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得中才有鬼!


    李英歌不作聲,蕭寒潛也不需要她迴答,抓著她的手往自己懷裏探,附耳低笑道,“我有它。揣著它,枕著它,鋪在枕頭上一夜好眠。”


    指腹觸及一截熟悉的紋樣和緞料,李英歌手一抖,抖出嫩黃肚兜一角,她瞪大眼睛往外拽,才發現肚兜的細帶和蕭寒潛的小衣係帶綁在了一起,拽不動掉不出。


    怪不得她翻遍了楓院也找不到!


    原來被她家夫君隨身攜帶,白天揣著出入宮中校場,晚上枕著一起睡覺!


    蕭寒潛得意的笑。


    李英歌拿手背蓋眼睛,心裏哀唿好羞恥,嘴裏嘟囔道,“寡虞哥哥,你真不害臊!”


    “我不害臊,也是被你老愛拿話撩我害的。”蕭寒潛沉聲大笑,抱著小媳婦兒倒進枕頭堆裏,哪兒哪兒都軟軟的,身下嬌軀更柔更軟,他壓著小媳婦兒,順著她的眉心一路往下親,“媳婦兒,沒娶你之前,你在興園一待四年難得見麵,我也沒覺得如何。娶你之後,才知道什麽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李英歌閉著眼,抿起的嘴角泛起甜甜的笑意。


    “我怎麽這麽喜歡你?”蕭寒潛含著咬著小媳婦兒甜潤的唇,勾一下她的舌發一聲歎,“媳婦兒,我怎麽就這麽喜歡你?嗯?”


    李英歌的心軟得一塌糊塗,甕聲甕氣的迴應他,“油嘴滑舌……”


    蕭寒潛胸腔大震,笑得快意,吻得霸道,身體力行教小媳婦兒知道,什麽叫真正的“油嘴滑舌”。


    他在她嘴裏縱情嘻戲,弄亂了周身鋪墊的枕頭,也吻亂了彼此的唿吸,半晌才好心的放開小媳婦兒,容她如魚兒露水麵,換一口新鮮空氣。


    “新婚次日入宮拜祭宗廟,父皇罵我沒出息,說溫柔鄉英雄塚。”蕭寒潛啞著聲音笑,大掌掐著小媳婦兒的腰肢摩挲,動一下說一句,“如今我算是認了,父皇罵的對。你就是那繞指柔,繞得我都快要無心正事兒了……”


    自己孟浪,反倒怪到她頭上來。


    李英歌沒興趣做禍水紅顏,果斷祭出一記粉拳,捶向蕭寒潛笑得不停震動的胸口。


    卻聽蕭寒潛一聲悶哼。


    李英歌唬了一跳,想坐起來細看,又叫蕭寒潛大手一撈並肩躺到了一塊,他偏頭吻小媳婦兒的發頂,輕聲安撫道,“沒事,沒事。別擔心。不過是校場操練時,和老大下場切磋了幾下,他一時失了輕重,砸了一拳重的……”


    隻怕武王不是一時失手,而是故意的吧!


    前世爭東北大帥的人中,湊熱鬧的太子可以忽略不計,而勢在必得的武王,唿聲卻高於蕭寒潛,直到她魂歸今生前都沒有定論。


    今生蕭寒潛占盡先機,武王頭頂負分,連提名的資格也沒有。


    能服氣才怪。


    李英歌挑眉,掀開蕭寒潛的衣襟,看清他胸肋下一小塊青紫,不禁倒吸涼氣。


    “看著嚇人罷了。”蕭寒潛攬著小媳婦兒肩頭的手輕輕拍撫,仰望帳頂,聲音低緩,“王嬤嬤的舊疾是怎麽種下的,我跟你說過吧?當時我還沒開始抽條,身量不足,是老大幫我把王嬤嬤背出皇子所,一路送進太醫院,才沒耽誤最佳搶救時機。


    他比我大十幾歲,那時候已經生得和父皇一般高大。他背著王嬤嬤走得很快,背影像山一樣,我追在後頭,想喊’嬤嬤’,一路追一路喊,出口的卻是一聲又一聲的’大哥’……”


    後來,他隻喊太子“皇兄”,再不曾和其他庶出皇子稱兄道弟。


    天家不是沒有親情,隻是天家親情難得曆久彌新。


    不由人,多由勢。


    是不是顧念著年少情分,所以武王一而再算計他,算計她,隻要沒觸及他的底線,他都願意留足一線?


    李英歌默然,探手去戳他額頭上幹幹淨淨的紗布,“那這傷呢?又是怎麽受的?”


    蕭寒潛輕聲笑,“父皇才把江中良撥到我名下,就被我直接趕出京城,派去東北幫我們蓋新房子,父皇知道了,不砸我幾下哪裏能消氣?正好,我迴府’養傷’,能歇兩天,還能好好陪陪你……”


    江中良是江德海的高徒,啟陽帝把他安插到蕭寒潛身邊做監軍,一邊監軍一邊監蕭寒潛,蕭寒潛卻把監軍當工匠使喚,明擺著要挫江中良的銳氣,啟陽帝頓時怒了。


    怒歸怒,多半也想借著養傷,把蕭寒潛和武王暫時隔開。


    蕭寒潛嘴邊笑意不達眼底。


    他意興闌珊,李英歌有意順著他,改而去戳他的臉,捂嘴脆聲笑,“你就是故意要氣父皇,還不承認自己滿肚子壞水!”


    “媳婦兒,我肚子裏的壞水都存著好用在你身上呢。”蕭寒潛再笑,翻身俯視的眼底滿是真切的壞笑,“幾天不見,你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讓我仔細檢查一下,讓我仔細看看,好不好?”


    李英歌低聲驚叫,且守且退,卻叫蕭寒潛靈巧的扒了個半光,露出新上身的肚兜,她忙捂著眼睛,做掩耳盜鈴狀。


    蕭寒潛卻是鳳眸大睜,眸色亮若晨星,且驚且喜且暢懷,“媳婦兒,這是照著我給你畫的花樣子新做的?剛才問你怎麽不說,還要瞞著我?嗯?”


    他隔著美豔的肚兜吻她的山巒,笑意馥鬱,“媳婦兒,你真聽話。你怎麽這麽乖?媳婦兒,小乖乖……”


    繼小傻瓜小妖精之後,小乖乖橫空出世。


    她家夫君肉麻出了新高度。


    李英歌瞬間石化。


    蕭寒潛卻動得歡,長腿踢到針線笸籮,挑起小媳婦兒正做著的針線,興味道,“媳婦兒,這就是你給你小外甥做的枕頭?”


    不等李英歌答話,又從被擠到一起的枕頭堆裏翻出他幼時用的小枕頭,兩相一對比,眼睛亮亮的盯著小媳婦兒,“原來竟真的這樣小?媳婦兒,我這個你好好收著,將來給我們的孩子用。將來……你給我生一個小小乖乖,好不好?”


    前世無子,今生得嫁真心相悅的夫君,她也想快些給他生小寶寶。


    李英歌心裏又甜又酸,咬著唇軟糯道,“那也得等將來……”


    “現在,可以先練習一下?”蕭寒潛丟開手中小枕頭,俯身壓下,繼續檢查小媳婦兒的身體,哄她道,“你不是說,要和我一起學著……長姿勢?現在,我們先來好好的,慢慢的練習一下……”


    他們有的是時間練習。


    蕭寒潛不急不緩,溫柔的動手動腳。


    楓院上空乍然響起的鈴聲,卻是急切而突兀。


    李英歌至今沒搞明白,楓院的機關是怎麽裝的怎麽用的,但她明白,能拉響楓院鈴繩的隻有兩個人——汪曲和王嬤嬤。


    大半夜的,隻有汪曲敢這麽幹。


    蕭寒潛旖旎心思頓時消散,按下驚坐起的小媳婦兒,攏著衣襟大步出了起居室。


    李英歌隻當是外院或宮裏有急事,不料隻過了片刻,蕭寒潛就去而複返。


    他略顯粗魯的扯了扯領口,跨上大床不由分說攬著小媳婦兒複又躺下,沒有再繼續幹壞事,隻緊緊抱著小媳婦兒,聲音低沉道,“王環兒上吊了。”


    李英歌睜大雙眼,如此平靜的爆猛料真的對嗎?


    她眉頭大皺,“來報信的是汪公公?他是來請你去竹院的?”


    “我又不是大夫,我去幹什麽?你是王妃,她算個什麽東西,就是死了也用不著你過問。”蕭寒潛聲線平平,長指撫平小媳婦兒的眉間皺褶,掌心蓋下小媳婦兒的眼皮,結束話茬,“沒死成。睡吧。”


    他不想再說,李英歌眼睫掃了掃他的掌心,靜靜閉眼,不作聲。


    乾王府卻炸開了鍋。


    府裏大夫忙活了大半晚將王環兒救醒了,走時天際才發白,二門內外已然八卦成風。


    隻差不到半個月,王環兒就該穿上大紅嫁衣出閣,卻選擇了穿著一身白衣上吊,留下淚痕斑駁的遺書,憶往昔歎王嬤嬤命苦歎她命薄,母女倆相依為命終將分道揚鑣,她放不下王嬤嬤,不能不孝,卻也不敢違背蕭寒潛的恩典,拒婚悔婚,不敢不忠。


    煎熬著掙紮著,婚期越近越是鑽進了牛角尖,寧願以命報孝報忠,還了蕭寒潛和王嬤嬤的恩情,也不願踏出竹院離開王嬤嬤,做他人婦,冠他人姓。


    偏不早不晚,選在蕭寒潛甫一迴府的當夜,做出了慘烈決斷。


    王嬤嬤強撐著等王環兒被救醒睜開了眼,娘兒倆無聲相對淚濕衣襟,王嬤嬤搖著頭,不說話無喜悲,老眼一翻又一頭栽倒了。


    二門內氛圍詭異。


    竹院內淒淒慘慘戚戚。


    “淒慘她奶奶的腿!”謝媽媽鼻孔噴火氣,兩隻巴掌拍得啪啪啪作響,“她要是真心想死,就悄悄的死透了了事!怎麽就能驚動服侍的小丫鬟?怎麽就能挺屍半宿又好好兒的醒了?哭她奶奶的腿!有這閑功夫,再死一迴也夠了!


    這不是打王爺的臉,也不是打容先生的臉!這是憋著勁兒算計王爺,算計容先生呢!想守著親親幹娘一輩子?守她奶奶的腿!這下還怎麽守!就是竹院,也容不得她娘兒倆,再繼續沒事兒人似的守著!”


    她說什麽來著?


    不怕人作妖,就怕人惡心人!


    謝媽媽幹嘔一聲,頓時引起屋內常青等齊聚頭的丫鬟們跟著一陣幹嘔。


    李英歌被這此起彼伏的陣勢逗笑了,拍了拍收針的小巧新枕頭,不以為然道,“媽媽這話倒說對了。竹院守不得,乾王府待不得,正好離京避到外頭去。王嬤嬤和王環兒,祖籍可是在東北祁東州。”


    謝媽媽老眼一陣轉,“你的意思是,那兩隻幺蛾子還不曉得你會跟王爺一起走,就盤算著破釜沉舟堵死自己的退路,好跟著王爺遠走避風聲,做那山中無老虎,好稱大王的猴子?”


    李英歌抻了抻包袱皮,給小外甥的枕頭打了個漂亮的結,挑唇道,“她們算計的不單是人,還有王爺的情分。”


    王嬤嬤真是深知蕭寒潛的秉性啊!


    對著武王尚存情分,何況是對著王嬤嬤?


    謝媽媽“哈!”了一聲,巴掌又是重重一拍,“情分?被狗血潑了的情分,就算不嫌晦氣,那也汙糟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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