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她的手,皺著眉低聲道:“相信我,嘉宜。”

    早上起來,嘉宜記得更清楚的卻是另一個夢,那似乎是小時候讀過一個童話故事。

    一個魔鬼被封在了瓶子裏沉在了海底,他希望有人放他出來,為此許了好多的願。

    嘉宜不願再去想關於那故事的諸多細節,也不願想那魔鬼後來怎麽了。

    隻是,她發現自己已經不再心顛顛的想著周予浵了,頓時覺著整個人輕鬆了很多。

    瞧,忘記一個人,也很簡單,不過就三天而已。嘉宜心裏暗自宣告著。

    這一天,嘉宜的心情都很愉悅,直到下午,周予浵來了電話。

    周予浵的聲音懶洋洋的,帶著些抱怨:“嘉宜,你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我都等了幾天了。”

    安嘉宜什麽話也說不出來,隻心吊到嗓子眼聽著。

    周予浵很嚴肅的恫嚇著嘉宜:“安嘉宜,你完蛋了,本來三天之內,你主動打電話來的話,我是會從寬處理的。”

    嘉宜聽了,輕笑了笑。

    周予浵也笑了下,語氣輕鬆的說道:“是真的,嘉宜,如果第一天你打電話過來,我對你就不予計較;如果第二天你打電話過來的話,我會滿足你一個心願;第三天打電話過來的話,我會滿足你兩個心願。嘉宜,這麽好的機會你都沒抓住,多可惜?現在,期限用完,嘉宜,我決定了,一定要把你吃了。”

    安嘉宜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原來她夢見的那個魔鬼是周予浵:“周予浵,你是被關在瓶子裏的魔鬼麽?”

    周予浵輕歎口氣,語氣溫柔的埋怨道:“是的,嘉宜,是你把我關在了瓶子裏,怎麽你都忘了?”

    安嘉宜隻覺得心尖顫了一顫,全身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就仿佛她真得曾經把周予浵封在了瓶子裏,扔進了大海。

    安嘉宜有些哆嗦的問道:“周予浵,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真得把你封在瓶子裏扔到大海,過了幾年再把你放出來,你會怎麽樣?”

    電話那頭周予浵忍俊不止,低聲笑了起來,過一會兒,才故作鄭重的跟嘉宜道:“嘉宜,你把我封在瓶子裏的時候,一定要把迷魂藥下足,不然我餓了幾年,早成餓死鬼了。”

    安嘉宜虛心求教:“要用什麽樣的迷魂藥呢?”

    “唔…”周予浵轉了下椅背,麵對著落地窗外的冬日暖陽,眯起了眼睛,微揚著唇角思索著,終於還是

    想不出什麽更好的招兒,隻好以放你一馬的口氣說道:“你就每天誠心誠意的多說幾遍我愛你就行了。”

    “就隻是這樣?”嘉宜鬱悶的歎了口氣,還以為他那真得會有迷魂藥可賣。

    周予浵笑著保證道:“唔,就這樣對付我就夠了,心誠則靈啊。”

    “你高價拍的那塊地是不是給套住了?”嘉宜不再理他的調侃,問起了正經事。

    “你看新聞了?應該是翻不了盤了,現在我就是個做買賣賠了的倒黴蛋,你父親看見我沒那麽義憤填膺了吧?”周予浵半真半假繼續逗著嘉宜。

    安嘉宜覺著周予浵好像毫不在意:“這事對你沒有什麽關係的,是嗎?”

    周予浵的聲音得意中帶些狡黠:“嘉宜,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也對”嘉宜語氣平靜的應和著,心裏卻沒來由得有些生氣。

    周予浵好脾氣的提醒道:“對了嘉宜,下個周六,你答應了要和我一起去給向老賀壽的,你可別忘了。”

    “不是還有好幾天呢嗎?”嘉宜有些沒好氣。

    周予浵笑:“我早點提醒你,免得你到時候放我鴿子。嘉宜,我明天要去上海一趟,唔,還要迴北京幾天,最近都不在n城,你要記得每天給我打電話。”他母親張慶婭女士忽然就取消了來n城賀壽的計劃,周予浵大概知道哪裏出了岔子,這事是非得他親自出馬不可了。

    安嘉宜沒有說話,隻覺得心裏有些失落,卻也為這失落感到驚訝。

    周予浵詢問道:“嘉宜?”

    “我知道了。”安嘉宜拖長了聲音答應著:“不是要給你灌迷魂藥的嗎?”

    周予浵笑得很是滿意:“那說定了,等我迴來過節。”

    安嘉宜答應了一聲,便掛上了電話。

    嘉宜看了看掛曆,下個周六正是平安夜,原來不到十天就是聖誕節了,嘉宜隻覺得惆悵。

    賓大的offer終於還是平安夜的前一天寄到了,安教授滿臉微笑的看了又看。

    這情形讓嘉宜想起了當初她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她爸爸也是這麽興奮的。

    其實嘉宜不太能理解安教授的興奮,畢竟都是毫無懸念的事情,那該有的喜悅應該早就透支光了呀。

    可嘉宜仍是盡力的表現出了很高興的樣子。

    就連嘉宜媽媽也有些高興,雖然她並不希望嘉宜出去念

    書,可拿到賓大的offer總代表了女兒還是被人家學校認可的,這還是值得慶賀的事。

    一家人開開心心吃飯的時候,周予浵的電話來了:“嘉宜,我剛下飛機,一會兒能出來嗎?”周予浵的聲音聽上去很有精神氣,倒不象剛下飛機的樣子。

    嘉宜小聲道:“我和爸媽已經吃了,明天見吧。”

    周予浵也不強求:“好,明天見也好。”

    嘉宜剛放下電話,嘉宜媽媽便問道:“是周予浵?你們還來往?”

    嘉宜這些天都窩在家裏,情緒也有些低落,嘉宜媽媽隻當她和周予浵已經散了,倒也沒敢多問。

    看著父母都滿腹心思的樣子,嘉宜咽了口唾沫,幹巴巴的解釋道:“他前些日子出差,明天向**向老九十大壽,我答應陪他一起去的。”

    比起兩個人一起過平安夜,出席向老的壽宴是更嚴重的事,因為那畢竟是正式的社交場合。安教授皺起了眉頭,問嘉宜道:“嘉宜,你還是要出國的對嗎?”

    嘉宜點了點頭,謹慎的迴答道:“沒什麽意外的話,當然是要出國的。”

    嘉宜的話讓安教授有些疑惑,便問道:“那你和周予浵的關係怎麽處理?還是決定不告而別?”

    “我想明天見麵的時候跟他說我拿到了offer,我和他的關係順其自然吧.。”嘉宜低頭戳著麵前的飯碗迴答道。

    “他能同意?”嘉宜媽媽很是懷疑,那個周予浵不是說他近來結婚的意願很強的嗎?。

    “我出國為什麽一定要他同意。”安嘉宜嘴上很是硬氣的迴答道。

    可在心裏麵,嘉宜做的是兩手的準備。

    雖然這些天嘉宜有按照周予浵的教導,每天打電話給他,灌迷魂藥。

    嘉宜也知道這迷魂藥多半是假藥,灌得再多,周予浵也不會迷糊到同意她出國的。

    可之所以仍要對他說,也不過是因為自己早已身在彀中,無力自拔。

    短短的十幾天的分離,已讓嘉宜領會到什麽叫相思入骨,她需要很多很多的勇氣,才能一走了之。

    可是留下來,她卻需要更多的勇氣。

    高博那天說了一席“權勢逼人,可以讓人上天堂,也可以讓人下地獄,更可以讓人從天堂到地獄”之類的話。

    嘉宜在心驚之餘,卻也忽然想知道,如果有一天她和周予浵的選擇是南轅北轍的,白刃相

    見時,周予浵會怎樣待她?

    兩情正好時,周予浵可以有一千種手段讓她留下,卻隻有一個理由會放她走。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嘉宜最終還是決定將她和周予浵的未來交由周予浵來決定。

    真愛一個人,就會更願意成全對方的選擇,嘉宜是這麽以為的,也曾經這麽做過。

    平安夜終於來臨,嘉宜心思忐忑,這是個好日子,也許正適合孤注一擲豪賭一把。

    在約好的時間,嘉宜早早站在了青州路的路口等著。

    周予浵開著車,遠遠就看見安嘉宜穿著件淺駝色的羊絨大衣,瑟瑟的站在路口。

    周予浵“嘩”得一下,將車急速的停在了嘉宜的身邊,打開車門,詫異的探身問道:“嘉宜,不是說了讓你在你家樓下等的嗎?這麽冷,你站在路口幹嗎?”

    安嘉宜飛快的鑽進了車子,笑嗔道:“真笨,不是省得你拐進去,再拐出來了嗎?”

    “傻瓜!”周予浵笑著伸手摸了摸嘉宜的臉頰,轉過身對後座的張慶婭道:“媽,這就是嘉宜。”

    認可

    安嘉宜大吃一驚,忙轉過身子向後看去。

    後座上的人,看上去不過四五十歲年紀,濃密的卷發盤在腦後,穿著一件式樣簡單的黑色大衣,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一雙丹鳳眼,雖然眼角已有些皺紋,可眼神卻明亮銳利,遠超過尋常人。

    一煞那間,安嘉宜覺得似乎隻有老鷹才會這麽看人,嘉宜一時竟有些愣怔。

    周予浵歪著頭很有興趣看著嘉宜,笑道:“怎麽樣?是不是看我媽特有親切感?發現沒,我長相隨我媽呀。”

    嘉宜這才省過神來,忙招唿道:“伯母,您好。”

    張慶婭微笑道:“你好,嘉宜,予浵這兩天在家沒少念叨你。”

    微笑起來的張慶婭,眼神也柔和了些。嘉宜這才發現周予浵他媽是屬於那種“想當年定是花容月貌”型的。

    安嘉宜忍不住偏頭去看了眼周予浵,想印證下他到底得了幾分真傳,也想知道他至於沒事總在家念叨她麽?

    似乎是知道嘉宜在想什麽,周予浵笑著指著自己道:“嘉宜,你沒看出來嗎?我眼睛和嘴巴跟我媽一模一樣啊。”

    就沒見過這麽獻寶的,嘉宜撇嘴道:“伯母的眼睛可比你亮多了。”

    周予浵哈哈大笑,發動了

    車子:“那我是比上的,嘉宜你可不知道,咱們張慶婭女士年輕時在j省歌劇院可是台柱子,她在台上眼風一掃,那最後一排的觀眾都有秋風掃落葉的感覺。”說著偏頭看了嘉宜一眼,笑著補充道:“我媽的成名作是《江姐》,尤其以拒降、痛斥叛徒甫誌高那段經典。是吧,媽?”

    他這一番繪聲繪色的描述,周予浵他媽和嘉宜聽了都笑出了聲。

    笑聲中,車廂裏氣氛隨和了很多。

    嘉宜忍不住迴頭又看了張慶婭一眼,很有些驚奇和仰慕的意思。

    張慶婭含笑道:“你別聽予浵胡說,我三十多歲就轉做行政工作了,在台上一共也沒有唱幾年。”話音裏很有些遺憾的意思。

    “唔”周予浵笑著接腔道:“然後我媽三十年磨一劍,終於完成了她最成功的作品。”說著向嘉宜表白道:“就是區區在下。”

    嘉宜著實被周予浵惡心到了,可她也知道周予浵一直在補場,便眯了眯眼睛,配合的笑了笑。

    張慶婭卻在後座,很是感慨的歎息道:“這倒是真的。”

    周予浵偏頭取笑嘉宜道:“嘉宜,你可撿著大便宜了,現成的,就摘了王母娘娘的大蟠桃。”

    誰說要占這便宜了,她又不是孫猴子,幹嘛要摘王母娘娘的蟠桃?安嘉宜滿肚子話沒一句能說出口的,臉倒刷得一下紅透了。

    張慶婭見安嘉宜一句話都說不出,耳珠子倒紅得能滴出血來,終於開口訓周予浵道:“予浵,嘉宜是老實孩子,又比你小,你別總欺負人家。”

    周予浵笑,檢舉揭發道:“媽你可不知道,蔫人出豹子,嘉宜經常是一句話就把我氣背過去了。”

    哪有這麽黑人的?安嘉宜忍無可忍,低聲威脅道:“周予浵…”

    張慶婭倒也不同情兒子,隻笑笑,說道:“你也有給人一句話氣背過去的時候,不錯,總算有人能治得住你,我倒放心了。”

    周予浵笑著跟嘉宜舉手示意道:“好了,嘉宜,我不說你壞話了,好像現在我成了少數派了嘛。”

    張慶婭看著兒子在安嘉宜麵前一會兒裝紅臉,一會兒扮白臉的,忙得不亦樂乎,心裏有些好笑,也有些感慨。

    對於安嘉宜這個兒媳婦,張慶婭其實並不滿意。剛開始楊阿姨告訴予浵帶了個女孩住到了甘盾路,張慶婭就知道兒子這會可能上了心了,她從楊阿姨那知道個大概,便直接跟兒子了解那女孩的情況。

    予浵這次倒還痛快,告訴她那女孩叫安嘉宜,二十三四歲,碩士畢業,辭職了正打算考博,父親是n大教授,母親也在一所小學教書。

    對於這個情況,張慶婭本來還是滿意的,書香門第人家的孩子,又肯念書,比起予浵以前招惹的那些女孩要靠譜多了。所以予浵說可以趁著向老過壽的時候,將安嘉宜帶給她看看,她也就欣然同意了。

    誰知道有天,張慶婭偶然跟周秉昆提起了這件事。

    周秉昆知道予浵要將安嘉宜帶給她看,竟然皺著眉感歎道:“予浵這孩子做事就喜歡出人意表,沒想到他偏偏這次動真格的了。”

    張慶婭聽周秉昆話裏有話,就問了個究竟,原來安嘉宜竟然離過婚。

    她已經有些年沒跟周秉昆發火了,這次卻再也忍不住:“你知道這情況了,都不反對都不阻止?有你這麽做父親的嗎?”

    周秉昆有些無力的反問道:“從他那年不肯參加高考非要出國算起,你兒子要做的事,哪一樁是我最後反對成功的?”

    張慶婭無語。

    周予浵是12月26號生的,恰好跟那位開國偉人是同一天的生日。

    他生下來那天,他外公便很是興奮的宣布:“這一天生的人都會有大出息的,這孩子將來就是成不了偉人,那也得是個大紕漏筒子。”

    有了老爺子的這句定論,予浵從小就名正言順、理直氣壯的調皮搗蛋。

    可他成績很好,張慶婭和周秉昆夫妻失和,工作又忙,便也不太管教他。

    好在周予浵上高中以後,就一天比一天懂事了,至少看上去不再象小時候那麽無法無天。

    張慶婭和周秉昆夫婦為此都暗自欣慰過。這欣慰一直保持到周予浵填高考誌願的前一刻。

    因為周予浵的預考成績出乎意料的好,那天便也難得的一家三口一起坐下來吃飯。

    席間,周秉昆建議周予浵考他的母校清華,並且就兒子的未來進行了美好的規劃。

    等他終於規劃完了,周予浵也吃飽了,丟了飯碗,對周秉昆宣布道:“我可不想踩著您的腳印,成為您這樣的人,一點不想,我不想參加高考了,我要出國。”

    這種無理的要求理所當然的遭到了無情的鎮壓。

    直到有一天忍無可忍的周予浵像憤怒的幼獅一樣,向周秉昆露出了鋒利的獠牙:“您以為自己特成功,足以讓我效仿嗎?太可

    笑了,您知不知道,象您這樣臉上帶著麵具,脖子上扛著枷鎖活著有多可悲?您為了所謂的愛情,背叛了婚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天堂中的錦繡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景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景心並收藏天堂中的錦繡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