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麽些年來,他知道和湘西不同,大凡外鄉人,多對巫師之類的人或事抱有很重的恐懼和反感,盡管他自己的門派也已經凋零了很多,但他依然以正派的宗教人士自居,同時也隨著社會逐漸的開放,被他用這個撈到了不少好處,所以這次又想繼續表演。“住口!”方羽再也忍不住的惱了:“你知道什麽是巫門?什麽又是餘孽?我告訴你!餘孽就是你這號不知進退,不知廉恥的小人,枉你活了**十歲,你的年紀和修煉全都活到狗身上了,給我滾!”越說越氣,怒火再也忍不住的狂湧上了方羽一直強忍著的心頭,實在沒想到在修行的人裏會碰上這種人,一怒之下,勁氣狂湧,一伸手,一道悶雷般的巨響就把麵前的黃鼎元遠遠的轟了出去,陰雷掌內斂後瞬間外張的狂猛勁道使也同樣怒火上頭,準備放手一拚的黃鼎元根本就來不及抵抗,體內剛剛聚會了點的氣勁一遇到壓體而來的巨響後,就象被風吹滅的蠟燭一樣崩潰了。在身子騰雲駕霧高高拋飛的空中他才覺查覺到了害怕,對死的恐懼和對生的依戀瞬間壓倒了他全部的意識:“救命啊,我不在找他了……”就在黃鼎元應聲拋飛的瞬間,怒氣得到發泄的方羽也迅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控和鹵莽,盡管他隻是忍不住想讓這個無恥的小人遠遠的滾蛋,但絲毫沒有要傷害他的意思,盡管十分的憤怒和不齒,他還是基本上能控製住自己情緒的。在暗責自己火氣太大,忘了對方是個很老的老人的空裏,他長吐了一口濁氣,身影一閃,幻現到十丈外的黃鼎元落處,接住他,輕輕的放了下來。其實到這時,黃鼎元的唿救聲還在夜空裏清晰的迴響著。

    也懶得和他再客氣,方羽兩眼一瞪,雙目中發出奪人魂魄的精光:“這話是你說的,我記住了,如果讓我知道以後你再來這裏糾纏不休,就別怪我不客氣,我能救你,自然也可以再廢了你,這次念在你老婆的分上就這麽算了,你走吧。”頓了頓他放緩聲音:“如果你真的還要找你師門出頭,那你先去問問他們,能不能對付的了九幽大滅術這種恐怖的秘術才是。”又輕輕歎了口,意興闌珊的揮手說道:“黃夫人,帶他走吧,最好能勸他以後不要再來這裏了,眼下的老蔫不是他們所能再次欺負的。”

    說完,方羽頭也不會的走了,身後隻留下驚魂初定,麵色時紅時白的黃鼎元和從暗影中木然走出,瞧也不瞧自己老公一眼的費文婷。

    ※※※

    走到空地的三個大坑邊緣,心情有點茫然和失落的方羽停住腳步,望著天空依舊冷冷灑著清輝的明月發起楞來,長風萬裏,晴空如

    洗的夜空深處,無數星光在億萬光年外的地方明滅著,一閃一閃的仿佛在可憐,也在嘲笑著地上的眾生。想想人生不過百年,轉瞬即逝,天地間,人世中,有那麽多美好的東西可以追尋,為什麽有人偏要在很多無聊的事情上浪費那麽多精力?甚至還幹出種種令人失望的惡行,眼下連修行的人都是如此,實在讓他覺得很是悲哀。黯然的心境中,想迴家的念頭再一次悄悄的湧上心頭,此刻,感覺家是那麽的溫馨和誘惑。那裏有溫暖的親情,有淳樸的鄉親,還有一直波濤洶湧日夜奔流不息的大河,隻有在那裏,一切的種種的事物才顯得那般真實和平和。

    輕輕的歎了口氣,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向遠遠的言鎮方向,那裏現在的一切都在月光下顯得分外朦朧和安詳,零星的幾點燈光也帶著溫暖的印記,吸引著深夜中跋涉者的目光,眼光緩緩拉迴,不遠出的獨木橋依然靜靜的橫在小河上,河水帶著粼粼波光依舊一往無前的緩緩前行,空地四周,月白風輕,空氣中蕩漾著靜謐和溫暖的氣息,仿佛剛剛什麽都沒發生,隻有眼下幾個盤踞著空地的大坑和逐漸遠去的那兩個人的腳步,證明這裏剛剛發生的事情。

    自然的氣息在這裏依舊是如此的博大和安詳,一如千裏之外的家鄉!

    一切都象做夢一般。忽然,一種這樣荒唐的近乎可笑的念頭在方羽好轉了許多的心頭閃現。

    沒辦法,隻要心神接觸到自然的氣息和清新,他的心境就會不自覺的變的安靜和寬容起來。不為堯存,不為桀亡隻是在那裏默默存在的自然,才是他心靈最好的老師。

    啞然一笑,重新恢複空靈的心境已經察覺到泥草屋背後老蔫掙紮著爬起的動靜,輕快的邁開腳步,心裏閃現老子的名言:“道法自然”既然一切都已經自然的發生了,那麽就去自然的麵對,困擾什麽?

    ※※※

    深深的吸了口氣,努力克製住全身仿佛要散架了般的酸痛帶出的呻吟,全身衣褲破碎零落的老蔫終於勉力站穩了腳跟,迅速的感覺了一下依然在酸痛的肌肉和骨架間隱隱流動的氣機,一種再也說不出的激動在心頭湧起:“過了,過了!”心裏被狂喜衝擊著,再也不能進行多餘的思考。

    “恭喜啊,你躲過了這次雷劫。”一把清朗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聞聲一震,閃著光華的眸子正好碰到從草屋一邊也恰好迎來的一雙玉樣溫潤的雙眼,腦子裏轟然一響,天地間頓時一片空白,腦海裏縈繞的隻是那雙眼睛,玉樣的溫潤。

    靜靜的含笑站在氣機宛若燃燒了起來般的老蔫麵前,方羽知道,他已經感應到了自己身上來自天心燈的能量那卓越的不凡,並被它深深的震撼著,或許,也可以說是自己身上的能量籍著他身上和黑巫那種類似的氣息,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波動,引發並撼動了他身上的氣機,造成了他目前心神的震動和迷醉。兩種截然不同的純粹除了會相互排斥外,還會相互感染和欣賞的,而且,可能這種不帶任何雜質的欣賞和感染,要比人和人之間來的更強烈,也更直接的多。也或許,那就是明暗,陰陽之間的排斥和吸引。同時,從氣機交融的波動裏,他還發現深埋在記憶角落裏的巫門精華,也開始波動著發出一陣陣召喚的信息,心頭一動,所有所思的等待老蔫心神的迴歸。

    轟然作響的空白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才從老蔫漸漸恢複的神識中褪去,動蕩的心神緩緩迴歸,一片肅穆和敬仰中,老蔫瘦長的身子就那麽直挺挺的跪到、前仆,額頭觸到前伸的扣指雙手,行出六十年年來,再也沒有施過的巫門大禮。而往往這種五體投地的大禮在巫門,隻有在拜山川之神和拜師的時候才可能用到,當然,還有在拜見本派宗主也需要用到。而身為外人的方羽,居然也麵色肅然的接受了他的這個大禮。

    三拜九叩後,跪伏如羊的老蔫頭都不抬,恭恭敬敬的說話了:“黑巫宗第十三路旁支二十二代巫靈弟子王聞川拜見掌門祖師,祖師萬安。”到這會,方羽才一本正經的發出聲音:“免禮,王聞川你先起來說話。”“是”依舊恭敬的,老蔫中規中矩的站起,肅手立在一邊。

    麵色一換,方羽上前一步,也中規中矩的對著驚疑莫名的老蔫深深還了一個現在很少見到的老式禮儀,作揖,那也是他自小被家裏培養出來,拜見世交長輩的禮儀。

    站起身,鬆去控製住老蔫的氣勁,方羽含笑說道:“王老人,不必驚疑,我不是黑巫門這代的宗主,所以要給你還禮,因為我很佩服你的忍耐和修行。”頓了頓,看著麵色更加迷惑的老蔫又說:“你剛剛感覺到的是黑巫門這代宗主遺留下來的巫門正法散發出來的氣息,也因為我帶著它,所以前麵代黑巫門的宗主受了你的大禮,同時還有個別的原因,本來我心裏還有點猶豫,既然你巫靈一派是黑巫的旁支,那就更不是問題了,咱們進你屋裏詳細說?”

    ※※※

    在老蔫拘束和依然恭敬的勸讓裏方羽有點無奈的在屋子唯一的木椅上坐定,同時也放棄了再勸硬要在一旁肅手而立的老蔫也坐到床上說話的想法,通過這麽一會

    短短的接觸,他已經知道這個老蔫是個很保守,也很堅持的人,不過想想也是,如果不是這種性格,也不可能在師門近乎崩潰後的這麽些年裏,依舊堅持著他的信仰和戒律,並背負起它帶來的恩怨,東躲西藏的成為眾人眼裏的可憐蟲,口裏的老蔫,這需要多少的堅忍和毅力才能做到?方羽不怎麽願意去想象。

    “本派祖師的遺留??您是說。。您是說難道祖師他老人家已經不在了麽?”一等方羽坐定,一直強忍著心頭疑問的老蔫再也忍不住的開口問到。昏暗的油燈下,可以明顯的看出心中的不安和震驚,同時麵色中也有些說不出來的

    淒涼味道。

    輕輕一點頭,方羽正色說到:“黑巫祖師以身殉道,盡了一個修行人的本分,再也了無遺憾,所以你也不必太難過。另外,千萬不要再用您來稱唿我這個後生小子,我姓方,叫方羽,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頓了頓話風一轉:“既然你巫靈是黑巫一派,為什麽你們會被道教的閣皂宗壓了這麽多年,而不去黑巫那裏尋求支援?”心裏覺得一陣輕鬆,方羽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在他的感覺裏,以老黑巫的強橫和自負,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支派受到別派如此壓迫的,以他的能力和個性,如果早知道,這件事情絕對不會是這樣的結局。雖然從氣機的感應裏,老蔫身上確實有黑巫門的氣息印記,而他前麵施展的九幽大滅術也確實是黑巫所留秘法裏所說的三個禁忌最重的渡劫密法之一,但為了慎重期間,他依然要心裏完全明了一切才行,因為了解過腦海深處封存的巫門秘術的他,深深知道這些東西要是所傳非人後可能造成後果的厲害,他盡管也很佩服老黑巫對自己修行至道的純粹,但實在不希望再為這個人世間創造出另一個類似的黑巫祖師出來,他觀念裏對別的事和人太過無情和血腥,這一點是方羽怎麽都無法接受的事實。

    聽到黑巫祖師殉道的消息後,老蔫的神色竟然隻帶了幾份淡淡的哀傷,更多的則是茫然和不知所措。木然的站在那裏楞了許久,才緩緩開口說道:我巫靈一支從黑巫一派分出來自立門戶也有一千多年的時間了,當初我宗的祖師巫靈因為和師兄,也就是第十四代黑巫祖師因為修行的方向發生爭執後,憤然離開,自創巫靈一脈,從那時起,就隻在名義上尊黑巫為派祖,但修行的法門上已經有很大區別的了。我們巫門千百年來盡管信仰的是天地山川的自然之神,但後來實際上已經分出很多流派,主分生死兩大流,其中我們黑巫一派是主張從修死入手的大門戶,經過曆代

    高智和祖師們

    的研究和嚐試,各類密術正法曾出不窮,成為巫門中的一大宗派,聲勢曾一度非常浩大。”說到這裏,他微微的停了停,整理了一下思緒,在方羽仔細聆聽的目光中又繼續說到:“但到了本派初組巫靈的這一代,黑巫門裏卻為修行的方向產生了激烈的爭論和衝突,最後很多掌握了大宗密術的長老、高人們都紛紛破牆而出,自立門戶,我巫靈一脈也就從那會產生。因為巫靈初祖他認為以修死入道沒有錯,卻不該以生靈來做修行的媒介,結果被黑巫裏包括祖師在內的眾多同門恥笑和排擠,竟沒有一個人同意他的看法,都說他的想法太軟弱,太幼稚。所以我巫靈一脈從產生開始,初祖他老人家就訂下一條戒律,即使巫靈門上下人等死絕,都不可以去向別的宗派請求支援,如果老天認為我巫靈一脈該絕,那就證明是我巫靈一脈的方向錯了,那結果,便是老天對我宗的懲罰!”“哦,這樣啊,這就難怪了。。”聽到這裏,方羽恍然說到,一麵在心裏暗想千百年前巫靈初創此宗那一刻沉痛複雜的心情和定立這條戒律時對自己信念的堅持,不由的心裏就對這巫靈一脈又多了幾份好感,盡管從他的理解,並不是很同意巫靈關於以死入道的的尊崇和肯定,但也不否認,以死入道也有它的道理,陰符經上不也說:“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麽?”

    “千百年來,我們巫靈一脈雖然還尊黑巫為派祖,但實際上聯係已經很少了,中間盡管有幾個時期和黑巫的關係得到了進一步的恢複,但一直是有著自己獨立傳承的,到了我師傅這一代,也就是三十六代黑巫祖師接掌門戶後,大力整頓教務,合並支派,使得黑巫派很有中興的勢頭,我師傅也曾應招去見過他一次,迴來後,考慮了足足有半個多月,才黯然放棄了並入黑巫的打算,記得他當年作出這個決定後,對剛進師門不久的我說過幾句話,那些話言尤在耳,而師傅和祖師卻都已經不在了。。唉”長長的歎了口氣,老蔫眼神裏閃過幾許淒涼的意味。

    “哦?你師傅怎麽說的呢?”方羽心動的問到,對於各種的密術和法門,他通過自己的體會,可能知道的比很多人都多。但對這些古老宗派的內聞和源源,他很少能從別人口裏聽到,他所知道的一些,都是從那些古老經典裏零碎看來的,不成係統,因此聽的很是有味。

    “我記得那天也是這麽一個夜晚,因為思慮過多,不能入睡的師傅在苦思了良久了後長歎著對我說:我巫靈一脈自初祖開始,雖然已經自裏門戶,用自己的方式傳承,但曆代宗主都臨去之前都留下初祖他老人家的最後的一個心願,在以後,如

    果有天資橫溢,氣度恢弘的黑巫祖師能夠中興黑巫門,兼容並蓄各種修行觀念的話,我們巫靈一脈就要主動重迴黑巫門,這次我去見到了當代祖師,其所做所為,確實當的起天資橫溢,氣度恢弘這八個字的讚譽,另外,更難得是他能夠真正做到兼容並蓄,鼓勵和提倡大家按照各自的理解去修行,隻可惜,隻可惜我自己一向懶散慣了,實在不能再去接受別人的管製,同時,也不忍心讓這裏的鄉親們過多的接觸到黑巫其他宗派的影響,這裏的人們心目中的巫術氣氛太濃厚了,我怕很難避免黑巫門中種種流派的影響,還有,盡管祖師眼下做到了兼容並蓄,但他修煉的依舊是正統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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