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塵不染的小窩很是滿意,便又到洗浴間將自己的洗了個幹淨。

    淩晨兩點半鍾,安嘉宜一直清醒而亢奮的神經終於也疲累的近乎麻木。

    嘉宜將自己重重的拋在了床上,終於在新居裏酣然入睡了。

    清晨時分,安嘉宜很自然的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卻愣怔著不知道這是何時何地。

    不過是一霎那的功夫,嘉宜就立馬從床上坐了起來,可翻出皮包裏的手機一看,不過才六點半鍾。

    安嘉宜輕鬆了一口氣,很為自己這不知從何時建立起來的生物鍾感到神奇。

    在衛生間洗漱時,安嘉宜心裏模糊的想著她的生活已建立起新的坐標了。以前的日子裏的她的生活坐標橫軸是高博,豎軸還是高博,如今卻隻能都是她自己了。

    嘉宜這樣想著雖然不無傷感,卻也有些為自己驕傲的意思。

    隻是這驕傲,在她晚上七點半鍾終於開完會出來,看見沉著臉等在銀行門口的高博時,便煙消雲散。

    雖然早過了下班時間,可一起開會的信貸部和國際業務部加起來也有百十來號人,此時一窩蜂的往外湧著,孤零零的站在銀行門口的高博便顯得給外醒目。

    嘉宜也大概知道高博為什麽來,就快走了兩步到高博麵前道:“我們到前麵咖啡廳裏談吧。”

    高博聽了,便低頭跟著嘉宜一前一後到了隔壁華威大廈底樓的城市花園咖啡廳。

    也許因為並不是周末的關係,咖啡廳裏的人並不多,饒是如此,嘉宜還是特地一直走到裏麵,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

    高博一語不發,隻自顧跟在嘉宜後麵。

    高博今天是真得給嘉宜氣著了。郭瀟天為了郭瀟天他爸的事一直在北京和n城兩地奔波著,事務所的事就全壓到了高博一人身上。幾個案子一起壓在手上,高博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兩個用。今天好容易逮著了空迴家一趟,卻整了他一個透心涼。

    讀著桌上嘉宜留下的紙條,看著眼前人去樓空的慘淡景象,高博隻覺著從絕望的心傷中滋生出了種莫名的憤怒。偏偏嘉宜的手機怎麽打都是沒人接,各種各樣的可能性從高博腦中湧出,可每一種都會逼得他發狂。

    高博開了車,便直奔省z行而來,幸虧前台的小姐告訴他,今天淩總在給信貸部和國際業務部的人開會,沒法給他找安嘉宜,高博這才定下心來。可是對嘉宜就這麽輕描淡寫的走人了,高博還是無

    法釋然。在下班的人群中,第一眼看見安嘉宜時,高博心裏也是苦笑,枉費他身為律師,他竟是不能接受離婚後嘉宜真得會從他的生活中消失。

    他們有那麽多的過去,怎麽可能掰扯得開?

    可嘉宜就這樣簡單的抽身離去,卻讓高博覺著前所未有的心慌。

    待兩人坐定後,高博勉力的克製住自己的情緒,對嘉宜語氣溫和的說道:“開會開到現在餓了吧?先點東西吃吧。”說著便叫來服務生幫兩人點了兩客煲仔飯和一份湯。

    安嘉宜看著高博熟練的做著這些,便抿著嘴將頭扭到了一邊。

    高博點好吃的後,看著安嘉宜一臉倔強的樣子,便低聲問道:“嘉宜,為什麽要從家裏搬出來。”

    安嘉宜沉默了會,便道:“高博,我們已經離婚了。房子是你的,我怎麽好意思一直住著。”

    高博心痛的問道:“嘉宜,你這是要和我分清楚嗎?”說著從懷裏掏出嘉宜的那張紙條,放在桌上:“可是嘉宜,我們之間真的是這短短三句話就能蓋棺論定的嗎?離婚、徹底的分開,這一切對你來說這麽容易嗎?那我們那麽多年的感情對你來說是什麽?嘉宜,你就沒有一點心疼不舍嗎?”

    嘉宜看著高博,努力抑製住眸中升起的水汽,隻緩緩說道:“我們之間不是那短短三句話蓋棺論定的,是那本離婚證書。我們離婚了,你是律師,應該比我更清楚這意味著什麽。我們那麽多年的感情對我來說是什麽,我自己知道。高博,我不是隻有一點心疼不舍,我…很痛苦。可是我不想把這痛苦攤開來給你看,甚至也不想給自己看。

    高博深吸了口氣,俯身向前,緊抓住嘉宜的手,低聲說道:“嘉宜,我知道是我錯得離譜,可是再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那個女孩真得就是個意外,我不愛她,甚至連好感都沒有。離婚這懲罰或者是我應得的。可是嘉宜,不要離開我,再給我個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你就這麽著就要和我一刀兩斷,嘉宜,你知不知道這對我有多殘忍。”

    嘉宜對自己應付不來的事,從來是選擇逃避和遺忘。那天見著高博和那女孩的場景,雖無法從記憶中刪除,卻早已被她在腦海中隔離冷藏了。此時聽高博提到那個女孩,當天的場景便自動在腦海裏重播了一遍,這樣的痛苦和折磨讓嘉宜覺著無法承受。

    安嘉宜一用力便抽迴了手,拚命抑製住要哭的衝動,可鼻翼卻不受控製的輕顫著。嘉宜憋了一會,才開口輕聲說道:“高博,我想過

    要原諒你,給自己和你一個機會,想過無數次。我也想過是不是自己有不夠好的地方,你受了別處的吸引,才一時出軌的。”

    高博忙打斷她道:“嘉宜,你不要瞎想。那女孩沒一處比得上你的。嘉宜,我真得隻愛過你。”

    嘉宜的眼淚迅速的湧了出來:“可是你和她卻發生了最親密的關係!高博,你如此如此愛我,我們有那麽多那麽多年的感情,可一個讓你如此不齒的女孩卻讓你出軌了,那麽我們那麽多年的感情算什麽?在你心中我又算什麽?高博,你為了一個沒一處比得上我的女孩就輕易的出軌了,我甚至連個努力的方向都找不著!”

    嘉宜的拷問讓高博無地自容,掩藏在心底的軟弱便奪門而出:“嘉宜,如果沒有那個周予浵,我們之間不會到這個地步的。”

    嘉宜聽了這話,愣了一下,轉而便覺著荒唐的可笑,心裏憤怒和悲涼交替而起,便“騰”得一下站了起來,厲聲說了句:“高博,我們離婚和周予浵沒有任何關係!”就拿著包跑了出去。

    高博叫了聲“嘉宜,等等我!”卻被前來要求結賬的服務生纏住了腳步,高博匆匆忙忙的從皮夾裏掏了張百元鈔摔給服務生就跑了出去。

    那鈔票被遠遠的摔在了地上,服務生很是不爽的走過去蹲下來撿起鈔票,嘴裏嘟囔著:“老婆跑都跑了,急就能追迴來啊。”

    正在點餐的淩霜聽了這話微微一笑,緩緩把手中的菜單放下,心中默默重複著“高博,我們離婚和周予浵沒有任何關係!”

    淩霜冷笑一聲,臉色發白,心中暗道:“周予浵,你真是越玩越有品了!”

    送行

    第二天,上班後沒多久,嘉宜就被淩霜叫到了辦公室。

    嘉宜見淩霜冷著個臉,心裏暗自納悶。

    淩霜審視著安嘉宜心裏也是頻頻冷笑,這樣的女孩或許年輕漂亮,但是閱曆、身世背景、處世的智慧、辦事的能力,哪一樣足以拴住周予浵?

    淩霜清楚的記得當初安嘉宜說起她的早婚時,眼裏雖有些羞澀但卻很幸福的那種神采。本來看著是清清爽爽的一個女孩,卻沒料到竟是淺薄虛榮的近乎無知。

    淩霜看著安嘉宜心內冷哂:“周予浵再怎麽好,是你能抓住的幸福麽?為了那麽個風流花心的人,毀掉手中幸福的婚姻真是蠢得可以。”

    安嘉宜見淩霜目光犀利的瞧著她,也有些莫名其妙,捫心自問工作上好像沒出什麽錯,嘉

    宜便硬著頭皮問道:“淩總,您叫我來有事嗎?”

    淩霜這才收迴眼光,打開桌上安嘉宜的檔案袋道:“小安,我們銀行的規定是學校畢業的學生到銀行工作,一律先到基層網點工作一年。今年我們行又收了不少大學生和研究生都是按這個辦的,可現在的年輕人能吃苦的少,好幾個找關係要到總部上班。他們攀扯的人都是你。

    我看了看你的檔案,你確實是一畢業就到總經理辦公室的。所以為了平衡各方麵的關係,也為了嚴肅銀行的規章製度,你還是要下網點鍛煉一年。”

    安嘉宜一聽這話,臉立刻紅到耳後根。當時她的工作是高院長跟張總打的招唿,張總和高院長的同學兼好友,自然是二話沒說將把她收下了。剛到總經理辦公室的時候,嘉宜也從同事偶爾的冷言冷語的知道她省了下網點鍛煉一年的過程。可嘉宜性子乖巧有禮,遇事不出尖,再加上張總暗地裏雖常照顧她,明麵上卻隻將些打雜的活交給嘉宜做,很快也就沒人說什麽了。

    今天,安嘉宜聽淩霜這麽上綱上線的一提,倒也覺著很慚愧,便隻問淩霜道:“淩總,那派我到哪個營業部呢?”

    淩霜不動聲色的說道:“西山營業部。”

    西山營業部是z行最偏遠的營業部,安嘉宜暗叫一聲:“真是倒黴。”但她也知道自己現在八成是反麵典型了,便也隻老實的說了句:“哦,什麽時候去呢?”

    淩霜看著眼前滿臉緋紅的安嘉宜,忽然覺著這女孩大概人也並不壞,也就是長得太漂亮了,招上了周予浵這個色狼,倒是生生給毀了。

    淩霜猶豫了下,卻還是說道:“明天,明天你就去報到吧。”

    安嘉宜說了聲“好吧。”站起身就打算出去,卻聽淩霜說道:“小安,這個世上並沒有捷徑可走,有的時候你會以為你找到了一步通天的捷徑,但是到後來你會發現那代價是你付不起的。”

    淩霜到省z行後,便以做事雷厲風行,手段狠辣聞名。

    安嘉宜對她一直有種欣賞和羨慕的感覺,總覺著一個女人做到這個份上也很有派,可如今親自領教了,安嘉宜也隻有苦笑著說了聲:“謝謝淩總指點。”便走出了淩霜的辦公室。

    嘉宜部門的同事也很奇怪淩霜怎麽突然越級召見嘉宜,看見安嘉宜垂頭喪氣的迴了辦公室,便圍了過來問道:“嘉宜,淩總找你幹什麽?”

    安嘉宜強打精神,笑著說道:“淩總派我到革命最艱苦的西山老區去

    支援同誌們去了。”

    大夥一聽這話也很驚訝,忙問道:“嘉宜,你是不是哪兒得罪淩總了,怎麽突然發配你去那兒了。”

    安嘉宜苦笑道:“她一老總,我想得罪她也得有機會啊。淩總說是因為我沒下網點鍛煉過,所以補上這一課。”

    同事中張姐最是嘴利,便很不屑的說道:“切,她每天那麽多事,真夠有閑心的還能想起你這茬。”

    老蘇平日裏老成一些,便打哈哈道:“這證明淩總很注意嘉宜啊,嘉宜,你學曆高,領導也許是想重用你呢。”

    張姐卻說道:“得了得了,你不如說嘉宜長得漂亮嫁得又好,淩總看了心裏不爽,這老姑娘的脾氣就是古怪。”

    安嘉宜聽了趕緊討饒:“謝謝你們趕緊打住吧,迴頭傳到淩總耳朵裏,該派我到阿裏支邊去了。”

    大夥聽了便都笑了起來,隻說:“嘉宜,今晚下班給你送行啊。”

    嘉宜笑道:“那你們可得請我吃頓好的。”

    老蘇大手一揮:“沒問題,大夥湊份子,嘉宜指哪兒我們打哪兒。”

    張姐笑著學著老蘇將手一揮:“老蘇,這是領袖的手勢,台詞得這麽說,嘉宜指哪兒我們打哪兒,今晚我來買單。”

    老蘇趕緊討饒:“別別,迴頭我老婆該派我到阿裏支邊了。”

    老蘇是出了名的怕老婆,大家聽了便哄堂大笑,隻有安嘉宜笑著的時候心裏仍有幾分苦意。

    快到下班的時候,辦公室裏的同事們便開始商討到哪兒去腐敗的問題,正說得高興,信貸部經理老王走了進來。因為上麵有老總直管,他這個經理一向沒什麽實權,但是照顧照顧本部門人的福利這點權利還是有的,偏偏老王一直是棄而不用,所以在部門裏一向沒什麽人緣。

    王經理笑眯眯的走到安嘉宜麵前道:“小安啊,剛剛淩總跟我說你要到西山去鍛煉一年啊。”

    安嘉宜也笑著點點頭道:“淩總早上跟我說過了,我明天就去西山報到。”

    王經理打著官腔道:“下去鍛煉鍛煉也好,你還年輕,有的是前途。我很看好你的。”

    安嘉宜微笑著點點頭。

    張姐卻在邊上說:“王經理,我們商量著晚上給嘉宜送行呢,這費用部門能不能給報銷了啊。”

    王經理愣了一下,卻難得大方的說道:“這個有什麽報銷不報銷的,本來就是給部門的同誌送行嘛

    ,當然是算在部門頭上的。”

    辦公室裏的氣氛立馬活躍了起來,老蘇也高興的說道:“我們剛定了晚上去金鑫搓一頓呢,我正愁著這費用迴家沒法交賬呢,沒想道王經理你大手一揮給解決了。”

    金鑫大酒店是n城最老的一家五星級酒店,可這麽多年依然維持著老大的地位巋然不動,辦公室裏十幾個人,一晚上的消費自然是不低的。王經理一向是把部門的小金庫看做是自己口袋裏的錢,聽了這話自然是有些肉痛,卻仍是麵不改色的說道:“金鑫好,離咱們行近,方便。”

    王經理這麽慷慨也是有道理的。安嘉宜說起來是張總的人,雖然說張總走了,但他現在是市行的一把手,仍然是實權人物,這年頭山不轉水轉的,給自己多留條路總沒錯。

    等王經理帶著一群人興衝衝的走進金鑫大廳時,不禁暗自佩服自己的英明決定。大廳裏滿麵紅光的張總正和幾個西裝革履的人站在一起有說有笑。

    王經理忙拋下眾人,殷勤的上去跟張總打招唿:“張總,您好,今天怎麽有空來這裏啊。”

    張總見是王經理愣了一下,便微笑著說道:“今天市政府牽頭銀行工商稅務幾個單位和市裏的知名企業在這開個辦公協調會,等會兒一起用個工作餐。”

    王經理這才注意到邊上的幾位也俱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忙打了個哈哈,不問自答道:“哦,嗬嗬,我們部門的安嘉宜被派到西山鍛煉了,所以到這裏給她送送行。”

    張總微皺了下眉:“小安到西山去鍛煉?”

    王經理忙笑著道:“唉,對對,淩總的意思可能是要鍛煉年輕人。”

    張總也嗬嗬笑道:“年輕人是應該多挑些重擔子。這樣吧,你們先聚著,等下要是有空,我到你們那兒給同誌們敬杯酒,你們部門好多都是老z行的人了。”

    王經理也知道他這麽說就是個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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