養的一頭豬被拉去宰了的時候,他心裏又有些難受,連著一個多星期沒吃豬肉。不過他食欲不振,很可能也跟最近心事太重有關。

    白新羽那天跟武清談完話後,一直在暗暗思考著一件大事——人生的意義,這對他來說太新奇也太沉重了,他一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就不停地迴想自己以前的生活,他浪費了多少時間,辜負了多少期待,這個過程一點兒也不愉快,因為想得越多,他就越為以前的自己感到有些羞愧。可是,他還不是不知道怎麽才能像武清說得那樣,“對得起自己打掉的子彈”,除非他能上陣殺敵什麽的,可是想想就覺得很嚇人,他這麽年輕,還不想死啊,所以這個問題他一直沒想出答案。

    軍營生活大部分時候是枯燥無聊的,所以一有點兒什麽活動,大家都特別興奮,就跟小時候上學開運動會一樣,感覺就像是什麽了不得的盛宴,能讓大家不用上學,還能合法地玩兒,所以不管參不參加比武,所有人都熱忱地期待著比武大會。整個營區都活躍地做著大會前的準備工作,炊事班更是忙著接待從軍區來的領導。

    就在這麽忙的時候,武清卻給白新羽放了三天假,白新羽聽到的時候愣住了,“啊?放假?為什麽?”

    武清道:“給你時間練習,別天冷就偷懶。”

    白新羽高興地說:“真的啊班長,謝謝班長。”

    武清一揮手,“去吧。”

    白新羽去申請了槍,就去靶場練習去了,這迴,他又撞上了四連長在督查四連的訓練情況,四連長一眼就認出了他來,“哎,這不是小白嗎,你們班長呢。”

    “班長幹活呢。”

    四連長看看他,“你自己來練?”

    白新羽點點頭,“我要參加射擊項目,班長給我放了幾天假。”

    “你參加射擊?”四連長把他從頭打量了一遍,“是你們班長讓你去的?”

    “不是,我自己想去的。”

    “你最近練得怎麽樣啊。”四連長拍拍他的肩膀,“我們連可出了不少打槍厲害的,雖然武班長是神槍手,可他未必會教人,我就好奇了,你被他培養得如何啊?”

    白新羽感覺他語氣裏有點兒挑釁,心裏哼哼著,小爺一定秒了你們,但是表麵上還是挺謙虛的,“一般吧,班長覺得,這種全團的活動,我們炊事班也該派人參與參與。”

    四連長對這個迴答挺滿意的,“嗯,重在參與,那行,你練吧。”

    白新羽也不跟他廢話,熟練地撞上彈夾,調好瞄鏡,為了不影響其他人的節奏,他跟四連的人趴在一起,等著教官的命令一起射擊。

    第一輪射擊結束後,靶紙那邊開始有人報環,“76、79、83、92、94、86……98!”

    四連長一愣,“等等,98是誰?”

    四連的人都沉默著,白新羽扭過頭,嘿嘿一笑,“首長,我。”

    四連長走過去蹲到了他旁邊,驚訝地說:“行啊小子。”

    白新羽故作遺憾地說:“不行,手都快凍僵了。”

    四連長拍拍他的腦袋,“你85打得怎麽樣?”

    “還行。”其實他想說可好了,可是部隊裏都流行謙虛,真是愁死他了。

    “95呢?”

    “也還行。”

    四連長遞給他一把沒組裝的85狙,“試試。”

    白新羽拿過狙擊槍,快速地組裝起來,他記得他剛學組裝槍的時候,陳靖拿著一個空彈夾,錯了一步就敲一下手,也不能算很疼,但特別羞恥,有點像小時候沒完成作業被老師打手板一樣,到了武清手裏,雖然不打人,但是愛拿眼神瞪人,瞪得你無地自容,白新羽覺得自己來部隊八個月,最見長的就是羞恥心。

    他組好槍,對著新換的靶紙打了一槍,那邊兒很快報環了,“9.76環!”

    四連長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就跟武班長學的?”

    白新羽點點頭。

    四連長心情很是複雜,他其實勸過武清幾次,讓他來當教官,武清都不願意,後來他也想通了,武清說得有道理,他會打槍,

    不代表他能當個好教官,武清能教出這麽一個徒弟,不太可能全是武清教得好,這個兵本身必然有點天賦,可是這麽有潛力的一個兵,許老三怎麽能把他放炊事班呢?

    四連長把白新羽從地上拽了起來,“來來小同誌,我跟你聊聊。”

    白新羽不明所以,就跟他走到了靶場另一邊,四連長掏出煙來,遞給他一根兒,白新羽左顧右盼,不太敢接。在部隊裏,明麵兒上是不讓抽煙的,不過很多人私底下抽,隻要別被發現就行了,當然,這個隻針對兵。

    四連長推到他手裏,“來吧,沒事兒。”

    白新羽接了過來,很久沒抽煙了,他還真有點兒饞,“首長,你找我是……”

    四連長笑道:“你是誰招上來的兵?”

    白新羽心說我是走後門兒進來的,他輕咳道:“指導員。”

    “老王眼光不錯啊,可你們連長為什麽把你放炊事班啊?”

    白新羽不自在地說:“我考核成績差。”

    “哦?我看你射擊不錯啊。”

    “就射擊好點兒,其他都一般。”

    四連長笑了,“是嗎,可是但凡是某一項有潛力的兵,我們都不會隨便往炊事班扔,除非是實在怎麽操練都練不起來的,我覺得你們連長目的不簡單啊。”

    白新羽沒聽懂,“什麽意思啊。”

    四連長神秘地笑了笑,“沒什麽,小白啊,我就直說了,你願不願意來我的連隊?”

    白新羽驚訝道:“四連?”

    “是啊,咱是步兵連,更需要你這樣的狙擊人才,你來我的連隊,我能把你培養成一個優秀的狙擊手。”

    “狙擊手。”白新羽心髒噗咚噗咚狠跳了幾下,“我能當狙擊手嗎?”

    四連長含笑道:“你為什麽不能?你喜歡射擊吧。”

    白新羽點點頭。

    “你就不想摸更好的槍?用更好的裝備?你就不想試試實戰,而不是對著靶紙?”

    白新羽聽得很是心動,狙擊手對大部分軍人來說,都是一個特別牛逼的詞兒,它代表著萬裏挑一,代表著重金培養,代表著威風、霸氣和其他人的敬仰,能成為狙擊手,幾乎是每一個兵的夢想,白新羽也不是沒做過這種豪氣英雄夢,但他始終沒有從自己是個吊車尾兵的想法裏走出來,根本想都沒敢想自己能當狙擊手,所以四連長的話,讓他頓時有種被肯定的自豪感,

    同時也產生了向往,他咽了咽口水,“想。”

    四連長哈哈笑道:“這就對了嘛,我去跟你們連長說去,你這樣的兵,不該埋沒在炊事班裏。”

    “啊……”白新羽有些猶豫,他原本是想還能迴到陳靖那個班的。

    “怎麽了?”

    白新羽撓撓頭,“首長,我、我想想吧。”

    四連長笑道:“沒問題,你考慮考慮,我也去做做你們連長的工作,這是個好事兒,你不用緊張。”

    從靶場迴去後,白新羽一直在想四連長的話,他覺得許闖是不會稀罕他的去留的,那他是不是應該去四連長那裏呢,起碼可以達到他最初的目的——離開炊事班,可是,他還真有點兒舍不得炊事班和以前三班的戰友,還有……要是他去了四連,以後跟這些人碰麵的機會就更少了吧,跟俞風城肯定也不能天天見麵了。

    當他意識到自己居然有點兒舍不得俞風城的時候,他都震驚了,他幹嘛要舍得那個煞星呢,倆人也不過就是互相紓解一下寂寞的關係,俞風城這個王八蛋還是跟他小舅過比較好。

    雖然想是這麽想,可白新羽總覺得要是去四連,就是有哪裏不妥,就好像……就好像背叛了三連似的。

    白新羽想了半天,就拐到了三班去,俞風城他們剛吃完飯,正在休息,他就把俞風城叫了出來。

    倆人跑到僻靜的地方,俞風城勾著他的下巴笑道:“怎麽了,想我了?”

    白新羽道:“我今天在靶場,拿85狙打了個9.76環,牛不牛。”

    俞風城挑挑眉,“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覺得我這成績,在比武大會上能不能拿個名次。”

    俞風城想了想,“你這成績,在咱們連能排前三,全團我就不知道了。”

    白新羽朝他擠眉弄眼,“那比你呢?比你厲害吧?”

    俞風城哼笑道:“這可說不準,我也打出過比這好的成績,要看臨場的發揮了。”

    “你到底參加多少個項目啊?”

    “好幾個。”俞風城輕描淡寫地說。

    白新羽看著他,“你這麽拚命,是為了去雪豹大隊嗎?”

    “是。”俞風城的表情有一絲嚴肅。

    “你為什麽那麽想去雪豹大隊,特種兵又累又危險,你不怕死嗎。”

    俞風城意外地看著他,“你今天是純來找我

    聊天的?”

    “你就說吧,我想聽聽你的理想。”

    俞風城嗤笑道:“你今兒怎麽了?”

    “說吧。”

    俞風城看了他半晌,才道:“我們全家都是軍人,包括我媽,雖然她是文職的,藝術團的,我從小就受周圍所有人的熏陶,長大了一定要當軍人,這裏麵對我影響最大的就是我小舅。”

    “為什麽?”

    “我小舅跟我年紀相差得不多,小時候經常帶我玩兒,我一直以他為目標。”

    白新羽鼓起勇氣,又問出了上次俞風城不願意迴答的問題,“你不上軍校,是為了你小舅嗎。”

    俞風城垂下眼簾,就在白新羽以為他又不會迴答的時候,他開口了,“是,我讀完軍校,再到部隊,如果能順利通過推薦、選拔、反複的考核進入雪豹大隊,最少需要五到六年,那個時候,他很大可能不在雪豹了,我想和他站在同一個戰場上。”

    白新羽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裏不太是滋味兒,敢情俞風城這是從小就在追隨他小舅的步伐,一直追到大,甚至為了他小舅放棄去軍校,這對一個想以軍人為終身職業的人來說,可是很大的犧牲,畢竟不讀軍校,從一個普通列兵往上升,是難上加難,就算他們家有背景,可要從士官轉成軍官,也是件很難操作的事,俞風城放棄的是一條扶搖直上的捷徑,他不太高興地說:“你父母就讓你這麽來了?沒阻止你?”

    俞風城聳聳肩,“等他們知道的時候,我已經來部隊了,晚了。”

    白新羽低聲道:“你怎麽知道你就一定能進雪豹大隊呢,聽說要多級考核,就算進去了,不合格也會給你遣送迴來。”

    俞風城堅定地說:“我一定會進去。”

    白新羽脫口而出,“你覺得我能進去嗎?”

    俞風城失聲笑道:“你?我可以找我小舅問問他們炊事班缺不缺人?”

    白新羽惱羞成怒,“去你媽的,今天有人跟我說,我能成為狙擊手。”

    俞風城哼笑道:“誰?甭管是誰,他在忽悠你。”

    白新羽怒道:“你怎麽知道他忽悠我,他見過的兵多了,我射擊成績好,為什麽就不可能成為狙擊手。”

    “你知道狙擊手最重要的是什麽嗎?”俞風城看著他,目光有些冷,“我告訴你,百發百中的射擊技能隻是基本,還有另外一個必須的東西,那就是一顆在任何極端情況下都能保持

    冷靜的、意誌極其堅定、頑強的心。這個,你有嗎?”

    白新羽愣住了,他突然想起武清的話,武清說,他沒能在當時的情況下做出正確的判斷,他感情用事了,哪怕沒受傷,他也失去了做狙擊手的資格。他現在知道武清為什麽那麽沮喪和遺憾了,對武清來說,他被譽為神槍手的射擊能力肯定讓他自認為是個頂尖的狙擊手,可他最後沒敗在技術上,卻敗在了心上。

    俞風城沉聲道:“我不知道是誰跟你說了什麽,但是你記著,你會打個靶,用幾種槍,隻代表你比其他的兵多一些射擊方麵的天賦,但不代表你能成為狙擊手,你的性格、你的態度、你的心智,沒有一樣符合狙擊手的最基本的要求。你知道為什麽你剛來的時候,我想把你趕迴去嗎,因為那個時候的你,連一個最普通的列兵的態度都沒有,現在的你,也不過是剛剛及格了,你哪兒來的天真,認為自己能成為狙擊手。”

    白新羽握緊了拳頭,胸肺裏鬱結著一團氣,仿佛隨時會炸開一般,他覺得自己好像不管取得什麽成就,在俞風城眼裏都是不值一提的,他給俞風城的印象,大概就是從最開始的爛泥扶不上牆,變成了現在勉強算個兵,他平時能吹吹牛的射擊成績,到了俞風城這兒,也什麽都不是,或者說,俞風城隻把他當一個有需要的時候拽過來玩玩兒的那個人,甚至不是一個戰友。他狠狠瞪著俞風城,感覺又憤怒又難堪,但俞風城總有本事堵得他說不出話來,他就算想吹牛,在俞風城這種真牛逼的人麵前,也根本吹不起來。

    俞風城看著他氣得跟金魚似的臉,哼笑一聲,“不服氣?你不是要參加射擊比武嗎,要是你能比出點兒成績來,我會和班長一起去求連長,把你從炊事班調迴來的。”他捏了捏白新羽的臉蛋兒,“這樣咱們天天都能見麵了。”

    白新羽打開他的手,“俞風城,你他媽心裏想的是把我弄迴來之後,就能經常找個沒人的地方摸兩把調劑下生活吧,你把我當成什麽?就他媽招妓都要花錢呢,你這免費的還成天嘴裏沒一句好話,老子應該沒欠你什麽吧。”

    俞風城的臉沉了下去,“你今天怎麽了?”

    白新羽指著他,“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一開始就瞧不起我,你有什麽了不起啊,這次的射擊比武,我他媽要贏你。”

    俞風城哼笑一聲,“你?”

    “對,我,我要贏了你怎麽辦?”

    “你說怎麽辦?”

    “想辦法給我批一個月的假。”

    俞風城眯起眼睛,笑了笑,“可以。”

    白新羽使勁喘了幾口氣,“你不是嫌我孬嗎,你等著瞧。”

    俞風城捏其他的下巴,曖昧地笑了笑,“今天格外可愛啊。”

    白新羽拍開他的手,“老子比你大,有點兒規矩!”

    “哦?你哪兒比我大?”俞風城含笑著把他從頭打量到腳。

    白新羽氣得都想殺人了,他狠狠踹了俞風城一腳,“你他媽等著瞧,等著瞧!”說完轉身跑了。

    他給俞風城氣壞了,迴到宿舍後,就撲到武清麵前,“班長,班長,我有目標了!”

    武清正研究母豬產後調養呢,給他嚇一跳,“發什麽神經啊你。”

    白新羽激動地說:“班長,我要拿第一!”

    “什麽第一?”

    “這次射擊比武的第一,我今天碰著四連長了,他誇我有天分,成績好,他說我能當狙擊手呢。”

    武清拍了下他的腦袋瓜,“你當個屁的狙擊手,看見豬都嚇得滿地跑,看見炮筒槍管對著你,你能趴在原地一動不動嗎?”

    白新羽傻了傻,似乎沒考慮這個問題,他抓了抓腦袋,“我可以練……”

    武清站了起來,雄壯的身體一下子把白新羽籠罩在了陰影裏,“你想當狙擊手,我問你,你能為了等一個狙擊目標,三天趴在一個地方不動彈,不管是下雨還是下雪,不管是39度高溫天還是吐口吐沫都結冰的酷寒天,吃維持最低熱量的食物,拉撒都直接在尿布裏嗎?你能眼看著老鼠蠍子蜘蛛往你臉上爬,你一動不動嗎?你能一個人躲在陰冷的隱蔽工事裏,哪怕天上直升機在飛、下邊兒瞄鏡在找,你都做到不被發現嗎?即使這些你都能忍,你他媽能眼看著戰友要死了你為了不被發現就是不能去救他嗎?你能嗎!”

    白新羽被武清嚇得快跪地上了,整個宿舍的人大氣都不敢喘,炊事班一些老兵是知道武清的過去的,也都知道“狙擊手”這三個字是他們武班長的大忌,白新羽這小子平時二百五也就算了,今天也不知道是發什麽神經了,居然敢找班長說這個,眾人都同情又無奈地看著他。

    武清看白新羽驚慌的樣子,冷靜了一點,他拎著白新羽的領子,“站直了。”

    白新羽趕緊站直了身體,心裏開始大罵俞風城,都是那個孫子刺激他,害他一衝動,跑到班長這兒找抽。

    武清沉聲道:“我最開始教你射

    擊,是因為你說想訓練,我也不能不讓你訓練,後來你說想參加比武,我也讓你參加,可我告訴你,不是會打槍就能當狙擊手,你這種半吊子的個性,沒有哪個部隊敢把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去執行。”他似乎想起了從前的事,眼神黯淡了下去。

    雖然說得話不一樣,但是武清和俞風城表達的卻是一個意思,白新羽心裏無比地難受,他越來越無法忍受到處被否定的感覺了,他整個人生簡直快成了反麵教材參考書了,他做什麽都不行,幹什麽都不如別人,他原本以為他已經習慣了周圍人對他的失望,他隻要有錢花、有妞泡,照樣瀟灑快活,可是現在他做不到了,他覺得一事無成的自己,很丟人。

    武清看著白新羽泛紅的眼圈,大概意識到自己話說重了,輕咳了一聲,拍了拍白新羽的腦袋,“你今天受什麽刺激了?就四連長鼓勵了你幾句,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白新羽委屈地說:“我、我不提狙擊手了,但我想拿第一,班長,我能拿第一嗎?”

    武清看著白新羽亮晶晶的、充滿了期待的眼神,就好像那是他最後一根稻草了,如果自己說個“不”字,這小子就要崩潰似的,他道:“有可能。”

    白新羽的臉一下子亮了起來,“真的嗎?”

    “嗯,你的水平,如果當時發揮得好,至少也是前五名。”

    “我不要前五名,我要……我就要第一。”他不知道俞風城會拿第幾名,反正第一隻有一個,他就要拿第一,一想到他贏了俞風城時,那個煞星會是什麽表情,他就興奮得渾身發抖。

    武清大概對自己剛才的態度有點兒後悔和愧疚,就道:“好,我幫你拿第一。”

    白新羽用力點了點頭,眼中燃起熊熊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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