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岩嶺山莊迴來後,泉池山莊的副管家伍進,便一直悄悄躲在泉池山莊最北麵的溶洞裏。


    這邊溶洞裏萬千螢火蟲匯聚的異象,他是無意間發現的。由此他也猜測,這裏麵應該有一株仙葩草。


    可是,他找了整整五天五夜,遲遲沒有找到。這天白天,從溶洞裏出來後,他便聽說程戈和史如歌早就已經離開山莊,前往天一教營救史乘桴了。


    於是,趁著無人時,他又匆匆寫好了一張信條。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了,便來到最北麵的一片繁密樹林裏。


    他放飛手中的信鴿,給天一教的人通風報信。


    因為他最主要的身份,並非泉池山莊的副管家,而是天一教十二執事中的後備人員。他會乾坤劍法,懂得乾坤劍陣。


    不料,他的信鴿剛剛振翅,噗嗤一下飛到半空中,突然間便有一團黑雲飄來,活生生將它侵襲。


    伍進見此,怒目驟然瞠大,同時右手運功,正準備揮掌打向那團黑雲。結果也就在這時候,便見得從那團黑雲中,伸出了一隻手,將那隻信鴿給捉住了!


    因為驚悚和恐懼,伍進臉色再變,並且他運功的手也開始顫抖個不停。他也完全沒有察覺到,無聲中他的背後又出現了一道黑影。那道黑影即刻扼住了他的咽喉,用勁運功狠狠一掐。


    頓時,他都沒有來得及反應,立馬喉嚨處便被扼斷了,毫無掙紮和毫無痛苦的死了。


    在他的屍體倒地之後,頭頂的那團黑雲也停止了飄浮和變幻,一動不動的停滯在半空中。而殺害他的那道黑影,也開始昂頭仰望著那團黑雲。


    至於這黑影和黑雲的身份,分別為雨弩和雲海護法。最近幾個月,泉池山莊最北麵的溶洞存有異象,雲海護法早就得知了。而這段時間,他們兩人也相繼勘察了泉池溶洞好幾遍,以試圖找出裏麵潛藏的仙葩草。可是,他們兩人的勘察遲遲無果,並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昨天晚上,雲海護法剛從芫莨山修行迴來。在一刻鍾之前,他跟雨弩又勘察了泉池溶洞一遍。而勘察的結果,自然還是跟從前一樣。


    在雲海護法取下綁在信鴿腿上的信箋瀏覽完畢之後,雨弩便低聲詢問他,“主上,他的屍體怎麽辦?需要保存嗎?”


    雲海護法說:“他居然也是天一教的人,是蜀逍的人。既然如此,那他的屍體,正好為我現在所用。”


    雨弩一聽,悟了一悟,而後又重一點頭,略顯欣慰的說:“是啊!”


    雲海護法又沒有多說,而是在沉思著什麽。


    雨弩又望了望地上伍進的屍體,然後好奇詢問他,“主上,泉池溶洞內的這株仙葩草,我們還是沒能找出,那麽接下來您去哪兒?”


    雲海護法很快迴過神來,不再思考,說:“這邊的仙葩草,看來非得等藥王荃來找了。至於我接下來的打算,當然是去天一教,親自會會史乘桴……”


    “哦?您會史乘桴……”雨弩聽此又神色微變,暗覺詫異……


    天一教,天絕殿,氣氛莊嚴、肅穆、冷清。


    原本站在殿上的溥侵,忽然轉身坐於那張檀木龍椅上,詢問前方的易濁風,“濁風,近來你的身體恢複得怎麽樣了?”


    “差不多了,多謝姑父記掛。”易濁風麵無表情迴答、微低著頭。


    “那就好!正好有件事情要交給你辦。”溥侵又說。說完之後揮手示意大殿之下其他人退下。


    “姑父要我做什麽?”易濁風又問。他始終麵不改色,語氣也毫無起伏。


    溥侵又笑了笑,遠遠睥睨著他,說:“在告訴你之前,先帶你去見一個人。”


    頓時,易濁風的眉心才微微一擰,虛聲而略顯緊張追問,“見誰?”


    “見了就知道,跟我來。”溥侵起身,背手向著內殿走去。


    寬敞雄偉的天絕宮,霸氣外露,朱紅色大門向兩邊威勢的敞開。


    溥侵引領著易濁風,踱步於宮內正徑上。穿過這條路,便是溥侵臥房。


    還隔著十來步遠,便聽得吱呀一聲,不遠處那張朱紅色檀木大門被溥侵渾厚的內力推開。


    房內四周雖然無一位守兵,但是那沉沉的死寂卻惹得易濁風的內心升起一陣慌亂。他感到愈發不安,心想:溥侵這是要帶他去見誰?什麽樣的人物溥侵才會將他“囚禁”在自己的臥房?難道是……


    想著想著,他的濃眉越蹙越緊。


    溥侵跨過門檻,便朗聲大笑道:“史師弟近日可好?在我這天絕宮待著可還適應?”


    待溥侵入內之後,易濁風也跟著大步跨前。眼前的史乘桴正靜閉雙眼,盤膝坐於床榻上。他的身子一動也不動,麵容也顯得分外憔悴。易濁風一看便知,他是因為無法動彈才安然靜坐的。


    溥侵的問候並沒有驚擾到史乘桴,他依然閉目養神。不過,他也略顯吃力的挺了挺身軀,完全無視他們的到來。


    溥侵怒得不動聲色,撇唇冷然一笑後,瞥下身旁易濁風說:“濁風,讓史莊主開口說話……”


    易濁風又愣了片刻,而後才意會過來。對溥侵說了一聲“是”之後,他一揮手,雄渾的一掌直擊在史乘桴的胸口。


    史乘桴頓覺胸口一陣沉痛,有一團惡寒的氣體迅速竄入了他的五髒六腑。漸漸的,他變得越來越難受,萬分難受。也因為難受,他劍眉倒立,似在與那一團氣體劇烈抗爭。


    終於,他的真氣敵不過那團氣體,聽得一輕微的破綻聲後,他的身軀急速往前一仰。隨之,大口鮮血自他嘴裏噴出。而這時候,他也睜開了眼睛,一隻手捂住胸口,雙目炯炯有神厲視前方的易濁風,說:“好陰毒的一掌!”


    易濁風不應聲,隻是收迴了掌勢。溥侵卻看著史乘桴,語氣幽幽說:“史師弟不給我麵子,我便讓濁風出此下策……”


    史乘桴愈發氣不過,又惡哼一聲說:“休想從我這裏得到任何信息。就算是死,我也不會告訴你。”


    溥侵又搖了下頭,甚覺好笑說:“史師弟言重了,溥某怎會讓你死?你我都快成為親家了!”


    史乘桴的臉色再次大變,又惡狠狠的瞪眼易濁風,說:“我女兒是不會嫁給他的!”


    溥侵的神情反倒愈發顯得愜意,又挑了下眉,告訴史乘桴,“你說了不算,你女兒本人可是樂意得很。”


    史乘桴又極力強壓著憤怒,說:“溥侵,泉池山莊沒有任何仙葩草,如歌還小,你放過她!”


    溥侵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又在房間內迴蕩,道:“我可是為了你女兒的一生幸福……龔子期死了,而她的名聲也毀了……”


    “龔子期死了?”史乘桴似乎承受不住這驚栗的噩耗,又瞟向易濁風詢問。


    “對,龔子期死了。”易濁風又很冷靜迴答史乘桴。


    史乘桴幽深的眸子裏又燃起火苗,口吻變成質問,“龔子期是你殺的吧?”


    易濁風神情木訥,似乎並不介意他的態度,說:“是誰殺的並不重要。”


    “如果你陷我女兒於不義,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史乘桴又很快說。現在這一刻,他開始後悔,後悔過去自己居然看重過易濁風這種人。


    易濁風又悠悠偏頭,不再麵對史乘桴,而且反問他:“我與史姑娘無冤無仇,怎麽會無故陷她於不義?”


    “嗬嗬。我就怕你千方百計,把她給利用了!”史乘桴說。


    易濁風又漠然怔在那裏,不再應聲。因為此時此刻身在這裏,他說什麽都是多餘的,史乘桴都不會相信他。


    溥侵一貫猙獰的麵容上卻又擠出一絲笑意,說:“史師弟,你何苦這番敵對我們?可記得三十年前,你我曾在這輝煌的天絕宮與師父把酒暢談,論天下﹑聊武學﹑展未來……”


    史乘桴硬聲道:“記得又如何?相比現在,美好的過去都是假象!”


    溥侵的戾眸危險眯起,倏然也長歎一聲,說:“那倒不錯……記得那時候五大堂主,是那麽同心協力﹑同舟共濟,為天一教的存亡與興衰刀山火海……至於後來,都怪程胤等小人的作祟,最終也致使現在天一教的聲譽和實力都大不如前……”


    史乘桴又冷然撇唇,不以為然說,“如今天一教臭名昭著,全是拜你溥侵所賜,與程胤何幹?”


    今天溥侵心情極好,怎麽都不生氣,又說:“是師父錯信了他,他偽善的真麵目在我與柳煙成親時彰顯。北玄洞坍塌﹑仙葩草失蹤﹑再加柳煙之死,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窩藏的賊心!”


    史乘桴還是忍不住冷笑,說:“如今你是天一教的教主,天一教的史冊自然由你主寫。既然你說程胤是罪人,那他即便不是罪人也會是罪人。成王敗寇,便是如此。我史乘桴不想與你多費口舌。”


    溥侵又很訝異,用那種半信半疑的眼光正視史乘桴,“時至今日,你依然和程胤一條心?”


    史乘桴又高傲的扭過頭去,懶得理會溥侵的問話。


    溥侵稍稍撇了撇嘴角,又一本正經詢問他:“難道你就沒有想過跟我溥侵站在一邊?”


    史乘桴惡哼一聲,再次轉臉正視溥侵,說:“要我史乘桴跟著你溥侵做不仁不義之事,禍害天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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