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這些事也不難理出頭緒了,想必是那位蔡大人現在就在安陽了,所以陸之遠不想這個時候納妾引起反感,因此在將事情暗中進行。羅氏和塗嬤嬤互相腦補了一番事情的經過,越想越覺得白姨娘根本就是個幌子。


    這事如果讓白素素知道了,她肯定喝水都能嗆到。夫人您想象力太豐富了。


    陸之遠下午的時候衙門裏事情不多,他看了幾個公文,又聽朱平匯報了些事情,一一做了安排,便沒什麽事情做了。


    男人站在窗邊,看著外麵皚皚白雪,不由得想起了白素素,也不知道這樣的雪天,白姨娘在做什麽。


    “走,去夫人那裏。”他站了會開口說道。


    他想著羅氏畢竟是正妻,他不管怎麽樣都要敬重。近來都沒去正院,今日正好有空,理應過去坐坐。


    羅氏這會正歇了午剛起來沒多久,聽丫鬟們說陸之遠來了,先是一愣,隨即臉色有幾分複雜。


    換了衣服,收拾妥當後人已經進了門。


    羅氏在門口將陸之遠迎進了門,上茶,暖手,換衣裳,一套事情忙完兩人才得了時間坐下說話。


    “二爺今個衙門不忙?”羅氏笑了笑問道。


    陸之遠點了點頭,“已經沒什麽事了,災民那邊處理的差不多。年前先暫時讓他們有個棲身之所,房子等開春天氣暖和些再另行打算。”


    羅氏跟著也點頭,“這樣的天災百姓也是可憐,我雖是個女子,但若是有需要,也願意出些綿薄之力的。”


    陸之遠衝她笑了笑,“夫人心善。”


    兩人坐著又說了些其他話,羅氏是大家閨秀出身,和陸之遠算是門當戶對,加之兩人從小便相熟,其實可以說的話題很多。不管陸之遠說些什麽話題,羅氏都能輕鬆地接上,並且適當的表達一些自己的看法,既能顯出自己的見解又不太過鋒芒太盛讓人覺得不舒服。


    屋內氛圍十分融洽,外間等著的塗嬤嬤聽著,幾次揮手阻止了想進屋添茶水的丫鬟。


    陸之遠說的事情大多是外麵一些見聞,羅氏其實沒有多大興致,但想著他高興,便也樂意聽他說。


    這會聽著他的聲音不急不緩,側頭看了眼他的臉,眉目十分俊朗,她抿唇笑了笑。


    兩人話題不知道怎麽的轉到了柳花縣上麵,陸之遠說起的是柳花縣的風土人情,羅氏突然冷不丁的問了一句,“聽說青娘就是您在柳花縣帶迴來的。”


    這話出口她既覺得有些鬆快,又忍不住後悔,明明已經和塗嬤嬤商量過了,此事就裝作不知道,可這會聽陸之遠提起柳花縣,突然心中就生起了無數的難受,憋得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個出口。


    這突然問了一句,讓陸之遠愣了下,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哪個是青娘,後來捉摸了一下,才記起來是白素素爛好心非要帶迴來的那個女子。


    點點頭迴道,隨口應了句,“白姨娘瞧著可憐,就給帶迴來了。”


    羅氏看著他這副不在意的模樣,心中著實難受,強打著笑臉繼續問道,“聽說青娘原先家中也算富裕,隻不過後來家道中落才不得不做了婢女,說起來也是個可憐人。”


    陸之遠皺了下眉,他奇怪的看了一眼羅氏。


    “恩。”他淡淡的迴了一個字,表示自己在聽,但顯然興致缺缺。


    “二爺覺得青娘那丫頭如何?”羅氏又笑了笑問道。


    陸之遠顯然已經不耐煩,他又看了羅氏一眼,不知道她今日哪根筋不對勁,做什麽沒事總提一個丫鬟。


    府裏丫鬟那麽多,他還能一個個去看看不成,誰知道這個那個的怎麽樣。


    羅氏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沒注意到陸之遠已經淡下來的臉色,繼續道,“我今日見到青娘,覺得言談舉止十分得體,說話間也和我十分投緣......”


    “你是想把她要到你院子裏當丫鬟?”陸之遠打斷了她的話,聲音聽不出喜怒來,“她是白姨娘身邊的丫鬟,如此不太妥當。”


    當家主母跑去跟個妾室搶丫鬟,府裏是沒人伺候了嗎!陸之遠顯然對此顯得很反感。


    羅氏咬了下唇,眼中壓著難受,她不過是想說,若是您喜歡,不如就收到房裏吧。


    可話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打斷了,依照羅氏的理解,這是陸之遠心疼青娘,所以迫不及待的出言保護她。


    她捫心自問也算是個大度的主母了,並未苛待妾室,如何就能被他這樣不信任,越想心中越難受,臉色也不由得難看了起來。


    “不是。”羅氏剛說了兩個字,那邊陸之遠已經站了起來,他朝外麵看了看,“時辰不早了,我衙門那邊還有些公事要處理,晚膳你自己用吧。”


    這話就是說今夜不準備留下了。


    羅氏此刻心中也有幾分怒氣,便冷著臉道,“那妾身就不送二爺了。”


    兩人不歡而散,陸之遠陰著臉從羅氏院子裏出去,怒氣衝衝的便往書房去了。


    屋內塗嬤嬤推了門進屋,便看到伏在榻上掉眼淚的羅氏,走過去心疼道,“我說夫人,您怎麽這麽沉不住氣,跟二爺替那件事做什麽。”


    羅氏哭了會,重新坐了起來,拿著帕子擦了擦淚水,沙啞著嗓子道,“我就是氣不過。”


    “氣不過您也要忍著,二爺既然這麽做,必定是不想讓人知道,您如此問出來,也難怪要生氣的。”塗嬤嬤歎了口氣,繼續勸道,“您是主母需得拿出主母的氣度來。一個妾室,就是再大的能耐,將來還不得在您麵前自稱一聲奴婢,您何必將她們放在心上。”


    羅氏這會心中也是有些後悔的,今日陸之遠過來,兩人說了不少小時候的事情,一度氣氛十分好,若不是她提起了青娘,這會他們都該用膳了。


    “那我要如何是好?”


    塗嬤嬤想了想道,“所幸今天您也沒將話說的太明白,趕明個您去給二爺賠個小情,這事也就過了。您和二爺到底是結發夫妻,情分不同尋常的。”


    結發夫妻四個字,讓羅氏心中一怔,她怎麽忘了這個,一定是近來煩心事太多,讓她都糊塗了。


    陸之遠晚膳是在書房用的,廚房那邊送來幾個菜,一壺酒,他自己喝了幾杯,覺得十分無趣。


    朱平是個很有責任心的小廝,他看到主子不高興,便想著開解一下。


    具體要怎麽開解呢,他眼睛一轉就想到了白姨娘,那可是二爺的開心果,甭管遇到多糟心的事,一看到白姨娘保準二爺立刻眉開眼笑。


    這想法在腦海裏轉了一圈,他便笑眯眯的上前道,“二爺,可是今夜飯菜不合口味?”


    陸之遠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嗯了一聲。


    朱平忙點頭,“奴才剛才去廚房的時候,看到荷風院那邊的春蘭了,她那個食盒裏麵好像放了不少的吃食,聽說有四喜丸子,醬香豬肘,糕點拿了炸春卷和梅花香餅。”


    陸之遠想著,白姨娘真是一年到頭的好胃口,在吃食上是頓頓不重樣。


    迴頭看了眼自己桌子上擺著的青菜豆腐便覺得十分的寡淡了,哼了一聲,“廚房那幫人最近是一點不知道用心了。”


    他的桌子上那是清湯寡水,白姨娘那邊頓頓吃肉,這兩相一對比他頓時覺得無比可憐。


    朱平嘴角抖了抖,心想著,您別冤枉廚房了,是您總說廚房做飯太油膩,讓做些清淡的白菜豆腐吃的。


    “這會天已經不早了,與其讓廚房重新做一遍,不如去白姨娘那邊。”朱平適當的提了一句。


    陸之遠想著,如此也好,他看著白姨娘比較有食欲,便點點頭,“前麵帶路吧。”


    白素素心情比較美麗,她一邊吃著豬肘一邊忍不住誇獎,“咱們廚房的師傅最近是不是有什麽高興事,這才怎麽都做的這麽合胃口。”


    青娘笑道,“許是這樣。”


    春蘭點點頭,“我也這麽覺得,我去點菜的時候,那幾個師傅都很高興的樣子。”


    說起來,這事還真是白素素撿了個便宜,陸家有規定,每頓飯都有個定食,像是白素素這樣的妾室,一頓飯,也就是三菜一湯,兩葷一素這樣的搭配。具體菜色其實可以自己點,畢竟家裏人口不多,說起來也就三個主子。


    羅氏和陸之遠對吃這個字上麵,有個共同的習慣,那就是沒什麽特別想吃的,基本到了廚房都是一句話,看著做吧。


    對於廚房來講,主子點菜倒是容易,隻要按著單子做菜就好了,可這一句看著做,就讓他們著急上火了。


    你是想吃鹹的還是淡的,辣的還是不辣的,到底該怎麽做,他們經常一頭霧水。


    但是白素素這邊就不一樣了,她嘴饞,經常沒事就琢磨下頓飯吃什麽,基本春蘭到了廚房直接就點菜了。之前師傅們還覺得這個白姨娘真是貪吃,後來一點點倒是覺得,像白姨娘這樣的人才最好伺候,你隻要把飯菜做好了,就沒有不滿意的時候。


    相反羅氏和陸之遠那邊就不一樣了,經常飯菜原封不動的撤迴來,讓他們經常擔憂是不是自己的飯碗不保了,然後下頓飯又要絞盡腦汁琢磨該做點什麽。


    因此越到後來,廚房越願意給白素素這邊做飯,她點的菜基本都是很快做好,而且做得十分盡心盡力。


    這一點白素素是不會知道的,她隻負責美美的吃就行了。


    陸之遠到的時候,沒讓人先通知,自己邁著步子直接進了屋,一打眼就看到了坐在正中摩拳擦掌準備下手的白姨娘。


    那冒著光的兩隻眼睛亮晶晶的,讓他看著就忍不住想笑,真是沒見過這麽貪吃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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