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慕雪噗嗤一笑道:“你呀,終於問到我四姐了,不太遲了點末。”季寒書甚是尷尬,憨笑一下,端起茶杯來低頭喝茶,額頭上不覺浮出了一層細汗。韓慕雪又是一笑,然後歎了口氣,低聲說道:“我四姐她很好,就是時常想著大哥,有些睡不好,嘿。”說罷抬瞼向季寒書看去,掩嘴竊笑。

    季寒書心中一酸,大是感動。這一年來他曾無數次發誓,定要在比武中戰勝群雄,奪魁勝出,不負四小姐一片癡情,此刻又一次在心中鞭策自己:墨冰鍾情於我,我定要拚盡全力,讓她快快活活的做新娘子。

    韓慕雪笑著道:“光顧著敘舊了,倒把大哥的傷勢忘個一幹二淨。請大哥伸出手掌來,妹妹幫你瞧瞧。”季寒書道:“不礙事,眼下已經好了。”韓慕雪不由分說,扯他手掌放在自己左手中,右手拇指在他掌上左捏右按,道:“若覺得痛時便吭一聲,哪兒痛了,便是哪兒受了內傷。”

    季寒書知她用的是掌療之法。人之手掌對應人身各個部位器官,靠近拇指一側對應人身左側,靠近小指一側對應人身右側,五指對應五官頭頸,掌根對應生殖排泄。此法看似簡單,實則繁複深奧,醫者不僅要深明手掌所對應之位相,方位拿捏更十分考究功夫。

    韓慕雪道:“哥哥也真是的,你與那草包素未謀麵,兩不相幹,何必代人受過,救他性命?這等草包,死了也就死了,劍仙門還要多謝我幫他們除去一個不肖子弟,幫他們省下不少米糧花銷呢。”季寒書正色道:“妹妹說得忒也輕巧了。玄女、劍仙兩派原就不和,妹妹若打死了劍仙門弟子,劍仙門必不會善罷甘休。時下正值英雄大會,在這節骨眼上,還是以和為貴,少生是非的好。”

    韓慕雪小嘴一抿,不以為然地道:“草搭的窩棚泥捏的佛,有尊菩薩也是廟,這裏到底是玄女門的地方,插隊還輪不到他劍仙門來撒野。”見季寒書容色愈峻,怕他囉嗦自己,忙收起不屑一顧的神情,賠笑道:“好啦好啦,那家夥不也沒死末。隻要他們不再來惹我生氣,我還真懶得搭理他們。嘻嘻,我隻道天底下就我大姐一人愛嘮叨,想不到大哥原來也婆婆媽媽的,沒點爽利。我四姐喜好安靜,可不喜歡整日說個沒完的男子撒。”

    她搬出了齊墨冰來,季寒書果然不再多言,微笑道:“那幾名劍仙門弟子看見七小姐這等威風,想來也怕得不敢露麵了。”

    韓慕雪格格笑道:“就是就是,學大狗熊冬眠,窩在洞裏不敢出來啦!對了哥哥,英雄大會之後,你帶我去長白山看熊好伐啦?我聽說長白山的熊可多了,大的足足有兩個人高,可是生下來的熊崽子卻隻有拳頭般大小,不知是真的不是,若是真的,可好玩極了。對啦,我還聽說長白山有白猴呢。那白猴毛發雪白,俯在雪地上,和白雪融為一色,即便是從它身上走過,也看不出來……”滔滔不絕的說了許多,忽然看見季寒書麵色微微發白,緊緊咬著牙關,神色大是有異,關切地問:“哥哥,你是這兒疼嗎?”

    季寒書點了點頭。韓慕雪拇指在他手掌中指下左右兩丘處著力按了一下,他隻覺左胸處似有針紮,痛感尖銳,綿綿冗長,忍不住低吟一聲。韓慕雪道:“明明疼的厲害,為何方才強忍著,不吱一聲?”季寒書道:“我見妹妹正說到興頭上,因此不忍打斷。”韓慕雪噗嗤笑道:“我少說幾句話又不會死的。哥哥,請你寬寬衣,你這傷是中了我玄女掌力所致,好在哥哥也練了玄女心經,我用玄女真氣助你療傷,兩者真氣互通,一時三刻便好。若是換了別人,不會玄女心經,三五個月也未必治得好呢。玄女心經天下第一神功的名頭,可不是蓋的。”

    季寒禮忙幫著兄長脫衣。其時天寒地凍,他衣著竟十分單薄,脫下虎皮大襖,內裏就隻穿一件單衣。他兄弟倆為盜數年,積富甚巨,可是誰人能料到,明明腰纏萬貫的兄弟倆,穿著打扮竟是這等寒酸隨意。

    韓慕雪轉身走到屋角臉盤前洗了洗手,用布拭幹,轉過身來時,隻見季寒書已脫去了上裝,坦露上身,露出一身橫練厚實的肌肉。他膚色淺棕,光滑油亮,在燈下微微泛光,寬闊的胸膛好似一麵銅牆鐵壁,雄武不凡,兼之他容貌俊朗,果真是英氣逼人,不亞呂布之風。

    他兄弟二人自小從軍殺敵,熱時袒胸,冷時加衣,從沒那般多的計較,因此在妙齡少女麵前半裸相對,毫不為意。韓慕雪習武長大,不似平常女子那般靦腆膽怯,何況季氏兄弟並非外人,原本對此也不放在心上,可是當她看見季寒書矯健魁梧、健美強壯的身軀時,還是不自禁的臉紅,木頭似的怔在了原地,遲遲不敢走近。

    季寒書見她許久不動,又見她麵現羞色,已明就裏,微笑道:“天氣怪冷的,我還穿上衣服罷。”拿過衣衫,往身上就穿。

    韓慕雪原也盼他穿上衣服,眼角卻掃見季寒禮嘴角帶笑,似有嘲笑之意。她若無其事的道:“又不是叫你連褲子也一並脫了,冷什麽冷?虧你還是習武之人,卻這般矯情。”兩步走上前去,一把將季寒書穿了一半的衣服扯脫下來。季寒書不說什麽,端坐如鍾,盡由著她。

    韓慕雪移近了燈,伸出雙掌,正要按在季寒書後背,忽然發現他背上累累傷痕。他膚色較深,離遠了不易發覺,近看之下,隻見那些傷痕交錯縱橫,凸凹有致,有的是刀傷,有的是箭傷,有的年月已久,與肌膚融為一色,有的色澤尚鮮,隻在三四年間。不僅後背上有傷痕,連前胸也有,粗略一數,不下三四十處。她笑道:“想不到哥哥身上竟有這樣多的傷疤,是不是小時候與人打架時留下的?”

    季寒書淡然一笑,道:“不,這些傷都是與韃子交戰時留下的。三弟身上也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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