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星晴,蕭寒潛長睫半垂,眸底仿佛綴著半幕天穹的星光,對上李英歌抬眼看過來的目光,眸色閃爍而晶亮,嵌著星星點點的狡黠笑意,“我遇見了王環兒。”


    李英歌哦了一聲,“她找你做什麽?”


    蕭寒潛長睫一顫,下意識答道,“給我送汗巾……”


    “這麽快就做好了?”李英歌想著王嬤嬤昨天才說要給蕭寒潛做汗巾,今天晚上王環兒就送上了,竹院的效率相當高,不由好奇的去扒蕭寒潛的衣襟口袋,“新汗巾呢?”


    蕭寒潛長睫又是一顫,看了眼被小媳婦兒拉開的衣領,再次下意識答道,“我轉送給小福丁兒了……”


    話沒說完,臉頰就被小媳婦兒重重啵了一口。


    李英歌獎勵了她家夫君一個親親,小手順著他衣襟花紋劃來劃去,眉眼彎彎道,“寡虞哥哥做的對。以前我還沒嫁給你,答應每旬給你做的針線,多是裏衣裏褲、居家長衫,不惹人眼。為著不受人話柄,唯一為你做的那件披風,也不好繡紋樣。


    如今我已經嫁給你了,你貼身外用的小物件,合該我來做。王嬤嬤一片好意,我們隻管受著就是了。隻是不管東西是竹院誰做的,卻是不用為好。你喜歡什麽花樣子,以後我都給你做,好不好?”


    她的親吻突如其來,帶著似濃又淡的酒香。


    蕭寒潛心神一晃,反應慢了半拍才點頭,“好。”


    他腿長步子大,說話間已經踏入楓院起居室,見李英歌落地就自顧往床上蹭,臉色頓時一沉。


    李英歌全然不覺,摸出她家夫君的替換衣物,又從床頭蹭到床尾,塞進蕭寒潛手中,“寡虞哥哥,快去洗澡吧。”


    她醒來後先在鬆院沐浴過才用的晚膳,隻催著蕭寒潛自去淨房。


    蕭寒潛瞪著手中幹淨噴香的衣物,沉著臉往淨房走,半道又沉著臉迴轉,居高臨下看著跪坐床尾的李英歌,聲音冷硬的道,“我遇見了王環兒。”


    剛才不是說過了嗎?


    李英歌不解,再次哦了一聲,“我知道了。”


    蕭寒潛聞言深吸一口氣,再無二話一轉身。


    這次沒有再半途迴轉,消失在淨房牆後的高大背影,卻散發著一股莫名的鬱卒氣息。


    這人又鬧的哪門子別扭?


    李英歌訝然,默默吐槽完就懶得深究,抱著薄被歪躺著假寐。


    她正和睡意、醉意艱難鬥爭著,就聽淨房暗牆關了又開,蕭寒潛鬆鬆套著裏衣裏褲,任由水珠順著長發滴落在衣襟和半敞的胸腹上,依舊沉著臉,趿著睡鞋遝遝遝的走過來。


    一聽這刻意拖遝的腳步聲,就知道這人別扭勁兒還沒過去。


    李英歌無語腹誹,皺眉揉了揉眼,拽過備好的帕子,拍了拍重新跪坐的膝頭,“寡虞哥哥,我幫你晾頭發。”


    蕭寒潛麵色微緩,腳步也輕了下去,摸索著把頭枕上小媳婦兒的大腿,感受著她輕輕柔柔的為自己擦頭發,再開口,語氣不複冷硬,卻是老生常談,“我遇見了王環兒。”


    剛才洗澡的時候,他算是想明白了,不能指望他的傻媳婦兒能給出令他滿意的反應。


    於是緊接著道,“她在鬆院外的甬道上‘偶遇’的我,身邊沒帶人,我身邊也隻有小福全兒一個。你是知道的,我有意把她配給容懷。小福全兒也說,這事兒王嬤嬤心照不宣。不過他也說,姑娘家自有心思,王嬤嬤未必清楚。”


    他動了動枕著一片綿軟的腦袋,仰望著小媳婦兒,眼中複又湧現出狡黠的笑意,“我在東北大營四年,那裏不比京城規矩大管教嚴。自薦枕席的事,我也算遇過不少……”


    他仔細晙巡著小媳婦兒的神色,一字一頓道,“我覺得,王環兒,對我生了不該生的心思。”


    李英歌愕然。


    不為蕭寒潛的驚人之語,而是為恍然明白了蕭寒潛鬧的是什麽別扭!


    他自己幼稚得吃無歸道長、李鬆的幹醋,難道方才反複提醒她他遇見了王環兒,是指望著她也和他一樣幼稚,因此吃醋麽?


    李英歌麵色頓時古怪無比,抖著一刻禦姐心,果斷決定先動之於理,“你迴頭交待小福全兒一聲,今晚的事,還有你這話,可不能再對第三者提起。不管王環兒是有意還是無意,到底關係著女孩家的閨譽,還有容先生的體麵。”


    外院多少管事和清客、幕僚,繞是不知道蕭寒潛的打算,眼看竹院和容懷常來常往,心中多半有所了悟。


    “你想把王環兒配給容先生,即是抬舉王嬤嬤,也是對容先生的愛重。”李英歌頓了頓,接著曉之以情,“你要是有心收用她,何必留她到年將十八?莫說容先生,外院但凡心明眼亮的,都能想明白你的用意。


    你今晚遇見王環兒的事,還是當做窗戶紙別捅破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心思如何,總歸要聽她幹娘王嬤嬤的。你即無心,且和王嬤嬤說道清楚,盡快定下她和容先生的事罷。”


    不管成與不成,能暗中處理就別鬧到明麵上來,省得最後落了蕭寒潛這個主子的臉,和容先生因些不必要的誤會而生嫌隙。


    至於王環兒想幹什麽,想嫁的是誰,李英歌無心理會。


    她對王嬤嬤心懷惡感,對見都沒見過的王環兒,卻是不予置評。


    王環兒生了什麽心思,又是什麽時候、怎麽生出的心思,還真不好說。


    李英歌挑了挑眉,自持中肯的總結陳詞道,“這世上,富貴難免迷人眼。”


    有多少上趕著做姨娘做妾的人,真的是為了男人的皮相和才情的?


    十有八、九看上的,不外乎錢和權。


    王環兒是否走心不重要,重要的是,蕭寒潛給不給人機會走腎上位。


    她理智而淡定,一番話,於情於理都站的穩穩的。


    蕭寒潛卻越聽臉色越黑,啞然片刻,微微揚起線條硬朗的下頜,定定仰望李英歌,語氣轉冷,“我說一句,你倒伶牙俐齒,一大段話等著我。有人人稱道的美人兒半道堵你夫君,媳婦兒,你就不吃醋嗎?”


    世間撩妹手法何其多。


    就沒見過某人這樣一本正經,問自家媳婦兒怎麽不吃醋的!


    何況什麽事兒都讓他自己先坦白了,話說到這份上,她就是真幼稚,也幹不了這碗他親自熬製的幹醋啊!


    他這樣坦蕩,她要如何鬧脾氣?


    李英歌啼笑皆非,動作越發輕柔的絞著蕭寒潛的長發,隻得哄孩子似的反問道,“有人打我夫君的主意,說明我夫君魅力倍兒大。至於打主意的人,我夫君又看不上。我吃哪門子醋呀?”


    蕭寒潛難得噎住了。


    腦中卻不得自控,無限迴放小媳婦兒誇他魅力大的前半句話,瞪著小媳婦兒的眼底閃動著歡愉的亮芒,語氣卻依舊帶著不滿的冷意,“如果不是王環兒,換成別人……媳婦兒,你也不吃醋?”


    她家夫君如果真有二心,又怎麽會糾結她吃不吃醋?


    某人不僅怒犯別扭病,於男女之事上根深蒂固的呆萌病,也一並爆發了!


    他到底有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言行不僅不一致,還自相矛盾呢?


    她家夫君病的不輕啊!


    有病,就得治!


    李英歌揚起唇壞笑,隨手丟開絞幹頭發的帕子,小腦袋端端正正探到仰躺她腿上的蕭寒潛上方,小臉對著大臉,他仰視,她俯視,朱唇輕啟緩合,“我不吃醋,我隻想吃你。”


    我、隻、想、吃、你。


    他的小媳婦兒說了什麽?


    蕭寒潛隻覺耳畔嗡嗡一陣響,眼前驟然一暗,半敞的衣襟下又是一涼,他媳婦兒的柔荑猝不及防的探上他胸腹,有意無意的順著他徒然緊繃的肌理,重一下輕一下的摩挲著。


    好癢。


    蕭寒潛忍不住輕輕一震。


    “寡虞哥哥。”李英歌伸手探身,小臉隨著身形而動,和仰躺她腿上的大臉錯了位,她的下巴抵上他的下頜,她輕輕一蹭,唇就落在了蕭寒潛的胸間,貼著他發燙的肌膚,悶聲道,“我不吃醋,我隻想吃你,好不好?”


    她學他重複同一句話,一時玩心大起,方才假寐而得以緩解的醉意仿佛也被一同喚醒,眼中朦朧,動作卻不含糊,不耐煩的扯掉蕭寒潛身上本就鬆垮的衣物,拱啊拱,拱到蕭寒潛平躺的身上。


    蕭寒潛不能,也不想說不好。


    他繃著被她撩撥得錚錚作響的心弦,努力分出心神來,張手張腳的為她展開一方天地,圈著她護著她,不讓她掉出安全範圍。


    李英歌專心治她家夫君。


    學他之前“研究”她身子時做的“壞事”,櫻唇吮著他隨著唿吸起伏的肌膚,一時狠一時柔,在他脖頸、鎖骨、腰腹,印下一朵又一朵,濃豔盛放的花骨朵。


    她不亦樂乎,在她家夫君身上蓋著章。


    最後落在她家夫君的弱點上,輕輕含著他胸膛某一點,似咬似親,促狹著含糊笑道,“寡虞哥哥,我吃不吃醋,你還介意嗎?”


    介意個鬼!


    比起吃醋,他寧願被小媳婦兒吃!


    比起逗引小媳婦兒鬧脾氣,他寧願被小媳婦兒這樣鬧著!


    平常心什麽的,且見鬼去吧!


    蕭寒潛艱難的動了動幹得灼痛的喉嚨,扶著額無奈而忍耐的瞥了眼已然傲立的某處,啞著嗓音苦笑道,“好媳婦兒,你輕點……換個地方咬好不好?再這樣下去,我……”


    他實在說不出,要她再繼續吃他,吃他比心弦繃得還緊的那一處的話。


    他簡直要被磋磨瘋了。


    隻得深喘一聲,去牽小媳婦兒的手,握著她往身下摩挲。


    李英歌順從他,卻停著不動,鬆口往蕭寒潛肩頭攀,咬著他的耳朵道,“寡虞哥哥,今天不行。”


    蕭寒潛鳳眸一瞠,愣愣道,“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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