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沒聽你說過?”老蔫忽然插話問道。

    “以前我一直以為我不會遭雷劫,現在我知道了。”不明不白的,方羽說了半句話。

    “你知道了什麽?”將要再次應劫的老蔫打點起了全部的精神。老薩滿也認真的看著方羽,他知道這些東西平時很少機會能聽到。

    “其實上次看到你應雷劫以後,我就在想我為什麽沒被雷劫光顧過,按常理修為到了一定的程度,大多人都會被光顧的。今天以前我大致的推論是這和修煉的法門有關,雷劫並沒有以前那些書上說得那麽神秘,最大的可能就是因為修行人身上集聚的某一兩種偏陰或者偏陽的能量過強,在特異狀態下這些能量全力爆發的時候,瞬間引起局部區域的陰陽嚴重失調,造成雷擊。

    今天我大體上還是這麽認為,隻不過看來還要再加上一條,那就是要心安。

    換句話說,就是要自己的精神狀態保持住真正的平和和平衡。不然也很容易遭雷擊,原本,修煉到可以遭雷劫的時候,大約正是修性為主的階段了,天人合一,道法自然。在這階段的很多東西,隻能靠修行的人自己去體悟,雷劫也是如此。

    “說著,方羽輕歎了口氣又說道:”我今天就是因為聽到音殺一下毀掉了那麽多生命,心裏頓時有些不安,所以才讓雷給打了。當然也可能是那個存在的報複。

    “聽到這裏,心有所獲的老蔫皺起了眉頭,而老薩滿卻忽然想起一直沒來得及問出的疑問:”說到那個大……那個存在,我一直想問,為什麽當時我會在格木爾身上感到好像有兩個大神的存在?“

    方羽聞聲便把自己和那脈動溝通中自己所看到、所想到的一切都詳細的說了出來。

    最後他搖頭輕歎著說道:“那脈動照我的理解,可能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存在了。原本隻是作為一個純粹生命性的龐大能量而存在,曆經了千百萬年的時光,都沒有發生什麽太大的變化。可是自從和人接觸後,也不過千百年的時間,它便由純能量形態,開始慢慢成了有了自己情緒的能量體。

    而我們在聖山上接觸到的那個存在,應該就是這千百年來,人們各種欲望和意識依附在它能量之上的組合體。可能是因為人們的欲望和意識這些年都太多太厲害了,這個寄生體有了自己的意識,並且開始和宿主,也就是那脈動開始爭奪能量。

    至於格木爾大哥身上同時感應到的兩個大神,恐怕就是他們爭奪的一個個例。

    其實在

    我看來,這爭奪裏也可能帶來了今天咱們僥幸躲過這些災難。“說道這裏,方羽心裏一軟,忍住後麵要說的話,打住不說了。在他看來,不管有幾個存在,不管眼下這麽多事是不是因為它們的存在而發生的,都和它們沒有太大的關係。

    而最根本原因,還是人們自己的行為直接或間接造成的。

    呆呆的聽完方羽所說的一切,老薩滿腦子裏亂成一團。原來自己一直所拜的大神都是自己造出來的?他怎麽都沒法接受自己腦海裏忽然冒出的這個想法。心亂間,他茫然的低聲問道:“方羽,你告訴我這世界到底有沒有大神?”

    方羽苦笑:“老爹,說句老實話,現在我也不知道。不過在我家鄉有句老話,是這麽說的,信神如神在,不信如土塊。跟著自己的真心走,應該是不會錯的。

    不過人的事情,還是人來辦總是比較牢靠些,我覺的。“

    蒙古包裏忽然安靜了下來,老薩滿,老蔫,包括方羽,都在默默想自己的心事。

    “克日朗!克日朗!”就在這時,一直昏睡著的格木爾忽然叫喊了起來。

    “格木爾你醒了?克日朗沒事,你也沒事了。”聞聲迅速搶過來的方羽連聲說道。卻沒想到格木爾隻是在說夢話,聞聲好像安心了一般,又轉身睡過去了。

    “按照我師父的說法,新領神的薩滿要睡足整整一天一夜才會自然醒轉,他今晚應該不會醒來的。”看到方羽有些沒意思的樣子,也搶了過來的老薩滿笑著解釋道。或許是因為心事想通了,他現在的心裏覺得很輕鬆。

    “老爹,我也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一直沒好意思問,不過想想明天一早就要離開,再不問恐怕就沒機會了。老爹,格木爾大叔身上以前到底發生過什麽事情?

    我發現他對帖木爾大哥一家很緊張,同時,他前麵殺狼時的樣子和剛在聖山上的表現很奇怪,我覺得有點問題,老爹能說說嗎?“方羽坐下後,忽然開口問道。

    “怎麽?方羽你明天一早就要走?”老薩滿聽了一驚,唿的站起來問道。

    “是啊,我已經打攪老爹太長時間了,不能再厚顏待下去了,再說我也很想盡快去看看大河的狀況,所以決定明天一早就動身。”方羽含笑解釋道。

    “你,你,呀,我都快被你氣死了方羽!幹脆明天我和你一起走吧。”老薩滿連著兩個你之後,實在想不出再留方羽的理由。他自己也準備著明天等族人大體安置好以後,就帶人去大河邊

    幫忙的。

    有些沮喪的坐下後,他一伸手,拍著方羽的膝蓋,充滿感情的說道:“老爹是舍不得你走啊,可是又知道不該再勉強你,心裏真是矛盾的……”

    “老爹,何必對聚散這麽執著呢?心意我都明白的,多餘的話就不必再說了,我明白的。”微笑著的方羽也伸手輕拍著他放在自己膝蓋上手說道。

    “格木爾和帖木爾原本不是我們草甸子二十三個部族裏的人,他們是我在二十年前的一個冬天,從遙遠的北方草原上帶迴來的野孩子。縮迴手,知道和方羽確實沒必要說太多廢話的老薩滿便直接開始說格木爾的往事。他明白方羽是真的比較關心。

    “野孩子?”方羽有些不太明白。

    “是啊,野孩子,其實嚴格來說,他們當時就是小馬賊。”看了看微笑著不再多話的方羽,老薩滿便繼續說道:“當時記得我是去那邊辦點事情,辦完後迴來的路上,借宿在別人的家裏,夜裏他們倆正好來偷牲口,被那家人逮住了。本來按照我們草原的規矩,被逮到的馬賊會很慘,不過我看他們兩個年紀還小,當時才不過十一二歲,樣子實在可憐,便替他們求情。

    後來在訓他們的時候,才知道他們是孤兒,父母很早就死了,那邊草原的境況又不好,沒人肯收留他們,所以兩個人就結伴在草原上流浪,過著顛簸流離的日子。這次是因為到了冬天,實在找不到活路才想著偷牲口。我看他們在說的間中,盡管很怕,可都很有意思的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特別是稍大點的格木爾,魯直的實在叫人覺得可愛,便把他們都帶了迴來。

    當時我老婆還在,家裏的兒子也很喜歡多了兩個年紀差不多的玩伴,而甸子裏的眾人一個不知道他們的過往,二來是因為是我帶來的,對他們都很照顧。而他們也確實很爭氣,很聽話。而且難得的是,盡管兩人隨著慢慢長大,個性和喜好都越來越不同,格木爾魯直,不喜歡去讀書,就喜歡和牛羊混在一起,不到十八歲就成了甸子裏放牧的一把好手。而帖木爾在喜歡放牧的同時,也很喜歡讀書,不過喜歡讀的大多是閑書。但是倆人卻一直和親兄弟一樣,關係非常的好。好的有時候連他們向來敬重的闊特爾都不免有些嫉妒。

    就這樣,過了十年後,他們都長大,就在我以為可以歇口氣的時候,麻煩卻來了。先是倆人都同時喜歡上了自小玩大的烏蘭,而烏蘭當時也胡塗,一直在中間搖擺不定。就這樣,競爭中兄弟倆心裏就有了點心病。

    後來,相對聰明的帖木爾

    不知道從那裏知道養山羊收羊絨可以換大錢的消息,開始和城裏人拉上關係在草甸子先養起了山羊。當時因為剛剛開始,我和大家一樣,都是抱著放任和看笑的態度,並沒有落力去攔,因為我覺得小鷹要成長,是不能有太多約束的。

    但當時,格木爾卻反對的很厲害,厲害到數次在我麵前他倆都開始很厲害的爭吵。他們倆兄弟一般的關係在那段時間慢慢變了,變得到了迴來吃飯的時候,都像路人一樣,不大理睬對方。而我當時因為老婆剛去世不久,再加上事比較多,所以當時也以為主要是為了烏蘭,格木爾在借機發泄,所以隻是狠狠的說過他們幾次,而且私下裏責備格木爾的次數比較多,沒想到後來證明他當時說的,都是對的。當初,我就錯了。“說著說著,老薩滿的眼中開始有淚光在閃動,定定的看著昏睡中的格木爾,半晌都沒再說話。

    方羽隻是靜靜的聽著,等著,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想說。

    “就這樣,在我的高壓下,格木爾的話少了,有時候一天都不說一句話。人不但迅速憔悴了,而且連本來喜歡他稍微多點的烏蘭都不再去找。隻是每天默默的放牧,吃飯,睡覺。可以說整個人都變了。

    而帖木爾卻因為買羊絨,真的掙到了很多錢,在草甸子裏成了大家眼裏的能人。有不少人都開始跟著他開始養山羊。緊接著,那段時間烏蘭家裏出了點事情,全都是他出錢出力給解決的,所以在第二年秋天,他便和烏蘭順理成章的結了婚。

    那時的格木爾在眾人眼裏都快成了透明人。一直悶葫蘆似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他那天卻很突然的出現在大家都以為他不會來參加的婚宴上,就像任何一個為弟弟成家而高興的兄長一樣,出乎所有人預料,他很平靜的參加完了婚禮,第二天一早卻獨自悄悄離開了草甸子。

    當時帖木爾和我們一樣,也都很著急的四處找,可他一直都沒任何消息,後來我覺得他也已經長大了,而且成了一個少見的好牧人,隻要大草原還在,他走到那裏,都不會有生存的問題。既然他選擇了離開,當然有他的道理。所以就攔住了還要繼續找的帖木爾。

    就這樣,他一直失蹤了將近大半年,在大家都已經覺得以後可能都再也見不到的他的時候,在草原開始返青的一個夜裏,他卻忽然出現了。出現在帖木爾家近千隻山羊的血泊裏。

    “近千隻羊的血泊裏?”方羽被這話給聽愣了,不由的重複著問道。

    “嗯,近千隻羊的血泊裏。也不知道他怎麽做

    到的,也不過半夜的功夫,不知道他是怎麽瞞過帖木爾一家人和他們家的牧羊犬的,他竟然在帖木爾巡視過羊群睡下到驚醒不到四個小時的時間裏,一個人獨自把他圈裏的近千隻山羊全部殺掉了。而且殺的很殘忍,很多羊都被分屍了。”沉重的點了點頭,似乎又迴到了當年現場的老薩滿打了個寒戰說道。

    “那怎麽可能?先不說一個普通人不可能獨自在不驚動人和狗的情況下,在那麽短的時間內殺掉那麽多隻羊,就算能殺掉,難道那些羊都是死的?它們不會跑嗎?”還沒等方羽說話,原本在一邊獨自沉思的老蔫這會也被聽到的事攪起了興趣,插嘴問道。

    “當氣急敗壞的帖木爾來找我時,我也根本不相信,可到了那裏一看,卻不得不信了。空氣中的血腥味濃的叫人透不過氣來,整個羊圈裏到處是血和羊的屍體,地上的血多到除了黑紅色都看不到半點別的顏色,而就在這樣的地方,全身都被血浸透了的格木爾手裏緊握著還捅在一隻羊肚子裏的長刀,就那麽仰天躺著。

    沒拿刀的手上還有腳上,還纏著一些羊的內髒和腸子。

    當時我還以為是帖木爾在急怒之下殺了他,可問過帖木爾之後,才知道從他出來發現這種情況和格木爾時,他就是這個樣子在昏睡。因為看到是格木爾,再加上當時的情況實在太過詭異,所以本來非常憤怒,憤怒到想殺人的他才直接來找我。“”我想他這次的情況恐怕和前麵殺狼的時候狀態一樣。“聽到這裏,方羽忽然插了一句。

    不約而同的思索著點了點頭,老薩滿和邊上的老蔫都覺得非常有可能。舔了舔有點幹澀的唇後,老薩滿接著又說道:“當時我一看,心裏也亂了,費了很大勁弄醒格木爾後,他連推脫都沒有,直接就承認了。而且還說這是在自己這大半年的時間,跑去不少也在牧場裏養山羊的地方了解情況,在發現最後的結果和自己原本想的一樣的時候,就打好了的主意。沒有同謀,全是他一個人殺的。可是問他是怎麽做到的,他卻昏昏沉沉的說不明白。

    後來氣急敗壞的帖木爾不聽我的勸阻,硬是報了警,最後追查和現場的證據也證明這全是格木爾一人殺的。最後的結果是格木爾被警察抓走了,被判了十年刑,我也一怒之下,借著這件事情,給族裏那些為了養山羊而已經禍及了草原的族人麵前擺了兩條路走,一是離開去別的地方養山羊,二是留下,但不許再養。

    後麵的事都給你說過了,當時一部分人選擇了留下,一部分人跟著鐵了心的帖木爾走了。可是離開了

    這裏,那裏又會收留他們?過了幾年還不是全部迴來了。

    隻有帖木爾盡管迴來了,但我還是很難原諒他,所以他們住的比較遠。再後來,格木爾因為表現良好,被減刑四年提前放出來了,可他有骨氣,不願意再迴來,所以我隻能叫兒子幫他在石子岩那裏找了個落腳的地方。這孩子,是我耽擱了他啊,唉,這麽多年來,我心裏一直覺得,最放不下的就是他,現在大神總算又把他還給我了。“說道這裏,老薩滿仰天長歎著打住了,兩滴清淚在不知不覺間從他皺紋累累的麵頰上悄悄的滑落。

    聽到這裏,方羽算是完全明白了格木爾對帖木爾一家為什麽那麽緊張,或許在拚命救克日朗的時候,他就是在還債。除了還兄弟之間的債外,也有還深埋在心底的,那份對烏蘭的情債。

    “好男兒!”傍邊的老蔫看著依舊昏睡著的格木爾,就像是怕驚醒了一般,低聲讚道。

    “對了,老爹,克日朗怎麽樣了?”方羽把眼光從昏睡著的格木爾身上收迴來後,忽然又問到。

    “克日朗倒是沒什麽事,可惜了他家的花頭,為了救自己的主人,被狼咬的重傷,可能拖不過今夜。一條難得的好狗啊,可惜了。對了,那狗也是格木爾出獄後,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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