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人打量會他們,看著他們蒼白的臉色,緊皺的眉頭,不禁又是一歎,無奈道:“那我陪你們留下。”


    一旁的伍進頓了頓,而後又立即迴過神來,說:“我也要留在天一教,一直追隨少爺和小姐!”


    程戈又站起身來,不看黑影人,但是對黑影人說:“前輩對天一教很是熟悉,能否想到有特別隱蔽的地方,供我們暫且休憩?”


    黑影人凝思片刻後恍然大悟,說:“我帶你們去北玄穀,那有一個千年古樹洞,溥侵不曾知曉。”


    程戈很快點了下頭,拔出直插在地上的赤霄劍,又彎腰扶起了坐著的史如歌。


    各人互視一眼,緊跟著便邁開了沉重的腳步,匆匆朝北邊走去!


    一路上,山間氤氳的霧氣,漸漸被明媚的陽光驅散,他們的視線變得越來越清晰。隨之,周圍的殺氣遞減,這也就宣告著他們的處境稍稍安全了一點。


    黑影人帶著他們三人,曲曲折折穿梭過了無數叢林,最終穿過一個石洞而到達北玄穀。


    北玄穀四麵被矮小山峰環繞,穀中林草滿園,香氣襲人,還有潺潺小溪從中橫貫流過,溪水清可見底,時而還能看到小魚在遊曳,溪邊的小卵石被正午的陽光曬得微微發燙。


    而山穀的南邊靠峭壁處,便盤踞著一棵千年古樹。它的樹根多半暴露在外,四通八達伸向遠方;它的枝葉恍如撐開的擎天巨傘,為其腳下人遮炎蔽日;它的主幹粗壯無比,要有十來個人撐臂手手相連才得以將其抱住。


    程戈和史如歌和伍進仔細打量了一遍這棵千年大樹,竟找不到黑影人所說的那可供人居住的樹洞。


    黑影人便立馬走至大樹前,淺一彎腰,便將古樹上一大片樹皮撕扯了下來。


    倏然,近一丈高的洞口,呈現在眾人眼前。


    “從這裏進去。”黑影人點頭向他們示意。


    四人皆沒有應聲,直接躬身,朝洞內跨步。


    躍過洞口,他們的身體便是一墜,重重跌落在了軟軟的泥土上。原來,此處並非樹洞,隻是洞門巧奪天工,跨過洞門,裏邊便是別有洞天。它仿若一個大型地窖,寬敞無比。而那道樹門,就是它唯一的出口。


    雖然此洞密閉,但是四人置身其中,並不感到唿吸沉悶。


    程戈走進更裏邊,找了一處稍稍幹燥點的地方,安頓史如歌坐下。四周洞壁濕氣沉沉,陣陣枯葉腐爛的氣息撲鼻而來,很顯然,這一個秘洞,極少有人涉足。如此,對於黑影人的發現力,程戈在心底表示相當的欽佩。他還想:藏身在此療傷,溥侵就是將天一教掀起,也不可能知道!


    迴望一眼身後的黑影人和伍進,最後程戈也坐了下來。因為那會兒他被舞冥神功震傷了心脈,現在尚未完全恢複,也得抓緊時間調息。


    伍進焦慮看著前方靜坐的程戈和史如歌,對旁邊黑影人說:“我家少爺和小姐都受傷了,而且他們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進食,壯士,勞您在這兒看護著他們,我出去找找可以用來充饑的食物……”


    黑影人危眯眼眸,目光蕭索望著他,想了一會再說:“你去?你武功不高加之在這人生地不熟,你能上哪兒找吃的?你留在這裏,我去。”


    伍進又愣了一愣,最終卻還是衝黑影人點頭,讚同他的主張,微微退開半步說,“這也好。您去,我守在這兒……”


    黑影人不再說話,急速縱身,眨眼睛便躍出了樹門。


    樹洞內,伍進站得越來越直。好久之後,他還緩步朝程戈走近。淩厲如刀的雙眼,滿是兇殘的殺意!


    程戈一直閉著眼睛,認真運功調息,好像暫未察覺他的靠近。卻是史如歌,忽然間便轉過臉來,大聲質問著他,“伍進,你幹嘛?”


    而這時候,伍進又似乎被什麽給驚醒,抖了抖身子,停住了腳步。隨之,他眼中的殺意立馬消散,臉上也是陽光明媚,看著史如歌說:“我想為少爺療傷,這樣他便恢複得更快些……”


    史如歌又抿了下唇,心中依然覺得怪異,但是也沒有多問。因為她真的不想去懷疑伍進,畢竟伍進在他們史家,已經待了二十幾年,一直對她爹爹忠心耿耿。


    稍稍調整自己的狀態後,她又偏頭注視著程戈,生怕他出半點差池。


    如此,伍進又羞愧得自行退後幾步,站在那兒低頭彎腰,心中更加忐忑不安。


    “伍進,你想出去的話出去便是,我和如歌都不會攔你。”突然,程戈睜眼說話。


    “少爺,我……”伍進話到嘴邊又啞口無言。


    話說剛才那一刻他想做什麽?好像他忘記了!反正那一刻他想做的事情,並非他自己的意願!


    程戈俊逸的麵容又浮起一絲淺淺的笑意,說:“既然心不在了,留下你的人,又有何用?”


    史如歌不解程戈這番話的意思,又詢問程戈,“程戈,你話中有話,到底想說什麽啊?”


    程戈依然直視伍進,卻迴答史如歌說:“不用我說明白,他自己心裏清楚就行了。如歌,暫且你也別問。”


    史如歌越聽越迷糊,又看向伍進,正巧與他目光相遇。


    而這會兒,伍進的臉色煞變慘白,顯得羞澀難當。史如歌不禁沉下心來,細細思考了一陣。終於,她想起了之前易濁風的話,還想起了伍進那強大的功力,又變得十分激動,問:“伍進,是你殺了我爹!對嗎?”


    “不是,不是……”伍進連連擺手,慌亂否認。


    “你還說不是?你武功平平,而之前你是怎麽進到天絕殿的?你又哪來的功力跟易濁風對抗?”史如歌又忿怒的說。


    “不是!真的不是,不關我的事!”伍進還是搖頭否認,說著說著,躲開史如歌的目光。


    “我相信師父不是你殺的。隻是你得說清楚,你是怎麽進到天絕殿的?”程戈又平靜的說。


    因為程戈的插話,頓時史如歌也變得平靜了,不再那麽敵對伍進。程戈全神貫注,等待著伍進的迴答,她又學程戈的,也靜心等待伍進的迴答。


    伍進又偏過頭去,不讓程戈和史如歌注視他的正臉,說:“我之所以進得了天絕殿,是因為有人打掩護!至於掩護我的人是誰,我不便告訴你們!殺害莊主的人也真不是我,是易濁風還差不多!”說完之後他也不打算在此處多做逗留,迅速湧出一掌,直擊前方靜坐的程戈。


    好在這一迴程戈有所防備,情急中迅速一躲。見伍進逃跑了,他又趕緊起身,匆匆追了上去。


    “別走!”他還衝伍進說。


    北玄穀外,秋陽暖照。


    黑影人踏著腳下的一片花海,如天空行雲般向前走。他的身後,一位白衣男子不遠不近緊隨。反正他們之間的距離,從未增多或者減少毫厘。


    偶然襲來一陣颯爽秋風,吹得白衣男子長發飄逸起舞。也借著這股涼風,他運功鬱氣,將心底想說的話,傳送到了前方黑影人的耳畔。


    他問:“師父,史乘桴死了,是誰殺了他?”


    黑影人反手一掌,打出一股勁風,反襲身後的楚紹龍。他迴答楚紹龍,“據我推算,泉池溶洞內那株仙葩草,已經不在了。而現在那株仙葩草在誰手中,便是誰殺了他!”


    楚紹龍又詢問,“那師父覺得,仙葩草是在誰手中?”


    黑影人又迴答,“開始我懷疑易濁風,不過後來證實我可能猜錯了。但是不管怎樣,都與他脫不了關係。”


    楚紹龍忽然笑了笑,又說:“那麽正巧,紹龍正想去瓊華居徹查一番。”言罷他的身形靈活一轉,踏著花尖立朝相反的方向飛去。


    見楚紹龍飛走了,黑影人也跟著停下來,飛身雙腳降落於地……


    不遠處,程戈攜傷卻還是毫不吝嗇的耗用內力,施展輕功以用來追趕伍進。


    看見程戈躍出了洞口,史如歌擔心發生意外,便也起身慢吞吞的跟在了他的後麵。


    很快,他們兩人追擊伍進,直至飛雲崖邊。


    由於前麵已經沒有路了,伍進不禁嚇得雙腿抖動起來。腳下碎石因為他的抖動,淅淅瀝瀝向山崖下灑落。


    在他猛然迴頭之際,又見得前方的程戈和史如歌,直直攔住了他的迴路。


    “伍進,我相信我爹不是你殺的。隻要你得說出來,你跟誰是一夥的,這樣的話我們便不再為難你!”見他搖搖晃晃的站在崖邊,隨時都有倒下去的可能,史如歌不禁大聲對他說。


    伍進略顯滄桑的麵容上,忽然浮現一絲詭異的笑容,搖搖頭卻不說話。


    程戈也在這時候輕聲一歎,對伍進說:“伍管家,你比我進泉池山莊還早,這麽多年,我見莊內所有人,包括師父和如歌,都是那麽的信任你,將你當做親人。所以現在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麽人,他在你心中的地位,比泉池山莊還要重要……”


    驀然,伍進視程戈的目光,流露著幾分敬意,說:“人在江湖,身不由主。我的出生決定了我的使命,就像你一樣,自懂事起你就知道溥侵是你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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