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昏暗,一座落魄的院子外停下一輛馬車,一個沒有鼻子的英俊男人走下來,叫來了守門人:“我想要見尤金先生。”


    “噢,你,你是艾倫先生。”守門人認出他來。


    “是的,是我。”


    “您稍等一下,我去告訴尤金先生。”


    院子很小,每一個角落都種滿了花,就像他的院子一樣,不過是縮小版的,而且不同於他的花圃錯落有致,這座小院子看起來雜亂無章,角落的一間小木屋裏散發出腥臭,他知道那是動物油脂散發出的異味,是用來收集香精的,屋子也有不少部分還是木製結構,窗戶上的玻璃有的脫落了,有的碎了一半,唿嘯的風撩動老舊的木窗,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如果不是屋子中搖曳的燭火,你會以為這是一座被人遺棄的院落。


    過了一會兒,守門人打開了大門,艾倫踩著凹凸不平的土路走進了屋子,一個年紀相仿的中年人已經在等他,他坐在油漆斑駁的木椅中,點著熏眼的石蠟,看著艾倫走進來,故作愜意的靠在並不舒服椅背上,說道:“艾倫先生,你今天會出現在我的書房裏,這真讓我意外,通常情況下,這個時刻你應該還在研究那些香精,不是嗎?噢,對不起,我忘記了,你現在沒有鼻子了。”


    “尤金,你還在怨恨我嗎?”


    “當然,本來我應該是最著名的大調香師。”


    “尤金,能決定你是否成為大調香師的隻有你的作品,而不是打倒那個比你更成功的人,就算現在我沒有鼻子了,你的作品就會被認可嗎?”


    “至少我少了一個對手,艾倫,你來這裏不是要讓我嘲笑你的吧?”尤金不舒服的扭了扭屁股。


    “當然不是,我是來幫助你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說你要幫我……哈哈哈哈……”尤金指著艾倫的鼻子,幾乎笑的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了。


    “來自帝國東部的威頓公爵的獨生女愛麗絲小姐想要發展香水產業,她已經在領地上種植了大量適合生產香水的花卉,她的代理人找到了我,希望我可以幫她找一位資深的調香師,我想要推薦你,到了那裏,你可以廉價的獲得原材料,不用擔心那些利欲熏心的商人們的排擠和中傷,也會獲得豐厚的報酬,除非你還是想要獨吞所有的利潤,否則在那裏你應該可以過上足夠優渥的生活。”


    尤金和艾倫幾乎同時開始跟隨裏奇大師學習成為一名調香師,不同的是,艾倫學成之後接受了香水商的雇傭,專心於香水研究,材料提供和香水的銷售都交給商人,尤金則想要控製原料采購、香精提取和終端銷售的全過程,他想要吃掉全部的利潤,尤金拒絕了香水行會伸出的橄欖枝,引起了行會的憤怒,原料供應商們不再向他提供原料,他隻能在自己的院子裏種,提取香精也需要雇傭人手,他也親力親為,但香水商們散布謠言,說他的香水中使用了有毒的花卉,使用者會中毒發狂,再加上他也無力在帝都租得起寸土寸金的香水店鋪,最終隻能依靠零散的出售一些香水來獲取一些收入,原本有些薄產也花費一空,如今陪在他身邊的隻有曾經的老仆人。


    尤金和艾倫的結怨則是香水商人們的一次陰謀,尤金剛剛出師的時候,憑借師父的人脈,他也結實了不少香水的狂熱愛好者,但當他野心勃勃的把家底投入第一次香水研發時,香水商人們重金收購了他的女傭,毫無防備的尤金被女傭偷走了配方,商人們製造了出了它,並把榮譽給了艾倫,所以在尤金的內心深處,對艾倫的恨還要甚於香水商們。


    你一定是因為沒有了鼻子,才把這個機會讓給了我。這是尤金內心的話,但他沒有說出來,不是因為他感激艾倫的舉薦——這一切本來就該是自己的,而是怕這個機會溜走——這種備受煎熬的苦日子他過夠了,他愛香水,但他更希望通過香水獲得榮華富貴。


    “我願意……謝謝你。”尤金強迫自己表示了感謝。當艾倫離開之後,尤金才手舞足蹈的狂喜起來,“嘿,我的守門人,我們的苦日子終於熬到頭了,我們要去一個遙遠的地方,當我再次迴來的時候,我會讓所有人刮目相看,我要讓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看看,他們錯過了我是多麽大的一個錯誤!現在,把我珍藏的葡萄酒拿出來,我們慶祝一下。”


    “我的主人,如果我們要慶祝,也許可以叫上艾倫先生,他應該還沒有走遠。”守門人說道。


    “不,他擁有的一切本來就應該是我的,隻不過是被他竊取了我的成果,他才有了今天的地位,但他愚蠢的冒犯了公主,犯了不可彌補的錯誤,現在他想起來把屬於我的東西還給我,我需要感謝他嗎?不,他是一個小偷,這是他的救贖,但我不會原諒他。”


    第二天一早,常寧得到艾倫的消息,他向愛麗絲報告了尋找調香師的進展,愛麗絲等到和露西亞公主吃早餐的時候向公主詢問了尤金的情況。


    “噢,我想起來了,他本來可以成為一名出色的調香師,如果不是太過貪婪和驕傲的話。”對香水鍾情的露西亞對帝都的調香師了如指掌,她可以說出每一家香水的特點,並向愛麗絲推薦道:“愛麗絲,你一定要到裏奇的香水店中去一次,每一個貴族女人,一生至少應該去那裏一次,裏奇大師總是可以為你調配出最適合你的香水。”她這樣讚美道。


    “當然,每個男人也應該去一次,是嗎?布倫納騎士。”露西亞又看向常寧。


    在見到露西亞之前,常寧以為豔名廣為傳播的露西亞公主一定是花枝招展的妖豔女人,她的丈夫並不在帝都,但是她堅持留在帝都生活,一個強勢的漂亮女人正是別人口中留給常寧的印象,但見到露西亞之後卻完全不是常寧想的樣子,她有著完美的麵孔和青澀的笑容,當她走近你時,初聞是鮮花的芬芳,當她離開,你才會覺得流連忘返。


    “樂意為您效勞,香水公主。”常寧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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