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珠子骨碌轉了一圈,笑著問:“九爺,我聽小風說你還會看病?那以後我們病了,不是都可以省下請大夫的錢了?”

    九爺淺笑道:“久病成醫,從小全天下最好的大夫就在府中進進出出,有的一住就是一年半載,聽也聽會了。”

    他雖笑著,我卻聽得有些難過,側頭看向窗子,如果現在有人在外麵看,那應該是兩個影子映在窗上,彼此相挨,黑夜的清冷影響不到他們的。

    他問:“你在笑什麽?”我笑著:“覺得歡喜就笑了,需要原因嗎?”他也淺淺笑起來。

    “你笑什麽?”我問。他含笑道:“覺得歡喜就笑了,不需要原因。”

    兩人默默坐著,我拿起桌上的玉笛撫弄著,隨意湊到嘴邊輕輕吹了幾個不成曲的調子,他的神色忽有些奇怪,轉臉移開了視線。我困惑了一下,遂即反應過來,溫潤的玉笛似乎還帶著他唇的濕意,心慌中帶著一點喜悅,把笛子又擱迴了桌上。

    不大會兒,他神色如常地迴過頭:“天晚了,迴房歇息吧!”

    我問:“你還肯讓我住這裏?”他道:“那本就是空房,就是一直為你留著也沒什麽,隻是你如今有自己的生意要打理,來來迴迴並不方便。”

    我想了想:“你為什麽要放棄長安城中的歌舞坊?如果我設法購買你放棄的歌舞坊,你可會反對?”

    他淡淡道:“如何經營是你的事情,你們把錢付清後就和石舫再無任何關係,我們各做各的生意。”

    我氣惱地看著他,你越要和我劃清關係,我越要不清不楚:“我沒錢,你借我些錢。”

    他竟然微含著笑意說:“我隻能給你一筆夠買落玉坊的錢,別家你既然沒有錢買,不如就守著落玉坊安穩過日子。”

    我眼睛睜得圓圓,滿心委屈地瞪著他:“九爺!”

    他斂了笑意,凝視著我沉吟了會兒方緩緩道:“玉兒,長安城的水很深,我是無可奈何,不得不趟這潭渾水,但你是可以清清靜靜地過日子的,你若想做生意,把落玉坊做好也就夠了。”

    我嘟著嘴道:“哪有那麽容易?我不犯人,人還會犯我呢!天香坊能放過如今的落玉坊?”

    九爺含笑道:“這你放心,我自讓他動不了你。”

    原來你還是要幫我的,我抿著嘴笑起來:“九爺,我不想做絲蘿。絲蘿攀援著喬木而生,喬木可以為絲蘿擋風遮雨,使它免受風雨之苦,可是

    喬木會不會也有累的時候?或者風雨太大時,它也需要一些助力,絲蘿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什麽都做不了。我不想靠著喬木而生,我也要做喬木,可以幫身旁的喬木同抵風雨,共浴陽光,一起看風雨過後的美麗彩虹。”

    一口氣把話說完,忽覺得我這話竟然和“妾本絲蘿,願托喬木”有點異曲同工,臉刹那燒起來。

    九爺眼內各種情緒交錯而過,怔怔看著我,我心七上八下,低下了頭,手在桌下用力絞著衣袖。

    九爺沉默了良久後,一字字道:“玉兒,按你自己的心意去做吧!”

    我抬頭喜悅地看著他,他帶著幾分戲謔笑道:“不過,我還是隻會借你夠買落玉坊的錢。既然你要做喬木,就要靠自己的本事去與風雨鬥。”

    我笑著撇了撇嘴:“不借就不借,難道我就沒有辦法了嗎?”

    他點頭笑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你為什麽要轉做藥材生意呢?”我笑問。

    九爺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臉上的笑容有些澀,強笑著說:“我們既然已經交割清楚,以後就各做各的生意,互不幹涉。”

    我本來暖和的心驀然冷了幾分,不知所措地望著他,我剛才問的話哪裏錯了呢?

    他有些無奈地看著我:“玉兒,你和我不一樣,我這樣安排是為你好,也是為那些歌舞坊好。”

    “我們哪裏不一樣?”我緊盯著他問。

    他看著我笑起來,但笑容透著若有若無的苦味:“迴房睡覺吧!我也累了。”

    他的眉宇間真帶著些許倦色,我心一軟,忙站起來:“那我迴去了。”他頷了下首,探手拿了個陶製鯉魚燈,又取了根膏燭點燃插好,遞給我。我向他行了一禮,捧燈迴自己的屋子。

    damo

    y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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