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這次是下定決心不理會布倫納,所以一直到船隊出海都沒有見他,常寧頂著一個名存實亡的隨從騎士的帽子來到港口,問比爾:“丹比爾船長呢?”


    “丹比爾船長去找戴納商議把我們的船編入托馬斯先生船隊的事,現在還沒有迴來。”比爾張望著船隊的方向,迴答道。


    “布倫納騎士,怎麽?遇到麻煩了嗎?需要我幫你說項嗎?”愛德華騎士心情不錯,這段時間愛麗絲對布倫納日漸疏遠,很多事都讓他出麵去辦,好像漸漸又迴到了從前生活。


    愛德華雖然在問是否需要幫忙,但常寧知道他隻是來看自己好戲的,迴絕道:“是遇到了一點小麻煩,但是我可以自己解決。”


    “船長,我們在這裏。”這時,比爾看到從對麵下來的丹比爾,招唿道。


    丹比爾跑過來,唾了一口,罵道:“布倫納騎士,戴納這個記仇的混蛋,他不同意把我們編入船隊,還說如果我們靠近,就把我們像海盜一樣撞沉。”


    常寧有些撓頭,按照他的計劃,本來應該是他見到愛麗絲後,讓愛麗絲給托馬斯先生說一聲,這本來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因為愛麗絲對自己態度的突然轉變,變的麻煩起來。


    “你說的戴納是托馬斯先生最親密的朋友,有些禿頂的那個家夥嗎?”愛德華問。


    “就是他,您認識他嗎?”


    “當然,我們非常熟悉。”


    “您能幫我們一個忙嗎?您一看就是位高貴的紳士。”丹比爾討好的道。


    “你是想讓你們的船編入托馬斯先生的船隊嗎?”


    “是的,您願意幫助我們是嗎?”丹比爾一看有門兒,喜出望外。


    “我是可以幫助你們,但是布倫納騎士剛剛拒絕了我的幫助,嘿嘿。”愛德華耍了丹比爾一頓,微笑著離開了。


    “見鬼,布倫納騎士,你的朋友剛才可不太友好。”丹比爾抱怨道。


    “他不是我的朋友,嚴格的來說,他認為我是他的對手。”


    “那您認為呢?”比爾好奇道。


    “我認為他不配。”常寧笑起來。


    愛德華騎士來到愛麗絲旁邊,說道:“愛麗絲小姐,你敢相信嗎?布倫納竟然希望我幫他去求托馬斯先生,好讓他的船進入編隊,他看不出來我一直把他當成競爭者嗎?”


    愛麗絲玩了一會兒手指,說道:“盡管他看起來令人生厭,但畢竟是我邀請他參加的沃爾郡之行,如果現在我不幫助他,別人會怎麽看我呢?我就變成了一個言而無信的人,所以還是讓我去見托馬斯先生吧。”


    “您完全不必這樣做,沒有一個人會懷疑您的品德。”愛德華騎士道。


    “不,我要問心無愧的對待子民。”愛麗絲堅持道。


    “好吧。”愛德華有些無奈的道。


    常寧正在和丹比爾商量對策:“丹比爾,我們自己來怎麽樣?遠遠的跟在船隊的後麵。”


    “當然可以,我熟悉這條航線,路上也不需要補給,隻要不遇上海盜,唯一麻煩的就是在入港的時候,那些衛兵會對我們征收稅費,有時候會克扣不少商品,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丹比爾說道。


    兩人正商量間,一個微微禿頂的中年人走過來,喊道:“嘿,丹比爾。”


    “戴納先生,您是來告訴我我們的船可以加入您的編隊的嗎?”丹比爾認出來來人正是和他不對付的戴納,他來可不會有什麽好心眼,所以丹比爾諷刺道。


    “是的,你的船可以進入編隊。”戴納有些惱怒,但不得不這樣說道,因為他接到了來自托馬斯先生的命令,讓這艘海盜船進入編隊。


    丹比爾愣了一下,確認道:“戴納先生,您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你也可以為了尊嚴和榮譽,選擇拒絕。”戴納恨不得丹比爾拒絕掉自己的邀請,但丹比爾顯然不是這樣的家夥。


    “哈哈,說什麽呢,我的老朋友,很高興我們又成了搭檔。”丹比爾興高采烈的道。


    戴納哼了一聲,準備離開。


    “嘿,戴納先生。”常寧突然說話道。


    “布倫納騎士,你還有什麽事情嗎?”戴納當然知道他才是這條船的新主人。


    “我知道收留那個小海盜的兩個水手都在你的船上。”


    “你是準備為丹比爾打抱不平嗎?”戴納打斷他道。


    “不是,事實上我非常感謝你辭退了他,我才有機會得到一名優秀的船長。出於對你在這件事上的幫助,我想要提醒你,那個小海盜也會上船,他可能會對那兩個家夥不利。”


    “這不關你的事。”戴納離開了海盜船。


    常寧本以為自己就要坐著海盜船駛往沃爾郡,但在快開船的時候,卡佩先生來到船上,說道:“布倫納騎士,公爵邀請你前去乘坐主船。”


    “您可以告訴公爵大人,我很快就會過去。”常寧說道。


    等卡佩先生走了,常寧安排了奧利弗留在海盜船上,他則帶著比爾上到主船上來到公爵的房間,“尊敬的公爵先生。”他說道。


    公爵笑了笑,道:“我猜你一定惹惱了愛麗絲,但你不會和她計較。平心而論,你在領地建設上的本領比我見過的大多數人都要強,不要拘束,坐下。”


    常寧依言坐下,說道:“尊敬的公爵,我就像尊敬您一樣尊敬愛麗絲小姐,因為我沒有表達清楚,才讓愛麗絲小姐對我產生了誤會,這是我的失職,至於領地建設,我隻是努力想要節約人力和多收糧食而已。”


    “噢,但你可不會和我這樣一個老頭子玩吹蠟燭遊戲,哈哈哈哈。”威頓公爵顯得談興頗濃。


    常寧難得的老臉一紅,老公爵不知道後世蠟燭遊戲的梗,要不然一定不會這麽說。


    “愛麗絲還太年輕,還不懂得利益均沾的道理,隻想著有好東西就都是她自己的,等她再長大一點就會明白這個道理了,我想你一定不會因為她的孩子氣而不願意幫助她,對嗎?”威頓公爵對他最欣賞的地方在於,盡管愛麗絲一直對他表現出了好感,但常寧從來沒有試圖越界,他本分的做著一個騎士應該做的事情,而不是試圖指染不屬於他的東西。


    “當然,愛麗絲小姐有任何的需要,我都願意竭盡所能的幫助她。”常寧認真的道。


    “我完全信任你所說的話,就像我需要愛德華男爵一樣,愛麗絲也需要一位能幹而且堅定的支持者,你不用謙虛,節約人力和多收糧食是每個貴族都試圖做到的事情,但大多數人隻是想了想而已,那兩張圖紙的價值遠遠超過了一艘木船,即使你把它們同樣賣給了愛德華男爵和派恩,愛麗絲也才是最大的受益者,未來她擁有最多的土地,等她認真分析利弊時,她就會明白這個道理。”


    “愛德華男爵的圖紙是從威廉男爵那裏得來的。”常寧無辜的道。


    “但總會有人給他這個出主意,不是嗎?”威頓公爵睿智的道。


    常寧幹笑一下。


    “男爵和男爵之間總會因為利益而衝突,從這一點來說,貴族和平民並沒有什麽區別,甚至變本加厲,這是很正常的,如果一個男爵因為貪財而犯了錯,這怨不得別人,他應該自己變得聰明一些。”公爵寬容的道,又問:“布倫納,我的農事官認為你發明的重犁可以讓荒地變成耕地,所以你現在擁有了兩千英畝耕地是嗎?”


    “是的,公爵大人。”


    “噢,真是了不起的發明,你現在擁有的耕地,不比一個普通的男爵差,也許以後你會成為一名男爵。”


    常寧聽得出來公爵的認可發自肺腑,他說道:“正是因為它,我才買下了男爵的荒地,在這中間,我用了一點計謀,甚至是借助了您的影響力。”


    “如果你先把重犁拿出來,那真的是蠢得可以,那樣的騎士可得不到我的認可。”公爵笑道,又問:“關於派恩你是怎麽看的呢?”看到他欲言又止,公爵聳了聳肩,自嘲道:“派恩是我的私生子,領地上的人都知道,你不用替我難為情。”


    “一個賢明的主人需要正直的人來幫助他。”常寧深知這隻是公爵聊天高興了,隨口一問,如果真的以為自己現在已經可以影響到老公爵了,那就是愚蠢了,所以他模糊的說道。


    公爵也隻是一問,常寧的迴答中規中矩,他笑了笑,說道:“會有一些趨炎附勢的家夥圍在他身邊,但他們就像是一群聞到了腥味的臭蟲一樣,當知道他們的奢求無望時,就會四處逃散。”


    常寧沒有說話,很多睿智的大人物可以打敗最強大的敵人,無論是悍不畏死的異族戰士還是詭計多端的政敵,但無法處理好自己的家務事,聰明寬厚的公爵同樣如此,但常寧對此同樣沒有發言權,即使公爵看到海因裏希的作為,他也會認為是這些家夥帶壞了派恩,而不是派恩的性格有問題,他也低估了這些人的破壞力,以為這些人會在派恩繼承公爵無望的情況下離開,但他們更可能采取殘暴的手段去奪取爵位。


    “至於愛麗絲,約翰王子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如果她們可以結婚,就算是約翰不能繼承王位,他的領地麵積也不會亞於國王的領地。”公爵說出來他的期望。


    這本來是常寧沒有資格聽到的話,公爵說出來當然是點醒他,讓他恪守本分,不要有非分之想。


    “如果你可以讓約翰王子滿意,日後成為男爵也不是不可能。”公爵撒下一個終極誘餌。


    “我願意為愛麗絲小姐和約翰王子獻出生命。”常寧做出感激涕零的樣子。


    威頓公爵很滿意他的表現,說道:“好了,你可以下去休息了,這段時間你就先做我的侍衛吧。”


    吃飯的時候常寧第一次見到了愛德華男爵,他和愛德華騎士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任誰看見兩人都知道他們有血緣關係,但兩人性格截然不同,愛德華男爵深沉安靜,他的話不多,但目光極為淩厲。


    常寧則和愛德華騎士、派恩騎士坐在一張桌子上,“布倫納,你的鑽營能力可真讓我佩服,竟然能成為公爵的貼身侍從。”愛德華騎士諷刺道,能被公爵選為貼身侍從,這自然說明他已經進入公爵的視線,這樣的待遇,他都不曾有過。


    “布倫納騎士的行為一向出人意料。”派恩在吃飯的時候話很少,這和他在自己地盤上的表現截然不同,他見到布倫納後一直沒有表現出異常,這時也插話道。


    “我隻是忠誠於威廉男爵,忠誠於公爵大人而已。”常寧淡淡的道。


    吃過飯,派恩路過常寧身邊,低聲說道:“布倫納,你真是讓我大吃一驚,而且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我會讓你知道我的力量有多大。”


    他的話音未落,戴納匆匆走進來,麵帶驚懼,掃了一眼常寧,然後低聲在托馬斯耳邊說了幾句話。


    “有什麽事情發生嗎?托馬斯。”公爵問道。


    “一件小事,有兩個船員突然發了瘋,滿身是血的從船艙裏跑了出來,然後跳海溺死了。”托馬斯說道。


    “怎麽迴事?”公爵皺起眉頭。


    “還不知道,可能是船上的生活太過枯燥乏味,中了魔魘。”托馬斯說道,一兩個水手的死掉算不了多大的事,所以他說的很平靜。


    “給他們發點新鮮的麵包和葡萄酒。”公爵說道,結束了這個議題。


    常寧看到了派恩眼中示威的笑意,派恩說道:“你看,這就是神在懲罰那些反複無常和犯錯的人。”


    常寧離開餐桌,來到甲板上,大家還在談論剛才的話題,戴納走過來,小聲道:“布倫納騎士,你怎麽知道那個小海盜會動手?”


    “因為他是一個魔鬼。”常寧說道。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公爵呢?一個海盜就在我們這艘船上,這可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戴納說道。


    “放心吧,魔鬼暫時不會殺人了。”派恩走過來,嚇了戴納一跳,但兩人很快就勾肩搭背的聊到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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