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飯的人總是幸福的,我捧著自己豐足的胃,聞著麵前的茶香,覺得人生之樂不過如此。

    我一麵喝茶,一麵心裏打著小算盤,最後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笑看向他。他用眼神示意我有話就說。

    “嗯!嗯!這個你看,我本來在紅姑那裏也算住得好吃得好,還可以學不少東西,可如今被你這麽一鬧騰,紅姑肯定是不敢再留我了,我如今身上又沒什麽錢。俗話說:好漢做事好漢當。我看你氣派不凡,肯定是會為我負責的吧?”我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完後,眼巴巴地看著他。

    他含笑盯著我,半晌都沒有說話,我臉卻開始越變越燙。我移開了視線,看著地麵道:“我認識字,會算術,也有力氣,人也不算笨,你看你下麵的商鋪裏可要請人幫忙?”

    “你想留在長安?”

    “我才剛來,現在還不想走,什麽時候走說不準。”

    “你先住在這裏吧!我看看有什麽適合你做的,你自己也想想自個兒喜歡幹什麽,想幹什麽。”

    我一顆提著的心落了地,起身向他行了個禮:“多謝你!我不會白住的,小風能做的我也能做。”

    他笑著搖搖頭:“你和小風不一樣,小風是石舫的學徒,我如今在磨他的性子。”

    我道:“那我呢?”

    他微微遲疑了下道:“你是我的客人。”我心下有點說不清楚的失望,他卻又補了句:“一個重逢的故友。”我低頭抿著嘴沒有說話。

    幾天的功夫我已經把石府裏外摸了個遍,還見到了上次在月牙泉邊見過的紫衣漢子和黑衣漢子,一個叫石謹言,一個叫石慎行。聽到他們名字,我心下暗笑,真是好名字,一個名補不足,一個名副其實。

    兩人見到我住在竹館,謹言哇哇大叫著:“這怎麽可能?九爺喜歡清靜,小風他們晚上都不能住這裏。你說要住在竹館,九爺就讓你住?”慎行卻隻是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後就垂眼盯著地麵,一動不動,他改名為“不行”,也絕對不為過。

    他們兩人再加上掌管石舫賬務的石天照,負責著石舫幾乎所有的生意。三人每天清晨都會陸續來竹館向九爺細述生意往來,時間長短不一。小風和另外三個年紀相仿的小廝,經常會在屋內旁聽,四人名字恰好是風、雨、雷、電。他們談生意時,我都自覺地遠遠離開竹館,有多遠避多遠。今日因為惦記著紅姑她們,索性直接避出了石府。前兩日一直飄著大雪,出行不便,今日正好

    雪停可以去看她們。

    “玉丫頭,怎麽穿得這麽單薄?下雪不冷化雪冷,我讓丫頭給你找件衣服。”當日領著我們進府門的石伯一麵命人給我駕車,一麵嘮叨著。

    我跳了跳,揮舞著雙手笑道:“隻要肚子不餓,我可不怕冷,這天對我不算什麽。”石伯笑著囑咐我早些迴來。

    雪雖停了,天卻未放晴,仍然積著鉛色的雲,重重疊疊地壓著,灰白的天空低得仿佛要墜下來。地上的積雪甚厚,風過處,卷起雪沫子直往人身上送。路上的行人大多坐不起馬車,個個盡力蜷著身子,縮著脖子,小心翼翼地行走在雪上。偶爾飛馳而過的馬車濺起地上的雪,閃躲不及的行人往往被濺得滿身都是半化的黑雪。

    我揚聲吩咐車夫吆喝著點,讓行人早有個準備,經過行人身旁時慢些行。車夫響亮地應了聲好。

    園子門緊閉,往日不管黑夜白天都點著的兩盞大紅燈籠也不見了。我拍拍門,半晌裏麵才有人叫道:“這幾日都不開門……”正說著,開門的婆子見是我,忙收了聲,表情怪異地扭過頭,揚聲叫紅姑。

    紅姑匆匆跑出來,牽起我的手笑道:“你可真有心,還惦記著來看我。”我問道:“怎麽了?為什麽不做生意呢?”

    紅姑牽著我在炭爐旁坐下,歎道:“還不是我闖的禍!吳爺正在犯愁,不知道拿我怎麽辦,他揣摩著上頭的意思,似乎辦重了辦輕了都不好交待,這幾日聽說連覺都睡不好,可也沒個妥當法子。但總不能讓我依舊風風光光地打開門做生意,所以命我先把門關了。”

    我嗬嗬笑起來:“那是吳爺偏袒你,不想讓你吃苦,所以左右為難地想法子。”紅姑伸手輕點了下我的額頭:“那也要多謝你,否則就是吳爺想護我也不成。對了,你見到舫主了嗎?他為何找你?長什麽樣子?多大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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