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身上也沒有什麽工具,還有就是冷和礦燈的照明。

    一想到這裏,他爬起來又在斜洞裏找了個相對平坦的地方,借著礦燈的光亮仔細看明白了周圍,關了礦燈,靠著牆癱坐了下來。就在不知道上麵的人什麽時候會來救自己,自己那些同伴會不會也有人活了下來等等,這樣的胡思亂想裏睡了過去。“迷迷糊糊間他被一聲轟然巨響驚醒,本能的狂叫著扭亮礦燈,迎接他的是接著開始的一連串的巨響。被嚇醒了的他很快就明白那是有些坑道坍塌的聲音,聲音在被水淹沒的坑道裏迅速消失,隻有迴音蕩漾起了幾抹漣漪。

    周圍又是一片漆黑,關掉礦燈後,背後牆壁上傳來的震動再次無情的消失時,冷酷的寂靜和恐懼包圍住了他,他哭了起來了,聲音從壓抑變成號啕大哭,又轉為抽泣,冰冷的漆黑裏這一切顯得是那樣的毫無意義。

    在恐懼中被無數次打開的礦燈迅速的暗淡了下來,當最後的一絲光亮被冷漠的黑暗和寂靜吞噬的瞬間,他像狼一樣嚎叫了起來,斜洞裏隻有沉悶的迴音在迴答他的淒厲。

    他又冷又餓的身體幾乎麻木了,周圍永遠是越來越難以忍受的寂靜和黑暗,濃的花不開的黑暗裏隻有他唿吸的聲音,是那般的清晰和粗重。遠遠的水麵上,每隔一會就從洞壁上滴下來的水珠的“啪嗒”聲是那樣的遙遠而又清晰,這讓他頭疼的要命。“”方羽,方羽,停住停住。“渾身開始打冷戰的老薩滿的急叫聲打斷了方羽的訴說。

    “老爹,怎麽了?”方羽迴過神後,不解的問到。

    “你剛才說的這些到底是你的看到的還是他的記憶啊?我怎麽聽著這麽難受。”

    老薩滿滿臉不解的問著,不過手卻在不知不覺間出賣著他心內真實的想法,他的手在抹滲出額頭的冷汗。等抹上額頭,才發覺手心也是濕膩膩的滿是冷汗。

    “這我也說大清楚,因為我在看到這些畫麵的同時,也在感受著他記憶裏的心情變化的點滴,所以說的時候那種感覺很怪異。”方羽尋思著解釋到。

    “那我看方羽你還是稍微放快點說吧,不然我們到天黑都迴不去了。”老薩滿忍不住要求到。他多少有點受不了聽到的東西,隨後又以己度人,想到作為全程感受了的方羽再說的時候,肯定更加難受,所以忍不住了。

    “那我看老爹幹脆我們不要再說了好嗎?說和聽這東西,實在不是件好事情。”

    他沒想到方更幹脆。

    “不說就

    不說了,反正這也是過去的事了。現在額得吉吉既然要好了,說這些也沒太大的意思。那咱們放開韁繩讓馬跑一陣?要不豈不是辜負了眼下這太陽。”

    老薩滿這會從善如流,連猶豫都沒多猶豫便同意了。

    不滿的悲嘶一聲後,兩匹早已被主人們硬勒韁停住的舉動而多捱了不少風吹的馬,箭也似的在這陽光籠罩下的融雪草原上開始飛奔。身後,拋落的蹄印不一會便在消融著的積雪裏淡化,隱沒。直至不留痕跡。

    可惜世間事並不都是如此,特別是人的想法。剛還很決然的同意方羽提議的老薩滿在駿馬跑了一個多小時後,壓不住心頭這一路胡思亂想的念頭,最後終於還是決定向自己的好奇低頭了,誰叫他在年輕的時候聽某個人說過那麽一句話呢?

    “戰勝欲望的最好方法就是向欲望低頭!”這句話是誰說的他早已經忘記了,但這句話的道理他倒是時不時的遵守著,這不,一拽韁繩,他又把馬停住了。

    “方羽你還是把額得吉吉的事說完吧,不然這一路上走著心裏總不得安穩。”

    老薩滿歎了口氣,多少有點依老賣老的克製著自己心中的些微尷尬說道。

    “老爹真要聽?越到後麵聽起來越不舒服,我看不要了吧?”方羽也勒住韁繩,麵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說到。

    “不,要說,不然今晚我可能連覺都睡不好。最多方羽你說的時候說簡單點,不舒服的那些就少說點好了。”既然已經開口賣老了,老薩滿一咬牙幹脆就賣到底了。

    “好吧,既然老爹一定要聽,那我就繼續說了,不過這件事到了往後,處處都是不舒服的事情,不說這些我還能說什麽?”本來語氣還有點輕鬆的方羽說到最後竟然有些茫然起來。這倒讓老薩滿一時也沒了話說。

    不過還好,方羽好像也沒等他再說什麽,就開始了繼續了他的訴說。

    “就在地底下那個冰冷漆黑寂靜的環境裏,他一個人一直在那裏苦熬,從開頭的叫喊,哭泣,到後來的嚎叫用石頭砸牆壁,再到什麽都不幹的在那裏發呆,然後昏睡、醒來,去喝難以下咽的水,嘔吐,到喝自己的尿,最後再去喝那難以下咽的水。然後又因為餓的受不了而嚐試著嚼吃自己的皮帶,皮帶吃完了就開始吃自己的衣服,到後來發現老鼠,想盡辦法抓到它,然後連毛都沒剩下一根的吃了它。他不知道自己在裏麵待了多長時間,反正腦子已經從開始正經想東西到開始胡思亂想,到最後什麽都不想,從希望著活

    下去到覺得死了有可能更好,一直到就躺在那裏,等待著死神的光臨。而最後就在他的意識就要完全消失的是時候,他隱約聽到了人的聲音,帶著自己要藏好要活下去的最後一個念頭,他的意識完全消失。

    “那然後呢?”老薩滿知道方羽也是為了照顧自己的要求,盡可能的把這漫長的可怖經曆濃縮在剛說的幾句話裏,因此也不多問,就急著問結果。其實就剛這幾句話,都讓他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不過還好,隻要不去多想,倒也還能接受。

    “等到了這裏,他封閉的記憶又變成了我剛進入的那個樣子,那一魂一魄組成的他顫抖著又出現在我的麵前,悲泣著說話了:”大神,你看我沒騙你吧?我一直就躲在這裏等,可怎麽都等不到有人來救我,幸好在這裏我除了害怕和冷之外,再也感覺不到餓和渴,可是怎麽還沒有人來救我呢?這樣下去,我遲早會瘋掉的,我會死的。“說到這裏,他忽然害怕了起來:”大神,我怎麽能看到你?

    我是不是死了?書上說隻有死了的人才能看到鬼和神的,我是不是死了?“他全身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全身縮成一團,拚命的揪自己的頭發。

    “你還沒有死,我也不是什麽大神,不過我是來救你出去的,這點沒錯。”

    我實在不忍再看下去,於是就老實說到。

    “你不是神那你怎麽進來的?我為什麽看不到我的同事?井裏還有其他的同事,他們怎麽辦?就是死了屍體也要帶出去啊,你一個人怎麽可能能做到這麽多事情?我怎麽從來沒見過你?你是怎麽進來的?”一聽我說自己不是大神,他的問題便連珠炮一樣的湧了過來,讓我聽的又好氣又好笑。從他的話裏,我知道我沒救錯人,他是心地很善良的人,不過我想也是個比較多疑和羅嗦的人,不過他的話也提醒了我,瞬間就讓我的心疼了起來。“說道這裏,一直相對平靜的訴說著的方羽麵色陡然變的大壞,雙眼裏也閃出悲憤莫名的光芒來,無形的殺意就象潮水一樣從他身上籠罩住了身邊的數丈範圍。

    第九節

    老薩滿的坐騎腿一軟,悲鳴著臥了下來,把同樣被殺意驚的眼前發黑的老薩滿撂了出去。方羽被突然的事故一驚,殺意瞬間消失。他趕緊飛身下馬,跑過去扶起哎喲哎喲叫喚著的老薩滿驚問到:“斯庫老爹你怎麽了?馬背上長大的你怎麽可能會從馬背上摔下來?”“你還說?還不都是你弄的?”老薩滿活動著腰腿,不滿的埋怨到。到這會,他覺得剛剛在殺意裏被弄的全身發僵的感覺都還沒

    完全消失。

    “我弄的?”剛把他臥倒的馬拉起的方羽驚訝的問道,他都沒注意到此時被他拉起的馬都已經開始顫栗著小便了。

    “當然是你弄的了,你看,連我的馬都被你嚇出尿來了。看到自己的馬這個樣子小便,老薩滿都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隻是在心裏暗暗發毛。

    方羽一看,那馬就是在那裏戰栗著撒尿,看到自己的眼光望過去,那馬連尿也不管了,隻是一個勁的硬拽著想拉住它的老薩滿往後退。

    “看樣子真是自己弄的。”有了這個覺悟後,剛想因為麵前這滑稽的樣子而笑的方羽瞬間明白了原因,一下子紅雲上臉,那裏還能再笑出來。

    “對不起老爹,剛才是我動氣了,實在不好意思,叫你老受驚,對不起。”

    有錯就改,是自己錯了就勇於承認,這是方羽自小就受的教育。所以他在說話的同時就正正規規的給老薩滿作了大揖。

    “沒事,沒事,隻是個意外而已,幹嗎那麽客氣啊,我又沒受傷。”看到方羽這麽正經的一來,老薩滿倒覺得自己有些沒勁了。

    “老爹不見難怪就好。讓馬也受驚了,真是。”嘴裏念叨著,方羽伸手過去在想避又不敢避的馬脖子上撫摩了幾下,馬逐漸安靜了,還用它的大頭在方羽身上擠了幾次。好像他也原諒方羽了。

    經過這麽一鬧,前麵因方羽的訴說而帶來的有些沉重的氣氛便淡了許。等倆人都翻身上馬後,琢磨明白了方羽剛才忽然生氣起來的原因的老薩滿也火大了起來。

    他在馬上猛的一扭身:“你是說他們單位和醫院救出他後,發現他受驚過度人變癡呆後,幹脆合起夥來騙他們一家人?”

    方羽沉重的點點頭,此刻刻意控製著的他並沒有再失態,隻是心情很沉重。

    “那也不對,如果騙他們的話總該有目的,可是他們礦上給額得吉吉的補助和養病的錢給了很多。而且我曾經聽他弟弟額得圖吉說過,當時隻要他願意,煤礦還可以安排他頂替他哥哥上班。騙人騙出這樣的結果,好像他們並沒有得到什麽好處啊。”顯然不太明白現代企業安全事宜的老薩滿的怒氣很快就消了。

    “不是那樣的老爹,我估計他們就是用了點錢封住那些死者和傷者、家屬的口,把這次事故壓下來不上報。這樣做不是為了騙那個傷者或者是死者家屬,而是在靠欺騙來躲過國家的檢查和整頓,這樣瞞下去,以後會害死更多的人。所以我氣憤。”方羽說完,看

    老薩滿還是有些不明白,於是又說道:“比如,老爹你在你們天鵝灣的水裏發現了有毒或者有害東西,你的馬喝了那裏的水後死了。那你會怎麽做?是不是會告訴你的每個族人,那水裏有毒,不能隨便喝?”

    “那當然,不然豈不是讓更多的人受害了?”聽到這裏,老薩滿有些明白了。

    “現在額得吉吉遇到的這件事就和這個類似。本來,像煤礦這樣的單位發生跑水或者塌方等等這類事情不少見,一定程度上來說也是很難避免,所以政府對這類單位發生事故後的上報,處理和整頓都有一定的規定,目的是為了防止更多的事故再發生,可現在額得吉吉所在的這家卻偷偷的用錢把這件事情壓了下來,這樣就沒人查他,沒人來整頓他,他依然會在可能有同樣危險的情況下叫人下去。

    老爹,你想想這是在幹什麽?“

    “這是在謀殺!”完全聽明白了後,又差點被氣糊塗過去的老薩滿嘴裏蹦出個硬邦邦的話語。他已經被氣壞了。

    “所以我很生氣,更氣的是這次連醫院都和那些人勾連在一起做這種事情。

    真叫我寒心,我不相信他們連個剛從那種絕境裏救出來的人,和一個剛病發的人這兩種完全不同的情況都分不出來。他們是救死扶傷的醫者啊,怎麽可以失德到這種地步?“方羽想起家裏兢兢業業不辭辛勞的為人治病的老父,還有那些自幼就被灌在自己骨髓裏的教誨,一顆心頓時疼的都像是被揪了起來。

    “既然你都明白這些,那為什麽你要這麽急著走開?是不是方羽你也怕了?”

    火大之下,老薩滿矛頭直衝向方羽。

    “老爹,你以為一年多以後,他們單位還能叫這件事情留下可供人利用的把柄?更何況,額得吉吉醒過來後,敢不敢麵對這件事都有問題。就算他敢麵對,那麽他這些年來,從單位多拿到的那些叫他們家人滿意的錢呢?就算這些他都能做到,他的身體也不允許他馬上就和單位,法律展開糾纏,要等到他身體能撐住的時候,那都要半年以後。就算這些條件都具備了,我又憑什麽來出這個頭?就憑我剛才告訴你的這些還是憑我治好了他的病?老爹,我到現在連個醫生的資格都沒有啊,之所以敢在這裏給人看病開藥,還是因為有你相信我,要不是有你陪著,今天我能這麽容易的就治到他的病嗎?說句自私點的話,老爹,我也有我的家人和我自己的生活,長這麽大我也遇到過很多叫我心疼,叫我不能接受的事情,可眼下這世界就是這樣,如果這些事都

    要我管,我參與,我能參與的過來嗎?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生活方式,有他自己的人生,遇到困難,最先應該麵對問題的是他自己,隻有自己勇於麵對了,別人或許才能幫的上忙,你說呢老爹?”心情激蕩下,方羽一口氣也說出了最近以來慢慢沉澱出來的一些看法。說出以後,感覺心裏舒服了許多。

    “方羽你說的對,剛才是我過分了。我向你道歉。”通紅著老臉,斯庫也學前麵的方羽一樣,跳下馬正式鞠躬道歉。在這人世間活了一輩子,他當然明白這人世原本是副什麽樣子。剛才在火頭上隻靠著直覺說話,卻根本沒站在方羽的角度為方羽考慮考慮,說實在的,自見麵認識至今,一直是方羽在幫著他和他的族人做事情,捫心自問,到現在為止他還沒給方羽做過任何一件事,要算有,也就是昨夜讓方羽在他的蒙古包裏睡了一晚上。一想到這裏,他老臉就覺得紅的都沒地方擱。

    “其實我知道,我剛說的也有很多地方並不對,但沒辦法,我目前隻能做到這一步,隻能選擇離開,所以還請老爹你諒解。”方羽也跳下馬,在正色還禮的時候說道。

    “那方羽你看這件事情有沒揭穿的可能?如果有,該怎麽做才合適?額得吉吉他能麵對嗎?”老斯庫知道要是再在前麵道歉的話題上糾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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