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媽媽不敢再問,忙告罪,示意常青一起退下。


    外間又恢複了靜謐。


    李英歌耳邊還迴響著蕭寒潛驟然變冷的聲音,心下正覺異樣,就覺視野再次變化,人已被蕭寒潛抱著上了臨窗大炕,壓著他的肩頭,一起倒向炕尾的團花引枕。


    這姿勢,實在太親密了。


    李英歌汗顏,掙紮著要起來,就被一隻大手按了迴去。


    “別亂動。”蕭寒潛把玩著手中剪刀,神色慵懶道,“有人想要我的命。刺客每一式都是殺招,最重的一道傷在後背肩胛處。如果砍得再偏一些再深一些,我不死也會半殘。”


    他丟開泛著寒光的剪刀,偏頭看向李英歌,“跟我同吃同住,你怕不怕?”


    李英歌覺得蕭寒潛的反射弧有點長,她問的時候不答,現在不僅答了,還自爆受傷內情。


    這人思維跳躍,態度也十分古怪。


    即便她前世錯愛袁驍泱,曾有過三年“甜蜜”婚姻,此時也看不透眼前男子的心思。


    但對蕭寒潛的不諱言,李英歌也不打算露怯。


    她坦然對上他的視線,鎮定道,“不怕。您出了事,第一個受損的是我,李府也得不了好。那才真值得怕。”


    她的大實話,似乎取悅了蕭寒潛。


    “這話倒實在。”蕭寒潛玩味地挑眉,手臂微震,掂了掂懷中的李英歌,低笑出聲,“怎麽這麽輕?一點沒長大似的。”


    說得好像以前就掂過她的體重似的。


    李英歌腹誹,不理他再次跳躍的思維,提醒道,“張大人留了個包裹,先處理您的傷口吧。”


    這次她順利擺脫蕭寒潛的懷抱,心下剛鬆口氣,蕭寒潛就長腿一伸,將炕上錦被軟枕一股腦擠到炕頭,撈起炕桌置於身前,長臂一攤,又將李英歌圈在他和炕桌之間的方寸之地。


    李英歌嘴角抽了抽。


    這人實在太自來熟了!


    她不覺得蕭寒潛會對初見的小女孩一見傾心,那也太驚世駭俗了。


    他對她的莫名親近,透著一股發自本能的濃濃占有欲。


    僅僅因為她是他的未婚妻?


    李英歌嘴角不抽了,一麵去拿炕桌上的包裹,一麵試探道,“您剛才對謝媽媽她們好兇。”


    “理那些不相幹的人作甚?”蕭寒潛挑眉反問,又皺眉道,“張楓是我的家將,你用不著對他用敬稱,直唿其名就是。”


    李英歌忍不住笑起來。


    僅憑她是他的未婚妻,他就視她為自己人,所以言行恣意,內外分明。


    這是個有擔當的人。


    比起無緣無故的好,這種師出有名的占有欲,她受得起。


    他願意對她好,她也不會辜負她的身份。


    李英歌細心挑出外敷的傷藥和紗布。


    蕭寒潛扯開披風,見她低頭淺笑,解外衫的手不由一頓,扳過她的臉打量,“想什麽這麽開心?笑得像小狐狸似的。”


    手下觸感滑膩粉嫩,他忍不住捏了捏,勾唇笑道,“又軟又暖,捏起來也像小狐狸。”


    小狐狸是什麽鬼!


    李英歌偏頭躲開,板著臉道,“您趴下,不然我不好上藥。”


    蕭寒潛沒有再逗她,但也沒有乖乖聽話。


    他不由分說抱起她放到身側跪坐,三兩下脫去上衣,才往炕桌上一趴,側頭戲謔道,“你手短,這樣方便些。”


    說著又騰出一隻手,曲臂將她圈在保護範圍內,以免她掉下炕。


    李英歌察覺到他的動作,心頭一頓,決定不計較他的調侃,目光一轉,就釘在他的後背上。


    四年軍旅,蕭寒潛的膚色是健康的淺麥色。


    燭光一映,勾勒出遒勁的肌肉曲線。


    背上或深或淺的傷痕,卻破壞了這份美感。


    傷痕有新有舊。


    舊傷隻剩淡淡痕跡,新傷卻隻做了簡單的處理。


    肩胛最嚴重的那道新傷皮肉外翻,隱隱發紫。


    李英歌眼神微閃,語氣和塗藥的動作一樣輕,“您還中了毒?”


    她心念微動。


    前世一知半解的事,慢慢拚湊出了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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