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不平凡,而能將那種光芒完全收斂起來,達到讓敏感若方羽不全神留意不能發覺的地步,那更是了不得的大行家,因此,方羽隻能悄悄很小心的感覺著,感歎著。

    這個老蔫絕對是難得一見的行家,從隨著車子左右搖晃的動作裏,方羽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而近乎全身封閉氣息裏,方羽又隱隱感到一絲熟悉的痕跡,不過很淡,淡到幾乎不能察覺,但方羽還是感應並想起了來曆,和他剛接觸完不久的老黑巫有相同的氣息,心裏暗暗一喜,也隱隱的有點擔心。

    在江心洲和黑巫祖師對決的最後時刻,雙方全力禦元神相搏,靈神在相互交會激蕩外爆的前一瞬,一個崇尚以生入道的心靈和一個崇尚以死入道的心靈以電光火石的速度融入欣賞到了對方的純粹,刹那間,雙方便明白了對方修為的高低和所處的層次也同時也發現雙方的純粹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共鳴,那是一種千百世都難以遇到的一種奇特經曆在那一瞬間,方羽忽然明白了黑巫,一個真正的修煉者,對心目中的至高顛峰,超越了生死榮辱的追求和皈依。同時也答應了黑巫最後的一點流連,不讓黑巫門的異術自此絕傳。讓一個以身殉道者的靈神在徹底的消失在天地宇宙前,再了無遺憾。

    而巫門的種種秘術,從此便象烙印一般深埋在方羽的識海深處,成為一個諾言。

    雖然不能完全讚同黑巫在現實裏的手段,但黑巫魂飛魄散前的平靜和安樂,也使方羽對巫門的觀感,有了很大的轉變,一個修行者,能坦然從容為了自己的信仰應這種死劫,除了自身的修為外,他信仰的東西絕對不會一無是處,盡管後世的經典記載和大多人的心目中,巫門是歸結到旁門左道裏,巫術更成為邪惡的代名詞。

    但方羽確信,在魂飛魄散前,沒有幾個修道者能做到黑巫的平靜,更何況,他還知道,盡管含糊莫名,但巫門依然不能被抹殺掉中土宗教源源的出發地的實際。

    正因為有了這個認知,所以他才會在離開唐麗君,遊曆過青城等有限的幾所名山後,直奔巫術很是流行的湘西,趕屍,下蠱,等等這些,都是他所知之外的東西,而黑巫留下的巫門精華裏,也沒有這些方麵的詳細記載,或許對黑巫來說,這些小術,根本不在他眼裏。當然,在方羽的潛意識裏,也未嚐沒有再認識一下巫門的意思。

    可是東奔西走的在湘西轉悠了半個多月,到處隻看到人家拿來宣傳的種種所謂的遺跡和重新修整好的寺廟,卻看不到一點真值得研究的地方,失望之餘這才踏上此行

    的最後一站,深入到湘西腹地的言鎮的班車,也算是踏破鐵鞋無覓處,終於碰到了一個真正的巫門高手。

    老蔫隨著車的搖晃而左右搖擺的身子在別人眼裏或許是再自然不過的動作,而落在方羽眼裏,卻是一種有規律到可怕的擺動,前後左右的晃動,竟然全部都在車動的前一刹那完成,也隻有高明如方羽,才知道能把身體控製到這個地步是多麽的不易。

    車還在繼續搖晃中前行,車上的人也大都又陷入昏昏欲睡的境地,正在這時,一直精神亢奮著摩挲飲料筒的中年幹部卻發出了豬樣的慘叫:“啊!?怎麽掉了,怎麽掉了啊”車上的人都是一驚,喧囂又起。

    看著再也麵無人色的中年幹部,車上的人又開始了嗡嗡的竊竊私語,看著他的目光裏有憐憫,有嘲弄,而更多的卻是一種莫名的興奮。

    下意識的搖搖頭,方羽又把頭轉到了窗外,他不很習慣車廂裏人們的興奮,同時也不再想看到那中年幹部再也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售票員這會才說出的真相和手裏已經模糊了圖標,已經徹底的粉碎了他剛剛還很絢麗的夢想,把他推到了憤怒和絕望的深淵。”停車,我要去報案,我要去抓她們,那些是修學校的公款,停車停車!“怪叫了一聲,中年幹部以不符合他體型的迅猛,幾個大步就衝到了車門前,完全無視過道裏被他擠的東倒西歪其他人的抱怨,嘴裏喊叫著,跳下還沒完全停穩的車,向後跑去。

    “喂,買票,買票…”措手不及的售票員等反應過來再喊時,他已經跌跌撞撞的跑遠了。

    等車再一次在售票員的嘟囔和司機的不滿意裏繼續前行時,方羽發現重新坐迴座位的老蔫原本昏花的眼中又閃過一道精光,轉瞬即逝的神色裏居然有隱隱的怒意和憤慨,同時方羽也看到他悄悄的收起了那幹部丟下的雜誌,然後重新又成了昏昏若睡的模樣,再也看不出一絲異樣。

    ※※※

    走在古樸的青石板鋪就的巷子裏,全神的領略著已經很難見到的一種古老小鎮的風情,方羽發現他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裏。雖然穿著打扮不同,口音也聽不大懂,但這裏的人們走在街上的那份閑適和臉上的平和卻和自己家鄉的小鎮有著驚人的相似,路上,兩邊隨處可見的老式木板房和不多的店鋪裏櫃台和店家的模樣不由的就給人一種恍然迴到以前的感覺,唯一有些現代氣息的,是偶爾可以見到的機動車和還算普及的電燈,大多的街道就是一條條四通八達彎彎曲曲的小巷連成的,最特別的就是四周還保護的基本完整的城

    牆,純粹由大青石堆砌長高達三米,寬有兩米的城牆正正方方的把小鎮圍成了一座城池,就連四麵的城樓都保持的比較完整,這麽具有古風古韻的小鎮方羽還實在沒見過幾個,而最吸引他的,就是和外麵現代化的城市截然不同的那種悠閑和安然,城池是這樣,人們也是這樣,雖然從穿著和飯館食物的廉價上可以幾乎肯定的說這裏的人們過的並不富裕,但大多都顯得很知足,也很快樂。

    隨著暮色漸濃,一縷薄薄的鄉愁再一次縈繞在方羽空靈的心頭,久久不能排遣,幾乎使他忘記了晚上要去拜訪老蔫的打算。長長的吸了口氣,自嘲的笑了笑,隨著頭的擺動,方羽的雙眼騰的亮了起來,在這條巷子的拐彎處,他又看到了挖在石縫中的小神龕,三支冒著嫋嫋青煙的香頭在暮色裏顯得分外耀眼,同時也映襯的暗暗的神龕裏的神像分外的猙獰。

    這是供的什麽神?為什麽自己的記憶裏沒有相關佛像的資料?已經有所感覺的方羽再一次的仔細搜索自己的識海,卻發現依然還是那樣的沒有印象。

    仔細的迴想著一路走來看到的神龕擺放的位置,一種明悟閃過心頭,方羽知道,自己這次來對地方了。

    輕輕的掩上房門,盛夏的清月便在身後拉下了長長的影子,盡管沒有街燈,依舊讓眼前的石板路清清晰晰的延伸了出去,才不過十點的光景,整個言鎮便籠罩在一片靜謐裏,清風徐徐,浩月當空,遠山近巷,都帶著一種特別的安逸,靜靜而又快速的走向城外,此刻方羽的心神融入這朦朧的月夜,一點都沒有去貿然拜訪一位巫門高手的緊張,直覺裏,他相信老蔫能夠和他平和的溝通。

    ※※※

    出到城外,四周的空氣更加的清新,遠遠近近,都能聽到無數的蟲鳴蛙唱,獨木橋橫,橋下平緩的河水靜靜的閃著粼粼波光遠去,不細聽,居然聽不到河水流動的聲音。“這也許便是南方的特色了…”心裏暗想著,方羽走下了橋,順著月光蜿蜒的小路盡頭,一幢仿佛和山影融為一體的泥草屋就矗立在那裏,遠遠望去,一片朦朧的昏黃透過紙糊的窗戶灑落在曠野。“他還沒睡…”就在方羽心頭一喜的空裏,忽然發現四周這時靜的聽不到一點聲音。

    此時,方羽停住的身體距離那幢泥草屋最少還有三十丈的距離,但在一陣又一陣若有若無的寒流壓迫下,方羽全身的汗毛都不自覺的豎了起來,體內,天心燈的能量好象受到刺激了一樣蓬勃的洶湧著仿佛要迎出體外。眉頭一皺,“難道他會在這個時候施法?他準備要幹什麽呢?”心裏

    尋思著,神識卻毫不放鬆,玄功一轉,運起最具守式的九守心法,眨眼間,身體緩緩隱沒在逐漸逐漸朦朧的月夜裏。

    隨著四周突然的安靜,淡淡的青煙般的霧氣逐漸在月夜裏彌漫開來,夜色越來越濃,迷蒙中死寂的曠野有一種神秘妖異在氣氛在流動。

    在陳設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泥草屋裏,一燈如豆,昏黃的燈影下,頭上紮著黑色的符帶,一身黑色長袍的老蔫伸展開佝僂著身子,標槍般的站立在屋立唯一的灰色長條案前,案上隻擺著一個蒿草紮成的草人和一個小粗泥碗,碗裏有小半碗黃豆,還有一本雜誌樣的書被壓在草人之下。

    隨著緊閉的眼睛緩緩睜開,放在案前的燈火也在此時一搖,火焰突然晃動,一道道看不見的氣流在空蕩蕩的屋子裏旋起,氣溫也可以覺得迅速降低。隨著老蔫低沉怪異連綿不絕的聲浪響起,空間裏出現一種詭異的無形壓力,全身的黑袍衣袖無風自搖,頭上所束的符帶的兩頭也飛揚著獵獵作響,燈火搖搖中,昏黃的火焰竟逐漸轉為妖異的碧綠,碧綠的燈光下,老蔫枯黑的臉變的陰森恍惚,隻有一雙眼睛裏象是有碧油油火焰在燃燒,散發著奪人心魄的妖魔般的光芒。

    低沉綿長的聲浪裏,老蔫瘦長的身子在房間裏緩緩按照一定的規律動了起來。

    “前舉左,右過左,左就右。次舉右,左過右,右就左。次舉右,右過左,左就右。”隱在外麵的方羽心裏默念著口訣,發現老蔫踏的果然是正宗的禹步。

    身形一定,老蔫口裏的聲浪也同時停止,一串急如滾豆的咒語同時在房間裏響起:“天清地寧陰陽生,白雲碭羽飛旋神,本體通靈,玄空導引,天與我機,貪盜自寧,三豆立威尊我號令!”隨著聲落,三棵豆子仿佛有什麽東西發射一般的從碗裏電樣的彈出,釘在草人的頭和胸腹之間,奇怪的是在釘上的瞬間,草人仿佛也有知覺的扭動了起來,眼中的碧光更盛,一瞬不瞬的緊盯著案上還是繼續扭動的草人,老蔫用奇異的聲調一字一吐的說到:“明天酉時前把錢送到言鎮小學!”聲落,搖搖擺擺的燈火驀的一閃,燈火拉長,又迅速迴落,火焰轉為正常的昏黃,盤旋在房間的氣旋也刹時不見,草人也同時停止扭動。長長的出了口氣,老蔫一直如標槍般挺立的身軀又委瑣的佝僂了下來,正要伸手解開頭上的符帶,忽然全身一僵,房間裏頓時隱隱的勁氣四溢:“誰?”一聲可以追魂奪魄的尖利喝聲箭一般的射了過去。

    ※※※

    方羽分出的元神剛剛才從探測到的已

    經變的異樣了的那三個女人處迴來,就聽到老蔫明顯含有撼神術的喝聲,心頭微微一楞“他居然能感應到自己的存在?”這個念頭在腦海裏一閃而過,緊接著就被感覺到的另一種不曾見識過的存在抹去了,悄悄的一凝神,開始全力的感應給他特別感覺,一股剛剛闖進三十丈內的陌生存在。

    隨著聲波箭一般的射到,絕對獨具一格那股奇異能量開始很怪異的扭動了起來,隱含撼神術的聲波就在這種蟲樣的伸縮蠕動裏消失的幹幹盡盡。隱在暗中的方羽心頭大奇,“這是一種什麽秘術?”居然在自己的腦海裏沒有一點印象,帶著詫異,他饒有興趣的留意著感知中這個滿臉於思的闖入者的後續行動,自然,也沒放過河那頭的暗影裏讓來自天心燈的能量隱隱感覺到親近的存在,不用細察,他知道,那裏有一個修煉道門功夫的女人在悄悄的關注著這邊。

    老蔫自發出那聲沉喝後,左手的大袖一揮,勁風起處,剛剛穩了下來的油燈噗的熄滅,右手如電般的伸出抓起桌上的黃豆,身一矮,隱入瞬時籠罩小屋的黑霧裏不見,再次閃現,人已經象個孤鬆一樣的矗立在小屋前三米的地方,身後黑覷覷的小屋依然門窗緊閉,身前身後,開始有隱隱的黑霧翻騰。

    就在他剛站定的一刻,一個滿臉於思的老者也猶如幽靈一樣的穿越近三十長的空間,屹立如山的站到了他麵前,雙方相距不過五丈,一陣暗啞的笑聲從老者的嘴裏響起,不含一絲喜悅的感情,反倒象是在切齒:“嘿嘿嘿,王聞川,你終於還是犯戒了,現在距離你師傅自訂的一甲子期限還足足有四個月零六天,你居然犯戒了,哈哈哈,還讓我給發現了,你還有什麽話說?”看清了來人後麵色立時一暗的老蔫聞言往後踉蹌的退了兩步:“黃鼎元?怎麽會是你?婷妹呢?”說到這裏,麵上已經再無血色,眼神中更是一片淒苦。

    “婷妹?”暗處的方羽奇怪的發現方圓百丈範圍裏的三個心神在此刻同時都是一震,老蔫本來圓通自如的氣息隨著最後三個字的出口頓時散亂了起來,河對麵暗影裏那個女人的氣機也是一窒,隻有眼前那個滿臉於思的黃鼎元全身的氣機卻在這一瞬間蓬的狂發了起來,在方羽的經驗裏,一個修煉者如若讓氣機這樣狂猛的變化的話,應該是很危險的事情。“難道又和男女感情有關?”想到這裏,方羽立時有了掉頭就走的念頭,咬了咬牙,這才勉強忍耐了下來。

    “住口!王聞川,你這個巫門的餘孽,婷妹是你叫的嗎?快說,今天你犯戒,又使用巫法對付普通人,你決定怎麽辦?是按照你師

    傅答應過的自己散功,還是要讓我宗替你收功?嘿嘿我等這一天已經足足等了六十年,給你三聲的時間考慮,否則就別怪我手下無情。一!”得意洋洋又咬牙切齒的說著充滿威脅的話,黃鼎元開始解斜背在跨下的一個黑袋,神情顯得無比的激動和熱切,兩隻大環眼裏竟然隱隱的有一絲血光在閃動。

    “黃鼎元,你我自小一起長大,可謂總角之交,為什麽你還要幫著外人逼我?為了婷妹麽?婷妹不也嫁給你了嗎?我巫靈一脈到底那裏得罪你了?竟然使泥你叛出巫門,勾結外人,來欺壓了我巫靈門足足六十年,到現在還不肯放過我,到底我和你有什麽一天二地的仇,要你這麽做?”憤憤的,本來已經開始佝僂著身子的老蔫又直起了腰杆,越來越大聲的問道。

    陰陰的一笑,黃鼎元說到:“就算你不問,我今天也打算告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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