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是陸之遠身邊現在唯一的大丫鬟,關係介於親密和不親密之間,她自己都弄不懂這種感覺算什麽。


    陸之遠似乎很喜歡她陪著,即使她大多數時候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陸之遠照例迴來後便在書房看公文,白芷便站在一旁服侍著。


    夜裏太過安靜,屋內又暖和的讓人犯困,她站著站著就忍不住打了個嗬欠。


    陸之遠看了會公文,隨手端起茶杯想要喝茶,低頭才發現茶杯是空的,他隨手將杯子往一旁推了推。


    又過了會,拿起茶杯依舊是空的,他淡淡開口,“茶!”


    沒人迴答他,一轉頭便看到靠在牆上打瞌睡的女人,抬頭看了看外麵的月色,忍不住搖頭笑了。


    白芷一不小心就睡著了,迷迷糊糊地覺得有人在捏她的臉蛋,軟軟麻麻的感覺,她迷迷糊糊地一睜開眼睛,眼神還帶著剛睡醒的迷茫,猝不及防的便落入了男人深邃的眸子裏。


    四目相對,有一瞬間的怔愣,而後她突然就紅了臉,低頭有些緊張,想要往後退一步,動作太急直接碰到了身後的櫃子角,疼的她倒吸了一口氣。


    “總是毛毛躁躁的,也不知道小心點。”陸之遠見此歎了口氣,伸手將她拉到身邊詢問道,“傷到哪裏了?”


    “腰!”白芷忍著疼痛,眼淚汪汪的模樣。


    陸之遠低頭看她捂著的部位,撥開她的手伸手按了按那被撞到的地方。


    “啊!”手掌剛放上去,她便倒吸了一口涼氣,疼痛感傳來,讓她渾身都哆嗦了一下。


    “沒事,沒傷到骨頭,等會給你拿點跌打藥酒擦擦,過上幾天就好了。”


    白芷紅著臉點頭,因為要幫她查看傷口,所以兩人距離靠的很近,近到她覺得自己都能聽得到對方的心跳聲。


    “臉怎麽了?”陸之遠抬頭看了她一眼,有幾分不解,伸手摸了摸她紅的燙人的臉蛋,“這是害羞了還是思春了?”


    “唔!”


    如果地上有縫,她現在就想鑽進去。


    大概也是看她害羞的緊了,陸之遠也沒再繼續打趣她,她腰疼便也沒讓她迴去,直接留宿在了書房。


    書房是陸之遠常用的地方,所以布置的時候他便加了床鋪在裏麵,方便他累了在裏麵歇息。


    陸之遠取了藥酒迴來,讓白芷趴在床上,往手心上倒了些藥酒,便要掀開她的衣裳。


    白芷一驚,連連拒絕,“不用勞煩您了,我自己能行。”


    “你確定可以?”陸之遠停了停動作,抬眸看著她淡淡道,“瘀血要是不揉開,明天就會青紫一片。”


    “那讓小瓶兒來幫我就行了。”白芷著實不想讓陸之遠給她揉腰,兩個人關係還沒那麽親密,做這個動作有些尷尬。


    “這去血化淤要有專門的手法,否則非但沒有效果反倒是會更嚴重,如果你想明天起不來床,倒是可以讓她來。”


    白芷這會覺得腰上火辣辣的難受,最後一咬牙一閉眼,直接將腦袋埋在了枕頭裏了。


    陸之遠伸手掀開她的衣襟,露出裏麵光潔的肌膚,此刻腰上泛紅了一大片,將手掌貼上去,用掌心的力道一下一下的按揉起來。


    白芷忍著疼,眼淚汪汪的,她當時在林子裏醒過來,又在那裏麵混跡了大半年,身上磕磕碰碰的多了去,她其實怕疼,可也沒那麽怕疼。


    這會也不知道是怎麽了,那寬大的掌心碰到自己的時候,她就生了委屈出來,就想掉眼淚。


    陸之遠正低頭給她按揉,冷不丁的聽到一吸一吸的聲音,伸手將她臉側過來,便見到兩隻哭腫了的眼睛,又是無奈又是好笑,“真不知道說你什麽好,這麽點疼就哭鼻子。”


    白芷也覺得自己真是矯情做作的厲害,這會剛哭完有點不好意,便低著頭掩飾一下,沒成想她這動作便被陸之遠理解為了委屈。


    “又沒說你什麽,這還委屈上了。”陸之遠搖搖頭,“好了,不說你了,別哭了。”


    溫柔低沉的嗓音帶著明顯的關心在裏麵,白芷心頭突然有異樣的情緒閃過,抬頭神色有些錯愣。


    “晚上就在書房睡吧,明天再迴去。省得你這樣折騰一趟再傷了腰。”趁著她愣神的功夫陸之遠伸手在她鼻子上捏了一把。


    白芷這會腰上還一陣陣地酸疼,加上剛哭了會情緒低落,也懶得動彈,便點點頭。


    陸之遠看她閉上眼睛睡下了,才重新迴到書桌前伏案繼續看公文。


    他這段時間連連碰壁,金陵城因為他的到來,仿佛一夜間異常團結,各方勢力全都聯合了起來,讓他試探了幾次都無法下手。


    頭疼的厲害,又找不到好主意,便忍不住心煩意亂,將頭靠在身後的椅子背上,閉目長長歎了口氣。


    裏屋傳來勻緩的唿吸聲,聲音很小,但此刻屋裏安靜,便有很輕易能聽到。


    陸之遠笑了笑,低頭繼續看公文。


    這金陵城別說早已經內裏腐敗不堪,就是鐵板一塊,他這次也要給打出個洞來。


    轉眼便是一夜過去,晨光出現的時候,白芷翻了個身,不小心牽動了腰上的傷口,疼得她一下子睡意全無。


    在床上又躺了會,這才掙紮著爬了起來,略微整理了下衣裙頭發,掀開簾子去了外間。


    陸之遠大約是一夜未睡,此刻正趴在桌子上,看樣子像是睡著了一樣。


    白芷伸手拿著條薄毯子給他披上,這才悄悄打開門走了出去。


    從書房到她住的院子要有一點距離,她一路扶著腰往迴走,不可避免的便被其他人看到了。


    有幾個人湊過來詢問她怎麽了,她也沒多想便直言腰疼。


    那幾個人看著她的神色便有了變化。


    陸大人是提前來金陵的,並未帶多少人手,現如今府內的下人們都是各方勢力安插進來的眼線,這會得了這麽個消息,自然是很快傳遞給自家主子。


    陸之遠在金陵城不少人都不安心,想著如何能夠討得到好處,這會聽到了消息,腦子都活動開了,最怕一個人無欲無求,既然有欲望他們就能滿足。


    白芷腰傷躺了兩天,而她就兩天沒出門再出去卻發現府中大變了樣。


    原本容貌普通的丫鬟們都不知道哪裏去了,現在一打眼看到的都是極為標誌的美人,有些甚至是絕色。


    她揉了揉眼睛直懷疑自己眼花了,那個倒水的翠兒原本不是臉上有個黑痣的嗎,這怎麽兩天不見變成了搖曳生姿的美人了。


    還有那個掃地的橙兒,原先的大餅臉這會怎麽成了鵝蛋臉。


    最奇怪的是這些生麵孔她一個不認識,而對方卻都認識她。


    都知道她是陸之遠身邊第一的大丫鬟,見了她都是笑盈盈地問好。


    白芷敷衍了幾句,便急匆匆發去找陸大人解惑去了。可不湊巧陸大人出門會客不在,她便隻要在書房等著。


    太陽落山前陸大人迴來了,白芷也終於知道了府中那些多出來的美人是怎麽迴事。


    從大門到院子門口,那些眼睛恨不得直接長到陸大人身上去,看的白芷都是一陣陣頭皮發麻。


    意圖明顯的想裝糊塗都不行。


    等迴到書房,四周中午安靜了下來,白芷伸手捂著胸口喘了口粗氣,她都害怕那些女人能把陸大人給活活吃了。


    “大人,外麵那些人是哪裏來的?”得了個空閑她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陸之遠看著她笑了笑,好像他特別喜歡對她笑,每次一笑白芷便有些心跳加速。


    “別有居心的人送來的,你不用管她們。”陸之遠似乎並不將那些美人放在心上,語調甚至都沒有波動。


    明明就是很尋常的一句迴答,甚至說都沒有刻意說明什麽,可白芷聽著卻有點她自己都理解不了的高興。


    陸大人不喜歡美人,偏偏喜歡她,這事情讓她心裏暗爽了一把。迴頭迴到屋子裏,拿著鏡子仔仔細細看了一通,越來越覺得......陸大人的眼疾可能還沒好利索。


    總之那美人們在府裏出現了一陣子,也沒掀起風浪便不見了。


    也不能說一點風浪沒有,倒是有一個特別的,趁著陸大人洗澡的時候偷偷溜進浴房去了,最後被陸大人一腳給踢出去了。


    後麵那些人就無聲無息地散了,白芷心裏自然是又暗搓搓的爽了一把。


    她現在越來越覺得自己可能是陸大人命定的姻緣,要不怎麽會別人都瞧不上眼睛,偏偏就能瞧中她呢。


    這高興盡頭還沒持續幾天,立刻就愁眉苦臉了,因為她的臉上不知道怎麽了起了兩顆痘。


    原本還能說是個清秀小美人,這會突然多了兩顆有礙觀瞻的痘子,怎麽看怎麽礙眼。


    尤其是這痘子她不能亂動,聽說一不小心容易留疤,她膽小自然也不敢亂動。


    就這樣一天一天,痘子越來越大,最後裏麵化了膿包,白芷欲哭無淚,現在這樣真是醜死了。


    在這種情況下,她更加覺得自己是陸大人的真愛,不然都這麽醜了,陸大人怎麽會一點不嫌棄,還安慰她呢。


    “你不用太難受,你這兩顆痘子也不是個大事,過陣子就好了。”


    “可我擔心會留疤啊,那樣就不好看了。”其實她比較擔心自己臉上留疤了,陸大人就不喜歡她了。


    當然她現在也不那麽敢說陸大人就是喜歡她的。


    陸大人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擔憂,對她道,“至於我你就更不用擔心了。我豈是那種貪戀美色的人。”


    原本是安慰她的話,可白芷越聽越不是滋味,什麽叫他不是貪戀美色的人,感情是說她不好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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