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鬼宅後寧浩開始迴想自己第一次從公司坐電梯時遇到的恐怖經曆:
此刻,對於一位小有名氣的公司白領來說,內心是崩潰的。
媽的,加班這種事情,公司裏上上下下幾千名員工,怎麽就偏偏輪到自己了。寧浩心中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卻仍然沒有止住腳下的步伐。他了解上司的脾氣,那是一個眼光挑剔到吹毛求疵的工作狂。之前項目上一次致命失誤已經讓寧浩的工作岌岌可危,隨時都有被炒的危險。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心中悲哀的想著,寧浩走進了公司的電梯。下一秒,他的鼻梁微動,猛吸了口氣,露出一副嫌惡的表情,自言自語道:
“什麽味這麽難聞,有什麽東西腐爛了嗎?”
密閉的空氣裏散發著濃烈的酸臭味,猶如腐敗的爛肉。寧浩左顧右盼,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跡象,整個電梯除了他以外空無一物。無奈之下,他隻好皺著眉頭,強忍著腥臭味帶來的嘔感,伸手想要按下電梯的樓層。
“咦,似乎有些不對!”
對於電梯的幾個按鈕早已了然於胸,手指接觸冰涼的鋼板,意料中按鈕的凹凸感並沒有出現,寧浩下意識看去,不禁被驚出一身冷汗。原本應該標記著1234阿拉伯字樣的按鈕竟然憑空消失了,那裏光禿禿得一片,沒有任何樓層的選項,沒有開關按鈕,甚至連最起碼的急救電話都沒有。
寧浩急了,今天是周末,公司裏本來就沒什麽人。突然出了這種情況,一但手機沒有信號,那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想到這裏,寧浩連忙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還好,信號雖然微弱,勉強能夠打電話。他急急忙忙撥通了上司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接通聲,在空曠的電梯裏被拉得很長。
接啊,快給我接啊!
寧浩心中不斷祈禱,他隱隱的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勁,周圍腐爛的氣味,詭異的電梯設施。此刻的場景像極了恐怖電影裏某些驚悚橋段:主角周末一個人來到公司上班,電梯出了故障,隨後主角因為各種靈異現象在電梯裏離奇死亡!
雖然以他二十出頭血氣方剛的年齡以及本科畢業的水準斷然不會相信所謂的靈異事件。可是,一個人如果長時間孤立於未知的環境裏,無法溝通,對現狀難免會產生恐懼的排斥,想要盡快的逃離。
電話遲遲沒人接聽,空氣凝固到讓人窒息。寧浩握著手機的手開始微微顫抖,額前浸滿汗漬,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空氣裏的腐爛氣味實際上是一種有毒氣體,在接下來的時間將他折磨致死,還是電梯門突然打開,從外麵走進來一個頭發拖到地上的女鬼,類似小說裏描繪的露出猙獰的慘笑,翻白的眼珠死死地盯著他?
“喂,你好!哪位?”
就在寧浩胡思亂想之際,電話那頭傳來上司熟悉的聲音。他立刻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將自己被困於公司的一係列情況一股腦的說了出來。期間,因為過於激動,寧浩幾次說話都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事情就是這樣,總之,部長,你趕緊找小劉讓他過來看看吧!我在電梯裏都呆了十多分鍾了,再這樣下去,我…..要瘋掉了!”寧浩聲音顫抖,語氣迫切。
“哦,是小張啊。你先別著急,我待會就給他打電話。在這之前,有個問題想問你一下。大周末的,員工都放假了,你一個人跑去辦公樓幹嘛呢?積極也不是你這樣積極的吧!”電話那頭傳來上司懷疑的詢問。
寧浩聞言一怔,連忙開口道:“不是您讓我來加班的嗎?就在昨天晚上,您說最近業績繁忙,讓我第二天到公司加班啊,難道您忘了?”
誰知道上司聽了也是一頭霧水,“我什麽時候給你打電話了!昨天一整天我都在陪老婆孩子,手機壓根就沒帶在身上。況且,公司條款上明明白白的寫著不允許員工私自加班的條例,你是不是搞錯了。”話語裏反倒因為寧浩的胡謅頗為不滿。
寧浩一聽腦子裏就嗡的一下,是啊,昨天晚上接到這通電話的時候,對於公司破天荒的加班感到有些驚訝。可這又是上司親自發話,寧浩又不好意思拒絕。即便如此,他仍然堅信那是上司的聲音,千真萬確。可到了如今對峙的時候,他怎麽就不承認了呢?
就在寧浩想要近一步做出解釋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凝固了。沒有任何征兆的,電梯右上角顯示樓層的熒幕突然多出了一隻向下的紅色箭頭,不同於一般電梯,這塊箭頭的顏色異常鮮豔,給人血腥的詭異感覺。
隨後,整個電梯外部傳出震耳欲聾的金屬摩擦聲,隱隱間傳來繩子崩斷的聲音,下一秒,寧浩隻感覺身體一輕,整個人失去了平衡,手機跌落在一旁,強烈的失重帶來的心慌感覺讓他幾欲猝死。電梯飛速下落過程中,唯一能夠描繪其跌落速度的,隻有漆黑屏幕上飛速閃過的血紅數字:
1、0、-1、-2、-3……
電梯猶如一枚炮彈沉沉向下墜去,寧浩撐開雙腿趴在地上,努力維持身體的平衡。同時,一對充滿驚懼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屏幕上飛速變化的數字。他不知道這列電梯將要載著他到達何處,也許是地心,也許,是地獄!
不過,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以接近重力加速度的速度從幾十層樓高的地方跌落,幾乎沒有任何生存的可能性。
恐懼、疑惑、掙紮、僥幸….所有複雜的情感同一時間湧入寧浩腦海。在明知的死亡麵前,所有的掙紮與矛盾都顯得渺小,所有的疑惑與無知都抵不過一絲絲生存的渴望。
寧浩是怕死的,尤其是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一個未知的領域。他的心裏閃過一絲不甘,卻被隨之而來的心慌感迅速掩蓋。
電梯的速度在接近-39層的時候漸漸趨於平緩,數字的更替也慢了不少。寧浩從瀕死的感覺中迴過神來,不知是慶幸還是沉重。在他眼中,目前發生的一切都異常詭異:
自動下降的電梯、公司下方的地底世界、以及那些標記著負號的樓層。如果這裏真的已經達到了-40層樓的深度,那麽這裏究竟是哪裏?又是什麽人修建了這樣一座直通地底的隧道呢?他的目的又是什麽?
手機重新迴到寧浩的手裏,上麵沒有任何信號。他站了起來,目不轉睛的盯著屏幕上血紅色數字變化越來越慢,最終緩緩停在了-50處,咕咚咽了口口水。
“嘭——”前方響起微弱的金屬牽拉聲,電梯門自動打開,露出了電梯外與眾不同的世界,也讓心境久久難以平靜的寧浩再次陷入了驚濤駭浪之中。
“這是…”
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麵前一排排堆滿文件的寫字桌,以及那些散發昏黃亮光的掛燈,老舊的台式電腦……這不正是自己上班辦公的地方嗎?
寧浩下意識的走出電梯,來到離他最近的一台寫字桌前。他粗略的掃了一眼桌上擺放整齊的物品,突然,猶如觸電一般,漆黑的瞳孔漸漸放大,視線停留在電腦旁的全家福照片上,口中喃喃自語:
“小唐,怎麽可能….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小唐是寧浩的同事,既然他的照片出現在這兒,那麽毫無疑問,這裏就是寧浩朝九晚五,工作忙碌的辦公廳。
而且,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它出現在這裏,一個遠離地麵的無盡深淵。
四周空無一人,掛燈半吊著忽明忽暗閃動,空氣灰蒙蒙的,能見度不超過十米,給人陰森幽僻的感覺。奇怪的是,這裏也處處可以聞到與電梯裏類似的肉體腐爛的臭味,它讓寧浩聯想到一些不好的東西。
壯著膽子朝前走了幾步,寧浩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尖。在四周安靜的可怕的場景中,任何一點不尋常的響動都足以讓神經高度緊崩的寧浩後背發涼。
“寧浩?”
一道驚訝的聲音自寧浩身後響起,他整個人都打了個激靈,猛一迴頭,就看見唐鵬那張圓鼓鼓的腦袋從寫字台下探了出來,正一臉無辜的看著他。
這下寧浩可被嚇的不輕,認出是唐鵬,當即破口大罵:
“要死啊,大白天的裝神弄鬼!”
唐鵬也站了起來,一臉無辜的開口道:“我這不是就喊了你一下嘛,是你自己太緊張了吧!”
寧浩聽了直翻白眼,惡狠狠地說道:
“你要喊就站起來喊啊,躲在那裏鬼鬼祟祟的就露出個腦袋,要不是我心裏承受能力強,早被你嚇出心髒病來了!”突然有些疑惑,唐鵬所在的寫字台並不是他自己的,那他蹲在那裏做什麽?
唐鵬好像是看出了寧浩的疑惑,朝他擺了擺手裏的u盤,無奈的解釋:
“李明亮這混蛋,仗著贏了我的錢就把我隨意使喚,上次是文件,這次又是u盤,媽的,要不是他,我也不至於搭電梯來到這鬼地方。一開始我以為這裏隻不過與我們辦公廳有些類似,可當我仔細觀察了我的寫字台後,才敢確定,這裏就是真正的辦公廳。然後,我就在李明亮的桌子上發現了這塊u盤,位置跟他描述的一模一樣,真他娘邪門……”
“這麽說,你也是搭了電梯下到-50樓的?”寧浩有些難以置信。
“是啊,在電梯裏差點沒給摔死,重力加速度啊,這不是玩命呢!”唐鵬說著,哭喪著臉朝寧浩走來,“我跟你說啊,我……”
他的話說到一半,離他最近的寫字台下突然鑽出一頭通體毛發血紅的惡狼,閃電般的騰躍而起,鋒利的獠牙釋放出陣陣寒意,在前者猝不及防間,一口咬住了唐鵬的脖子。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了,等到張沉反應過來,唐鵬的脖子幾乎已經被咬穿了,鮮血不斷地從他的嘴巴、脖子流出,他整個人都在抽搐、痙攣,身體猶如紙頁一般被雪狼甩來甩去,他的瞳孔開始放大,渙散,血液順著地板流過寧浩腳下,鮮紅的刺激才讓他從發自內心的恐懼裏清醒。
唐鵬死定了!
這是寧浩強忍著戰栗的四肢給出的答案,恐懼使他喪失了一切動作,哪怕,是最簡單的逃命。眼睜睜地看著血狼肆意的撕咬著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唐鵬,從四肢到內髒,直到變成躺在血泊中已經辨認不出是什麽動物屍體的爛肉,而一番酒足飯飽的血狼發出嘹亮的嘶鳴,正用一對貪婪的眼神死死盯著他時,寧浩才意識到自己噩夢般的處境。
他盡量不去看雪狼的眼睛,它實在是太恐怖了,不僅個頭比一般野狼大上不少,全身毛發更是如同被鮮血澆灌一般通體猩紅。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住心頭的恐懼,以最快的速度轉身,朝辦公廳的深處跑去。
寧浩將速度提升到極致仍然擺脫不了身後如影隨形的血狼。他不敢有絲毫的鬆懈,同時,不斷地從兩邊的寫字台上撿取鋼筆、文件簿,沒頭沒腦的扔向身後窮追不舍的血狼,想要減緩後者的速度。
其中有不少東西都被血狼靈巧的身體避開,因為剛剛進食,它的速度無法近一步提升。漸漸地,雙方跑了有個二三十米的距離,血狼似乎是對貓捉老鼠的遊戲失去了耐心。它停止了追擊的步伐,仰天長嘯,憤怒的吼叫聲震耳欲聾,如果不是親耳聽見,寧浩難以相信這樣雄壯的怒吼是從一頭狼身上發出的。
眼見身後的血狼停止了追擊,寧浩卻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放鬆。從小看過動物世界的他清楚,狼的嚎叫有唿喚同伴的意思。
一想到諾大的辦公廳裏潛伏著不止一隻生性兇殘毛發血紅的野狼,寧浩就忍不住汗毛倒豎。現在的他隻能祈禱在其它血狼趕來之前趕到辦公廳的盡頭,那裏連接著安全出口,是發生意外時員工緊急通道。雖然不知道那條通道能通向哪裏,走一步算一步吧,總比在這裏喂狼好!
辦公廳很大很大,前前後後加起來超過五十米。算上之前血狼追趕,加上之後的奔跑距離,應該差不多了。寧浩默默盤算著。
果然,前方不遠處依稀閃爍著幽綠色光點,像是安全出口的標誌,目測隻有十米的距離。猶如是落水兒童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寧浩卯足了氣兒,朝著綠色標誌物一路狂奔。他終於知道,空氣裏彌漫的濃烈腐肉味是如何產生的了。
濃烈的霧霾緩緩散開,綠色的光點也逐漸變得清晰。某一刻,寧浩猛然停住腳步,因為他駭然發現,光點的顏色隨著霧霾的淡化變成了濃烈的鮮紅,而光點身後,隱隱約約探出一個巨大的輪廓。
隨著大家夥緩緩逼近,寧浩的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這光點哪裏是什麽安全出口的標牌,分明是經過光線以及霧霾折射下的另外一頭血狼的眼睛,它的個頭足有獅子那麽大,毛發顏色也更加鮮豔,簡直就像是剛剛塗抹上去的紅色顏料。它滿是絨毛的尾巴高高翹起,做出隨時發動進攻的姿勢。值得注意的是,這隻體型大得誇張的血狼隻剩下一隻獨眼,目露兇光,擋住了寧浩的去路。
寧浩急忙迴頭,卻看見身後那頭血狼也滿臉貪婪不急不緩的向他圍攏過來,形成包圍之勢。這下跑不掉了!一想到自己被兩頭嗜血成性的血狼瘋狂撕扯的場景,他的腿立刻軟了下來。
寧浩努力靠在寫字台上,大口喘著粗氣。
我要死了….不…不…
心中再次被強烈的恐懼感包圍,寧浩支撐著僵硬的身體重新站起來,在淩亂的寫字台上拚命的翻找著,強烈的求生欲讓他失去了理智,一本本檔案被他打翻在地,裝有墨水的瓶子灑了一桌子,鋼筆、鍵盤、鼠標被他統統扔掉,整個寫字台一片狼藉。
即便如此,寧浩仍舊沒有找到一件能用來防身的器具。到最後,隻能傻傻站在原地等待兩頭垂涎欲滴的血狼逐步逼近,用獵人看待獵物時嘲笑而憐憫的眼光看著他。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五米,四米,三米,兩米……
獨眼血狼騰開四肢,尖利的指甲劃破空氣,直撲向寧浩的麵門。
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那獨眼狼身後的濃霧裏突然傳來劇烈的槍響,寧浩隻感覺眼前一黑。緊接著,似乎有什麽溫熱的液體噴在了自己臉上,他下意識地抹去,是血,濃稠的血液沾了他一手。
作為職場白領的寧浩哪如此近距離見過這樣血淋淋的場麵,縱使之前親眼目睹了唐鵬慘死的狀態,如今切身體驗,還是忍不住叫出聲來,他甚至以為,這些血液都是獨眼血狼咬傷自己造成的。
血狼倒下,頹然倒在他腳下,嘴中發出悶哼聲,一會兒脖子一歪,沒有了生氣。
另一頭血狼見同伴被暗算,惱羞成怒,咆哮著朝槍響的方向追去。不一會兒,遠處的霧霾中再度傳來兩聲清脆的槍響,隨後,周圍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隱隱的,寧浩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
他抹去臉上濃稠的血液,感覺自己似乎踩在一塊柔軟的地方,低頭一看,差點沒嚇得昏死過去。他的左腳,正踩在剛剛氣勢洶洶撲向自己的雪狼肚子上,而獨眼血狼的眼珠子生生凸了出來,看樣子,像是被寧浩一腳給踩死的!
就在這時,寧浩注意到,一些鮮紅色物質從血狼屍體裏飄了出來,緊接著,在寧浩好奇的注視下一股腦兒鑽進了他的腦袋裏。
被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了一跳,寧浩伸出雙手捂緊腦袋,以為這也是血狼的襲擊。可是,除了腦海裏傳來輕微的溫暖感覺,並沒有任何不適。
同時,霧霾裏走出一個外賣打扮的男人。他看見寧浩吸收紅色物質後露出的表情先是一愣,隨即笑著說道:
“不用擔心,這玩意沒壞處,相反,你想要在這裏活得更久,還得依賴它!”
“那是什麽東西?”寧浩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表示不解。
“它啊….你看。”外賣打扮的男人說著,閉上眼睛,再度睜開時,他身前的虛空竟然詭異的漂浮著兩個飛速旋轉的紅色物質,它們像是液體,卻又同時兼具固體的橢圓形狀,在昏暗的燈光映照中散發著立體的美感。
突然,其中一枚紅色物質劇烈的顫抖起來,它慢慢膨脹,增厚,隱隱的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麵鑽出來。隨後,在寧浩目瞪口呆之中,一把通體鮮紅的沙漠之鷹手槍從紅色物質裏鑽了出來,輕易的落入男人手中。
“這就是它的功效,能夠物化出腦海裏想象的物質,我把它稱之為血器,怎麽樣,很神奇吧!”他說著,朝最近的寫字台上開了一槍,與之前寧浩聽到的槍聲如出一轍,將寫字台上的檔案紙打的漫天飛舞。
“這….我們還活在現實中嗎?”
寧浩看得目瞪口呆,物象實體化,真的存在於現實世界嗎,還是說現在他已經死了,而這裏,是無盡的地獄深處?
“這兒是不是現實我不知道,不過我已經找到了可以迴到上麵的方法!另外,途中還能遇到個與我遭遇相同的倒黴蛋,真乃時也命也!你好,我叫萊恩。”男子伸出手,禮貌的笑了。
“寧浩!”
寧浩實在是笑不出來,雖然他在這裏見證了可能現實生活裏一輩子都遙不可及的東西,可若是有選擇的話,他連一分鍾都不願意過多停留。當下迫切問道:
“什麽方法?你也是搭電梯來到這一層的吧,有把握麽?”
“有!隻不過,需要一些線索。另外,我確實是搭電梯來的……”說到這裏,萊恩神秘一笑,指了指地麵,“從下麵!我是從-52層上來的!”
“什麽,下麵還有?”
寧浩這下子吃驚不小,他本以為-50層已經是這該死的深淵底端了,沒想到它的下麵還有-51、-52,這是不是也就意味著再往下還有-60、-70……
想到這裏,寧浩突然一陣毛骨悚然,他隻能暗自慶幸,沒有被奇怪的電梯輸送到深淵最底層去。
“具體情況,我就不得而知了。上去的方法咱們暫且不提,來來來,寧浩,讓哥哥看看你的血器,你試著用意念唿喚他,一隻血狼的血器應該勉強夠物化出沙漠之鷹了吧。”萊恩拍了拍寧浩的肩膀,他年齡約莫二十五,當之無愧的以哥哥自居。
寧浩翻了個白眼,不過,經前著這麽一提,倒也變得躍躍欲試起來。一團血紅的神秘物質轉眼間就能變魔術般的變出一把威力不俗的沙漠之鷹,這在外人眼裏絕對不可能實現的事情真真切切發生在寧浩身邊。他當然也想親自操刀,當一迴神秘魔術的締造者。便迴過頭來問萊恩如何催動。
“很簡單,隻要腦海中浮現出它大致輪廓就可以了。隨後,用同樣方式勾勒出你想要的東西,那件物品就會被製造出來。當然,前提是你所需要的物品跟你所擁有的血器量價值對等,比如說一塊血器可以兌換沙漠之鷹卻不能兌換巴雷特大炮就是這個道理,如果你想要威力更大的武器,就需要擊殺更多的怪物並從它們身上搜集滲透出來的血器!好了,讓我看看吧,你的血器!”
萊恩說完,充滿期待的看著寧浩,後者也很應景的閉上了眼睛。半晌過後,一枚乒乓球大小的紅色物質出現在寧浩麵前,比起之前萊恩拳頭大小的血器卻是小上不少。
“這麽小啊!”寧浩睜開眼,望著胸前那比萊恩小了不止一個檔次的小玩意,有些失望。
“你就知足吧!我第一次搜集的血器還沒你大呢,沒關係,以後有的是機會。等出去的時候,我要兌換一枚核武器出來。奶奶的,看以後誰敢退訂我的外賣!”萊恩哈哈一笑,放出豪言壯語。
他的個子本就很高,配上說話的粗獷,豪放而不做作,給人親近的感覺。無論如何,寧浩都覺得,一個曾經赤手空拳的男人,單槍匹馬闖過地獄般的無盡深淵,與野獸搏鬥,與孤獨相伴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他還活著!
此刻,對於一位小有名氣的公司白領來說,內心是崩潰的。
媽的,加班這種事情,公司裏上上下下幾千名員工,怎麽就偏偏輪到自己了。寧浩心中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卻仍然沒有止住腳下的步伐。他了解上司的脾氣,那是一個眼光挑剔到吹毛求疵的工作狂。之前項目上一次致命失誤已經讓寧浩的工作岌岌可危,隨時都有被炒的危險。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心中悲哀的想著,寧浩走進了公司的電梯。下一秒,他的鼻梁微動,猛吸了口氣,露出一副嫌惡的表情,自言自語道:
“什麽味這麽難聞,有什麽東西腐爛了嗎?”
密閉的空氣裏散發著濃烈的酸臭味,猶如腐敗的爛肉。寧浩左顧右盼,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跡象,整個電梯除了他以外空無一物。無奈之下,他隻好皺著眉頭,強忍著腥臭味帶來的嘔感,伸手想要按下電梯的樓層。
“咦,似乎有些不對!”
對於電梯的幾個按鈕早已了然於胸,手指接觸冰涼的鋼板,意料中按鈕的凹凸感並沒有出現,寧浩下意識看去,不禁被驚出一身冷汗。原本應該標記著1234阿拉伯字樣的按鈕竟然憑空消失了,那裏光禿禿得一片,沒有任何樓層的選項,沒有開關按鈕,甚至連最起碼的急救電話都沒有。
寧浩急了,今天是周末,公司裏本來就沒什麽人。突然出了這種情況,一但手機沒有信號,那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想到這裏,寧浩連忙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還好,信號雖然微弱,勉強能夠打電話。他急急忙忙撥通了上司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接通聲,在空曠的電梯裏被拉得很長。
接啊,快給我接啊!
寧浩心中不斷祈禱,他隱隱的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勁,周圍腐爛的氣味,詭異的電梯設施。此刻的場景像極了恐怖電影裏某些驚悚橋段:主角周末一個人來到公司上班,電梯出了故障,隨後主角因為各種靈異現象在電梯裏離奇死亡!
雖然以他二十出頭血氣方剛的年齡以及本科畢業的水準斷然不會相信所謂的靈異事件。可是,一個人如果長時間孤立於未知的環境裏,無法溝通,對現狀難免會產生恐懼的排斥,想要盡快的逃離。
電話遲遲沒人接聽,空氣凝固到讓人窒息。寧浩握著手機的手開始微微顫抖,額前浸滿汗漬,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空氣裏的腐爛氣味實際上是一種有毒氣體,在接下來的時間將他折磨致死,還是電梯門突然打開,從外麵走進來一個頭發拖到地上的女鬼,類似小說裏描繪的露出猙獰的慘笑,翻白的眼珠死死地盯著他?
“喂,你好!哪位?”
就在寧浩胡思亂想之際,電話那頭傳來上司熟悉的聲音。他立刻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將自己被困於公司的一係列情況一股腦的說了出來。期間,因為過於激動,寧浩幾次說話都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事情就是這樣,總之,部長,你趕緊找小劉讓他過來看看吧!我在電梯裏都呆了十多分鍾了,再這樣下去,我…..要瘋掉了!”寧浩聲音顫抖,語氣迫切。
“哦,是小張啊。你先別著急,我待會就給他打電話。在這之前,有個問題想問你一下。大周末的,員工都放假了,你一個人跑去辦公樓幹嘛呢?積極也不是你這樣積極的吧!”電話那頭傳來上司懷疑的詢問。
寧浩聞言一怔,連忙開口道:“不是您讓我來加班的嗎?就在昨天晚上,您說最近業績繁忙,讓我第二天到公司加班啊,難道您忘了?”
誰知道上司聽了也是一頭霧水,“我什麽時候給你打電話了!昨天一整天我都在陪老婆孩子,手機壓根就沒帶在身上。況且,公司條款上明明白白的寫著不允許員工私自加班的條例,你是不是搞錯了。”話語裏反倒因為寧浩的胡謅頗為不滿。
寧浩一聽腦子裏就嗡的一下,是啊,昨天晚上接到這通電話的時候,對於公司破天荒的加班感到有些驚訝。可這又是上司親自發話,寧浩又不好意思拒絕。即便如此,他仍然堅信那是上司的聲音,千真萬確。可到了如今對峙的時候,他怎麽就不承認了呢?
就在寧浩想要近一步做出解釋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凝固了。沒有任何征兆的,電梯右上角顯示樓層的熒幕突然多出了一隻向下的紅色箭頭,不同於一般電梯,這塊箭頭的顏色異常鮮豔,給人血腥的詭異感覺。
隨後,整個電梯外部傳出震耳欲聾的金屬摩擦聲,隱隱間傳來繩子崩斷的聲音,下一秒,寧浩隻感覺身體一輕,整個人失去了平衡,手機跌落在一旁,強烈的失重帶來的心慌感覺讓他幾欲猝死。電梯飛速下落過程中,唯一能夠描繪其跌落速度的,隻有漆黑屏幕上飛速閃過的血紅數字:
1、0、-1、-2、-3……
電梯猶如一枚炮彈沉沉向下墜去,寧浩撐開雙腿趴在地上,努力維持身體的平衡。同時,一對充滿驚懼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屏幕上飛速變化的數字。他不知道這列電梯將要載著他到達何處,也許是地心,也許,是地獄!
不過,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以接近重力加速度的速度從幾十層樓高的地方跌落,幾乎沒有任何生存的可能性。
恐懼、疑惑、掙紮、僥幸….所有複雜的情感同一時間湧入寧浩腦海。在明知的死亡麵前,所有的掙紮與矛盾都顯得渺小,所有的疑惑與無知都抵不過一絲絲生存的渴望。
寧浩是怕死的,尤其是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一個未知的領域。他的心裏閃過一絲不甘,卻被隨之而來的心慌感迅速掩蓋。
電梯的速度在接近-39層的時候漸漸趨於平緩,數字的更替也慢了不少。寧浩從瀕死的感覺中迴過神來,不知是慶幸還是沉重。在他眼中,目前發生的一切都異常詭異:
自動下降的電梯、公司下方的地底世界、以及那些標記著負號的樓層。如果這裏真的已經達到了-40層樓的深度,那麽這裏究竟是哪裏?又是什麽人修建了這樣一座直通地底的隧道呢?他的目的又是什麽?
手機重新迴到寧浩的手裏,上麵沒有任何信號。他站了起來,目不轉睛的盯著屏幕上血紅色數字變化越來越慢,最終緩緩停在了-50處,咕咚咽了口口水。
“嘭——”前方響起微弱的金屬牽拉聲,電梯門自動打開,露出了電梯外與眾不同的世界,也讓心境久久難以平靜的寧浩再次陷入了驚濤駭浪之中。
“這是…”
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麵前一排排堆滿文件的寫字桌,以及那些散發昏黃亮光的掛燈,老舊的台式電腦……這不正是自己上班辦公的地方嗎?
寧浩下意識的走出電梯,來到離他最近的一台寫字桌前。他粗略的掃了一眼桌上擺放整齊的物品,突然,猶如觸電一般,漆黑的瞳孔漸漸放大,視線停留在電腦旁的全家福照片上,口中喃喃自語:
“小唐,怎麽可能….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小唐是寧浩的同事,既然他的照片出現在這兒,那麽毫無疑問,這裏就是寧浩朝九晚五,工作忙碌的辦公廳。
而且,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它出現在這裏,一個遠離地麵的無盡深淵。
四周空無一人,掛燈半吊著忽明忽暗閃動,空氣灰蒙蒙的,能見度不超過十米,給人陰森幽僻的感覺。奇怪的是,這裏也處處可以聞到與電梯裏類似的肉體腐爛的臭味,它讓寧浩聯想到一些不好的東西。
壯著膽子朝前走了幾步,寧浩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尖。在四周安靜的可怕的場景中,任何一點不尋常的響動都足以讓神經高度緊崩的寧浩後背發涼。
“寧浩?”
一道驚訝的聲音自寧浩身後響起,他整個人都打了個激靈,猛一迴頭,就看見唐鵬那張圓鼓鼓的腦袋從寫字台下探了出來,正一臉無辜的看著他。
這下寧浩可被嚇的不輕,認出是唐鵬,當即破口大罵:
“要死啊,大白天的裝神弄鬼!”
唐鵬也站了起來,一臉無辜的開口道:“我這不是就喊了你一下嘛,是你自己太緊張了吧!”
寧浩聽了直翻白眼,惡狠狠地說道:
“你要喊就站起來喊啊,躲在那裏鬼鬼祟祟的就露出個腦袋,要不是我心裏承受能力強,早被你嚇出心髒病來了!”突然有些疑惑,唐鵬所在的寫字台並不是他自己的,那他蹲在那裏做什麽?
唐鵬好像是看出了寧浩的疑惑,朝他擺了擺手裏的u盤,無奈的解釋:
“李明亮這混蛋,仗著贏了我的錢就把我隨意使喚,上次是文件,這次又是u盤,媽的,要不是他,我也不至於搭電梯來到這鬼地方。一開始我以為這裏隻不過與我們辦公廳有些類似,可當我仔細觀察了我的寫字台後,才敢確定,這裏就是真正的辦公廳。然後,我就在李明亮的桌子上發現了這塊u盤,位置跟他描述的一模一樣,真他娘邪門……”
“這麽說,你也是搭了電梯下到-50樓的?”寧浩有些難以置信。
“是啊,在電梯裏差點沒給摔死,重力加速度啊,這不是玩命呢!”唐鵬說著,哭喪著臉朝寧浩走來,“我跟你說啊,我……”
他的話說到一半,離他最近的寫字台下突然鑽出一頭通體毛發血紅的惡狼,閃電般的騰躍而起,鋒利的獠牙釋放出陣陣寒意,在前者猝不及防間,一口咬住了唐鵬的脖子。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了,等到張沉反應過來,唐鵬的脖子幾乎已經被咬穿了,鮮血不斷地從他的嘴巴、脖子流出,他整個人都在抽搐、痙攣,身體猶如紙頁一般被雪狼甩來甩去,他的瞳孔開始放大,渙散,血液順著地板流過寧浩腳下,鮮紅的刺激才讓他從發自內心的恐懼裏清醒。
唐鵬死定了!
這是寧浩強忍著戰栗的四肢給出的答案,恐懼使他喪失了一切動作,哪怕,是最簡單的逃命。眼睜睜地看著血狼肆意的撕咬著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唐鵬,從四肢到內髒,直到變成躺在血泊中已經辨認不出是什麽動物屍體的爛肉,而一番酒足飯飽的血狼發出嘹亮的嘶鳴,正用一對貪婪的眼神死死盯著他時,寧浩才意識到自己噩夢般的處境。
他盡量不去看雪狼的眼睛,它實在是太恐怖了,不僅個頭比一般野狼大上不少,全身毛發更是如同被鮮血澆灌一般通體猩紅。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住心頭的恐懼,以最快的速度轉身,朝辦公廳的深處跑去。
寧浩將速度提升到極致仍然擺脫不了身後如影隨形的血狼。他不敢有絲毫的鬆懈,同時,不斷地從兩邊的寫字台上撿取鋼筆、文件簿,沒頭沒腦的扔向身後窮追不舍的血狼,想要減緩後者的速度。
其中有不少東西都被血狼靈巧的身體避開,因為剛剛進食,它的速度無法近一步提升。漸漸地,雙方跑了有個二三十米的距離,血狼似乎是對貓捉老鼠的遊戲失去了耐心。它停止了追擊的步伐,仰天長嘯,憤怒的吼叫聲震耳欲聾,如果不是親耳聽見,寧浩難以相信這樣雄壯的怒吼是從一頭狼身上發出的。
眼見身後的血狼停止了追擊,寧浩卻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放鬆。從小看過動物世界的他清楚,狼的嚎叫有唿喚同伴的意思。
一想到諾大的辦公廳裏潛伏著不止一隻生性兇殘毛發血紅的野狼,寧浩就忍不住汗毛倒豎。現在的他隻能祈禱在其它血狼趕來之前趕到辦公廳的盡頭,那裏連接著安全出口,是發生意外時員工緊急通道。雖然不知道那條通道能通向哪裏,走一步算一步吧,總比在這裏喂狼好!
辦公廳很大很大,前前後後加起來超過五十米。算上之前血狼追趕,加上之後的奔跑距離,應該差不多了。寧浩默默盤算著。
果然,前方不遠處依稀閃爍著幽綠色光點,像是安全出口的標誌,目測隻有十米的距離。猶如是落水兒童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寧浩卯足了氣兒,朝著綠色標誌物一路狂奔。他終於知道,空氣裏彌漫的濃烈腐肉味是如何產生的了。
濃烈的霧霾緩緩散開,綠色的光點也逐漸變得清晰。某一刻,寧浩猛然停住腳步,因為他駭然發現,光點的顏色隨著霧霾的淡化變成了濃烈的鮮紅,而光點身後,隱隱約約探出一個巨大的輪廓。
隨著大家夥緩緩逼近,寧浩的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這光點哪裏是什麽安全出口的標牌,分明是經過光線以及霧霾折射下的另外一頭血狼的眼睛,它的個頭足有獅子那麽大,毛發顏色也更加鮮豔,簡直就像是剛剛塗抹上去的紅色顏料。它滿是絨毛的尾巴高高翹起,做出隨時發動進攻的姿勢。值得注意的是,這隻體型大得誇張的血狼隻剩下一隻獨眼,目露兇光,擋住了寧浩的去路。
寧浩急忙迴頭,卻看見身後那頭血狼也滿臉貪婪不急不緩的向他圍攏過來,形成包圍之勢。這下跑不掉了!一想到自己被兩頭嗜血成性的血狼瘋狂撕扯的場景,他的腿立刻軟了下來。
寧浩努力靠在寫字台上,大口喘著粗氣。
我要死了….不…不…
心中再次被強烈的恐懼感包圍,寧浩支撐著僵硬的身體重新站起來,在淩亂的寫字台上拚命的翻找著,強烈的求生欲讓他失去了理智,一本本檔案被他打翻在地,裝有墨水的瓶子灑了一桌子,鋼筆、鍵盤、鼠標被他統統扔掉,整個寫字台一片狼藉。
即便如此,寧浩仍舊沒有找到一件能用來防身的器具。到最後,隻能傻傻站在原地等待兩頭垂涎欲滴的血狼逐步逼近,用獵人看待獵物時嘲笑而憐憫的眼光看著他。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五米,四米,三米,兩米……
獨眼血狼騰開四肢,尖利的指甲劃破空氣,直撲向寧浩的麵門。
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那獨眼狼身後的濃霧裏突然傳來劇烈的槍響,寧浩隻感覺眼前一黑。緊接著,似乎有什麽溫熱的液體噴在了自己臉上,他下意識地抹去,是血,濃稠的血液沾了他一手。
作為職場白領的寧浩哪如此近距離見過這樣血淋淋的場麵,縱使之前親眼目睹了唐鵬慘死的狀態,如今切身體驗,還是忍不住叫出聲來,他甚至以為,這些血液都是獨眼血狼咬傷自己造成的。
血狼倒下,頹然倒在他腳下,嘴中發出悶哼聲,一會兒脖子一歪,沒有了生氣。
另一頭血狼見同伴被暗算,惱羞成怒,咆哮著朝槍響的方向追去。不一會兒,遠處的霧霾中再度傳來兩聲清脆的槍響,隨後,周圍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隱隱的,寧浩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
他抹去臉上濃稠的血液,感覺自己似乎踩在一塊柔軟的地方,低頭一看,差點沒嚇得昏死過去。他的左腳,正踩在剛剛氣勢洶洶撲向自己的雪狼肚子上,而獨眼血狼的眼珠子生生凸了出來,看樣子,像是被寧浩一腳給踩死的!
就在這時,寧浩注意到,一些鮮紅色物質從血狼屍體裏飄了出來,緊接著,在寧浩好奇的注視下一股腦兒鑽進了他的腦袋裏。
被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了一跳,寧浩伸出雙手捂緊腦袋,以為這也是血狼的襲擊。可是,除了腦海裏傳來輕微的溫暖感覺,並沒有任何不適。
同時,霧霾裏走出一個外賣打扮的男人。他看見寧浩吸收紅色物質後露出的表情先是一愣,隨即笑著說道:
“不用擔心,這玩意沒壞處,相反,你想要在這裏活得更久,還得依賴它!”
“那是什麽東西?”寧浩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表示不解。
“它啊….你看。”外賣打扮的男人說著,閉上眼睛,再度睜開時,他身前的虛空竟然詭異的漂浮著兩個飛速旋轉的紅色物質,它們像是液體,卻又同時兼具固體的橢圓形狀,在昏暗的燈光映照中散發著立體的美感。
突然,其中一枚紅色物質劇烈的顫抖起來,它慢慢膨脹,增厚,隱隱的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麵鑽出來。隨後,在寧浩目瞪口呆之中,一把通體鮮紅的沙漠之鷹手槍從紅色物質裏鑽了出來,輕易的落入男人手中。
“這就是它的功效,能夠物化出腦海裏想象的物質,我把它稱之為血器,怎麽樣,很神奇吧!”他說著,朝最近的寫字台上開了一槍,與之前寧浩聽到的槍聲如出一轍,將寫字台上的檔案紙打的漫天飛舞。
“這….我們還活在現實中嗎?”
寧浩看得目瞪口呆,物象實體化,真的存在於現實世界嗎,還是說現在他已經死了,而這裏,是無盡的地獄深處?
“這兒是不是現實我不知道,不過我已經找到了可以迴到上麵的方法!另外,途中還能遇到個與我遭遇相同的倒黴蛋,真乃時也命也!你好,我叫萊恩。”男子伸出手,禮貌的笑了。
“寧浩!”
寧浩實在是笑不出來,雖然他在這裏見證了可能現實生活裏一輩子都遙不可及的東西,可若是有選擇的話,他連一分鍾都不願意過多停留。當下迫切問道:
“什麽方法?你也是搭電梯來到這一層的吧,有把握麽?”
“有!隻不過,需要一些線索。另外,我確實是搭電梯來的……”說到這裏,萊恩神秘一笑,指了指地麵,“從下麵!我是從-52層上來的!”
“什麽,下麵還有?”
寧浩這下子吃驚不小,他本以為-50層已經是這該死的深淵底端了,沒想到它的下麵還有-51、-52,這是不是也就意味著再往下還有-60、-70……
想到這裏,寧浩突然一陣毛骨悚然,他隻能暗自慶幸,沒有被奇怪的電梯輸送到深淵最底層去。
“具體情況,我就不得而知了。上去的方法咱們暫且不提,來來來,寧浩,讓哥哥看看你的血器,你試著用意念唿喚他,一隻血狼的血器應該勉強夠物化出沙漠之鷹了吧。”萊恩拍了拍寧浩的肩膀,他年齡約莫二十五,當之無愧的以哥哥自居。
寧浩翻了個白眼,不過,經前著這麽一提,倒也變得躍躍欲試起來。一團血紅的神秘物質轉眼間就能變魔術般的變出一把威力不俗的沙漠之鷹,這在外人眼裏絕對不可能實現的事情真真切切發生在寧浩身邊。他當然也想親自操刀,當一迴神秘魔術的締造者。便迴過頭來問萊恩如何催動。
“很簡單,隻要腦海中浮現出它大致輪廓就可以了。隨後,用同樣方式勾勒出你想要的東西,那件物品就會被製造出來。當然,前提是你所需要的物品跟你所擁有的血器量價值對等,比如說一塊血器可以兌換沙漠之鷹卻不能兌換巴雷特大炮就是這個道理,如果你想要威力更大的武器,就需要擊殺更多的怪物並從它們身上搜集滲透出來的血器!好了,讓我看看吧,你的血器!”
萊恩說完,充滿期待的看著寧浩,後者也很應景的閉上了眼睛。半晌過後,一枚乒乓球大小的紅色物質出現在寧浩麵前,比起之前萊恩拳頭大小的血器卻是小上不少。
“這麽小啊!”寧浩睜開眼,望著胸前那比萊恩小了不止一個檔次的小玩意,有些失望。
“你就知足吧!我第一次搜集的血器還沒你大呢,沒關係,以後有的是機會。等出去的時候,我要兌換一枚核武器出來。奶奶的,看以後誰敢退訂我的外賣!”萊恩哈哈一笑,放出豪言壯語。
他的個子本就很高,配上說話的粗獷,豪放而不做作,給人親近的感覺。無論如何,寧浩都覺得,一個曾經赤手空拳的男人,單槍匹馬闖過地獄般的無盡深淵,與野獸搏鬥,與孤獨相伴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