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輕雪手腳被捆住,行動很不方便,但即便如此,卻能控住住平衡緩緩的移動,她一跳一跳的來到桌子旁邊,努力伸手夠住那茶杯,好不容易抓到一個,臉上頓時洋溢出一個成功的微笑。


    而此刻的船艙上麵,華輕雪的頭頂上一層,正是歌舞升平,錦瑟和弦之色。


    寧王坐上首,蕭翰坐下首,兩人舉杯互敬一下,一飲而盡。


    祁連琤默然來到蕭翰身後,蕭翰放下酒杯側目看過去,祁連琤趕緊上前小聲稟報:“一切妥當,人已經安排在房間。”


    聽到此,蕭翰的嘴角若有似無的揚起來。


    “難得今日三皇子賞臉,讓本王這艘船蓬蓽生輝,你們可要好好的招唿好我的貴客。”寧王笑著吩咐。


    那舞池之中的舞女紛紛停下裏,一時圍到蕭翰的身邊來伺候。


    “殿下,妾敬你一杯酒吧。”


    “殿下,妾服侍你吃肉。”


    環肥燕瘦,體態婀娜,這些姑娘都是劍門城中怡紅院的頭牌姑娘,招唿和籠絡男人的手段都相當拿手。


    隻是無論她們如何獻媚,蕭翰的反應都淡淡的,隻見他伸手一推,便把自己麵前的姑娘全數推了出去。


    “寧王不必如此客氣,本皇子……其實不好這一口的。”蕭翰朝寧王看過去,神色揶揄而無奈。


    寧王倒是一副裝懵的模樣:“許是這些顏色太過於普通,無妨的,本王再去安排……”


    這隻老狐狸……這是想給自己身邊安插人麽?


    蕭翰心中懷疑一分,不過麵前卻依然婉拒:“自然不是,隻是我確實對女色不感興趣。”


    “哦。”寧王終於點點頭:“原來蕭兄是如此潔身自好之人,恕本王唐突了。”說完,端著一杯酒一飲而盡。


    “無妨無妨。”蕭翰客氣一聲,舉杯飲酒。


    那群舞女見金主發了話,遂不再糾纏,乖乖的退到一邊。


    “隻是,肖兄如此,難不成是為了司兵夫人守身如玉吧?”寧王戲虐性的試探一句,一絲狐疑劃過眼底。


    蕭翰自然沒有放過他神色的變化,卻是淡漠一笑:“讓寧王兄見笑了,區區一個女人,我自然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哦,那這麽說來,三皇子果然是覬覦司兵夫人的能力,殊不知……”寧王說到這裏,驟然笑得詭異:“殊不知,司兵夫人可是傅廷燁的一個幌子,迷惑朝廷視線的幌子吧。”


    蕭翰略微沉吟,很明顯,寧王這話既是告知,也是試探。


    華輕雪是傅廷燁交出來迷惑視線的幌子,這消息並不稀奇,早在蕭翰此次入齊為使者之初就已經流傳出來。


    隻是,誰都是猜測,並沒有實地證據。


    即便是蕭翰,曾經跟傅廷燁在邊境交手,可以說日夜過招,見證過傅廷燁的兵器一步步提升的人,也不敢斷定這些新奇的改變出自一個女人之手。


    而且那女人看起來年紀並不大……約莫也就是剛過及笄不久而已。


    “話雖然如此,不過既然傅廷燁能夠將她抬出來,就證明這個女人至少是有兩把刷子,再加上兩國聯姻,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之事,蕭某願意為之。”


    蕭翰的表情無懈可擊,看不出任何破綻。


    這話既沒有肯定寧王的猜測,也沒有否定,華輕雪到底是不是傅廷燁的幌子,寧王心中更是捉摸不透。


    “將軍!您不能進去!”


    大聲的喧嘩聲傳進來,寧王和蕭翰對視一眼,雙雙來到外麵。


    從房間裏正好可以看到,下人們正在跟傅廷燁交涉,隻是傅廷燁身上那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震懾的那些人氣場短了好幾截。


    “你大膽!連將軍都敢攔截,不想活了!”秦老五跟在傅廷燁的身後,大聲嗬斥。


    他們麵前伸手擋著道路的,正是寧王府的大管家,他不卑不亢,拿出寧王的禦賜金牌來:“將軍可以不相信在下的話,但不能不相信禦賜金牌吧?”


    傅廷燁眉頭輕蹙,讓人將金牌拿過來看了看,果然是禦賜的,上麵的年號還是先皇年間。


    按照大齊的律例,親王或者持有禦賜金牌的人可以免檢。


    這樣說來,這條船……他微微仰頭,很自然的就看見寧王站在其中一間房屋的窗戶口,俯視著他,帶著優越的笑容。


    “寧王。”傅廷燁淡笑著打招唿。


    “大將軍,久違了。”寧王也客氣迴應:“我的手下沒有為難大將軍吧?”


    明知故問,口氣倒是炫耀得緊。


    一旁的額秦老五聽著這話早就火氣上冒,偏偏他麵前的將軍倒是穩得住。


    “無妨,例行公事而已。”傅廷燁淡淡的迴應。


    寧王點點頭,隨即朝身旁的人看看:“蕭兄,既然大將軍到了,你倆要不要打個招唿?”


    蕭翰遠遠的看見傅廷燁,本不想露麵,不曾想寧王卻故意這樣一說,隻能上前,不過……寧王是全然不知華輕雪的事的,想來隻是跟傅廷燁示威罷了。


    “原來齊國使者在寧王的船上,不知寧王跟遼國還有什麽密謀呢?”傅廷燁不鹹不淡的諷刺。


    蕭翰本已經走到窗前,準備打招唿的台詞換了換:“大將軍真會開玩笑,本皇子臨時有急事要迴齊國一趟,順道搭載寧王的客船一程,如此,也不可以麽。”


    說罷,自己和寧王相視一笑。


    傅廷燁眸光變了變,卻沒有接話,隻是身子站著不動,沒有要走的意思。


    “對了,將軍最近盤查的如此厲害,是不是齊國有什麽大案,居然驚動將軍親自出手?”蕭翰裝聾作啞的功夫真了得。


    寧王也跟著被他帶偏,在一旁奇怪相問:“也是啊,將軍不是在盛京麽,怎麽突然來了劍門?”


    傅廷燁看著兩人,蕭翰自不用說,可是寧王……到底知不知情?


    “勞煩兩位操心了,此等小事,不足掛齒,既然是寧王的船,那麽恕我不便打擾。”他說著,轉身,準備離開。


    “將軍!”秦老五和海士軒雙雙上前,他們心裏可急壞了,這蕭翰都出現了,擺明司兵夫人就在船上,不搜船,可就要壞事啊。


    傅廷燁眉峰劃過一道暗芒,給兩人使了使眼色。


    秦老五和海士軒雙雙心裏一怔,不過下一刻,也瞬間明白過來。


    緊跟著,海士軒噗通一聲跪下:“將軍,我們有證人親眼看見那細作就窩藏在船上,不能不搜啊!”


    “是啊,將軍!”秦老五也在一旁跪下請命:“現在正是齊國最敏感的時候,那些個遼國。南詔等賊子可擦亮眼睛盯著,如果讓那細作將國之機密帶出去,齊國就萬劫不複了啊!”


    兩人的請命,一個比一個深情,一個比一個理由確鑿。


    傅廷燁做出為難之狀:“可是……”


    一邊說話,眼睛去轉向寧王瞧過去:“寧王爺,你看這可如何是好?”


    “竟然有細作混進船上?”寧王果然驚到不少,霎時便朝蕭翰瞪過去,他可是記得管家輕點貨倉迴來之後告訴過他,蕭翰有一件私人物品也帶了上來。


    難不成……真的藏了人。


    “寧王兄可不要被大將軍給騙了,他不過是找個理由上船,殺殺你的威風罷了。”


    蕭翰湊近寧王小聲解釋,讓寧王有些搖擺不定。


    “我看還是算了吧,寧王也不容易,這件事就如實匯報給朝廷,相信太後和左相一定能嚴查秋毫,還寧王一個公道。”傅廷燁看似無意的一句話,卻給寧王扣了一個大帽子,


    寧王這還沒罪呢,什麽叫還他一個公道。


    “不行!有細作混入我國是重大之事,本王是齊國的王爺,自然要以身作則,傅廷燁,我也不怕你搜,你帶人上來搜吧!”寧王豪氣幹雲的答應。


    “這樣會不會不方便……”傅廷燁嘴上還要客氣一句,麵子功夫十足。


    嘴角輕微上揚,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看來寧王果然是不知情的。


    “對了,你小子有一個箱子弄上來,到底是不是細作,你給我透個底?”寧王湊近蕭翰,小聲詢問。


    蕭翰心中著急,卻不能表現出來:“自然不是,那是……”


    “是什麽?”寧王見他神色遲疑,驟然生氣起來:“你小子果然坑我?!”


    “那倒不是,是我的……一個美人。”蕭翰汗顏,神色愧疚。


    原來這小子竟有這樣一手,剛剛在他安排的美人麵前還不動聲色,果然是隻狐狸。


    裝的厲害!


    寧王在心中將蕭翰咒罵了一通,不過想來一個美人也無關緊要,於是拍拍他的肩膀:“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跟蕭翰說完,寧王才對傅廷燁說:“將軍,你要搜我的船也可以,不過我這個人喜歡壞話說在前麵,如果你什麽都搜不出,那麽今日之事,我必然上奏參你一本,到時候,可別怪我不留情麵?”


    當初李景楠偷偷溜出齊國,寧王帶兵逼宮……就差一線的距離,被傅廷燁帶著李景楠迴來打破,寧王可是至今都想抓住傅廷燁的錯處,壓他一籌。


    因此,這麽好的機會,肯定要用上一用。


    如果將軍借故搜親王的船而無獲,則等同於藐視皇家威嚴,想必太後那老妖婆很樂意借機發難奪去兵權。


    如果傅廷燁被奪去兵權,豈不等同於拔掉牙的老虎……到時候……嗬嗬。


    寧王心中的如意算盤已經打到了幾年之後,貌似已經開始洋洋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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