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鈺瑩走過來,同樣匆匆瞥了史如歌一眼。然後她也蹲到易濁風的身旁,拿起他的一隻手腕,替他把脈。


    見唐鈺瑩在為易濁風看診,史如歌又情不自禁欣喜一笑。因為有唐鈺瑩在,所以她相信易濁風最終不會有事。她也不會讓他有事。無論他這是怎麽了,她都會想方設法救他的。


    如此情形,程戈也暫且沒說話了。待到片刻之後,唐鈺瑩放下了易濁風的手,他才再次詢問她,“鈺瑩,易濁風怎麽啦?”


    史如歌也連忙目光殷切的盯著唐鈺瑩,等待著她的迴答。


    與程戈對視時,唐鈺瑩始終美目流盼,麵容清純秀美,說:“他受了較重的內傷。現在在他體內,有一股很亂的真氣。不過我不知道那是什麽真氣。我們快點扶他迴去,給他療傷吧。”


    程戈一聽又立馬點頭,史如歌也是。隨後他們三人一起,很快迴到了那座破舊的寺廟。


    到了這會兒,鶴千行等人也已經迴來了,獨剩楚紹龍和張紫君還在外麵轉悠。


    見程戈和史如歌和唐鈺瑩架著易濁風,鶴千行也感到詫異不已。


    “他這是……你們怎麽遇到的……”他還白眉緊皺,支支吾吾詢問。


    不等程戈或唐鈺瑩開口迴答鶴千行,史如歌便用哀求的語氣衝他說:“師父,您先不要問了……您行行好,救救濁風……”


    頓時,鶴千行又愣了一愣,一副迷糊不已的表情。


    史如歌以為他是不答應,又焦急的搖了下頭,蒼白如紙的小臉上,寫滿了對易濁風的擔憂。


    鶴千行又跟著迴過神來,見史如歌好像要哭了,隨即二話不說答應了她,連連點頭應聲說:“行,行!師父先救他……”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在供鶴千行等人休憩的廂房內。


    易濁風閉目盤腿,靜坐在床榻之上,雙手搭於膝蓋。鶴千行坐在他的身後,兩臂向前撐平,挨著他的雙肩,向他體內灌輸真氣。


    然而灌著灌著,鶴千行的濃眉卻越皺越緊。原因倒不是由於他感覺比較費力,而是由於他十分的震驚。原本他以為他的真氣灌入易濁風的體內,多半會受到絕情釘的阻礙。


    可是事實上並沒有。他灌輸進入易濁風體內的真氣,並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它們宛如一泓強大的洪流,迅猛的衝擊進去後,很是快速的便將那股混亂真氣驅散了。


    “為什麽會這樣?莫非他體內的絕情釘已經……”想著想著,鶴千行的眸光也變得很渾濁,神情上還流露出心中的擔憂。


    發現鶴千行神情不對,程戈又趕緊說,“道長,您怎麽啦?要不還是我來吧,您休息一會……”


    鶴千行沒有急著迴應程戈,而是從容收迴自己的功力,然後直接下床,再對眾人說:“他沒事了。休息一晚上,再吃點東西,便複原了。”


    史如歌又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望著鶴千行,高興得差點跳起來,“這太好了!謝謝師父!”


    史如歌的激動令程戈更覺迷糊,花瓣形的唇上勾出一抹苦笑,清澈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落寞。


    發現程戈好像藏有心事,史如歌又刻意望了他一眼。不過她暫且沒有找他聊,直接走到床榻邊,去扶易濁風躺下。


    看見易濁風的胸膛正輕微起伏著,並且其一唿一吸都極有韻律,她便徹底放寬了心。


    鶴千行也不看史如歌了,直接轉身,麵向門口的方向。


    待史如歌翩然轉身、也準備離開這間廂房時,他終於口吻嚴肅說:“如歌你出來,我有話要單獨問你。”


    也因為他的嚴肅,倏然,史如歌臉上的笑容一絲一絲凝斂。


    “哦……”她漠然應聲說,心中完全沒底,猜不到鶴千行會問她什麽。


    見鶴千行和史如歌出去了,而楚紹龍和張紫君仍舊沒有迴來,程戈又覺疲憊的深吸一口氣。隨後他叮囑範龍飛和範龍翔,好好照看易濁風,自己也再次往外麵去。


    剛才鶴千行發現了,易濁風體內的絕情釘已經解開了。於是他很是擔憂,隻想弄清楚這兩天在史如歌身上到底還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們師徒二人,乘著濃鬱的夜色,一直走到南麵的涼亭裏。


    停下腳步後,鶴千行麵向懸崖的那麵,語帶惋歎衝史如歌說,“丫頭,你有事瞞著我們……”


    本來史如歌就很是忐忑,現在鶴千行這麽說,她隻覺自己的心髒都要竄到嘴邊了。


    在稍稍調整自己的狀態後,她又抬手撓了撓頭,小心翼翼說:“沒有啊,我沒有事瞞著你們啊。師父,您幹嘛突然這麽說?”


    鶴千行當然不相信,又目光凝愁,語氣冷漠說:“易濁風體內的絕情釘已經解開了,你一定知道的比我早。說吧,你是怎麽助他解開的。”


    驀然,史如歌又顯得很是難為情、低下頭去、吞吞吐吐說著:“師父,我……我……”打死她她都不好意思告訴別人,現在她成為了易濁風的女人。而且她答應過易濁風,就當那件事情不曾發生過。


    鶴千行的神色更顯憂愁。因為史如歌表現出來的慌亂,令他洞悉了真相。


    過了片刻,他很無奈說:“希望他不會辜負你。也希望你這麽做,是真的拯救了他。”


    “為什麽?師父,您為什麽這麽說?”鶴千行的話語,又令史如歌感到更加不安。


    鶴千行仍在懷疑,那座寺廟裏麵的僧人,全部都是易濁風所殺。而且那天他也看見了,易濁風正與黑祭為伍,所以他還覺得,總有一天黑祭會將易濁風帶入魔道的。


    片刻之後,鶴千行又將目光放遠,語重心長迴答史如歌,“因為你不了解他。未跟我們商量,便貿然助他解開絕情釘,這釀成了很大的隱患。將來一旦他誤入魔道,也就沒人能夠製住他。”


    “不會的,他不會的,絕對不會的……他的心中沒有魔念,他是一個善良的人,我相信他……”史如歌又連忙搖頭,否決鶴千行。盡管她也不知道,她憑什麽替易濁風保證。


    鶴千行深知,現在這時候,無論如何史如歌都會維護易濁風。於是他也不多說了,就告誡史如歌,“算了。如歌,既然你已經助他解開了,那麽接下來你要做的,就是好好跟著他、盯著他。將來或許隻有你,才能控製他。”


    驀然,史如歌的心口又湧上一絲恐懼的情緒,望了望遠處、再望了望近處,啞然失語……


    時間臨近子時,山上山中,環境尤其悄寂、清冷、陰暗,連之前那些鳥鳴獸吼聲也消失了。皎白的月光穿過樹葉的縫隙照耀下來,使得每個地方都染上了神秘和詭譎。


    離開寺廟後,程戈也往南麵走,一麵還是為了探尋仙葩草的蹤跡、一麵則為了尋找楚紹龍和張紫君。因為時間這麽晚了,楚紹龍和張紫君卻還在外麵晃悠,遲遲不歸,這令他覺得有些奇怪。


    隨著程戈的離開,此時此刻,寺廟裏麵便隻剩下幾個武功很差的人。即:唐鈺瑩和她的兩個師妹和鶴千行的兩個隨從。


    鶴千行在程戈離開之後,忽然不見了蹤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朦朧月光下,一道倩影似清風一般刮來,最終落在寺廟的後院。


    這來者乃駱姝簾。傍晚她甩開了淩無邪,獨自來到這山上,好不容易找到了易濁風。


    這一刻,駱姝簾的目光淩厲如刀,緊盯著易濁風所睡廂房所在的方向,嘴邊極輕絮叨說:“哼,易濁風,看來教主交代你的任務,你是完成忘記了。既然如此,那我來提醒一下你,便好好助你一把!”


    鶴千行的兩名隨從,聽從程戈的話,仍舊守在易濁風的床邊。駱姝簾即刻發出兩支毒鏢,準備將那兩人全部殺害。


    不料,她的毒鏢飛至半途,便被突然而來的另一陣清風刮落,墜在了地上。


    “誰?”駱姝簾一怔,連忙虛聲詢問,同時偏頭望著東麵。


    原本她都沒有察覺,現在她察覺到了。東麵有著一道黑影,正如鬼魅一般,向這邊徐徐飄來。


    待到她心中的驚慌稍稍退去了,那道黑影也隨之降落在她身旁。


    黑影一身黑色裝束,全身上下隻有露出的那半張臉乃肉色。他整個人的氣勢,也宛如鬼魅一般陰暗、猙獰。


    如此,駱姝簾隻覺一陣畏怕,聲音壓得更低詢問:“你是……”她不認識黑祭。但是僅僅看他一眼,她便可以斷定,黑祭並非善類。


    黑祭不迴答她的問題,也不看她,看著地麵悠悠反問,“你親自動手殺人,這多沒意思?何不讓易濁風動手?”


    倏然,駱姝簾更加疑惑的蹙眉。黑祭也懶得在這跟她解釋,趁著她不經意,抓住她的一邊肩膀,帶著她飛身離開了這裏。


    不久之後,寺廟北麵,這座山峰的最高處。


    黑祭站在那兒,任由獵獵山風,將他的黑色長發,吹拂得更加淩亂。他攤開手心,兩顆血引珠躺在上麵熠熠生輝。


    駱姝簾站在不遠處的一顆巨石上,望著他戰戰兢兢。


    此時,黑祭的身份,駱姝簾差不多已經明了,即:忘憂海、幽冥域、領主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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