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一切盡可如她所願。

    安嘉宜後會無期了!周予浵冷笑著將手中的紙團準確無誤的拋進了廢紙簍。她丟棄了他的愛,他的心便已成魔了,而她匆忙到忘記拿神的印章將他逼進瓶子裏封好,就拍拍手走人了。

    周予浵在心裏將安嘉宜狠狠捏碎再捏碎,拿起了桌上的內線電話:“通知他們到會議室繼續開會。”

    五分鍾後所有人重新到會議室集合。

    周予浵坐到了首席,講了個簡單的開場白:“正如大家所知城西地塊的協議招標流標了,原因大家也都知道了。今天召集大家來,很簡單,所謂的四份一模一樣的招標書,藍本就是我們公司的招標書,也就是說我們公司的招標書泄底了,很明顯我們的管理上出現了很大的漏洞,今天召集各位來,就是想聽聽你們的看法,大家暢所欲言吧。”說完就靠在椅子上,冷冷掃視著現場。

    會議室裏的氣氛立刻有些僵,大家都知道這就是個檢舉和自我檢舉的批鬥會,於是便不約而同的沉默了起來。周予浵等了一會,見沒人願意說話,便開口道:“既然大家都比較謙虛,那就按桌位順序來吧。”說著拿下巴點了點左首邊的葉盛榮道:“葉總,你來帶個頭吧。”

    葉盛榮沒想到周予浵第一個抓他的現形,也有些慌神,正不知道要講什麽的時候,幸好這時辦公室的秘書進來了,拿著分機對周予浵道:“周總,市紀委的電話。”

    周予浵皺著眉頭,拿過了電話,沉聲道:“你好,我是周予浵。”

    葉盛榮長出了口氣,卻見周予浵的臉上神情越來越驚訝,而且有種某名的憤怒。

    葉盛榮的心裏不由哀歎,又出什麽事了,真他媽邪性了!

    周予浵接完電話,便立刻起身道:“散會!”便匆匆忙忙的迴了辦公室。

    葉盛榮跟在周予浵身後問道:“紀委那邊又怎麽說啊?哪那麽多妖蛾子啊?就算咱們標書泄底了,咱們也是受害人啊,幹嘛老盯著咱們不放啊?”

    周予浵很是沒好氣:“你現在才知道急?平時滿嘴跑火車時怎麽不急”說著就進了辦公室,拿起桌上的車鑰匙便往外走。

    葉盛榮道:“你去哪兒啊?”

    周予浵道:“市紀委。”

    葉盛榮很棍氣的說道:“我陪你去。”

    “謝謝,不過你去不方便。”周予浵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卻又忽然折了迴來,蹲在廢紙簍邊,從裏麵拿

    出了廢紙團,握在手中,走了出去。

    葉盛榮在後麵看傻了眼,這還是那個從小愛幹淨的周予浵嗎?

    周予浵下了樓,開著車,一路飛快的開往忠孝東路。

    一顆心如果被雪團擦了又擦磨了又磨是什麽感覺?開始是冷到了冰點,後來卻是如烈焰焚燒一樣燎人。

    周予浵此刻隻覺得心要爆炸了似的,膨脹得生疼。

    好在車子很快得開到了忠孝東路。忠孝東路的華山飯店,是紀委招待人住宿的地方,就是咖啡喝完了,卻還沒談盡興,於是住宿就有了必要性。

    周予浵直接進了給他打電話的江處長臨時辦公的301房間,看到了那個明明已經被他捏得粉粉碎的人,穿了件白色的提花毛衣,沒精打采的坐在那裏。

    雖然隻是背影,可周予浵仍然一眼就認出了,心也終於開始覺到了痛,不是心痛該死的安嘉宜,而是心痛自己,心痛自己竟然還是愛著她的。

    “江處長”周予浵開口招唿著,聲音幹澀。

    “啊,周總快請坐。”江處長客氣的起身招唿著。

    周予浵坐到了安嘉宜身邊的椅子上,卻看也不看她,隻問江處長道:“我能問一下發生了什麽事麽?”

    江處長思索了一下,笑道:“周總,你也知道的,土地招標泄底這件事弄得也挺大的,各個方麵關心的人都不少,可是上個星期我們接到舉報,標書泄底是由安小姐將騰輝的標書高價賣給其他公司造成的。”

    “胡說八道!”周予浵和安嘉宜異口同聲的說道,周予浵忍不住偏頭掃了安嘉宜一眼,隻覺得她瘦多了,眼睛都有些凹陷了。

    周予浵忍著性子跟江處長說道:“也許標書真得是從騰輝泄露出去的,但絕對和她沒關係,她沒有途徑接觸到標書。”

    江處長的眼睛亮了一下,便微笑道:“可安小姐據說和周總關係密切,她也許有機會接觸到你的電腦啊什麽的,無意中接觸到了標書。”

    周予浵聽了江處長的話,若有所思,卻搖頭笑道:“我從不把工作上的事帶迴家,所以她沒機會接觸到這些。再說她並不缺錢,沒有做這種事情的動機。”

    江處長笑著點頭道:“周總這麽說也有道理,可是我們還沒機會調查這些事情,安小姐就離開了n城,到了昆山。本來隻憑一封匿名的舉報信,我們是不能對安小姐有所行動的。可是我們檢查了安小姐的私人賬戶,她恰恰是在招標前的

    一段時間,賬戶上憑空多了一百萬,這恰好和舉報信上的數字吻合。我們一路從n城到昆山又追到上海,才在安小姐出關前,將她留了下來,可安小姐並不能說出那一百萬的來源,所以我們將她請到了華山飯店。”

    周予浵冷靜的聽完,開口道:“那一百萬是我給她的。”

    江處長看著周予浵,很不讚成的搖了搖頭:“周總,有些話是不能隨便說的。這一百萬根據高博交待,是他賣了和安小姐共同擁有的房子後,分給安小姐的,而安小姐並不知情。據我們調查,情況屬實。所以我們請安小姐迴去,可安小姐非得要見了你,才肯走,所以我才打電話麻煩周總跑一趟。”

    安嘉宜站了起來,雙手摁在桌上,問道:“那高博呢?你們放了他了嗎?”

    江處長耐心的解釋道:“高博作為律師,在機場出手毆打我們紀檢人員,性質是很惡劣的,所以他被公安機關處以行政拘留是很正常的事情。”

    周予浵一把抓住安嘉宜的手,對江處長道:“江處長,那我們告辭了。”便拖著安嘉宜往外走。

    江處長提醒道:“安小姐還有些東西在她房間裏。”

    周予浵卻恍若未聞,隻緊握著安嘉宜的手,拖著她走出了賓館。

    屋外,寒風凜冽,安嘉宜隻穿著毛衣,凍得直縮脖子。

    周予浵絲毫不為所動,隻拽著她到了車子前,打開車門將她塞了進去。

    周予浵發動了車子,冷冰冰的問道:“你在這待了幾天了?”

    “兩天”安嘉宜垂頭喪氣的迴答道

    “到了這裏就知道要見我了?”周予浵嘴上諷刺著,心裏卻想著也不知道她是要求了兩天,他們才讓見;還是安嘉宜笨到兩天後才想起來要見他。

    安嘉宜怯怯的開了口:“我還以為…我還以為,他們是你派到機場攔截我的。”

    周予浵十指捏緊了方向盤,沒有說話,他不能說話,他必須得凝聚全身的力氣,才能克製住自己想打開車門將安嘉宜扔出去的衝動。

    放飛

    安嘉宜知道周予浵生氣了,很生氣。.

    現在她其實也知道她這想法是冤枉了周予浵,而且會毫無意外的惹火他。

    可是實話實說如今已經成了嘉宜的本能了。

    在華山飯店裏待了兩天後,安嘉宜的神經已經象繃過頭的的皮筋一樣,毫無彈性了。

    這兩天,在無數遍迴答了那些聽上去很簡單的問題後,嘉宜的神經幾乎要崩潰了。

    她質問過:“你們到底想我說什麽?”可是迴答永遠是:“我們希望安小姐能提供真實的情況。”可是真實的情況她已經說過了,於是新一輪的問話重新開始,就象小時候聽過的一個故事:“從前有座山…老和尚給小和尚講了一個故事,從前有座山…”,這種單調刻板,不動聲色卻又好像永無無止盡的重複,讓安嘉宜心神俱疲。

    然而這兩天晚上,她卻沒有一天能闔眼的,腦子裏不停的想著她給周予浵寫的信,那個她在臨走那刻還是決定歸還給銀色小書,突然出現在她麵前的高博,從天而降的紀檢人員,還有那些該死的,她永遠不能過關的問話。

    可是她不知道他們說的那些人那些公司,她也不知道她的帳上怎麽多了一百萬,那些人帶走了高博,他怎麽樣了?真的是象高博怒吼得那樣這一切不過是假公濟私,是周予浵的手段麽?他是要留下她,還是要懲罰她?可是不管怎樣,周予浵都是唯一能照進這噩夢的真實的亮光,她要見他。

    終於見到他了,雖然他冷漠、憤怒,看也不看她。可是安嘉宜還是有種終於從噩夢中醒來的感覺。

    車子在車流中走走停停,周予浵沉默著,拚盡全身力氣控製著心中怒火,好在安嘉宜還是知趣的,再沒發出什麽聲響。

    等車子開到青州路時,周予浵目視著前方,勉強得開了口,冷冷的問道:“送你進去?”

    可是沒有人迴答他,周予浵偏過頭去一看,安嘉宜歪著腦袋,蜷縮在座椅上,睡得正熟。

    怒火直衝腦門,在他的心忽上忽下,輪番在冰窖和油鍋煎熬的時候,安嘉宜,竟然毫無愧疚的睡著了?!

    周予浵火冒三丈,卻找不到對手。

    熟睡中的安嘉宜仍微皺著眉心,滿是疲憊的臉上神色憔悴。

    周予浵咬牙切齒的看瞪著安嘉宜看了一會兒,終於還是狠不下心叫醒她。

    好吧,是他牽連她進了那種地方,本來人家都應該在陌生的國度開始新的生活的。

    周予浵好容易給自己找到了個台階,緩緩的將車子掉了個頭向城外開去。

    他不能帶她迴甘盾路了,在他幾乎是已經將一顆心赤裸的呈現在她麵前後,她依然能手也不揮的就選擇了離開他的生活,那麽,那同樣也是他的選擇了。

    可她現在的樣子確實是需要人照顧,於

    是城外的別墅便成了最好的選擇。

    周予浵打了個電話給潘軍:“你讓周嬸在別墅裏等我,我馬上要帶安嘉宜過去一趟。

    電話那端,潘軍似乎愣了一下,卻又連忙答應了。

    等周予浵到的時候,周嬸已經等在了門口。

    周予浵緩緩的停下車,打開車門,下車繞到安嘉宜那邊,剛開了門想將安嘉宜抱下來的時候,卻發現安嘉宜已經醒了,烏黑的眼睛正有些困惑得看著他。

    周予浵頓了一下,將伸出的手捏成拳頭,收了迴來,簡短的說道:“下來吧。”說著便轉頭對周嬸說道:“周嬸,安小姐要在這住兩天,麻煩你照顧她一下。”

    周嬸滿臉笑容的說道:“這有什麽麻煩的,安小姐上次走的時候還說再來玩的,我可盼著呢。”

    安嘉宜這才想起,她爸媽隻怕還在昆山老家,而她的包和衣服都落在了華山飯店,此刻她確實需要一個休息的地方。

    安嘉宜下了車對周嬸說道:“麻煩您了,周嬸。”

    周嬸爽快的說道:“客氣啥?周總安小姐快進屋去吧,外麵冷。”

    可是周予浵並沒有進屋的意思,隻一動不動的站著,麵容冷峻。眼神凜冽的看著安嘉宜。

    安嘉宜看著周予浵,一時不知從何說起,隻好沉默著。

    最終還是周予浵打破了這僵局:“你的事情我會幫你料理幹淨,你就在這休息吧,最多三天,我會來接你。”

    這一次就算是他欠她的,可是這是最後一次了,從此他和她兩不虧欠。

    周予浵說完了,就轉身準備上車。

    “周予浵”安嘉宜猶豫了一下,還是叫住了他。

    周予浵無聲轉身,靜待下文,隻聽安嘉宜訥訥的說道:“對不起,周予浵。”

    周予浵冷哼了一聲,安嘉宜居然還知道對不起?

    “如果可能的話,你能不能幫幫高博?”安嘉宜盡量委婉的繼續說道,嘉宜知道這大概會觸怒周予浵,可是高博,是因為她才去的機場,因為她才和那些人起的衝突,因為她才被那什麽行政拘留了,她總不能知道他身陷囹圄,卻什麽都不做吧。

    安嘉宜想,冒死,她也隻好試試看了。

    “安嘉宜,這都是你自找的!”周予浵低聲詛咒著,便向安嘉宜撲了過去。

    周嬸眼睜睜的看著周予浵像老鷹捉小雞一樣,提溜起安嘉宜

    就進了屋,一直往樓上衝去。

    別墅的主臥是在三樓,可周嬸站在一樓的樓梯口處就清楚的聽到了周予浵炸雷一般的怒吼聲:“安嘉宜,你記住了,我可不是你想用就用想甩就甩的人!”

    樓上安嘉宜被周予浵逼坐在床邊,卻仍頑強的辯解道:“周予浵,我從沒當你是什麽想用就用想甩就甩的人!”

    周予浵站在安嘉宜麵前,居高臨下,憤怒的指責道:“沒有?!是誰一邊和我討論著結婚的事情,一邊一聲不吭的安排著出國的事情?”

    安嘉宜咬文嚼字的據理力爭道:“結婚的事情,我沒有和你討論,隻是聽你說說而已;出國的事情,我臨走的時候,留了一封信解釋了,也請你原諒了。我知道我不應該不告而別,可是周予浵,所有的事情從來都是你說了算,也許你根本不想聽我說什麽,你隻是要我照你說的做!”

    周予浵覺得安嘉宜應該很慶幸她自己能生為一個女人,這才使他生生忍住了想劈麵給她一記耳光的衝動。

    可這怒火總要有地方宣泄,周予浵伸手將安嘉宜推倒在了床上,欺身上去便狠狠的吻住了她,他要給她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可是她的氣息,她的身子,吻住她的滿足,抱著她的充實,一切都仍熟悉得令人覺得美好,於是他隻有果斷的放開她。

    老和尚告誡小和尚說:“山下的女人是老虎模樣可愛的最厲害,你要是遇見了千萬要躲開。”

    周予浵心裏忽然明白,他終究是敗給了安嘉宜。

    周嬸開始聽見樓上吵得驚天動地的,隻覺得心懸懸的,可是這爭吵聲,便如夏日的悶雷,響了幾響便無疾而終,一切又歸於平靜。

    周嬸也長出了口氣,小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天大的事兒,過一夜也就沒了。

    周嬸正尋思著,卻見周予浵怒氣衝衝的下了樓,忙陪笑道:“周總…”

    “你照顧她。”周予浵腳步停也不停,隻簡單的關照了周嬸一句,便頭也不迴的出門開車走了。

    別墅出來的公路上靜謐無人,周予浵緊踩著油門,將車子飆到最高的速度。

    漁夫大聲的對魔鬼說:“現在我要把你投到大海裏去,而且要告訴世界上所有的人,不再開啟封印,讓你永遠地待在大海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天堂中的錦繡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景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景心並收藏天堂中的錦繡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