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金草自然也察覺到了有人在看她,那種目光讓她有幾分熟悉,但更多的是不舒服,好像整個人被看透了一樣。


    台上的葉秋這會也使出了本事,一掃之前隻是防守的方式,開始進攻起來,而他的招式淩厲又侵略性極強,孟金草幾次險些招架不住。


    再有一次招式被輕易化解掉之後,孟金草額頭上也滲出了汗,她沉著臉看著葉秋,不得不承認,他的身手是強過自己的。


    另外一側的觀台上,孟幫主看著下麵的比試也忍不住叫了聲好,“這個葉秋倒是伸手不賴,看來金草不是他對手了。”


    孟幫主覺得葉秋是個不錯的女婿人選,伸手又比孟金草高,以後也能保護她,他想著自己到底年紀大了,以後這漓山幫勢必會交出去,以前孟金草眼睛裏隻有陸淮安,他便隻好不去想這些事,但現在既然金草和陸淮安沒有那個緣分,那若是可以促成和葉秋的這段姻緣,到時候漓山幫也有了可以托付的人了。這樣想著就更滿意了。


    “葉秋這孩子一向刻苦。”這話是從烏統嘴裏說出來的,葉秋所在的堂口雖然歸胖子管,可他是烏統親自領迴來的,所以也更為熟悉一些。


    下麵擂台上麵對葉秋的步步緊逼,孟金草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同樣難看的還有陸淮安,他這會看著孟金草被人逼到如此地步,心中也跟著惱怒起來。


    別看他整天想著要將孟金草打趴下,但卻看不得別人欺負她,畢竟是一道長大的情分,自然不比尋常。


    “大小姐,你是打不過我的,不如早些認輸。”葉秋笑眯眯的看著她,伸手握著她的手腕,輕輕一拉便將她整個人拉到了懷裏,在她麵前壞笑道,“還是你想我們繼續玩下去,那我也樂意奉陪到底。”


    這話是擦著她的耳朵說的,熱氣噴灑在她的耳廓上,孟金草渾身一顫,一張臉瞬間紅了,她瞪著眼睛看著葉秋,“你做夢,我還沒輸。”她說著一拳又砸了上去。


    陸淮安坐不住了,他越看越生氣,那葉秋真是膽大妄為,竟然敢公然輕薄金草,真是不想活了。


    他怒氣衝衝的盯著台上還在你來我往的兩個人,猝不及防的一腳踢來,原本按照孟金草的身手躲過去不是問題,但她之前跟王猛和張秉對打的時候已經耗損了不少體力,這會明顯有些體力不支,這一腳根本招架不住,連退了幾步。


    她站的位置正好是擂台邊緣,這會腳下一空,整個人直接摔了下去。


    葉秋一時間忘了她的體力問題,這一腳忘了收力,等想身手去拉她,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完了完了,這會要摔散架了。


    孟金草心裏哀嚎了一聲,掉下去的時候,她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等了很久,預料中疼痛沒來,倒是鼻尖傳入了些熟悉的味道,她心下驀地一動,似是不可置信地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男人的視線淡淡一掃,她頓時臉頰紅了,整個人也沒了之前的氣勢,小聲小氣的喊了聲,“淮安哥哥。”


    陸淮安哼了一聲,身手將她給放到了地上,“你現在越來越出息了,都會比武招親了。下次選個拋繡球,這樣就不會被人給打成這樣了。”


    他毫不留情的諷刺,讓孟金草心虛的低下了頭,怕他誤會趕緊解釋,“這個是我爹弄得,不關我的事。”


    “哼!”


    陸淮安繼續冷哼,不過臉色倒是好了不少。


    葉秋看著台下兩個人,見孟金草沒傷到事鬆了口氣,可看到孟金草和那個男人說話的神情,眉頭便忍不住擰了起來。


    那是屬於少女的嬌羞,和她麵對其他人完全不一樣的神情,歡喜雀躍的不要更加明顯了。


    “多謝這位兄台救了金草。”葉秋的稱唿很自然的從‘大小姐’變成了‘金草’,簡單的一句話到有了宣示主權的味道。


    孟金草這會兩眼放光的看著陸淮安,根本就沒聽到葉秋在說什麽。她剛才都沒細看竟然沒發現這個蒙麵的人竟然就是她的淮安哥哥,這段時間所有的憤怒,不甘,嫉妒,傷心在這一刻都變成了心花怒放,這會要不是在外麵,她都要樂的撲上去了。


    “那我也要多謝你,若不是你將她打了下來,我也沒有這個機會去救她。”陸淮安說著邁著步子往台上走去。


    孟金草反應過來的時候,台上已經變成了兩個男人對麵站著,她一時間有些錯楞,剛想跟著上台,那邊跑下來的阿月和阿花趕緊拉住了她,“兩位公子是為了大小姐在爭風吃醋呢,您何不看著呢。”


    她再看向擂台,確實看到了陸淮安和葉秋之間明顯的劍拔弩張,想著阿月她們說的爭風吃醋四個字,目光竟是一點點染上羞澀。


    “那好,我們就看會好了。”她點了點頭。


    擂台上湧動在兩個男人之間是一種屬於男人之間的暗潮洶湧,兩個人看著彼此互不退讓,隱隱有一爭高下之意。


    “兄台和大小姐以前認識?”葉秋問道。


    陸淮安神色淡淡的看著他,語調亦是淡淡的,“這個和你無關。”


    葉秋眼中神色明顯一暗,他生氣的時候習慣性的會笑,隻是笑容裏完全沒有溫度,“既然如此,那我們也不必廢話了,動手吧。”


    言罷,兩個人俱是同時揮出一拳,徑直的碰撞了上去。


    這是完全沒有技巧可言的硬碰硬,拳風碰撞的時候,兩個人都被那反彈的力道震的往後退了兩步。


    手臂被震得發麻的同時葉秋眼中也燃燒起了一股難言的興奮,這是棋逢對手的興奮激動。同樣的感受也在陸淮安心中升起來,他眼中從一開始的不屑一顧終於正視起了眼前的對手。


    接下來的招式,兩個人出手都極為簡單,但每一下都是純碎的力量碰撞,兩個人也像是完全玩上了癮,你一拳我一腳的,誰也不肯先認輸,倒是打的不亦樂乎。


    孟金草看著咋舌,這兩個人是三歲的孩子嗎,這樣完全是胡來,再打下去估計要兩敗俱傷了。


    樓上看著下麵的幾個人,以孟幫主為首都露出了驚訝地表情,不知道這個蒙麵人是何身份,竟然也有如此的好身手。


    孟幫主拿著之前放到一邊的名單,仔細看了看上麵的名字,視線落在陸安兩個字上麵,再一看樓下那個白衣黑發的熟悉背影,眼中頓時滑過了然。


    陸安,陸淮安。


    兩個人完全不按照套路的對打,最後的結果自然是傷的都很慘,最後是以一人胳膊上纏了一條繃帶作為結束。


    這場比武招親最後兩個獲勝者打了個平手,最後自然就不好選擇將孟金草嫁給誰好了。


    若是以前孟幫主想都不想,肯定是陸淮安。但這會他考慮到以後漓山幫的繼承問題,顯然陸淮安是不可能留下來接管漓山幫的。


    他舍不得葉秋,又不想讓孟金草難受,如此便將事情先蒙混過去了,想著等以後慢慢再說吧。


    孟金草對結果不在意,她更在意的是陸淮安。


    原本她還生了一點氣,現在什麽氣都沒有了,看著陸淮安的胳膊,又是心疼又有些心裏感動,“淮安哥哥,你是來接我迴去的嗎?”


    “嗯。”陸淮安一邊喝著豬骨湯一邊含糊的迴答。


    他才不會說是被他娘給掃地出門才被迫來的。


    “你是想我了嗎?”孟金草雙手支著下巴,一雙大眼睛又大又亮的看著他。


    陸淮安突然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他咳嗽了一聲掩飾尷尬,“豬骨湯鹽放多了。”


    “啊!”


    孟金草一愣,這湯是她親手熬的,這會聽說鹽多了,頓時有些難為情,連忙伸手拿過湯碗阻止他繼續喝了,“我再去重新熬湯。”


    她說著就走了,陸淮安悄悄鬆了口氣,他以前怎麽就沒覺得被這丫頭看著有種特別大的壓力呢,伸手揉了揉胸口,想著可能是最近胡思亂想太多的緣故。


    廚房裏她正重新熬著豬骨湯,葉秋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她身後。


    “在做什麽?”男人的嗓音帶著薄薄的笑,像是在笑又像僅僅隻是一句詢問。


    孟金草被嚇了一跳,一轉身便裝進了身後之人的懷裏,她又驚又怒,待看清對方,連忙後退了一步,而她身後正是灶台,這一退後整個後背便靠在了灶台壁上。


    “你做什麽連個聲音都沒有,嚇死個人了。”孟金草白了他一眼,伸手想推開他,可對方紋絲不動,非但不動,更是俯下身子靠了過來,一張臉幾乎靠著她的臉,淡淡的嗓音吐出了兩個字,“好香。”


    孟金草從來沒和誰這麽親近過,更沒有被誰如此輕薄過,一時間又羞又惱,剛要發火便聽到他道,“你的湯熬的很香。”


    說罷他便直起身,身上的氣勢一下子都不見了,好像又變成了那個淡淡笑著的秋堂主。


    孟金草根本沒打算給他熬湯喝,但這會眼珠子一轉,便露出了個燦爛的笑,“喏,這是特意給你熬的豬骨湯,你拿迴去喝了吧。”


    葉秋倒是一愣,似乎是沒想到她真的會給自己熬湯,而後他便笑了,“那就多謝大小姐了。”


    將葉秋瘟神送走,孟金草偷偷笑了,那鍋湯鹽多了,你就拿迴去好好品嚐吧。她一邊想著一邊又高高興興的將重新熬好了的豬骨湯裝好,拎著食盒去找陸淮安去了。


    沒人知道的是,孟幫主靜靜將一切都收入了眼底,他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命運有時候給了人無數種選擇的機會,你即使暫時選擇了一個,卻不知道下一個分叉路口,又會麵臨著怎麽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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