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住在哪裏,我馬上派人去接你們,我們家有一幢別墅剛好空著,你們六個人就搬進去吧。我叫爸爸立刻給你們弄一個球場,給你們訓練用,怎麽樣,夠意思吧!”蒲智炫越說越興奮,仿佛已經看到了他們比賽的場麵。

    “我們還是住飯店吧,不麻煩了。”樸正俊想阻止他。

    “再客氣就不夠哥們了。就這麽定了。”蒲智炫一揮手,“現在馬上就搬。”

    37

    蒲家經營著畫城最大的跨國集團公司蒲氏集團,蒲氏集團主要經營藥材,在全國也是數一數二的大集團公司。

    在蒲智炫的堅持下,他們連夜搬到了蒲家郊外的一幢別墅裏。

    薑愛姬一覺醒來,一看手表,已經早上八點多了,她一時有點迷糊,心想,怎麽沒聽見薑愛珠大聲喊“薑愛姬,大懶蟲,起床啦”,她迷迷糊糊地看著乳白色的天花板,對了,她這是在畫城蒲家的別墅裏。

    她擁著被子坐起來,怔怔地,忽然覺得很想念自己的小閣樓,想念那藍底白花的窗簾和被子,想念熱騰騰香噴噴的麵包,透過這一切,她看到了薑美珠尖俏的臉,高高挽起的黑發,貓一樣微微發藍的眼睛,她明白,其實自己是想媽媽了。從她記事起,她還從來沒有這麽長時間地離開媽媽,這麽長時間沒有吃上媽媽做的麵包。

    打她記事起,生活中就從來沒有出現過一個叫“爸爸”的人。

    奇怪的是,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沒有爸爸是一件奇怪的事。

    上幼稚園的時候,有一次,她跟一個小女孩吵架,小女孩吵不過從小就伶牙俐齒的薑愛姬,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就很高興地攻擊薑愛姬:“你沒有爸爸!”

    “要爸爸幹什麽?”

    “大家都有!”

    “我不是大家!”

    “反正你沒有爸爸!”

    “你有爸爸,可是他隻會揍你,還會揍你媽媽!”

    “反正你沒有爸爸!”那孩子抓住這句話,反複地說。

    “我有媽媽!”

    “我也有!”

    “我媽媽比你媽媽好!全班同學的媽媽加起來也沒有我媽媽漂亮,也沒有我媽媽做的麵包好吃。”薑愛姬亂七八糟地說。

    那女孩頓時語塞,憋了半天,她憋出一句話:“我媽媽說了,你媽媽是個妖精!”

    薑愛姬一點也不示弱:“就算是妖精,我媽媽也是好妖精,你媽媽是壞妖精!”

    那女孩徹底沒詞,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對趕過來看看究竟是怎麽迴事的老師哭喊:“我媽媽也是好妖精,我媽媽也是好妖精!”弄得老師徹底懵了,以為這孩子中什麽邪了。

    薑愛姬就在媽媽製造出來的麵包香氣中快樂地長大了。

    媽媽在她的眼裏,一直是個快樂的媽媽。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媽媽拿著那塊墨玉時的神情。

    薑愛姬無法形容薑美珠那一刻的神情,憂傷、幸福、懷念、絕望、甜蜜、迷惘,這些詞都太蒼白。薑愛姬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猛地敲了一下,疼了起來。她沒有驚動媽媽,悄悄地走了。

    後來,每隔一段時間,薑愛姬就發現媽媽拿出那塊墨玉,獨自沉溺在往事裏。

    薑愛姬終於忍不住,偷偷地拿出那個小盒子,就在盒子打開的瞬間,她覺得有什麽東西從那塊墨玉裏發出來,擊中了她的心髒,使她忽然覺得憂傷起來。

    這裏麵有怎麽樣的故事呢?

    薑愛姬知道這憂傷來自這個故事,她的憂傷是薑美珠的憂傷。媽媽快樂的背後,一定有許多她不願意讓女兒知道的憂傷,甚至痛苦。

    薑愛姬在那一刻,覺得自己忽然長大了。

    “篤篤篤!”有人敲門,薑愛姬擁緊了被子,問:“誰?”

    “以為你還在做夢呢,快起床吧。”是樸正俊的聲音。

    薑愛姬下了樓,看到大家都坐在餐桌邊,正等著她吃早餐。

    一個打扮得幹淨利落的中年女人站在餐桌前,正往每個人麵前放上一杯熱騰騰的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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