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素在屋裏繡花,恩,沒錯,是在繡花。


    陸之遠仔細看了看才確認自己沒看錯,他的白姨娘這會正嫻靜的坐在燈下,手上拿著根繡花針,穿針引線的模樣,煞有介事。若不是知道她的手藝,光是看著樣子真挺能唬人的。


    “咳咳!”


    白素素低頭繡花,仿若未聞。


    陸之遠頓了頓,思考了一下可能是因為自己咳嗽聲太小,白姨娘還沒聽到,頓了頓又繼續,“咳咳咳咳......”


    不好,咳嗽有點猛了,嗓子冒煙了。


    燈下女子依舊巋然不動,那模樣認認真真的,嫻靜溫柔,看得人心頭一動。


    春桃進來問什麽時候擺飯,白素素這才放下繡花針,移步到了桌子前。


    飯菜擺了上來,陸之遠一看頓時挑了眉,苦瓜炒蛋,苦瓜炒肉,清炒苦瓜,苦瓜炒辣椒。湯是苦瓜排骨湯。


    “最近苦瓜不要錢嗎?”陸之遠瞄了一眼旁邊淡定的女人,他這個時候要是沒發現不對勁那就見鬼了。


    “沒啊,我就是覺得最近火氣大,多吃些苦瓜清熱解毒,對身體好。”白素素笑眯眯的拿著筷子夾了一片苦瓜放到陸之遠麵前的碗裏,“二爺您嚐嚐,味道很不錯呢。”


    陸之遠抖了抖麵皮,默不作聲的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塞到嘴裏,隻覺得滿嘴苦澀味襲來。筷子被啪的一聲放到了桌子上,“白姨娘,廚房再沒有別的東西吃了嗎?”


    “沒有了,今天王廚子家裏有事,做完飯就迴家去了。”白素素一邊說著一邊喝了口苦瓜湯。


    “你......”陸之遠覺得她就是故意的,氣的兩個鼻孔都在冒煙,“你在鬧什麽別扭?”


    白素素放下勺子,彎唇笑了笑,“沒有啊,我哪裏有鬧別扭。”


    喲,悄悄這皮笑肉不笑的樣子,還敢說沒鬧別扭,怪不得這一進門就不對勁,感情真的在鬧別扭。


    “白素素!”


    “妾身在呢!”


    “你給我好好說話!”


    “妾身愚笨,不懂您的意思呢。”


    陸之遠啪的一聲拍了下桌子,桌上碗碟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屋裏的丫鬟們都一個激靈,趕緊將腦袋鎖緊衣領裏去了。


    白素素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氣,這會見陸之遠又對她發火,隻覺得心裏比吃了苦瓜還苦。


    她站起身,視線拉開高低距離,帶著涼涼的味道,“妾身吃飽了,您慢慢吃吧。”


    她天生一雙仿佛迷蒙著層霧氣,眸光自帶三分溫柔,這會生了氣,仿佛霧氣一瞬間消散開來,露出裏麵清亮又冷豔的顏色。


    陸之遠看著這目光不由得一愣,他腦海裏浮現出煙視媚行四個字來。


    隻是這思緒還沒來得及留存,那邊白素素已經轉身往屋子裏的走了,迴手關門的時候,門撞擊而起砰地一聲響。


    瞧瞧,這脾氣大的要上天了。


    陸之遠深吸了一口氣,又迴頭看了眼桌上的菜,轉頭問道,“誰跟我說說,白姨娘這到底怎麽了?”


    春桃和春蘭互相對視了一眼,春桃很自然的往後退了一步,便把春蘭顯露了出來。


    “春蘭,你給我好好說說!”陸之遠又拍了下桌子,這氣勢太足,嚇得春蘭恨不得把腦袋鎖緊衣領裏麵去。


    “姨娘下午聽說您迴來了,去了趟後花園,看到您和小糖豆,不對,是唐姑娘在一起說話。”


    話說到這裏陸之遠自然是明白了,感情這是醋上了,伸手揉了揉眉心,這白姨娘醋意太大了,就說了幾句話,她就氣成這樣了。


    正說著話,屋內突然響起了女人的驚叫聲,陸之遠一驚,忙起身往屋裏去了。


    春蘭也聽到了聲音,便想著要跟過去,那邊春桃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你幹什麽,沒聽到姨娘在叫嗎?”


    春桃覺得白姨娘真是個好主子,就憑她能夠將缺根筋的春蘭留在身邊當心腹丫鬟就能看得出來。


    “姨娘自然有二爺哄,你去添什麽亂。”春桃白了她一眼,拉著她就出門去了,“跟我去廚房,看看還有什麽吃的,先做著,晚膳兩位主子都沒吃什麽,一會定是要叫膳的。”


    春蘭一聽也覺得有道理,拍了拍額頭,“你說的有道理,姨娘最怕餓肚子了。”


    陸之遠推開門就看到蹲趴在地上掉眼淚的白素素,旁邊的椅子翻到了,一看就知道這是走路沒看路,撞到了。


    白素素也很無辜啊,她進了屋子本來坐在椅子上生悶氣的,結果站起來的時候一個用力過猛,直接磕到了桌角,疼得她皺眉捂腿,又不知道怎麽被椅子勾住了裙子,這一下自己直接跌倒了。


    陸之遠皺眉走過去,蹲下身子見她別著頭轉向一旁,伸手直接扣著她的下巴給強行轉了過來,“白姨娘!”


    白素素眼淚吧嗒吧嗒還往下流,她就覺得自己可憐死了,整天擔心自己男人被人搶走,她其實就想老老實實過點小日子就行。


    溫熱的眼淚順著臉頰留在手上,陸之遠眉頭擰的很緊,目光灼灼的盯著她的臉,良久之後隻長長的歎了口氣,“該拿你怎麽辦好。”


    話音落下,直接伸手將她抱了起來,放到了床上坐好,伸手擼起她的褲腿,膝蓋上麵已然紅了一片。


    讓人取了藥酒迴來,拿著倒在了掌心,而後按揉著紅腫部位。


    嘶!


    白素素吸了口氣,疼的五官都要皺到一起去了,陸之遠抬頭嗤笑了一聲,“忍著點,要不明天就要青紫了。這就是老天給你亂發脾氣的懲罰。”


    “輕點,輕點,疼死了。”白素素齜牙咧嘴的叫著。


    “還知道疼,知道疼你不知道小心點,桌子椅子招你惹你了,你看它們翻倒了也沒喊疼。”陸之遠不為所動,一下一下的繼續揉著。


    白素素額頭上都冒了汗,在最初的疼痛感過去之後,後麵習慣了倒也不是那麽疼了,她吸了吸鼻子,聲音還帶著沒消散的哭音,“您就是心疼桌椅板凳那些死物,也不知道心疼我。”


    “我還不心疼你,我都快疼的把心給你玩了。”陸之遠哼了一聲,又揉了一會,這才收了手,拿著帕子將手上殘留的藥酒擦幹淨,“整天毛毛愣愣的,我都不知道你怎麽長這麽大的。”


    “我以前在家裏是很樸實能幹的,我爹娘都說我很能幫忙。”白素素對他這這明顯的嘲笑表示很不滿,她從小到大見到的人沒有不誇獎的,是個聽話懂事的好姑娘。


    陸之遠被她這言之鑿鑿又一本正經的語氣逗笑了,順著話道,“我的素素最樸實能幹了。”


    白素素聽著‘我的素素’這四個字,無端覺得異常的順耳怎麽迴事,她竟然覺得自己好像突然就心情好了。


    “喔,那是肯定的。”兩頰有忍不住紅了紅,好像還有點羞澀。


    陸之遠低頭看著眼前這個小女人,真是想將她推到好好欺負一番,不過這也隻是想想,他現在身體剛康複,之前發出來的疹子剛結了痂,一旦用力過猛給弄破了,將來結一身疤可真難看了。


    不過雖然不能做什麽,想著到底心癢難耐,便伸手勾著女人的下巴,將她頭抬起來,低頭吻了上去。


    白素素被吻得暈暈乎乎的時候,渾身已經癱軟如水一樣,軟軟的傾倒在了男人懷裏,雙手勾著他的脖子,嬌軟的嗓音帶著入股般的酥麻,“二爺......”


    陸之遠被叫的渾身一緊,差點理智控製不住身體,不過幸虧最後緊的要關頭他及時控製住了自己。


    兩人分開的時候唿吸都明顯不穩,一個唿吸低沉壓抑,一個媚眼朦朧,嬌喘微微。


    白素素的晚膳是春桃下廚做的肉絲麵,陸之遠表示自己心火旺盛,應該吃苦瓜緩解一下。


    晚上依舊是分房睡,因為陸之遠身上結痂了,所以不太方便。


    “二爺,我不怕你傳染給我。我們今晚一起睡吧。”白素素拉著陸之遠的袖子不想讓他走。


    那可憐巴巴的小模樣,差一點就讓男人心軟,不過他最後還是堅守住了自己的底線,“你身子弱,雖然現在無礙了,但還是身體重要,乖,聽話,這幾日自己睡。”


    “二爺,我真不害怕,你別走。”白素素抓著袖子就不肯鬆手。


    陸之遠眉頭又開始挑了,他心道,白姨娘你快鬆開我的袖子,就你晚上那個睡姿,我胳膊大腿上剛結的痂,你能全給我踢破皮了。


    “還是你身體要緊,我去書房睡幾宿就行。”他說完話趕緊拽了拽袖子,而後轉身匆匆離去。


    白素素站在門口癟了癟嘴,轉頭對春蘭道,“你說二爺剛才怎麽有點想逃跑。”


    春蘭摸了摸頭,她剛才沒注意啊,“姨娘肯定看錯了,二爺那麽厲害,怎麽會逃跑呢。”


    白素素點點頭,她覺得春蘭說的很有道理,這會天也不早了,打了個嗬欠,讓端了水進屋,梳洗之後便上床睡覺去了。


    到了第二天晚上,陸之遠讓白素素到他院子裏用晚膳,她穿著新裙子,興高采烈的就去了。


    等進了門,隻見桌上擺了滿滿一桌子的菜,有糖醋排骨,糖醋鯉魚,糖醋裏脊,糖醋丸子,湯配了個酸辣湯。


    “怎麽都是糖醋?”白素素疑惑道。


    “最近家裏多了個醋壇子,你沒聞到老大一股醋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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