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春的天,一天比一天暖和,江南風光秀美,尤其是三月四月,是一年景色最好的時候。


    陸之遠挑了個天氣好的時候,帶他的白姨娘出了趟門,去的地方也不遠,就在城外遊湖踏春。


    原本計劃著隻是他們兩個去,一來散散心,二來也是培養下兩人之間的感情。想的很美,事情往往和想的又不一樣。


    紅裳也不知道怎麽得了消息,一大早就等在了門口,眼巴巴的看著,弄得陸大人和白芷都有些不好意思。


    這人別管陸之遠想要不想要,既然是喬氏在京城親自給開了臉,又千裏迢迢打著伺候他的名義送來的,那這輩子不出意外,她們都是記在陸之遠名下的女人。


    陸之遠不是個心懷的男人,他無法給她們感情,那自然是希望能在其他方麵補償一下,畢竟總歸是於心有愧。


    就像這會,他看到紅裳看著他,便開口問道,“我和白姨娘正好要出門,你若是無事就一起去。”


    紅裳等的就是這句話,她正愁沒有機會能夠和陸大人進一步接觸,如此好機會哪裏會錯過。她趁著陸大人不注意朝著白芷挑了挑眉,一副挑釁的模樣。


    白芷見紅裳一臉得意,便也笑了,“大人可不能厚此薄彼,綠姨娘那邊若是知道了您隻帶了我們,想必也要難過的。”


    陸之遠看了她一眼,想著她會有這麽善解人意就怪了,不過她的話也是實話,既然帶了紅裳,綠凝斷沒有扔下的道理。


    而話又說迴來了,紅裳綠凝都帶了,把林素兒單獨留在府內也顯得不好,不如一起都帶上,人多也熱鬧。


    如此又耽擱了一個時辰,最後是陸大人領著四個女人浩浩蕩蕩的出門去了。


    坐在馬車內,白芷伸手挑起簾子去看外麵街上人來人往,陸大人開口道,“你倒是心腸好,我帶你出來玩,你倒是差點把府裏的人都給捎上了。”


    白芷琢磨了一下,她確實心腸挺好,便點頭,誠誠懇懇道,“我也這麽覺得的。”


    “真大度了?”陸之遠不相信,他的小姨娘一向是個醋壇子,要是這會大度了才不尋常。


    白芷琢磨著該怎麽說,“她們也是您的妾室,躲著或者當成不存在也不現實。既然早晚都要麵對,早麵對比晚麵對好。”


    “哦?你想怎麽麵對?”陸大人顯然沒想到她竟是真的想通了,又是好奇又是懷疑的。


    “就是該怎麽樣就怎麽樣。”白芷琢磨了下迴答道。


    “那我去她們屋子裏睡覺你也同意了?”陸之遠挑了挑眉,目光在她臉上掃了一眼,看不出喜怒。


    看不出喜怒其實就是不大高興的前兆。


    男人就是這樣,女人纏的緊了他們可能覺得有些透不過氣,可若是女人直言了當說把自己分給其他人,他們又覺得自己不受重視。


    總是心裏十分矛盾,而現在陸大人就處在這種矛盾中,他覺得自己在他的小姨娘眼裏沒那麽重要了,想想就生氣。


    白芷咧嘴一笑,身子自然而然往他身上靠了上去,“那自然是不行,想讓我把您分出去,想都不要想。”


    陸之遠唇邊便有了點笑意,但他卻沒打算這麽結束這個話題,“那你還說要麵對,一麵說著該怎麽樣就怎麽樣,一麵又不肯讓我去她們那裏,這豈不是自相矛盾了?”


    白芷自己也說不好,琢磨了一番才道,“就拿今日的事情來說,若是我執意不肯讓步,您也許就不帶她們一起出來玩了。可真要是這樣,您心裏未必就不存了愧疚,愧疚多了就想補償,補償多了未必就沒有其他感情生出來。到時候您一對比,就會覺得我心眼小又欺負人不講理,心一點點就偏了,那我豈不是虧了?”


    陸之遠好笑,伸手在她腰上捏了一把,“哪裏就能這麽多事情,你這個腦袋整天不知道瞎捉摸什麽!”


    “這是有可能的,再說了我是您的妾室,她們也是,從身份上來說我們幾個都是一樣的。今個您喜歡我,明個就能喜歡她們,這種事誰說得準呢!”她說著又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好似真的就被拋棄了一樣。


    “胡說!”陸之遠淡淡嗬斥了一聲,搭載她腰上的手緊了緊,似乎是帶了怒氣,“這話再不許說了,我在你眼裏就是這麽朝三暮四的人?且這妾室也不是我能左右的,大府送了人來,我若是退迴去,她們估計命都保不住了。”


    既然是送來服侍他的,人要是又給退迴去,未免就會讓人以為這兩個妾室伺候不周到或者做了什麽不堪的事情,陸家絕不可能留下的,極有可能是被私下裏解決了。他跟她們無冤無仇的,又是兩條鮮活的性命,哪裏能做出這種事。養在府裏也不費什麽,不過多了兩口飯吃,以他的財力,養兩個人又不是大事。


    白芷聽他真的動了怒,忙伸手拉著他的衣襟小聲小氣的道,“那算我說錯了話,您別生氣了好不好。”


    陸之遠本來還想借機教訓個幾句,可見她可憐巴巴的模樣,一時間又狠不下心真的教訓,最後板著臉道,“再有下次看我不打你屁股!”


    他說著有板有眼的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把。


    白芷臉蛋就這樣一點點紅了,將腦袋貼在他的胸口,“那您可要答應我,以後不能喜歡旁人了,我這個人心眼小。”


    “哼!”陸大人懶得理她的模樣,哼了一聲作為迴應。


    白芷沒明白這聲哼是什麽意思,剛想追問,外麵的車夫聲音便響起來了,原來已經到了淮河邊上。


    陸之遠先下了車,白芷緊跟其後也下了馬車。


    林素兒,紅蓮,綠凝三個人下了車以後也走了過來。


    下人早就準備好了花船,他們便上了船。


    這淮河河麵寬廣,直通到城外去,每年三月到四月的時候,河上便極為熱鬧,最有名的便是水戲表演。


    最精彩的莫過於水傀儡和水秋千表演了。


    水傀儡也叫水上木偶戲,將花船布置成小彩樓的樣子,表演的藝人坐在後麵控製著木偶做出各式各樣的動作,有才子佳人的,有金戈鐵馬的,有詩詞歌舞的,配合著樂曲比唱戲還要熱鬧許多。


    淮河周圍的橋岸上都圍滿了人,俱都是看著湖中那一艘搜花船,這船也不是尋常人租用的起的,一日下來租金不菲,也隻有城內有錢人家才能坐的起。


    船頭站這個中年船夫,搖的一手好櫓,船身搖搖晃晃卻平穩前進著。


    船上遮了紗簾,裏麵的人可以看到外麵,外麵的人卻並不能看到裏麵,極大程度上保護了客人的隱私。


    這會上了船,紅蓮和綠凝都顯得有些激動,她們兩個都是北方人,這還是頭一遭坐船,既覺得新鮮又覺得好奇。她們兩個還沒高興多久,等船一動起來,立刻耷拉著腦袋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原是頭一遭坐船,兩人不習慣,都暈了船,這會腦袋暈暈的,胸口發悶,哪裏還有性質去看熱鬧了。


    又過了會,情況仍舊不見好轉,便由丫鬟扶著去了下麵的船艙中休息。


    林素兒在金陵很多年,這花船也沒少坐,自然是不暈船,白芷適應力也不錯,這會自然狀態也不錯。


    花船上有現成的茶果點心,方便客人可以一邊賞玩一邊消遣。


    白芷有些奇怪,自從上了花船之後,林素兒神情便和以往有些不同,她看著外麵似乎是有什麽心事,坐在一個角落也不開口。


    她不說話,白芷自然也樂的高興,她便隻和陸大人一起看著外麵的表演花船一艘艘從眼前過去。


    “咦,這是什麽?”白芷一臉驚訝地看著外麵。


    陸之遠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便看到了一艘花船在河麵上,那船上駕著高高的秋千架子,有一人身穿彩衣立在秋千上,待到鼓樂聲起來,那人便隨著鼓點律動蕩起了秋千,幾個來迴之後,秋千擺到了與最高點橫木相平行的地方,那人便縱身一跳,在空中幾個漂亮的翻轉而後沒入水中。


    動作一氣嗬成,極為漂亮,兩岸圍著的人都忍不住喝彩,白芷看著也是忍不住跟著叫好,神情十分的激動。


    “這就是水秋千了。”陸之遠笑了笑,還沒等開口解釋,那邊一直沒說話的林素兒便先開口了,她目光複雜的看著外麵的花船,不知道再想什麽。


    陸之遠看了看她,並未說什麽。


    接下來的時光,幾乎都是白芷在看,陸之遠在一旁解釋,時間倏然而過,轉眼間天色便暗了下來。


    金陵是個不夜城,這夜晚的淮河比白天更加的好看。


    既然準備夜遊淮河,晚膳自然是少不了的,原本陸之遠想著將花船靠岸,讓人去沿岸酒家賣些酒菜迴來,可船還沒等靠岸,外麵便有下人進來迴稟,說是衛家花船就在前麵,正好遇上了。


    陸之遠想著自己這邊人也不少,便準備拒絕了,且衛家幾次三番阻礙他調查私鹽案子,年前他又讓他們吃了憋,兩邊關係算不得好,這會見了麵也少不得夾槍帶炮,他這次是帶著他家小姨娘出來玩的,並不想惹些不痛快。


    他想拒絕,可對方似乎並不準備讓他離開,最後衛暄也親自出麵請他,他歎了口氣,最後還是帶著白芷和林素兒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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