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迴答他的問題,有些納悶地問:“公冶長當年因為精通鳥語曾被視作妖孽投進大牢,孔子為了表示公冶長絕非妖孽才特意把女兒嫁給他,你既然擔心我會被看作妖孽,怎麽還把大漠中的事情告訴公主?”

    “如果當年隻有我一人,此事我是絕不會再提,可隨我一同去的人都目睹了你驅策狼群,皇上也早知道此事,瞞不瞞公主無關緊要。”我點點頭,人果然不能事事思慮周詳。

    他道:“喂我幾個果子吃。”我將盤子擱在他頭側:“自己吃!我可不是你府中的丫頭。”他笑著來拉我的手:“我府中要有你這樣的,我何苦到你這裏來受氣?”我揮手打開他,肅容道:“如今正好沒人,屋子也還寬敞,我們是否要比劃一下?”他長歎口氣,又躺了迴去:“你這人慣會煞風景。”

    我道:“你是不是在府中專會與丫頭調情?”他笑睨著我道:“你隨我到府中住幾晚不就知道了?”我哼了一聲,未再搭腔。

    他道:“把你的那個美人叫來瞅瞅,看是否值得我們費功夫!”我詫異地問:“我們?”他挑眉問:“有何不可?”我低頭默想了會兒:“明白了,不過我覺得這件事情還是讓公主出麵比較好。”

    他笑起來:“和你們這些心思多的人說話真累,我一句話你偏偏給我想出個額外的意思。我才懶得費那心力,進獻美人討好皇上,這事我做不來。不過就是喜歡說‘我們’兩字,我們,我們,不是你我,而是我們,我們……”我道:“別說了。”

    他沒有理會,依舊道:“我們,我們……”我隨手拿了個果子塞到他嘴裏,他卻沒有惱,笑著嚼起來。

    我站起道:“懶得理你,我忙自己的事情去。”他也翻身坐起:“我也該迴去了。”

    我笑吟吟地睨著他問:“不和我去見美人?”他似笑非笑地問:“你真當我是好色之徒?”他目光炯炯地看著我,我沉默了一瞬,輕搖搖頭。

    他斂去笑意,凝視著我道:“我要成就功名何須倚仗這些手段?非不懂,乃不屑。你若覺得好玩就去玩,隻是小心別把自己繞進去。”說完一轉身,袍袖飛揚間人已經出了屋子。

    紅姑、方茹、秋香等都在我屋中坐著,個個垮著臉,滿麵沮喪。看到我進來,全站起來沉默無聲地看著我。我笑起來:“你們這是做什麽?放心吧!明天太陽照舊升起。”

    紅姑怒道:“你還有心情笑?歌舞不能再演,又得罪於公主,以後如何是好?”

    我對方茹她們道:“你們都先迴去,放一百個心,以後日子隻會比現在好,不會比現在差。禁了《花月濃》,我們難道就不會排練別的歌舞嗎?何況如今方茹秋香可是公主玉口親讚過‘唱得好’,有這一句話,還怕長安城的公子們不來追捧嗎?”眾人聞聽,臉上又都露了幾分喜色,半喜半憂地退出屋子。

    紅姑問道:“你的意思是公主並未生氣?”我歪到坐榻上:“生什麽氣?要氣早就來封園子,還會等到今日?”紅姑坐到我對麵,替我斟了杯茶:“那好端端地為何不要我們再唱?”

    我笑道:“《花月濃》畢竟講的是當朝公主和大將軍的私事,公主目的已達到,自然也該是維護自己威嚴的時刻。如今禁得恰到好處,看過的人慶幸自己看過,沒有看過的人懊惱自己為何不及早去看,肯定按捺不住好奇心向看過的人打聽,口口相傳,方茹和秋香算是真正在長安城紅起來了。”

    紅姑一麵聽,一麵琢磨,點頭道:“即使沒有《花月濃》,人們依舊會來看方茹和秋香。除了李妍這樣的女子,長安城各個歌舞坊中的頭牌姑娘們誰又真就比誰好到哪裏?不過是春風秋月,各擅勝場,其餘就看各自手段,如今是再沒有人能壓過方茹和秋香的風頭。”

    “坊主,有人送東西來。”外麵丫頭恭聲稟道。我納悶地問:“給我的?”紅姑笑道:“不是給你的,丫頭能送到這裏來?你這人聰明時百般心機,糊塗時也傻得可笑。”揚聲吩咐:“拿進來。”

    一個小廝隨在丫頭身後進來,手中拎著一個黑布罩著的籠子,向我和紅姑行完禮後把籠子輕放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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