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且說當日土山之上,猛士穆斯的強勢逆擊,使得弗朗西斯科、莊虎和唐猛相繼受傷昏迷過去。


    而後,老和尚嘉曼的突兀殺出,便除了蘇默和胖子二人外,再無人知曉。


    山下的戰場如火如荼,俄羅斯人的敗勢已定,蒙家軍、青巾賊,再聯合著被蘇默收服的巴魯部殘餘蒙古騎兵,三下裏圍攏合擊,眼看著就能盡殲這股俄羅斯士兵。


    但就在這時,山上最先昏過去的弗朗西斯科醒來了。


    弗朗西斯科與其說是受傷昏迷,不如說是被連嚇帶震的嚇暈了。所以,毛皮沒傷一點的他第一個清醒過來。


    隻是醒過來後卻發現,四周除了自己外,竟是再無一人。偉大的魔神主人不見了,胖子隨便不見了,其他人……哦,等等等等,那是什麽?


    左右一踅摸,躺在一邊的莊虎和唐猛便映入了眼簾。


    天呐!弗朗西斯科當場嚇了一跳。這兩個人他可是知道的,乃是魔神大人身邊的貼身侍衛,幾乎是寸步不離大人左右的。


    而今,這兩人竟然昏迷在此,那麽魔神大人呢?魔神大人又去了哪裏?還有那個胖子,他又再哪裏?


    弗朗西斯科隱隱覺得不妙了。


    上前仔細檢查了下昏迷過去的莊虎和唐猛,卻發現兩人隻是昏迷過去了,外傷也隻有手掌的虎口處有些撕裂而已。


    再想想自己當時昏過去的場景,不由的當即激靈靈打個冷顫。莫非,莫非是那個如同黑熊一般的野人竟厲害至此?不但打敗了偉大的弗朗西斯科使徒,還進而傷到了魔神大人的近侍?


    又或者,甚至連魔神大人他都……


    弗朗西斯科不敢想下去了,起身就往山下跑。這個時候,必須要通知那個蒙將軍才是,要出大事兒了!


    至於說趁機逃跑,弗朗西斯科半點念頭都沒動。不說這裏仍處在戰場中,到處亂跑的話,誰知道哪裏就會冒出個潰兵來,然後一劍割掉自己的腦袋去。


    即便沒有這種事兒,便隻魔神大人的威能,當知道自己逃跑了的話,會不會一怒之下讓自己的靈魂永世沉淪?對於偉大的魔神大人的能力,弗朗西斯科半點試探的心思都不敢起。


    所以,逃是絕對不能逃的。至少,在確定魔神大人不曾隕落前,這種念頭最好是不要有。


    正指揮著大軍分進合擊的蒙通和蒙馹接到弗蘭西斯科的通報後,頓時大吃一驚,當即想也不想的下令收攏部伍,又使人往另一邊通知了魏五和奧利塞斯。


    至於說剩下的那些潰逃的俄羅斯人,在丟掉了火器和火炮後,已然等若失去了毒牙的蛇,已然不成為威脅了。更兼所剩無多,追不追的都意義不大。現在最重要的是,蘇默蘇公子的安危!


    待到眾人重新再次聚攏一起時,莊虎和唐猛二人也已然醒了過來。一聽說蘇默失蹤了,當即大急,顧不得身上還有傷,抓起刀劍便要殺出去尋找。


    蘇默身邊的人成分極雜,平日裏倒是沒什麽,可是一旦蘇默不在了,這種分歧便立即顯露出不妥來。


    便如莊虎唐猛二人,這倆人是和蘇默一路從興縣廝殺出來的,可以說除了胖子外,這裏再沒有任何一個人比他們與蘇默更親近的。這無形中,也成就了此時二人在此獨立的地位。


    如今二人這麽一急,旁人卻哪裏好攔?所幸還有魏五在此,以魏國公世子徐鵬舉與蘇默的關係,總算是比旁人分量更重一些,當下連忙攔住。


    莊虎大怒,手按腰刀冷然道:“五爺這是要阻我兄弟嗎?”


    魏五苦笑,擺手道:“莊兄弟,誤會了。隻是如今蘇公子究竟出了什麽事兒根本無法預料,你們兩人身上又有傷,這般急火火的盲目衝出去又能濟的什麽事兒?不若大夥兒好好商量一番,先派出各自部下,四處察看一番為好。否則,按照你們所說,那鬼佬悍勇無雙,單隻你二人的話,即便找到了公子,怕也是無能為力吧。”


    莊虎噎住,有心反駁卻是沒話可說。旁邊唐猛卻漲紅著臉怒道:“我二人便不是對手又如何,大不了便死在他手裏就是。但即便是死,咱們也要死在公子前麵,絕不肯苟且偷生!否則,還有何麵目迴去見果毅營眾兄弟。至於你們,懼那鬼佬不肯出力,自也由得你們,咱們卻是不會強求。”


    說罷,伸手推開魏五,扯著莊虎便走。這個平日裏總是憨憨的漢子,竟是在這一刻爆發出比莊虎還要堅定的信念。


    他二人這一動,巴魯和奧利塞斯等人跟著齊齊而動。說到家,這兩方人都是完全依附於蘇默的。如今蘇默不在,自然便一切以和蘇默最親近的莊、唐二人馬首是瞻。便是弗朗西斯科,也是毫不猶豫的站到二人身後,鮮明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魏五等人都是麵色難看,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說。倒是有那蒙家戰士不忿,在旁怒道:“這說的什麽屁話!咱們蒙家軍何曾怕過誰人?又有哪個不曾出力?你這漢子,如何敢這般羞辱我等!”說著,倉啷啷拉開刀劍,眼見著便是一場火並。


    魏五大驚,急忙攔住,轉頭先是看向臉色難看的蒙馹和蒙通二人,急道:“二位,都是為蘇公子出力,何以至此?這二位兄弟也是心急蘇公子安危,口不擇言,並非刻意羞辱諸位,還望二位以大局為重。”


    蒙馹與蒙通對視一眼,雖然也是心中不悅,卻也知曉輕重。尤其是蒙馹,更是知道自家家主對蘇默的態度,當下連忙喝叱住眾蒙家軍。


    魏五這才又轉頭對莊虎道:“莊兄弟,你們的心情某自知曉,可如此說話卻是過了。要知在下雖身份低微,卻也是代表著魏國公府和世子的臉麵。以我家公子和蘇公子的情分,又哪裏說得上什麽怕不怕的?別的不說,單隻我等早你們多日便廝殺與關外,所為又是若何?唐兄弟這般說話,可不是要冷了大夥兒的心?怕是日後蘇公子知道了,也是要怪罪的吧。”


    他早看出兩人中,莊虎比之唐猛要穩重的多,行事也大多是以莊虎為主,便隻向莊虎進言。


    莊虎當然也知道其中內情,方才唐猛說話他來不及阻止,隻能不動神色的聽著。此時聽了魏五的勸解,便即順坡下驢,先是暗暗瞪了唐猛一眼,這才先是對魏五謝過,又轉頭對蒙家兄弟抱歉道:“我兄弟心急公子安危,失禮之處,還望寬宥。”


    蒙家兄弟相對苦笑,蒙馹歎道:“蘇公子莫名失蹤,大夥兒都是一樣的焦急,倒也不需計較。以我之意,當合兵一處,然後再分派妥當才好追尋。不然,一旦遇上那個猛士,人少了則不足以應對,反倒浪費時間。咱們損傷些倒是無懼,怕就怕誤了蘇公子。”


    莊虎和唐猛此刻也冷靜了下來,沉默著沒再堅持。隻是終是隔著一層,始終不怎麽信任眼前這些人。


    魏五看的分明,心下不由也是有氣。皺眉道:“若莊兄弟有何計較,不妨也說出來,大家參悟一下,左右都是為了蘇公子的事兒。”


    莊虎沉吟了下,慨然道:“便如蒙將軍所言,先這般分派著。畢竟,公子目下不知所蹤,片刻耽誤不得。不過這裏的事兒,總要有個公子的親近人掌總才是。而今,我家少夫人便在寧夏城中,莊虎以為,當立即使人將這裏的事兒傳給少夫人知曉,由少夫人定奪才是。”


    魏五一愣,不成想還有這麽一出。當日他們雖派人和蘇默聯絡,也知道另有個人在其中局中調度,但萬萬沒想到這人竟是蘇家的少夫人。


    自家世子固然與蘇默交相莫逆,兄弟相稱,但若和人家少夫人相比,則自然又是不可同日而語了。於是,當即點頭道:“此應有之義。”


    蒙馹也道:“此事蒙馹也將立即通知家主知曉。”


    如此這才免了爭執,當下不再遲疑,稍一討論後,定下由蒙通、魏五、莊虎三人各領本部人馬,以眼下這個被稱為“葬魂穀”的地方為中心,環形向外搜索。無論哪一方發現蘇默和胖子的蹤跡,又或是那個剽悍的維克人穆斯,當立即以響箭通知。


    同時,由唐猛和蒙馹聯袂返迴寧夏,各自向程月仙和蒙鷹稟報這裏發生的事兒。


    至於魏五,則帶著休整完畢的青巾賊,繼續追殺已成為殘軍的俄羅斯兵團。一來算是報了之前被一路追殺的仇;二來則是往北接應魏壹那支孤軍。畢竟,竟然有俄羅斯兵團突進到了南部這邊,可見魏壹他們的處境之艱難。


    而之前蘇默也有過這樣的吩咐,從這支忽然冒出來的俄羅斯兵團來看,原先預定的禍水東引雖然成功了,但是顯然,這條計策的威能沒能料準。俄羅斯人對成吉思汗陵的重視,竟是遠遠超出蘇默所料,竟爾是幾乎傾巢而出、勢在必得之勢。


    除了這兩點外,再就是也順路往北搜尋蘇默的蹤跡,以防萬一。


    分派已定,各方齊齊發動。征伐尋人的暫且不說,單說一路往寧夏而來的兩人。


    楊府之中,程月仙靜靜的聽完唐猛的述說,隻微一沉吟,便緩緩起身,淡然卻堅定的吩咐道:“準備一下,咱們,出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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