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塵子並沒有異議,隻是點了點頭。


    這位風光無限的青衫掌令在隨重雲子來到玉瀾派之前,便已經聽玄天司的人說過有魔修逃到不老山附近,又聽說紫冥派的人為魔修所殺,而且是在與玉瀾派的人發生衝突之後,很顯然,這件事並不簡單,魔修之所以逃到不老山,應是早有預謀,而且目的極有可能便是與他自己一樣,都是為了玉瀾派裏的那件被玄門正統引為禁忌而被天下魔修覬覦已久的東西。


    不過與魔修不同的是,他來到此地還有另外一個目的,那就是希望重雲子能夠接受天聖的傳承,並向上清宮靠攏,隻是要嚴格算起來,這兩件事情其實也是一件事,如果重雲子不答應接受天聖的傳承,他也斷然沒有得到那件東西的可能。


    他決定暫且隔岸觀火,一來觀察下這三個宗門裏的人,看一眼有沒有誰比較可疑,二來可以借紫冥和太陰兩宗的手來向重雲子施壓,畢竟眼下玉瀾派的人才凋敝可是一眼便能看出來的,宗門中的大多數弟子都在這玉瀾派上,誰高誰矮一覽無遺,他重雲子確實是厲害,甚至比那些忌憚他的人所想的還要厲害,但他也是要為門下弟子多做打算的。


    水雲道人這一提議得到了兩派修士的擁護,便是玉瀾派弟子也無話可說,眾所周知魔修的功法與玄門正統相比差別明顯,就算能偽裝,再被逼到極限,全力施為的時候,肯定會漏出馬腳,會有魔修獨有的氣息。


    看上去年輕無比的玉瀾派掌門重雲子終於開口:“倒是沒有問題,隻是不知道水雲道人想要怎麽個比鬥法?”


    水雲道人見重雲子到現在仍舊風輕雲淡,眸子禁不住微微眯起來,說道:“同門之間切磋的話,難免有包庇的嫌疑,我也很想相信貴派的翹楚弟子南宮雨柔,不過此事幹係甚大,馬虎不得,所以這個惡人便由我們紫冥派來當吧。畢竟不是為了分出生死,比鬥之中,雙方隻可空手施為,不可使用飛劍在內的任何法寶,同時這一次比鬥就在同輩之中進行,我們這些師叔長老看著就行,以免有以大欺小之嫌。”


    重雲子聞言,他那一雙閱盡兩百多年人間沉浮的深邃眸子仍舊沒有流露多少煙火之氣,隻是淡淡笑道:“那便比吧。”


    聽到掌門應允下來,玉瀾派弟子終於沒法淡定,莫要看水雲道人說的客氣無比,實際上這其中的門道可多著很,看明白的都已經覺得麵上無光,甚至有人開始暗暗嫉恨起讓南宮雨柔被二派抓住把柄的原因——蘇卓,若不是這個拖後腿的家夥,驚才絕豔的師姐何至於迄今仍未踏入明竅?


    水雲道人有意無意的望向方才言辭犀利的蘇卓,卻發現對方卻是一副平靜的神色,簡直比他那始終淡然自若的師尊還要可惡幾分,他忍住怒氣,再看那個白裙傾城的當事人,竟然也是任萬丈浪濤我自屹然不動的超然風範,終於冷哼出聲,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倒是要看看這師徒三人是否真的都是“處事不驚、處亂不驚”的高人!


    此時紫冥派的弟子的神色中皆是流露出明顯的炙熱來,他們此次前來雖有問責之意,但也有要殺玉瀾派威風的目的,挑選南宮雨柔作為對象,也是有考慮的,一來南宮雨柔有被懷疑的理由,二來她是重雲子的關門弟子也是玉瀾派年輕一代中最出色的人,通過一場比試切磋,最後就算證明了她南宮雨柔確無問題,但隻要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讓她吃點虧,輸給他們紫冥派的翹楚,也是穩賺不虧的。


    正在許多人都躍躍欲試的時候,紫冥派的大師兄趙封適時的站了出來,輕撣長袖,風度翩翩道:“趙某人不才,願意當南宮道友的這個試金石。”


    趙封,紫冥派掌門唐思遠關門弟子。


    他可不是什麽池中之物,便是將他擱到上清宮這樣高手輩出的玄門聖地中都是拔尖的存在,眼下隻是比南宮雨柔大了十歲,便已然明竅境小成,也難怪明塵子略微打量一眼,還能微微點頭表示認可,至於玉瀾派的弟子麵色則是不善的很,兩個月前正是此人在青玉殿上耀武揚威,此時更是要與他們心目中的姑射仙子比鬥,而且很顯然,至今還在停留在氣海境圓滿的南宮雨柔將要敗在他的手上。


    這也正是他趙封心裏頭打的算盤,眼下眾目睽睽之下勝了重雲子的得意女弟子,而且這個女弟子還是一個絕代佳人,這是何等威風的事情?


    他心裏頭亮堂的很,南宮雨柔與魔修勾結可能並不大,此番贏下之後,殺了玉瀾派的威風,他若是再以退為進,帶著紫冥太陰兩宗的人主動退走,既達到了讓玉瀾派吃下這個虧的目的,又留有迴旋餘地,同時不至於讓重雲子過於難堪而且也算是給了宗門一個交代。


    而且與南宮雨柔比鬥的過程中他還可以手下留情,給佳人留下好感,之後軟語相安一番,贏了比鬥還俘獲了美人的芳心豈不美哉?更不必說日後還可以借著這次不打不相識的交情進一步接觸,順其自然的發展感情,結成道侶,將來自己成了紫冥派掌門,她也接任了玉瀾派,到時候洞天福地之事還需要像如今這般費心費力?


    真當是兩全其美,到時勢必在不老仙山上成就一段佳話。


    蘇卓自然不知道這位紫冥派大師兄心中的那些如意算盤,此時他神色平靜,冷淡瞥了他一眼,道:“還沒有我家二師兄來的機靈,真不懂憐香惜玉。”


    趙封聽得莫名其妙,冷笑道:“一派胡言,我還沒出手,你怎知我還沒有你那二師兄憐香惜玉。”


    蘇卓卻不爭辯,隻是眯眼笑道:“趙道友你說有,那便有。”


    南宮雨柔終於禁不住在這凝重無比的大殿上露出幾分沒好氣的笑意,然而正是這似嗔非嗔的笑容放在她這個清麗美人身上才真是傾城傾國,直接讓本就對其心往神馳的趙封看的不禁怔怔出神。


    這時南宮雨柔已經動身,剛剛與身後那個嬉皮笑臉的少年錯開半步距離,忽然聽他輕聲道:


    “他可是明竅境小成,你當真有信心?”


    至今還停留在氣海境圓滿的南宮雨柔輕笑道:“有信心。”


    蘇卓神色有些恍惚,隨後笑道:“趙道友可是對你一往情深,一會兒下手輕點,打斷一條腿未免傷了和氣,拿下他一條胳膊便好。”


    南宮雨柔隻是輕輕笑著,轉頭一看,趙封正居高臨下的望著自己。


    他麵色平靜,目光之中隱隱有寒光閃爍。


    淩空而立。


    腳下十尺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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