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付間,隻聽黑衣人連聲逼問:“你說話啊!什麽自學而來的玄女心經,我不信,我不信!定是七玄女中有人教會了你!是不是齊墨冰?是不是齊墨冰!”

    季寒書心道:“便就實話告訴了他,或有利於識破他的身份底細。隻要識破了此人的身份底細,或可揭穿錦衣衛的陰謀,亦能消解玄女門這場禍難了。”遂說道:“你猜的不錯,玄女心經的確是四小姐傳授於我的。”

    黑衣人愕然道:“你是男子,她怎會如此糊塗,竟將玄女心經傳授於你?這不是叫你去死麽!”季寒書道:“她當然不會將玄女心經原原本本的傳授於我,而是從中挑選出一部分,吩咐我小心修習。”黑衣人道:“是哪一部分?”季寒書搖頭道:“恕我無可奉告。”

    黑衣人哼聲道:“你不說也罷!”低頭思付片刻,忽然抬起頭來,雙眼睜得雪亮,道:“莫非玄女心經經過兩千年來的千錘百煉、變革創新,竟已發展到了男子也可修習神功的地步?不,不對!玄女心經,男子禁忌,真氣入體,自宮保命,這……這怎麽可能?這決計不可能!”又低下頭去思索,百思不得其解。

    季寒書心道:“難道她真是女子?若是男子得知我會使玄女心經,驚訝有之,好奇有之,嘲笑有之,而她的言行舉止,遠遠不止驚訝好奇而已。並且聽她口吻,似乎也會玄女心經,這可奇怪得很了。她究竟是誰?”

    此時李維庸已取出解毒的丸藥給韓慕雪等人服下。這解毒丸藥雖不能根治追命符之毒,卻可暫時抑製毒性,加之玄女神功本就有禦毒之能,韓慕雪服下丸藥之後,身子稍感安適,將折扇收迴懷中,彎腰拾起萬俊人遺落的短劍,緊握在右手,笑嘻嘻的向黑衣人說道:“你說的沒錯,這神功確實是男子禁忌,不過那句俗諺未免有些誇大其詞了。男子當真要修習玄女心經,並非全無辦法,隻不過練了也是白練而已。”

    她一頭說,一頭向黑衣人一步一步逼近。她雖然中毒,但那黑衣人受了季寒書一下重掌,負傷亦是不輕,這一來一迴,兩人算扯個平。

    那黑衣人卻似全沒在意危險正步步逼近,盯著韓慕雪的臉,滿腹疑竇,道:“你說什麽?什麽練了也是白練?究竟是什麽意思?”韓慕雪皮笑肉不笑地道:“你為何對我玄女門的功夫如此關心?莫非你也想練練玄女心經麽?”

    黑衣人突然發怒道:“我……”卻隻說了一個字,後頭的話硬生生止住。

    韓慕雪側了側耳朵,道:“你想說什麽?我沒聽到呀。再說一次。”腳下步步逼近,距離對方隻差一丈。

    黑衣人低下頭去,目光呆滯,嘴唇時張時噏,喃喃自語:“她們居然將玄女心經傳給了一個男子……她們居然將玄女心經傳給了一個男子……”來來迴迴便是這句話,話聲極低,卻是交雜著極強烈的憤懣與悲愴。

    眾人都在疑心:“這人是怎麽了?為何說起玄女心經,便如此失魂落魄?”

    韓慕雪漸逼漸近,右手短劍逐漸抬起,殺相已露,麵上卻笑嘻嘻地道:“是啊,玄女心經居然傳給了一個男子,當真料想不到吧。”

    黑衣人夢囈似地道:“玄女心經傳給了一個男子……傳給了一個男子……為什麽……為什麽……”右拳抵在額頭上,身體微微顫抖,像是胸臆中矛盾糾纏,且悲且憤,不能自已。

    劍光一閃,韓慕雪挺劍朝黑衣人後心刺去。季寒書大叫道:“七妹,留下活口!”韓慕雪醒悟道:“是啊,不能就殺了他。”劍鋒轉過,向他肩頭斬落。

    此時兩人相距不及三尺,劍鋒一發即至,黑衣人突然雙腿一曲,跪倒在地,那一劍斬了個空。他這一跪卻不是有意閃避,而是失魂落魄之下,恰好雙膝跪倒,無意間躲過了對方的劍。韓慕雪抬劍再砍,那黑衣人對來劍竟自視若罔聞,跪在地上,雙手捂著臉龐,全身顫抖不停。

    韓慕雪見他全不反抗,任由宰割,好生疑惑,短劍凝在半空,猶豫著落不下去,喝道:“你怎麽了?裝死嗎?少來跟我裝蒜!”

    那黑衣人充耳不聞,依舊跪著,雙手緊緊捂著麵龐,細看之下,隻見他指縫之間緩緩滲出了淚滴。眾人既奇怪,又驚訝。他雙肩抖動極劇,無聲啜泣,不發出半點聲音,上身漸漸向前傾倒,最後跪伏在地,一張臉淹沒在花草之中,十指劇烈顫抖,嗤嗤的撐破了獸皮手套,露出十隻細長的指甲,深深插入了土中。

    隻聽遠遠傳來小狗花兒的叫聲,密林中一綠一紅兩條人影緊隨小狗飛奔而至,穿綠裙的是四小姐齊墨冰,穿紅裙的是六小姐趙卉嫣,二人身後還跟著十數名玄女門弟子。原來韓慕雪豢養的小狗極通人性,見主人有難,跑迴去召人相助,眾人激鬥正酣,都不發覺小狗已然去了。韓慕雪大是歡喜,叫道:“姐姐們小心,地上到處都有毒蒺藜,我們都中了暗算!”

    齊、趙二人聽得韓慕雪提醒,足尖一點,雙雙飛起,衣裙舒展,宛如天上飛過的兩隻彩鳳,在樹枝上一點,一左一右落在韓慕雪身側,眾玄女門弟子紛紛拔出劍來,遠遠圍定。齊墨冰向黑衣人打量,滿麵疑惑,又向季寒書看去,隻見他渾身是血,驚道:“寒書,你……”

    季寒書見救兵到了,心頭大石落地。他負傷甚重,一路勉強支持,一旦鬆懈下來,頓覺頭暈眼花,說道:“我……我還好。”一跤坐倒在地。齊墨冰跳將過去,細細檢視他的傷口。他腹上瘡口原本不深,但受傷後勉強動武,以致傷口迸裂,寬逾半尺,血肉模糊。

    她眼淚撲簌簌的滴下來,且悲且怨地道:“你……你怎會變成這個樣子?方才還好端端的,怎會變成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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