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方麵衝擊著她的感知和心靈,讓她在兩年多後的現在還對他抱著濃厚的好奇和一份異樣的好感。為了這份異樣的好感,她曾多次迴想自己認識他的過程,那種沉默和內斂背後的驕傲引發的衝突,隨後引起的好奇,旱魅被滅後他在大雨裏抱著神婆婆的屍體站在戰魔台上的那種神情給自己心靈的震撼,事後自己多次主動接近而被他躲避,給自己帶來的挫折感等等。但她自己心裏明白,最大的觸動來自他對感情的珍視,在這濫情的現代社會裏,象他那樣對待感情的男人已經不很多見了(事見拙作《破邪》)。當時她自己也是從當初對那女人些微的羨慕和嫉妒中,才明白的發現對方羽確實有好感的事實。可是話又說迴來,她還從沒真正親自見識過方羽施展他的異能,所以很緊張的等待著方羽的開始。

    長吸了一口氣,方羽紮著馬尾的頭繩“砰”的一聲化為碎屑,一頭長發在門窗緊閉的病房裏無風自搖,一直靜水無波的臉上顯出一片晶瑩的神光,水一樣清亮的雙眸也在瞬間變成兩汪望不到底的深潭。就在杜若蘭目眩神迷的時候,異光一閃,方羽整個人便又恢複了原樣,微笑著對她道:“我弄好了。”

    “你什麽都沒做,就臉色白了白、把頭繩掙斷,就行了?”杜若蘭迴過神來,不能置信地問道。

    “也不過是布個氣障,隔絕來自風水的無形力圈而已,用不著弄出太大動靜啊。”方羽笑著解釋道。

    杜若蘭怔了怔,突然不明不白的丟下一句話:“你等等。”然後轉身出了病房。不一會進來後遞給方羽一個橡皮筋:“把頭發紮上吧。不過,我還是覺得你理短頭發會比較好看。”方羽微笑著也不應聲,又紮起了馬尾。

    “嗯……方羽,能不能讓我看一下或感受一下你所知道的那些東西?”猶豫了一下,杜若蘭忽然又抬起頭,盯著方羽的雙眼問道。

    看著她眼中的期待,方羽發現自己沒有絲毫想拒絕的念頭,點了點頭道:“好。”一隻手輕輕撫上了她的後背。

    杜若蘭就覺得全身倏的一麻、一涼,眼前電光火石般掠過無數圖象,隨即猛地一亮,隻見原本平平常常的病房此刻卻被一種朦朦的光華籠罩著,說不好具體是什麽顏色的光華以病人為中心充斥著病房,但又絲毫不影響其它物體的顏色。緊接著她又看到了病人的骨骼和血脈的運行,隨即又發現自己能清晰的聽到病人和自己血液流行的微弱聲音。杜若蘭驚訝地又把目光投向了身邊的方羽,卻發現含笑的方羽還是和平時一樣,什麽特別的地方都沒有

    ,隻是在目光遇到他清亮的眼神時,忽然就好象被拖進了一種無法訴說的境地,懶洋洋就象秋日暖陽下的那種閑適和自在瞬間便侵透了她的身心。

    還沒等她仔細體會,方羽的手離開了她的後背,一切從絢爛歸於平靜。

    閉上眼緊緊追逐著那種身心兩從容的難言感受,良久之後,臉色微微發紅的杜若蘭睜開恢複清明的眼睛,盯著方羽輕輕說道:“記得當年我說過的話嗎?我不會放過你這個怪物的,現在我更堅定了我的決心。”說完自信的一笑,笑容間竟然有一種奪魄勾魂的美麗。

    黃橋一進門正好聽到忽然顯現出驚人魅力的杜若蘭說的最後一句話,楞了一下,才看到自己的兄弟方羽正一臉傻樣的站在那裏癟笑,於是狠狠地又看了杜若蘭一眼後打趣道:“我們杜博士下了什麽大決心?是不是堅定了要把我這木頭一樣的兄弟收於愛情羅網下的決心?我舉雙手讚同,不過現在我的肚子很餓了,想必他也是。杜博士該不會沒聽過‘要征服男人,就先征服他的胃’這句老話吧?”

    吃過手藝不錯的一餐後,在繚繞的茶香裏被逼不過的方羽直到說完自己的經曆,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心裏有了略微的濕意。自從上午在醫院聽杜若蘭半真半假的那麽說過後,他覺得心裏好像忽然多了個若有若無的影子,和以往的一個影子在不斷的重合分離,這讓他覺得很不習慣,也使他覺得不能象以往那般自如的麵對凝神細聽的杜若蘭,總覺得對方的目光在不停地探索著自己,帶給他一種奇怪的壓力。

    不適地挺了挺坐在沙發上的腰身,念頭一轉,他幹脆站了起來:“光顧著說話,還沒參觀你的房子呢,不介意吧?”

    杜若蘭微微一笑道:“好啊,要不要我做導遊?”

    “也好呀,反正你房子夠大,免得我迷路。”同樣的,方羽也努力調整著自己的狀態。平心而論,他在沒上來之前還真沒想到杜若蘭自己住的房間有三室兩廳這麽大,而且整個房間布置的相當雅致,一點都看不出來一個人獨居的那種空曠感。最讓方羽留意的是書房裏那幾乎占了三麵牆壁的書櫃以及客廳音響邊上整齊插在複合式碟櫃裏的無數張cd、影碟;再有就是隨處可見的盆栽花卉,盡管數量不少,但在刻意的安排下,處處讓人覺得獨到和精致;特別叫人感覺舒服的是盡管現在是冬季,屋腳卻有幾枝淡黃色的小花靜靜的開著,在房間裏散發出若有若無的香味。奇怪的是,這房間、這氣氛忽然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他知道,他絕對沒有來過這裏。

    等從杜若蘭那裏吃完飯出來,黃橋開車把方羽送到王小平家門口以後,坐在車上一把拉住已經下了車的方羽,語重心長地在他耳邊說道:“兄弟,盡管我們走的路不同,我也不很明白你這次出來到底要找什麽,不過感情這東西我覺得隻要是人都應該經曆它。別逃避了,好好把握住,說實話,杜若蘭真的很配你,更難得是她對你真有好感,以她這樣的人才樣貌,可真是‘手快有手慢無’。記得幫我給王總打個招唿,我就不進去了,你自己保重。”說完不等方羽迴話,徑自開車走了。

    一進大門,方羽就往東跨院走去,一麵走,一麵四下打量著。也直到這時候,他才有工夫仔細的看看王家這座已經在寸土寸金的現代都市裏很難見到的大宅院,盡管昨天在感應裏已經知道了它的布局,但這會在中午暖暖的太陽下看起來,感覺又是不同。

    這座相對老式的大宅前後三進院落,所有建築皆是平房,以中進的巨大正廳為中心,連接著左右兩側的兩個跨院,後進是占地更為廣闊的花園,讓整個院落成了棋盤式格局,保持前窄後寬的凸字形。一路走來,花園流水,處處都能感覺到一種古老的平和雅致,當然也不可避免的能讓人在不知不覺間領略到主人的財富,還好感覺起來不覺得叫人討厭。

    一拐入東院,從隱約打掃過的痕跡來看,正對門處的照壁已經被拆掉了,院子中間的水池裏也不見了昨天感應到的那座假山,就連水池邊上的方磚地麵,都絲毫瞧不出有幾小時前曾動過工程的痕跡,方羽在暗念主人家財力的同時,明顯的感覺到這裏的氣場已經和整個宅院的融為一體,那種恆定地影響著王安的怪異力圈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不過他四下望去並沒有發現本該在這裏的張遠之,心裏不禁有些奇怪。

    等進了中堂問過傭人後,才知道東院的工程結束後,王小平去了公司,張遠之也說有事出去了。

    笑著搖頭告訴傭人自己已經吃過了,想到後麵花園去坐坐後,方羽出了正廳,又來到昨夜已經來過的後花園,在亭子外麵的太陽底下找了塊石頭坐下,想起心事來。

    冬日的太陽在北方的午後下曬起來剛剛好,閉上眼,聽著風和萬物的聲息,方羽覺得很是舒服。如果心裏沒這麽多事情那就更舒服了,他微笑著想著,不由自主的想起黃橋臨別時的提點來。

    “別逃避了?難道我是在逃避嗎?”在心底裏承認過自己對杜若蘭也很欣賞後,方羽靜靜地問自己。

    “方羽,躲在這裏想什麽心事呢?

    ”方羽聞聲迴頭,看見麵色有點古怪的張遠之正在從不遠處向他走來,相隔竟然隻有兩三米。

    一楞之下,方羽忽的跳了起來,麵色瞬間變的奇壞無比:“張老,糟了,咱們得趕快上醫院。”

    一路之上,麵色大壞的方羽一言不發,隻是閉著眼靜靜地坐在那裏,而張遠之也悄然的一言不發,盡管他不知道方羽的麵色為什麽忽然變的那麽陰沉,但他卻能感覺到從方羽那裏波動的浩瀚氣機,那氣機中竟然隱隱的有股森寒的殺意,刺激著他的靈神也不安得洶湧起來。

    進了醫院後,方羽三步並作兩步上到三樓,一推病房門,正好遇到剛要出來的杜若蘭。杜若蘭被他的麵色嚇了一跳:“方羽你怎麽了?怎麽又迴來了?”

    方羽勉強一笑:“一會給你說。”說完轉身對緊跟著進來的張遠之問道:“張老,你那裏有沒有什麽用慣了的能跟蹤氣機的東西?”

    “跟蹤氣機的東西?!”

    “對,就是跟蹤氣機的東西。”方羽肯定地重複了一遍。

    “那就隻有這個了。”張遠之從胸前的兜裏很慎重地掏出一個小紅兜,倒出六枚明晃晃的銅錢來。

    “一個就可以了,這是張老立卦的東西吧,看起來用了不少年頭了。”伸手接過一枚,方羽仔細打量著銅錢上已經磨得溜光的邊緣笑道。這會他已經恢複了常態。

    “是啊,跟了我快一輩子了,八歲的時候我父親教我易數時候給我的。”張遠之看著銅錢深情地說道。

    “那就更好了。”方羽說著把銅錢在雙手裏一合,也烙上自己的印記,然後就在另外倆人目光注視下把銅錢放進了依舊昏迷著的病人口袋,然後又仔細打量了下病人,說道:“看來氣色好了不少,我想今天晚上,最晚明天早上就應該能醒過來。”

    杜若蘭盡管還在奇怪方羽剛才的舉動,但聽到說起了病人的變化,也讚同道:“沒錯,我也是這麽認為,盡管暫時沒辦法用儀器測量,不過根據我的判斷,應該有了很大起色。直觀的,麵色變得紅潤了不少,同時唿吸也深長了起來,如果現在有人說病人在睡覺,我在沒做進一步檢查前,也無法反駁。”

    張遠之過來看了看病人後,也點了點頭同意道:“看起來是好很多了,剛才……”他猶豫了下止住了話。

    “對了方羽,剛才你怎麽麵色那麽壞?”杜若蘭也關心地問道。

    方羽想了想,對杜若蘭道:“咱們到你辦公室說吧,

    好嗎?”

    在杜若蘭的辦公室坐下後,方羽麵色一正,對張遠之道:“張老,咱們這次太大意了,要不是你剛才的接近忽然提醒了我,這次這個病人非毀在咱們手裏不可。”

    “哦?怎麽會這麽說?”張遠之一驚不解地問道。

    “張老,你可能因為還沒完全恢複,所以沒感覺到,我也是你剛才接近後,才忽然想到的。”

    “到底是什麽啊,你快說啊,怎麽還是這麽溫吞吞的樣子?”一頭霧水的杜若蘭有點性急的催問著,直到看見張遠之微笑著看了她一眼,才感覺到自己話裏的不妥,臉一紅,躲開張遠之的視線,隻敢看向方羽。

    “以我的敏感,本該在至少五米外感覺到張老你這樣有龐大能量的人接近的,我想你剛才走過來的時候,也沒刻意的隱藏吧?”看到張遠之有點恍然的點頭後,方羽繼續說道:“但事實上你接近到兩米的而且在說話的時候,我才感覺到你的存在。驚訝之下,忽然有很多疑點在我心裏閃過,讓我再清楚不過的知道我們已經被有心人暗算了。”

    “暗算了?!”張遠之沉吟著重複了一句,而杜若蘭一驚之後本想開口,看了看張遠之又看了看不見絲毫異樣的方羽又打住不說了。

    “想必剛才在車上你一直能感覺到我能量的波動,那是我在感應對方布置的範圍,幸好隻有王家和醫院這裏兩處,醫院這裏應該是重點。或許是對方感應到他的布置被我察覺了,所以在快到醫院的時候,他的布置忽然消失了。”方羽說到這裏,才叫杜若蘭鬆了口氣,不過轉眼又讓她的好奇心大盛了起來:“你說了半天,你所說的那個布置到底是什麽?能仔細說說嗎?”

    這時張遠之說話了:“那個布置應該是一種看不見的東西,按照剛才方羽的舉動來看,也是個練氣者布下的氣機,是不是方羽?”

    “說它是氣機也沒錯,因為它本來也是用能量形式來展現的,不過這個氣機很奇怪,它很微弱,但對人的精神卻有極大的麻痹作用,特別是對修行的人和它所刻意針對的人,剛才我發覺後,把一直封閉掉的靈眼打開,提升到很高的狀態才清楚地把握到它的存在。這是一種我從沒遇到過的東西,想來張老也沒接觸過這種東西,所以才會被它默默的影響而不自知,不過這麽厲害的能量糾纏著王家幹什麽?能修出這樣東西的人至少也應該擺脫大多數負麵情緒和物質利益了才對,為什麽會對一個普通人下手?”

    “你看會不會是和黑巫一樣,被別人請來的

    ?”盡管不很明白方羽所說的東西是什麽,杜若蘭還是說出了自己想法,同時在心底裏暗暗為方羽不迴避在自己麵前說這些而感到開心。

    “很有可能,對方的能量雖然和黑巫有很大差別,大到足以讓我能判斷出絕對不會是巫門中的東西,但有點感覺卻是一樣的,都是那種讓我不很舒服的陰冷的感覺,估計也是個以死為道的存在。但奇怪的是我怎麽都想不起來巫道兩門有哪個門派或者分支有修成這種東西的法門存在,這次真是踢到鐵板了。”方羽尋思著苦笑道。

    “難怪我的卦象晦澀不明,我的靈神會本能的迴避,原來是有這樣的一種東西存在,難怪了。”張遠之恍然地道。

    “是啊。昨晚在花園裏說你的卦象裏隱含刑名、鬼煞以及一些說不出來但叫你本能恐懼的東西時,我盡管當時也說自己來到王家後隱隱有種壓迫的感覺,但你說的話絲毫沒引起我的警覺,現在想起來那種忽略就是這個東西在起作用了,不然以我對張老易數的佩服,怎麽可能不引發一探究竟的好奇呢?厲害!”輕讚著方羽又自問道,“現在那東西是找到了,可刑名和鬼煞又代表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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