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墨冰伸手將他按住,手指輕輕撫著他的手背,靦腆卻固執地道:“就算現在過去,還是要被笑話。索性就再拖延一時。”他笑了一笑道:“好吧。四姑奶奶……”

    齊墨冰伸手掩住他的嘴,兩條清秀的柳眉微微擰在一起,很快便又鬆開,目光若水,輕聲道:“你還叫我四姑奶奶?”

    季寒書一怔,口張了一張,口型似乎是一個“墨”字,然而終於沒有發出聲音來,隻是靦腆的笑。

    齊墨冰心頭一甜,心想:“我已經夠笨,你比我還笨,我們以後怎麽好下去?”假意撇過臉去,嗔道:“你還是叫我姑奶奶,我……我就不睬你了。”臉雖撇過,眼角依舊偷偷瞥向他,留心著他的反應。

    季寒書眼中閃過一絲不安之色,好似真的怕她不睬了自己,忙的道:“墨……墨冰。”說得雖不順滑,但他越是表現得謹慎局促,越發的證明他用心之誠,用情之深。

    她欣然轉迴臉來,悅然應道:“噯。”接著噗嗤一笑,似羞還喜,認真的注視著他。

    忽然間,她發現他眼神中的光彩似乎變了,變得異常專注,好似要將她看個透徹。她心頭噗通一跳,臉上湧上陣陣潮熱,身子向後微微縮了一縮,膽怯的閉上了雙眼。

    他的氣息離她越來越近,溫度越來越高,接著他的唇隔著麵紗,深深的吻在她的唇上。她隻覺腦中為之一旋,天地間一下變得異常安靜起來,身體飄飄然的,好似被他雙臂擁著,飛上了高空,有點害怕,又有點歡喜。

    好久好久,他的唇慢慢的移開來。她全身軟酥酥沒有一點氣力,眼睛已經不敢睜開,好似自己一睜眼,兩個人便要從高空墜落,雖然不會摔死,可是一定會很疼,很疼。

    不過她還是睜開了眼,心想與其閉著眼睛稀裏糊塗的摔下去,不如睜開眼睛看著他,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兩人一起摔下去。

    眼前卻是一片篝火耀眼的餘輝中他的臉龐,正對著她溫柔的淺笑。她眨巴眨巴眼睛,忽然間有點懵了:怎的兩個人並沒有摔下去?

    這時他伸過一隻手來,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她雙手也緊緊抱著他,心中興奮而甜蜜。

    隻聽他窘迫地說道:“我們過去罷。要是再不過去,我想我們一輩子也不敢過去了。”

    她抬起頭來,深深注視著他,良久良久,忽然發出一陣清脆的嬌笑,最後點了點頭。

    兩人攜手站起,慢慢的向篝火走去。甜蜜至了極處時,兩人的眼中便隻有你,便隻有我,而今每向前走近一步,都懷著一份擔心,祈盼這路是越遠越好。

    終於走到篝火前,火堆上駕著兩隻肥美的野兔,已快燒熟了,油脂淋漓。鄭東澎閉著眼睛,背靠著大樹而坐,傷口已經包紮過,雙手縛在身後,煞白的臉上布滿了汗珠,神容雖是狼狽憔悴,然嘴角眉間依然帶著一股傲然之氣。季寒禮蹲在篝火前烤著兔肉,韓慕雪手端手銃,口裏“砰砰”有聲,這時轉過銃口,不偏不倚,對正了季寒書與齊墨冰身上。

    季、齊兩人對視了一眼,靦腆的對笑,然而並未放開一直緊握的雙手,不知是同時忘記了,還是豁了出去:既然注定要被笑話,索性就被笑話個夠罷。

    季寒禮將一塊皮麵具遞向齊墨冰,道:“四姑奶奶,你看。”

    齊墨冰一詫,倒不是他遞來的那塊皮製的麵具,而是他的態度:季寒禮是個比韓慕雪更加會笑話、捉弄別人的人,她隻道這一迴來,他必不會輕易饒過,定要好好奚落取笑一番,哪知他麵色平和,全無異樣。再看韓慕雪,自顧玩著手銃,對二人視若無睹。齊墨冰早已做好被笑話的準備,如今忽獲“赦免”,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起來,手上拿著那麵具,兩隻眼睛雖盯在上麵,心思卻在九霄雲外。

    她不知在她與季寒書過來之前,韓慕雪早已嚴令季寒禮不得取笑,季寒禮竟也十分配合,縱使在肚子裏頭將那二人顛來倒去的笑話個遍,麵上卻全無表露。

    季寒禮道:“四姑奶奶,適才他們就是戴著這樣的麵具,假扮我兄弟二人,向你們突施襲擊。”

    齊墨冰“哦”了一聲,這才稍稍迴過神來,端詳著那麵具。這塊麵具是鄭東澎所戴,做得惟妙惟肖,果然與季寒書的臉有六七分相似。不過假的終究是假的,麵具雖然做得像,但五官生硬,麵色也不對,除了能在夜間視線不清時瞞過對方外,若在光線明亮的白天,那是決計騙不了人的。她問道:“你說他們假扮作你兄弟二人的模樣,要向我與慕雪突施偷襲,可是他們二人為何始終沒有下手?”

    季寒禮道:“螳螂捕蟬,孰料黃雀在後——他們就要下手的,卻沒想到我與大哥早已暗中監視他們多時,被咱哥倆先下了手。”說著從肩上連搭口袋裏摸出一隻小布包,布包裏包裹著十餘枚鋼釘,正是鄭東澎與那黑衣人所用的暗器。他展開布包,向齊墨冰展示暗器,道:“這是他們所用的暗器,我都拾了起來。他們在接近你們之時,早已暗暗將鋼釘扣在手中。隻是他們終究對七美姬的大名心懷惴惴,倘若一擊不中,恐怕再無下一次機會,因此隻待距離最為接近時,這才發射暗器,務求必中。噯,四姑奶奶小心,鋼釘上喂有劇毒!”

    齊墨冰伸出二指小心的捏起一枚鋼釘的釘尾,對著火光細看。這鋼釘有六七寸長短,小半根指頭粗細,釘身上刻有三道淺細的血槽,泛出綠色的光澤,果然喂有毒物,委實是十分兇險的暗器。她想起那日路遇大雪,夜宿破屋,射入那名錦衣衛頭領後腦中陰毒的暗器,便正是這種鋼釘。

    韓慕雪說道:“當時我和四姐真的以為他們就是你哥倆,哪裏料到是敵人假扮的,隻顧著高興啦,根本沒半點防備。倘若他們果真發射出暗器來,在如此之近的距離下,別說不察覺,即便察覺,我們功力未複,也必難在一瞬之間以內力將暗器震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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