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真真真切切的聽到了,連沐修說,“羽族的人?”


    不,這不是連沐修,這是君神大人才對。


    隻有君神大人才能看的出他的真身是什麽。


    “君,君神大人。”莫真有些拘謹,畢竟麵前站著的不僅是他當年的救命恩人,還是他這麽多年努力向上的目標。


    曾經隻能仰望的人,此刻正站在莫真的麵前。


    莫真的心,很是激動。


    “恩。”連沐修應了一聲,然後目光打量著四周,輕佻眉梢道,“雪山?”


    “是,是,這裏是雪山,這裏是雪山之巔的一處洞穴。”


    莫真連連點頭,便是迴答連沐修的話都加快了語速,生怕迴答慢了連沐修便會不高興。


    “本殿怎會在此?”


    “啊?”莫真突然沒有反應過來。


    難道,君神大人不記得那些事情了?


    難道,君神大人因為失去了小九太過悲痛,所以忘記了小九嗎?


    莫真帶著探究的目光看著連沐修,然後,眉頭蹙起,“君神大人,什麽都不記得了?”


    連沐修挑眉輕笑,“難道本殿要記得些什麽嗎?”


    “不,不是,不是。”莫真擺擺手,悄然背過了身子。


    怎麽會…


    連沐修在莫真背身以後,便抬起腳步四周走走。


    他的腳步很輕,而莫真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所以他沒能發現連沐修已經走遠了。


    連沐修慢慢的走著,目光所看到的一切似乎都很是熟悉。


    路過一處石壁之時,連沐修忽然停下了腳步。


    那裏,似乎在他的記憶裏出現過。


    連沐修抬步向前,走向石壁處,卻是在距離石壁一步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連沐修一手撫上自己的左胸口處,那麽,莫名的有些疼。


    連沐修微微不解。


    他是君神,怎麽會有疼痛的感覺?


    左胸口處的心,似乎有些空蕩蕩的,他是忘記了什麽?


    思及至此,連沐修空閑下來的那隻手伸出,放在自己的麵前,然後五指張開,君神玨懸浮於其上。


    連沐修沉聲道,“本殿的記憶。”


    君神玨在連沐修的話音落下之時,閃爍著一陣光芒,然後便趨於平靜。


    連沐修瞪了半天,也沒有見到金蓮從其上浮現。


    連沐修了然,原來金蓮從君神玨上脫離,難怪他總覺得自己的記憶少了些什麽。


    將君神玨收起,連沐修看向四周,寒潭在這裏。


    略一思索,連沐修飛身而起,直直的落進寒潭之中。


    “君神大人!”尋找著連沐修的莫真來到此處,剛好見到連沐修跳下寒潭。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


    隨即,寒潭恢複了以往的平靜,一絲一毫的波瀾都沒有。


    “君,君神大人!”莫真雙腿一軟,猛的跪坐在地上,看著寒潭失了神。


    君神大人究竟在想些什麽?


    這寒潭是能隨便跳下去的嗎?尤其是這雪山上的寒潭,更是不得隨意觸碰。


    莫真不知道的是,在他見到連沐修和小九之前,他們已經在寒潭之中走過一次了。


    連沐修跳下寒潭,雖然身體立刻僵硬起來,但耐不住他現在是神力加諸其身,很快便適應了這寒潭的冷。


    連沐修向潭下遊去。


    似乎冥冥之中,他知道潭下有東西正在等著他去取。


    他越遊越深,直到雙腳觸碰到潭底。


    連沐修雙腳落地,無需細想便抬起雙腳向一個方向走去。


    水中行走本就是不易,但連沐修自雙腳踩上寒潭底部之時,便好似迴到了自己的宮殿的大殿一般,很是自然,也沒有受到寒潭水的阻力影響。


    連沐修感應的到,越來越近了。


    果然,在他的感知以後,繼續走了不到十步,便見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那是一株水草。


    一株在這寒潭下生長了千年之久的水草,生性極寒,且離開這寒潭水,這株水草便會在一炷香之內失去應有的效用。


    連沐修大步向前,伸出一隻手,碰上了那株水草。


    水草忽而渾身生出尖刺,便要向連沐修的手指襲去。


    連沐修輕笑,對於水草上的尖刺毫不在意,任由水草的尖刺刺破了他的手,任憑鮮血滴落在水草之上,被其吸進去。


    水草隻是吸了幾滴,便再也無法吸收進連沐修的鮮血了。


    連沐修抬手便在自己的身上罩了一層結界。


    手中的水草隨著連沐修的結界而離開了寒潭水的包圍。


    連沐修將水草舉起放在眼前,目光看著它微微一笑,“好多年不見了。”


    水草聽到連沐修的話,在他手中掙紮了一下,隨即不動了。


    “你不與我說話,可是怨我當年將你種在這裏?”


    水草沒動,然後過了一會兒,緩緩晃動了身子。


    這水草,竟然這般通人性!


    連沐修淺笑,“你不怪我我自是高興,我且與你賠個不是,然後帶你離開此處可好?”


    聽到“離開”二字,水草頓時將身體晃的歡快起來。


    連沐修道,“既然你如此高興,那便走吧。”


    水草動動身子,伏在了連沐修的手腕之上,將它自己纏成了一個圓環,套在了連沐修的手上。


    連沐修淺笑,借著他自己的結界還未散去,便直接向潭上飛去。


    神力加諸所形成的結界很是堅固,從潭下到潭上,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比起連沐修下去之時,容易許多。


    “砰”的一聲,寒潭表麵濺起水花,潑在了莫真身上。


    莫真聽見聲音猛的迴頭,不想卻是被水糊了一臉。


    冰冷刺骨的感覺瞬間從莫真的臉,莫真的頭傳遍全身。


    連沐修自寒潭中飛出,然後落在莫真麵前,將結界撤掉。


    瞧見了莫真的狼狽模樣,連沐修輕笑,“羽族的人,你這是在做什麽?”


    莫真真是有苦說不出。


    他現在身體還在被寒潭水帶來的感覺凍著,根本動不了,也開不了口。


    君神大人的話雖然他也很想迴答,但奈何他現在屬於心有餘而力不足。


    連沐修見莫真隻有眼珠能動,忽而了然。


    隨手一道神力打在莫真身上,莫真立刻便能動了。


    “唿~啊啊啊!”莫真躺在地上,緩和著自己的身體。


    還是能活動的感覺好啊。


    莫真將頭側向一邊,卻看到一雙腳在他麵前站定。


    毫無疑問,這裏隻有兩個人,這雙腳,自然是連沐修的。


    莫真愣住,隨即猛的從地上彈了起來,跪在連沐修的腳邊,“君,君神大人,我失禮了。”


    “無礙。”連沐修輕聲道,“本殿多年不來此地,一時忘了你這身體受不得這寒潭之冷,倒是本殿疏忽了,你且莫要見怪。”


    “不不,怎麽會呢。”莫真抬頭,看著連沐修的目光滿是真誠,“是我身體修煉不夠,才會抵抗不了這寒潭,不怪君神大人。”


    連沐修見莫真是這樣的態度,反倒是想笑了。


    “你喚何名字?”


    莫真忽然惶恐了,這不是連沐修啊,這是君神大人,君神大人主動問起了他的名字,豈不是代表著,他從此以後會出現在君神大人的記憶裏了?


    想到此,莫真很是恭敬的對連沐修低下頭,認真道,“羽族莫真,見過君神大人。”


    “莫真?”


    “是,君神大人。”


    連沐修輕笑一聲,隨即道,“名字不錯,莫真,莫真,莫要當真啊。”


    莫真扯扯嘴角,垂眸看著地麵,心中腹誹道,君神大人竟然也會說笑。


    而連沐修,卻是在話出了口才猛然驚覺,這話似乎是在哪裏聽過的,為何他就這樣直接說出來了?甚至沒有多加考慮莫真聽了此話會不會覺得他這個君神有些欠妥?


    連沐修蹙眉,他是一個絕對不會說話不經過深思熟慮之人。


    今日,已然有了好幾件不受他控製之事,這對於是君神的連沐修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連沐修垂眸,複而看著莫真問道,“你可知去雪山之巔的路?”


    “莫真知道。”莫真抬眸,看著連沐修,等著連沐修的下一句話。


    連沐修微微皺眉,隨即道,“你起來吧。”


    莫真聽命,在連沐修身前站好。


    連沐修道,“前麵帶路。”


    “是。”莫真拱手,隨即帶著連沐修從一處狹窄的僅容一人通過的一處縫隙,走了過去。


    入了那縫隙便是滿目的漆黑。


    莫真與連沐修都是身有力量之人,夜不能視這種問題不會出現在他們的身上。


    莫真在前麵走著,連沐修跟在他後麵,讓他瞬間有種壓力倍增的感覺。


    連沐修很安靜,黑暗之中的雙眸晦暗不明,甚至裏麵有些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而這情緒,是在進了這黑暗的縫隙以後才出現的。、


    連沐修伸手,摸摸自己手腕上纏繞著的水草,水草似是感受到了連沐修內心的波動,很是輕柔的在連沐修的手心裏蹭了蹭。


    連沐修忽而停下了腳步。


    剛才的感覺,似曾相識,好似有誰,也在他的掌心之中留下了柔柔的觸感。


    連沐修抬手,看著自己的手掌。


    這雙手,應該是牽著誰的吧。


    五指微微收攏,連沐修看著手,是了,就是這種感覺。


    收起的五指之中,剛好留出了另一個人與他相握的地方。


    看樣子,該是位女子。


    連沐修頓覺心中苦澀,他想不起來那個該記起的人。


    “君神大人,怎麽了?”莫真感覺身後的壓力小了一些,頓覺不妙,迴頭看去,果然沒有見到連沐修的身影。


    莫真也覺得奇怪,這裏隻有這一條路,連沐修不可能會走丟的。


    然而想是那麽想,莫真還是沒能控製住迴頭去尋找連沐修的腳步。


    他看到連沐修看著自己的手在發呆。


    莫真抿唇。


    他知道連沐修在想什麽,定然是在想小九。


    莫真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告訴連沐修小九的事情,但眼下看來,在他見到了連沐修身上有些哀戚的模樣以後,他不想說了。


    小九已經化成齏粉消失,沒有一點預兆。


    連沐修若是真的能忘了她,那便是好事。


    莫真想起了連沐修還不是君神時候的樣子,那個時候的他,是那般的癲狂,恨不得將這世間顛覆,也要讓他們一起去給小九陪葬。


    那個時候的連沐修,太過決然,太過不像君神的模樣。


    “莫真。”連沐修喚著他。


    莫真迴過神來,對連沐修笑道,“我看君神大人並未跟上我的步伐,所以前來尋君神大人。”


    “是,本殿忽然想起來一些事情,有勞莫真了。”


    君神大人很有禮,說話的語氣也很平穩。


    莫真盯著連沐修看了一會兒,這才轉身,臨走之時,還囑咐連沐修,“君神大人跟住了。”


    “恩。”連沐修應了一聲,便全神貫注的跟著莫真。


    這條路,似乎很長。


    莫真動動鼻子,忽然感到有一股血腥味傳進了他的鼻子之中。


    莫真猛然站住,迴過頭,看著連沐修道,“君神大人受傷了?”


    連沐修一愣,“沒有。”


    “難道是我感覺錯了?對不住君神大人,一直在耽誤您的路程。”莫真對著連沐修很是恭敬的低頭拱手。


    連沐修虛扶了一把,“莫真可莫要這般,本殿擔不起莫真的大禮。”


    “不,殿下,您擔的起。”莫真目光灼灼,倒是一副赤子之心的模樣。


    連沐修輕笑,“帶路吧。”


    “是。”莫真應了一聲,邊走邊道,“君神大人莫要著急,馬上便會到了。”


    “無礙,不是很著急。”連沐修聲音淡淡,聽不出有何喜怒。


    莫真不敢再分心,這一路,已經耽誤了君神大人的幾次行程,若是再次耽誤下去,怕是君神大人會發怒。


    剛走了沒幾步,莫真又聞到了那味道。


    這次,莫真沒有說,他隱約的猜到了問題該是出現在連沐修的身上。


    連沐修看著莫真的背影,暫時不敢分心。


    這莫真究竟是敵是友,他暫時還看不出來。


    但眼下,卻是除了莫真以外,再沒有合適的人選能帶他離開這雪山的洞穴。


    他的手不自覺的便按在了手腕之上,很小心,沒有被莫真發現。


    連沐修的手指捏捏那株水草,那株水草便安靜了下來。


    兩點淺顯的血跡順著連沐修的手腕處向指尖處流去。


    “滴答”


    還未落地便消失在半空之中。


    連沐修目光睨了一眼剛剛消失的兩滴血跡,唇畔淺笑,跟上了莫真的步伐。


    很快,莫真到了一處石門麵前,指著那處石門,對連沐修道,“君神大人,隻要這道石門推開,便能到達真正的雪山之巔了。”


    “恩,辛苦你了。”連沐修對著莫真微微一笑,然後抬步上前,越過莫真,到了那石門之前。


    連沐修伸出那隻沒有水草的手,將整個手掌都貼在了上麵,細細的感受著石門之上的力量。


    果然,不出所料,石門之上有封印力量的法陣。


    這法陣,隻對著想要入門的人設置。


    隻有身上的靈力,妖力亦或者神力低於石門上的力量之時,才能通過。


    也就是說,莫真原本是能通過這石門的,但現在過不了,便是莫真身上的妖力剛剛好跨過了石門的禁製。


    連沐修垂眸,他約莫明白可供這力量通過的度在哪裏。


    “莫真後退。”連沐修沉聲道。


    莫真後退幾步,他知道他若是站在那裏便是在給連沐修增加負擔。


    莫真躲在一處大石頭後麵,看著連沐修,想要知道他是怎麽做的。


    連沐修閉上眼睛,將自己的神力逐漸壓製下去,直到剩下的那一點,比莫真還要少。


    連沐修勾唇,對著石門道,“如此夠了嗎?”


    石門這次沒有迴答連沐修的話,而是閃過一道光芒。


    連沐修笑,任莫真的方向看去。


    莫真對上了連沐修的目光,急急的偏開了頭。


    連沐修笑著搖頭,也不再強求下去。


    連沐修的手,搭在了石門之上,手臂用力,“吱——”的一聲,很沉重的壓在了連沐修的心上。


    連沐修猛然推開石門,入目是一片白雪皚皚。


    抬頭望去,細小的雪花還在逐漸飄零。


    連沐修幾步走了出去,抬手接了一片雪花在自己的手中,看著它融化在自己手心。


    連沐修輕聲呢喃,“本殿,迴來了。”


    話音未落,忽而狂風大噪,卷起一陣風雪,迷了連沐修和還未從石門之中出來的莫真的眼睛。


    陰沉的天空之中,傳來一聲厲喝,“連沐修,你去死吧!”


    寒光乍現,已然到了連沐修的眼前。


    ------題外話------


    啊啊啊~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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