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衣物翻找出來,一一檢查,果真就發現了幾件被月霖香熏過的衣裳。


    這幾件衣裳說來也巧合,竟然都是那日蘇姑姑離府出門之際,繡房送來的那幾件。因著是新送來的,白素素這幾日便一直穿著。


    有了線索自然好查,順著線便查到了繡房一個叫素珍的繡娘身上,白素素的幾件衣裳都是出自她手。


    蘇姑姑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陸之遠沒說她什麽,可她自己覺得丟人,枉她在宮裏混了一輩子,什麽手段沒見過,那圍牆之內才是這世上最黑的冷的看不到頭的地方。


    見過了大風大浪,如今她竟然栽在了這麽個小小院子裏,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耍了手段,這無疑是狠狠的打了她的臉。


    素珍是個繡娘,據她交待那日她突然鬧了肚子,便將衣物交給了一個叫翠兒的小丫鬟送去。


    蘇姑姑便又派人去捉翠兒,幾乎將陸府都找遍了,但就是找不到這個人


    三天後。


    天降大雪。


    雪停下之後下人們清掃積雪,不小心有個丫鬟在後院一口廢棄的井裏發現了一具屍體,弄出來一看,正是失蹤多日的翠兒。


    她是送衣物去的丫鬟,這件事很關鍵的一個人卻突然死了,等於找了一半的線索突然斷了。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想起來翠兒跟沁芳園的塗嬤嬤有關係,翠兒是塗嬤嬤硬塞到繡房打雜的。


    這事扯到了塗嬤嬤,自然跟羅氏逃不開幹係,蘇姑姑目光深了深,羅氏是主母,白姨娘是妾室,妾室先主母而有孕,主母想除之後快也說得過去。


    她不敢自己擅自猜測,匆匆迴去將此事迴稟了陸之遠。


    “查!”


    陸之遠隻給了一個字的迴複,蘇姑姑應了聲,轉身領著人去了沁芳院。


    羅氏這段時間深居簡出的養病,一來身體確實有些撐不住,她這個身體一到冬季便會比平時虛弱不少,加上今年天又格外冷一些,所以入了冬一來,她幾乎是連屋子都沒出去過。


    早晨剛起來,還沒等用膳,那邊塗嬤嬤就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開始抹眼淚,“夫人您要給奴婢做主。”


    羅氏嚇了一跳,伸手虛扶了一把,“嬤嬤有事起來說,這是怎麽了?”


    塗嬤嬤一邊抹眼淚一邊將翠兒的事情說了,翠兒原本是打雜的粗使丫頭,有一次塗嬤嬤摔傷了腰,翠兒幫著沒少幹活,塗嬤嬤心感她是個實誠丫頭,病好後想著她也算激靈,便給塞進了繡房去,想著讓她學點手藝。


    可誰知道現在翠兒牽扯到了下毒謀害白姨娘這事情當中,而且現在她還死了,塗嬤嬤收到消息立刻就慌張了,人是她弄到繡房去的,這時候出了事,肯定會懷疑上她的,她左思右想了半天也沒個好辦法,隻能去找羅氏求助了。


    羅氏聽完了她的話,眉頭深深皺起來,“說了你多少次,你總是不聽我的。”


    塗嬤嬤這個人喜歡認幹女兒,她自己一輩子沒有生養,就很喜歡年紀小的丫頭,遇到順眼的就認個幹女兒。羅氏為此說了她幾次,但想著也不算個大事,最後都由得她去了,沒成想這迴就出了事情。


    “我能有什麽辦法,你的好女兒幹的事情。”羅氏沒好氣的說道。


    “奴婢知道錯了。您這次一定要救救奴婢,他們肯定以為翠兒是受奴婢指使的。”塗嬤嬤老淚縱橫,哭的十分的可憐。


    羅氏看著心有不忍,最終軟了語氣,“你跟我老實說,這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塗嬤嬤低著頭擦了把眼淚,“不是,奴婢對天發誓,此事不是奴婢做的。”


    羅氏點點頭,“起來吧,若真不是你做的,沒人動的了你。”


    塗嬤嬤這才從地上起來,與此同時又丫鬟進門,說是荷風院的蘇姑姑來了,奉命帶塗嬤嬤去問幾句話。


    羅氏自然不會應允,她端坐在椅子上,目光淡淡的打量著蘇姑姑,“有什麽話就在這裏問吧,我身子不好,離不開塗嬤嬤的照顧。”


    蘇姑姑聞言目光又深了深,羅氏這是要護著塗嬤嬤了,她垂首應道,“那奴婢便在這裏問了,要是有什麽得罪的地方,還請夫人不要見怪。”


    翠兒的事情既然查到了塗嬤嬤身上,自然沒有不問的道理,蘇姑姑簡單的將事情說了一遍,方才開口,“翠兒可是塗嬤嬤你讓人送到繡房裏麵去的?”


    塗嬤嬤有了羅氏在身邊,底氣足了不少,“是我讓人送去的,但她做什麽事跟我沒關係。我隻是看那丫頭可憐,年紀不大還要整日做粗活,這才讓她去繡房學點手藝。”


    蘇姑姑點點頭,“那翠兒的死塗嬤嬤想必也不知道怎麽迴事了?”


    塗嬤嬤怒道,“當然不知道,她死不死的跟我有什麽關係,又不是我害的。”


    蘇姑姑又繼續問了幾個問題,把塗嬤嬤問的麵紅耳赤,她氣急敗壞的道,“這要是我下毒謀害二爺的子嗣,讓我天打雷劈。”


    一聲清脆的瓷器碰撞聲響起,打斷了塗嬤嬤的話,蘇姑姑轉頭便看到端著茶盞的丫鬟一臉驚慌失措的站在門口,見眾人目光看去,忙垂首賠罪,“奴婢剛才一時不小心,打翻了茶盞,請夫人贖罪。”


    “整天毛毛躁躁的,去換了新茶。”羅氏皺了皺眉,擺手道。


    蘇姑姑問題問的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辭而去。雖然懷疑此事和塗嬤嬤有關係,但如今沒有確鑿的證據,也不能就憑著翠兒是塗嬤嬤引薦的就拿她處置了。


    等人走了以後,塗嬤嬤還有點餘怒未消的模樣,罵罵咧咧了好幾句,見羅氏麵有不愉,這才收了話頭。


    青梅重新換了新茶迴來,擺好正要退下去,那邊羅氏的聲音響起來,“你剛才怎麽了?”


    青梅一愣,麵上有片刻的慌張,很快開口道,“奴婢剛才一時手抽筋,所以沒拿得住茶盤。”


    羅氏又看了她一眼,坐了這麽久身子也有些乏累,擺了擺手道,“下去吧。”


    那邊塗嬤嬤去了陸之遠的書房,講事情一一迴稟了一番。


    “蘇姑姑覺得此事和塗嬤嬤有沒有關係?”陸之遠沉默許久之後問道。


    若是和塗嬤嬤有關係,勢必羅氏也擇不開,現在證據還沒有,蘇姑姑自然不會亂推測。


    “奴婢還需要點時間才能查出來。”


    陸之遠點點頭,“去吧。”


    從書房出來,蘇姑姑又緊接著去了一趟陸老太太的院子,府中出現了毒物百日紅,而且直接便是想要謀害陸之遠的子嗣,如今涉事丫鬟又突然死了,鬧成這樣自然驚動了陸老太太。


    蘇姑姑去迴稟了一番,這番下來日頭已經西斜,她才迴到了荷風院。


    白素素在床上躺了一天,服了藥顯然精神好了不少,她現在有孕,藥物又不能隨便用,也是杜禦醫見多識廣,在保胎藥中加了味性平溫和的藥草,既能起到安神的作用,又不傷害腹中孩兒。


    但即使如此藥的劑量也不能加大,隻能慢慢服用,以調理為主。


    白素素睡了會,夢裏還是隱隱有點不安,醒來一睜開眼睛便看到坐在床邊看著她的男人。


    這會夕陽透過窗戶紙打在屋子裏,有暖暖的柔光照在臉上,他目光柔和,五官俊美,見她醒了,唇邊勾出露出淡淡笑意,“餓不餓?”


    白素素淺淺笑了笑,“餓了。”


    陸之遠伸手扶著她坐起來,彎腰取了鞋子,給她套在了腳上。


    白素素心中有點點暖意緩緩淌過心頭,那感覺仿佛蜻蜓點水般,撓的她的心頭癢癢的。


    晚上陸之遠和她睡在一起,許是擔憂她夜裏又夢魘,他故意睡得晚了一些,等旁邊女人勻緩的唿吸聲響起來,他才慢慢合上了眼睛。


    蘇姑姑最近很惱煩,翠兒死了之後,線索直接斷了,塗嬤嬤那邊她試探了幾次都是無功而返。


    “姑姑,昨夜有人在後院那口廢井邊上燒過冥紙。”丫鬟在她身邊迴稟道。


    蘇姑姑眼中一動,“是什麽人可有看到?”


    那丫鬟搖了搖頭,“早晨清掃的婆子發現的,想必是半夜偷著過去的,並沒有人看到是何人所為。”


    蘇姑姑點點頭,過了片刻終於笑了起來,“既然魚兒露了頭,那我們就設計讓魚兒上鉤。”


    陸府後院鬧了鬼,這消息不知道是何人所傳,一傳十,十傳百,很快下人們之間便流傳著這個消息,傳的煞有介事。


    據說有個婆子起夜去解手,路過那口廢井的時候看著個白衣女子坐在井口哭泣,她以為是哪裏的小丫鬟收了委屈,便過去查看一番,誰成想,剛一靠近,就發現那女子沒有腳。


    據傳言,人死了若是有怨氣不散則會化為厲鬼,而厲鬼沒有腳。


    下人們都在傳,自然也傳到了羅氏院子裏麵,青梅一邊默默收拾著茶具,一邊聽著幾個小丫頭在哪裏說話。


    “你聽說了沒有,聽說那女鬼昨晚還在井口唱歌,怪嚇人的呢。”


    “聽說了,前幾天還有人聽到哭來著,聽說是怨氣不散,想來找害她的人報複呢。”


    “聽說是女鬼迴來索命的,不知道是誰害的那個翠兒。”


    “別說了別說了,怪嚇人的。”


    “啪!”


    一聲脆響,茶杯掉落在地,四分五裂的碎瓷片散了一地,滾燙的茶水濺落在女子裙邊,染出一圈層層疊疊的圖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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