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晌,李姝就派人送了兩大車藥材,其中有幾盒去疤生肌的上好膏藥,是特意為李英歌搜羅的。


    謝氏親自送去南花園,交給楊媽媽過眼。


    藥材堆滿了一樓小廳,楊媽媽帶著常青打下手,精挑細選,將能給蕭寒潛用的單獨分撥出來。


    謝媽媽看了一會兒,就勸李英歌,“由她們忙去。這裏雜亂沒地兒落腳,不如去園子裏走走?也好歇歇眼睛。”


    謝媽媽樂見李英歌為蕭寒潛趕製針線,現在做好了,又開始心疼她累手累眼。


    李英歌莞爾,任由謝媽媽牽著,在園子裏隨意散步。


    昨晚張楓來過後,今天又接連來了幾次,來得如此頻繁,顯見刺客活口被殺後,糾察幕後黑手的事才真正開始如火如荼。


    這會兒張楓又潛入繡樓,正在內室和蕭寒潛密談。


    看這節奏,一旦蕭寒潛布好後手,就是他離開李府,現身明麵的時候。


    算算日子,倒和前世爆出蕭寒潛遇刺的時間差不離。


    蕭寒潛有意讓她避嫌,李英歌也有事要問謝媽媽,等離開繡樓的視野範圍後,就仰頭問道,“媽媽,常青這幾天可有異樣?”


    謝媽媽沒忘李英歌的交待,聞言答得順溜,“這次事關殿下安危,夫人連常福和常緣都瞞下了沒帶來。這南花園統共就我們幾個日夜待著,她也老實守在外間,能有什麽異樣?一應吃喝又有楊媽媽操持,她連二樓都少出。”


    李英歌輕輕點頭,“今天呢?我下樓前,你們已經在樓下忙了一陣子,她一直都在楊媽媽身邊?”


    “我們英哥兒可真是料事如神。”謝媽媽笑眯眯地調侃一句,才肯定道,“常青確實離開過一次。一早張大人來的時候,正趕上藥材送進來,張大人上樓前多問了一句,常青就攔著他說了幾句話。”


    常青找張楓說話?


    李英歌目光一閃,“媽媽可知道他們說了什麽?”


    謝媽媽笑道,“媽媽都替英哥兒盯著呢。他們也沒刻意避人,我聽著,常青是問殿下的傷勢,抱了個包裹給張大人過目,張大人翻看了幾眼,就說‘是好藥,殿下能用’。我瞅著,那包裹應該是常青自己攢的創傷藥。”


    常青會拳腳,尋常備些創傷藥並不稀奇,謝氏甚至單獨撥了一份例錢給她,算作補貼。


    謝媽媽又道,“園子裏隱著殿下身邊的四個侍衛,外頭守衛也用不上常青。她擔心殿下的傷勢,想獻藥,也不算出格。夫人指了她和楊媽媽來伺候,也是防著殿下的傷有個萬一,她們能湊得上手。張大人既然說是好藥,我也就沒多管。”


    謝媽媽是從常青的差事本分上論事,對常青的舉動不以為杵。


    李英歌卻覺得說不出的怪異。


    謝媽媽這樣的爆脾氣,對著蕭寒潛的人都恭敬異常,輕易不敢逾矩。


    常青一個內宅丫鬟,獻藥卻敢直接攔到張楓跟前。


    常青不請示她這個主子,是因為還當她是癡兒。


    而張楓,竟也毫無戒備地接受了常青的好意。


    李英歌覺得常青的舉動頗耐人尋味。


    等張楓離開後,她就迴了繡樓,一掀起內室門簾,果然見臨窗大炕的炕桌上,攤著個打開的包袱皮。


    室內有淡淡的藥香。


    蕭寒潛正半倚在炕上,不知在想著什麽而微微出神,聽到腳步聲抬眼,見到李英歌就勾起唇,“小狐狸,過來。替我上藥。”


    說著抬臂褪去半邊衣裳,扯開紗布,露出受傷的肩胛。


    傷口已經大好,沾著餘毒的地方顏色發黑,幾乎快要脫離新長好的皮肉,獨成一塊腐肉。


    蕭寒潛曲臂摸了摸,偏頭挑眉,嚇唬李英歌,“小狐狸怕不怕?怕就閉著眼扯下來,不怕就拿剪刀割下來。”


    李英歌前世見多了傷口,根本不怕,依言取了剪刀,邊動手邊問,“不是說留著有用?怎麽要割了?”


    “割下來一樣能用得上。”蕭寒潛沒想到她下手這麽果斷,嘶了一聲笑道,“膽子真是大。小看你這隻小狐狸了。”


    李英歌可惜自己不是真的狐狸,不然真撓他一爪子也不錯。


    她皺著鼻子將接住腐肉的帕子交給蕭寒潛,垂眼去看包裹裏的藥瓶。


    這些藥是……


    李英歌眼中一亮,趁著上藥的空檔,看清了藥瓶底部的細小印記,又挨個將剩餘的幾瓶創傷藥都翻看了一遍。


    常青太大意了。


    當她還是原先那個癡兒,行事絲毫沒有顧忌。


    這些張楓口中的好藥,確實是上好的外傷藥,好到尋常人難得,多是邊關特製的上貢好貨。


    她前世長在邊關,別人不認得,她卻是認得的。


    李英歌微微笑起來,綁紗布的動作顯得十分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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