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沐修的臉色,黑的嚇人。
看在譚秋燕的眼裏,簡直就是來勾命的閻羅王一般無異!
譚秋燕自知說錯了話,跪趴在連沐修身前,“國師大人,我知道錯了。”
連沐修沒有理會譚秋燕,慢慢蹲下身子,很是平靜的問著譚秋燕,“你剛剛,說了什麽,再給本座說一次。”
譚秋燕身體瑟縮了一下,不自覺的往後退去,“沒,沒說什麽啊。”
連沐修厲聲嗬斥,“再說一次!”
譚秋燕下意識的大叫起來,“不,我不要向那隻小畜生低頭,絕不!”
“好,太好了。”連沐修站起身來,冷然的看著譚秋燕,連連說了兩句“好。”
連音竹下意識的喊“國師大人。”
連沐修抬手製止了連音竹接下去的話,連沐修道,“看來本座不適合再在宮中,大長公主自己看著辦吧,該怎麽處理本座不插手,一切憑大長公主做主。”
“殿下。”譚秋燕淚眼婆娑,“下官對殿下,一直都是忠心耿耿,下官從小九陪在殿下身邊護著殿下,照顧著殿下,這麽多年以來,下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殿下您今日若是處置了下官,傳出去其他的大臣們該有多心寒那,殿下!”
譚秋燕聲聲表述著自己多年來的辛苦,為了守住連音竹的身份,她確實下了很大的功夫。
連音竹對譚秋燕有感情,但遠不及小九在她心中的位置,
更何況,譚秋燕的“畜生”二字,著實是觸到了連沐修的底線,小九的底線,還有,連音竹的底線。
連音竹與小九可以算作是同類,小九是狐狸,而連音竹,也隻能算作是半個人,畢竟內裏靈魂還是原來白靈山上的小鸞。
連音竹沉默不語。
她此時身在北炎攝政公主之位,若是將譚秋燕處置了,少不得其餘的大臣會感到心寒,對一個自小便陪在身邊之人,大長公主竟然能不顧感情下得去手?
但她若是不處置,連沐修與小九這麵她也無法交代。
畢竟,她下了命令,對待連沐修,便是要與從前一樣,無論連沐修有沒有辭去國師之位,所有人見到連沐修,務必恭敬以禮相待。
但,譚秋燕卻打了她的臉,妄顧了她的命令,將連沐修攔在其外。
“殿下!”譚秋燕喊了一句。
連音竹抬眸看去,此時的譚秋燕很可憐,但也可恨。
“譚姑姑。”連音竹麵色淡漠,看不出心裏究竟在想什麽,“你將國師大人攔下之時,你心中是作何想法?為何沒有聽本宮的命令?”
“下官,下官隻是覺得國師大人已經辭去北炎國師之位,若是再隨意進出殿下的書房,唯恐不妥。”譚秋燕小聲的迴答了連音竹的話。
連音竹沉聲道,“本宮的事情,為何要你覺得?你已經要替本宮拿主意了嗎?”
“殿下,下官沒有。”譚秋燕連連搖頭,“國師大人此舉,說是為了輔佐殿下,讓殿下能盡快熟悉北炎的事務,但國師大人心裏怎麽想的,誰又知道?皇位是何其誘人的位子,國師大人占著國姓,等於半個皇室中人,誰知道國師大人有沒有想要皇位的心思?”
“你閉嘴!”連音竹大聲嗬斥她,“當真是越說越不像話。”
譚秋燕不說話了,這時候若是再說話,豈不是自己找不痛快?
連沐修聽的想笑,“譚姑姑想多了,本座若是想要這皇位,便是連連景奕都沒有資格坐上皇位的,更何況你們家的大長公主?”
“聽到了嗎,譚姑姑?”連音竹斜昵了譚秋燕一眼,厲聲問她。
譚秋燕身體一僵,“是,下官聽清楚了。”
“聽清楚了,你該如何做?”
譚秋燕抬頭看了連音竹一眼,隨即跪到連沐修身前,對連沐修恭敬的叩了個頭,這才說道,“國師大人,是下官魯莽了,自以為是的替大長公主做了決定,下官知錯,請國師大人責罰。”
“本座責罰?”連沐修輕笑一聲,“本座可不敢越俎代庖,以免成了那心懷不軌之人。”
“好了,沐修,放譚姑姑一次吧。”連音竹打了圓場。
連沐修瞥了一眼連音竹,“好啊,譚姑姑隻要給小九道個歉,本座就既往不咎!”
譚秋燕咬唇。
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想對一隻狐狸低頭認錯,哪怕這隻狐狸是連沐修所養。
連音竹臉色微沉,“譚姑姑,道個歉而已,這麽難受嗎?”
譚秋燕恍然迴過神來,“是,殿下。”
譚秋燕說完,便將目光對上了小九的,“這位…這位小狐狸,先前是本官做的不對,不該說你是…本官錯了,在此跟你賠個不是。”
小九抓著連沐修的衣襟,抬眸看他,“吱吱。”這明顯不是真心實意的,隻不過是礙於連音竹的命令而已。
連沐修揉揉小九,輕聲道,“無礙,你將就著聽便是。”
小九點點頭,對著譚秋燕叫了兩聲。
連沐修隨口吩咐道,“起來吧,本座的小九才不像有的人那樣,狗眼看人低。”
譚秋燕聞言,對著連音竹和連沐修重重的磕個頭,“謝大長公主殿下和國師大人的寬宏大量,下官告退!”
“恩,去吧。”連音竹應了一聲,看著譚秋燕腳步不穩的走出了院門。
連沐修見連音竹不舍的模樣,輕聲淺笑,“大長公主舍不得了?”
連音竹轉過頭,眼中哪裏還有一絲不舍?
連音竹道,“本宮有什麽舍不得的?隻不過她伺候我多年,感情還是有一些的。”
“所以呢?”
“所以啊~”連音竹拉長語調,“還是不要讓她死在我麵前了。”
“哈哈哈。”小九笑出聲,“音竹,你真的該感謝子卿,若不是子卿,你哪裏來的借口處置掉她?”
“是是是,哎呦你看看你。”連音竹打趣小九,“還沒等嫁給國師大人已經這般偏心於他,若是真成了親,我還不得被你忘到十萬八千裏之外?”
小九皺皺鼻子,“我不偏心他難道偏心你?哼。”
連音竹看著小九抬起下頜的模樣,頓覺好笑,目光看到連沐修,卻正好看到連沐修眉眼溫柔,眸中含情的看著小九。
連音竹很高興,終於有人疼愛小九了。
連音竹麵露淺笑,“進書房吧,不要在外麵站著了。”
連沐修道,“本座進去,怕是不合適吧。”
連音竹愣了一下,隨即瞪了連沐修一眼,“少跟本宮來這套,讓你進來就進來,哪兒來的那麽多話。”
話音未落,連音竹已經大步向前,走進了書房。
小九看了一眼連沐修,這人真是無處不在的黑啊!
連沐修剛好看到小九的目光,當即捏住她耳朵,好笑的問小九,“九兒笑什麽?”
小九:“笑你跟連音竹下套引譚秋燕入局。”
連沐修一愣,隨即揉揉小九,“這些事我來處理就好,你不用管。”
小九埋頭在連沐修的懷裏,“誰要管了,就是剛剛好知道而已。”
連沐修失笑,帶著小九踏進了書房。
*
待連沐修和小九進去以後,連音竹已經坐在書桌前看起了折子。
連沐修隨意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將小九放在腿上,拎起一旁的茶壺倒了一杯水,放在唇邊抿了一口。
連音竹道,“國師大人該不會是為了喝水才來本宮這兒的吧。”
“誰知道呢?也許本座隻是想來此喝個水,莫不是大長公主不歡迎?那本座便迴去了。”連沐修作勢要走。
連音竹喊著他,“國師大人怎麽說風就是雨?你就配合一下本宮不行嗎?”
“大長公主覺得,此事可能嗎?”
“不可能。”連音竹泄了氣。
連沐修淺笑,“可是為了文太子?”
“是啊!”連音竹將手中折子扔在桌子上,一手撐著下頜,另一手放在桌子上,手指不住的敲著,“文成羽本是為了聯姻而來,但現在的北炎,哪裏有可給她聯姻的人選?”
“聯姻不過是個幌子而已,她想要的,無非是南禹的皇位。”
“南禹皇位?”連音竹皺眉。
“不錯。”
連音竹道,“若是本宮沒記錯,她是女兒身吧?”
“不錯。”連沐修點頭。
連音竹嗤笑,“想的倒是挺好,一介女兒身想要皇位?她那皇叔能答應嗎?”
“定然不能的。”
“那她還來求聯姻做什麽?”
“她那皇叔是故意的,讓她順利來北炎聯姻,但是能不能平安迴去,這就不好說了。”連沐修意味深長的笑,天底下哪有那麽多的好事,不是誰都能像連音竹一樣,做了攝政之人。
再者,連音竹無論哪一麵來看,都比文成羽要好太多太多。
連音竹有封號,有傳世玉玨。
而文成羽,除卻一個女扮男裝得來的虛無太子名號,還有什麽?
“嘖,文成羽根本鬥不過她皇叔的,何必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倒不如安安分分的做個公主了。”
連沐修淡淡道,“人各有誌,你不喜歡的不代表別人不想要得到,對文成羽來說,得到皇位便是她最執著的事情,為了皇位,她隱忍多年,若是你告訴她,她根本得不到皇位,估計她會沒有活在世上的理由了。”
連音竹沉默片刻,開口道,“有這般嚴重嗎?難道皇位還不比得自己的性命重要了?”
“當然!為了皇位,哪怕你讓她失去所有,她都甘願。”
小九從連沐修腿上站起來,蹦到一側的桌子上,怒瞪著連沐修,“你怎麽這麽了解文成羽?”
“哎呦呦。”連音竹笑了,“國師大人可要好好解釋,不能欺負我小九啊!我可不會同意的。”
連沐修一記眼刀飛給連音竹,湊什麽熱鬧?
連音竹伸手將自己的嘴蓋上,用眼神示意連沐修,她不說話了。
連沐修看向小九,“生氣了?”
小九偏過頭不去看他,“沒有。”
連沐修失笑,瞧著小九偏過去的頭,瞧著小九那翹起來的嘴,再瞧瞧小九眼底的煩躁,說小九沒生氣,誰能相信?
“好了。”連沐修一把抱起小九,起先小九還掙紮,但是她現在實在是太小了,根本“鬥不過”連沐修,最後反倒是她掙紮的很累。
連沐修將小九舉到眼前,對上小九寶石般純淨的紫色大眼睛,在小九的眼睛上輕輕吻了一下,小九閉上眼,感受著連沐修的溫度。
連沐修的唇離開之時,小九立刻睜開眼睛,看著連沐修,“你耍詐!”
連沐修挑眉,“何來耍詐一說?”
“你用美色誘惑我了。”小九憤憤不平,明知道她對他的美色沒有抵抗力,每次有什麽事情連沐修都用美男計!當真是太可惡了。
連沐修輕笑,“夫人此言差矣,隻要是能將你哄好的,都是好計策!為夫真的很慶幸,還有點美色能誘惑到你!否則的話,為夫都知道該如何哄夫人了!”
小九抿唇偷笑,還算他會說話。
“好吧,放你一次,你說,你為何對文成一點事情這般了解?”
連沐修將小九放在胸口處讓她聽著他的心跳聲,一手托著她的小身子,一手順著毛,“自是以前影二調查出來的情況。”
“影二什麽時候去調查的?”小九在腦海中想著,影二似乎是隨傳隨到,大部分時間都跟在連沐修身邊,哪裏有空閑去南禹調查文成羽的情況?
“九兒忘了,影二是西樓樓主,掌管的便是情報,這些事情,隻要下了命令,底下自會有人去調查的。”
小九恍然大悟,“是啊,我忘了影二幾人還有別的職位在身,好厲害啊。”
連沐修笑著揉揉小九,“不生氣了?”
小九搖搖頭,將頭埋進連沐修的胸口,“不生氣了。”
“嘖嘖。”連音竹搖頭,“小九你這樣可不行,這不就是被國師大人吃的死死的?他若是欺負你以後,便用美色誘惑你原諒他,你怎麽辦?”
小九頓了一下,隨即悶聲道,“不怎麽辦,他才不會欺負我呢。”
“小九啊!”連音竹語重心長道,“國師大人剛剛不就欺負你了?你看看你,多沒出息,一個吻而已,就讓你和好了?”
小九突然扭過頭,目光認真的盯著連音竹,“他不會欺負我的,音竹,你沒有喜歡的人,你不懂,這是兩個人之間的情趣。”
連音竹:“……”
連音竹無言以對,她是沒有喜歡的人,但她也不懂,小九現在又不是千嬌百媚的美人,不過是一隻好看一點靈動一點的小狐狸而已,她也不明白為何連沐修看著小九的目光,每每都是如此深情。
似乎一點也沒有因為小九不能變成人身而對她愛的少了一些。
連音竹聳聳肩,“好吧,你們夫妻之間的事兒,本宮確實不懂。”
連沐修笑道,“待大長公主有了心愛之人,便能懂了。”
連音竹抽抽嘴角,等她有心愛之人?下輩子吧!
“咱們言歸正傳,國師大人覺得怎麽處理文太子之事比較好?”
連沐修道,“你可還記得無雪所說的生長在南禹皇宮之後,雪山之巔上的可讓小九恢複人身的藥?”
連音竹點點頭,“這般重要之事,本宮怎麽會忘?”
連沐修道,“若是想要拿到此藥,最好的辦法便是進入皇宮。”
連音竹蹙眉,“你是說,你要親自去南禹?”
“是。”連沐修點頭,“若是能借由聯姻之事,與文太子一同去南禹,想必會事半功倍,盡早拿到那株藥。”
連音竹沉思一番,“倒也是個好辦法,但你已辭去北炎國師一位,如何能讓文成羽帶你去南禹?”
“文太子不傻,本座若不是北炎國師,又答應助她奪位,她豈不是會更加高興?不用擔心本座身懷異心了。”
連音竹驚奇的看著連沐修,“原來你不做北炎國師還有這打算?”
“自是如此。”
連音竹咂咂嘴,“虧了本宮與你不是敵人!”
“大長公主謬讚。”
“不如,本宮現在傳令讓文太子過來?”
連沐修道,“這樣也好,順便讓文太子身邊的十七皇子也過來。”
“十七皇子…好吧。”
連音竹應了應聲,隨即快步走到書房門外,喊了句“來人。”
一道黑影閃過,落到了連音竹麵前,“公主請吩咐。”
連音竹道,“去傳本宮的旨意,宣南禹太子和近侍裴英才入宮。”
“是。”
那黑影領命,閃身而去。
連音竹關上書房門,轉身迴到書桌前。
“大長公主的專屬暗衛?”連沐修挑眉問道。
連音竹淡笑,“是啊,先皇對本宮還是不錯的,雖說本宮命格被斷不好,但先皇該做的該關心的,都對本宮做了,也算是無愧了。”
“大長公主倒是看得開。”
連音竹笑道,“沒什麽看不開的,我本不是連音竹,隻是湊巧占了連音竹的身子而已,現在已然過的比以前要好上許多,我也就知足了。”
連沐修聞言,笑而不語。
小九打了個哈欠,又睡了過去。
*
不多時,宮人來報,文成羽攜裴英才進宮了。
連音竹將人請到了一處涼亭之中,“國師大人,可要去?”
連沐修道,“這是自然要去的。”
連音竹,連沐修一同起步,直奔那涼亭。
文成羽坐在涼亭之中,看著周圍的景色,悄聲問裴英才,“大長公主此時宣你我進宮,該是有什麽事情吧?”
裴英才道,“是啊,也許是很急的事情,否則的話,大長公主又怎麽會差遣暗衛前來傳口諭?”
文成羽歎口氣,突然很羨慕連音竹,“大長公主命真是不錯,這般順利便登上了攝政的位置。”
“殿下,話不能亂說,小心隔牆有耳。”裴英才溫潤的嗓音提醒著文成羽。
文成羽滿不在乎,“怕什麽?這裏是大長公主的地方,四周又沒有宮女太監,就算被人聽了去,也是大長公主的暗衛,沒事的。”
“殿下!”
“英才,你不用這般畏首畏尾,國師大人不是說過了,你是十七皇子。”
“殿下,在下是裴英才,並非北炎十七皇子。”
文成羽道,“英才,十七皇子的身份不比裴英才的好上許多?你又何必非要留在我身邊,做個近侍?”
裴英才淺笑,眼中的情緒意味不明,“殿下,身份並不能說明一切,有些事情,是比身份更加重要的,是我做了十七皇子,也不會有的。”
“那你說,是什麽在你心中這般重要?”文成羽緊緊盯著裴英才,想要從他的眼中看出些什麽,然而,出了溫潤便是淺笑。
裴英才沉默好一會,開口道,“殿下,此事不可說。”
文成羽突然笑了出來,“英才,我看根本就沒有這件事吧?該不會是你杜撰出來,想要勸服我的?”
“殿下!”裴英才無奈道,“我心中確實有件事情比我的身份還要重要,我是不會為了一個皇子之位而放棄心中的所想所求。”
文成羽不說話了。
好半晌,才幹巴巴的開了口,“為何你們唾手可得的東西,你們都不願意要?而我,費盡心思想要爭取的,卻總是有諸多阻礙?”
裴英才知道,文成羽心中是嫉妒的。
嫉妒北炎大長公主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坐上那皇位,嫉妒他一個近侍,卻突然有了皇子的身份。
反觀文成羽,生母出身太低,自小受盡苦難折磨,好不容易成了太子,皇位又被皇叔所把持。
文成羽,不過是一個空有尊貴身份,卻沒有任何實權的太子殿下而已。
裴英才想要勸勸文成羽,卻發現無論他說什麽,文成羽都不會好受,索性便不說話了,就這麽站在一旁靜靜的陪著她。
“大長公主到~國師大人到~”
太監的喊聲喚迴了文成羽的思緒。
文成羽起身,走了兩步,迎上了連音竹和連沐修。
“本宮見過大長公主,見過國師大人。”
“文太子這是做何?快快請起。”連音竹連忙上前扶起文成羽,她是南禹太子,她是北炎大長公主,論身份,相差無幾,又怎麽能讓文成羽對她問安呢?
“應該的。”文成羽借著連音竹的手起身,“公主是北炎的攝政公主,政事上公主說了算,本宮隻是太子,自然要對公主問安。”
“太子這麽說,倒是讓本宮有些慚愧了。”
文成羽拱手,“哪裏哪裏,公主多想了。”
文成羽變了,至少在小九看來是這樣,連沐修也能感覺的出文成羽有些許的變化。
似乎,有些過於謙卑和討好。
連音竹也同樣有這種感覺,淡淡的笑了,“文太子請,咱們去亭子裏坐著說話,都站在這兒成什麽樣子了,快請。”
文成羽道,“恭敬不如從命。”
連音竹在前,文成羽隨後,而連沐修帶著小九和裴英才走在最後。
裴英才很有眼色的落後連沐修一步,他隻是個近侍,不能越距與國師大人並列而行。
幾人在亭子裏坐好,宮女端上茶水糕點便退了下去。
連音竹拎起茶壺,起身親手為文成羽倒茶,“太子不必拘束,嚐嚐這點心,是煥膳房新琢磨出來的樣式,味道很不錯。”
“是,公主也不必忙,快坐下,國師大人也一起。”文成羽麵帶笑容,招唿著幾人。
連沐修坐下,將小九放在懷裏,拿起一塊糕點放在手上,喂著小九。
文成羽見此笑道,“國師大人對小狐狸一如既往的體貼,小狐狸能遇到國師大人當真是好命。”
“吱吱。”吃了一嘴糕點渣的小九聽見文成羽誇她命好,頓覺文成羽果然是變了。
竟然也能睜著眼睛說瞎話了,人若是想要達成某種目的,當真是可以不擇手段啊!
其實在座的幾人都很清楚,文成羽之所以這般,不過是為了能得到連沐修和連音竹的幫助罷了,連音竹坐上攝政位置讓她心生羨慕,女子又如何?女子不是也做了北炎的主人?
連音竹,就是她現在要效仿的對象!
“文太子說錯了,能遇上小九是本座命好!”連沐修端起水杯,抿了一口,隨即低下頭,專心的看著小九,為小九打理著掉下來的糕點渣。
文成羽抽抽嘴角,略有尷尬。
不一會,文成羽緩過神來,“不知大長公主今日宣本宮進宮可是有事?”
連音竹心中暗道,果然是文成羽先按耐不住。
連音竹笑道,“自是有事。”
文成羽臉上染上一抹喜色,“大長公主請說,隻要是本宮能辦到的,必定幫大長公主辦!”
“好啊。”連音竹笑,“那就勞煩文太子費心了。”
“公主請說。”
“文太子,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是打著聯姻的幌子來北炎求助的,可對?”
文成羽一愣,“是,本宮有此想法,但聯姻之事,也是真心實意的。”
連音竹點頭,“文太子承認就好,近些時日,北炎政事上有動蕩,文太子也知道,本宮這兩日一直在想,文太子是來求親,但宮中現在並未有適齡的公主可以指婚給文太子,所以,本宮想著,是不是有別的解決辦法。”、
“本宮思前想後,覺得文太子可能不是特別想娶親,所以本宮想跟文太子談一筆生意。”
“生意?”文成羽皺眉,心中思量著大長公主這是何意。
“不錯。”連音竹沒有放過文成羽臉上的表情變換,開口道,“本宮可以助文太子奪位,但文太子要交給本宮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文成羽心生警惕,她想要什麽?
連音竹淺笑,“雪山之巔上的雪蓮王。”
“不可能!”文成羽騰的從石凳上站了起來,拒絕了連音竹的生意,“大長公主打的竟然是雪蓮王的主意?你可知那雪蓮王除卻生在雪山之巔以外,那是皇家至寶,又豈能隨意許諾於人?”
連音竹臉上笑容依舊,“這麽說,文太子是不肯用雪蓮王交換皇位了?”
“本宮…”文成羽頓住,雪蓮王她固然舍不得,但皇位她也舍不得。
她苦心隱忍多年,不就是為了登上皇位嗎?若是不能登上皇位,那雪蓮王也不可能是她的,但若是登上皇位,雪蓮王又是皇室幾代傳下來的至寶。
她該怎麽辦呢?
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文太子,這對你來說,不是一樁很有益處的買賣嗎?”
“國師大人?”文成羽看向連沐修,卻發現連沐修並未抬頭,他依舊低頭垂眸,認真的照顧著小九。
“文太子。”連沐修開口道,“你的秘密,在場之人都清楚,包括你的近侍裴英才,若是此次迴南禹,你既沒有聯姻找到幫手,又泄露了女兒身之事,你覺得你還能平安的迴到南禹嗎?”
文成羽不敢置信,連連後退了幾步。
目光劃過在場的幾人,連音竹,連沐修,還有裴英才。
連沐修她就不說了,早就拆穿了她是女子。
連音竹是怎麽知道的?難道是連沐修告訴她的?
還有,還有裴英才,這個從小就陪在她身邊的近侍,竟然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那為何要一直留在她身邊?
文成羽瞳眸緊縮,慌亂了起來。
此刻的文成羽,隻想找個安全的地方,躲避起來。
裴英才看到文成羽眼中的恐懼,在心中暗暗歎氣,太子什麽都好,唯獨對皇位的執著讓她害怕許多事情,今日被國師大人當眾揭開,怕是心裏會不好受了。
裴英才走到文成羽身邊,伸出一隻手想要拍上她的肩膀。
哪知,手才伸出去一半,便被文成羽伸手打落了。
文成羽怒視裴英才,“你做什麽?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為何不說?怎麽?看著本宮像個傻瓜一樣整日以為自己掩藏的很好,你很開心是嗎?”
“裴英才,你究竟安的什麽心?”
“裴英才,你是不是還將這件事告訴別人了?”
“裴英才,你真不愧身體裏流著北炎人的血,對本宮竟然這般殘忍。”
文成羽的聲聲指控,讓裴英才根本來不及解釋。
“殿下,我,咳咳,咳咳咳。”越是著急,越是不能將心中的想法所出來,裴英才開始咳嗽,捂著唇扶著一旁的石柱,不住的咳嗽。
連音竹聽見這咳嗽聲蹙眉,倒了杯水遞給裴英才,“喝口水吧,壓一壓。”
“謝,咳咳,謝大長,咳咳咳咳,大長公主。”
裴英才指縫之中,一句話說的破破碎碎,連音竹聽在耳中,頗有些難受的滋味。
大概這便是血脈作祟吧。
眼睛看著,耳朵聽著,裴英才咳成這個樣子,文成羽心裏有些難受,情緒也平複了一些。
裴英才身體不好,她怎麽能這麽對裴英才大喊?明知道喊了以後裴英才會擔心的。
“本宮…”文成羽張張嘴,又覺得拉不下這個臉麵來道歉。
裴英才用另一隻手對文成羽擺擺手,“我,咳咳,我知道的,咳,殿下。”
文成羽愣住,裴英才想說什麽?
好半天,裴英才終於緩過了咳嗽勁兒,這才喝口水,長舒一口氣。
“我知道殿下是女兒身,從小便知道。”
“從小你就知道?”文成羽皺眉。
“是啊。”裴英才唇角忽然掛上一抹笑容,似是在懷念小時候的事情,“那時候的殿下,雖然長的小小的,身體也不好,但是我陪著殿下在宮中,又怎能不清楚殿下的身份呢?”
“你為何不說?”
“殿下啊。”裴英才看著文成羽,目光溫柔,“你我相遇的第二年,你便被封為太子,一直到現在,我怎麽能說呢?隻要是在南禹宮中,隨時都有消息泄露的危險,我不能讓殿下,本就如履薄冰的生活更加困難。”
“英才…”
裴英才溫潤的笑道,“殿下,我對殿下隱瞞了,殿下責罰我吧。”
文成羽這下是真的冷靜了,她剛剛,抹殺掉了裴英才這麽多年對她的好,她,真是太過分了。
裴英才是因為她,身體才會逐漸的衰弱,是為了她,才會替她承受了諸多懲罰。
可是,她卻因為裴英才沒有告訴她,知道她是女兒身而責怪於他。
是啊,裴英才對她這般好,她怎麽能如此對他?
“英才,是我不好,我錯怪你了。”文成羽終是將麵子拋在了腦後,對裴英才認了錯。
裴英才麵色溫柔,手輕輕撫上麵前文成羽的頭頂,揉了揉,“殿下,你沒有錯,是我不好,我早該告訴殿下才是,徒惹殿下不快擔憂,當真是不適宜做殿下的近侍。”
“不行!”文成羽一聽裴英才要不做近侍,當即拉下了裴英才的手,握在手中,“你為何不做近侍了?你已經伺候我很多年了,若是讓我現在換人,我怎麽能適應?”
裴英才淺笑,“殿下,若是你不知情之時,我還能自欺欺人的照顧你,但是你已經知道我知曉你是女兒身,我若是再繼續留在殿下身邊,怕是不妥。”
“有什麽不妥?你不說我不說,還有誰知道?”
“文太子,本宮與國師大人知道啊,莫不是文太子的眼中,已經看不到本宮與國師大人二人了?”連音竹打趣的話突然響起。
文成羽頓時耳根脖頸還有臉上都紅了。
她剛剛,是真的忘記了旁邊還有兩個人。
倒是裴英才,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好意思,反而對連音竹說道,“大長公主殿下,我家太子麵皮薄,還請大長公主高抬貴手,莫要打趣太子了。”
連音竹雙手環胸,輕挑眉頭,“呦,十七皇子果然是個非常好的近侍啊,文太子剛一語塞,你便替她解圍,想必這種事情,十七皇子以前沒少做吧。”
裴英才失笑,大長公主這是挖苦他呢,叫著十七皇子,後麵又說著近侍。
裴英才拱手,“在下替太子給公主賠個不是,公主恕罪。”
連音竹冷哼一聲,“誰要你來賠不是?你個胳膊肘往外拐的。”
裴英才失笑,大長公主可真不好惹。
“大長公主,國師大人。”文成羽上前兩步,將裴英才擋在身後,“本宮同意大長公主的這樁生意。”
“哦?”連音竹挑眉,“剛剛文太子不是斬釘截鐵的說不行?怎麽這般快便改了主意?”
文成羽目光沉穩起來,“因為想通了,若是沒有皇位,便是再多的雪蓮王也不是本宮的,本宮對自己還是有幾分自信,本宮就不信,沒有雪蓮王,本宮就不能治理好南禹了。”
“啪啪啪。”連音竹為文成羽鼓掌,“文太子有勇氣,本宮佩服。”
“大長公主莫要取笑本宮了,那般優柔寡斷,怎的就有勇氣了?”文成羽笑著搖頭,她自己是什麽樣子,她很清楚。
“本宮是真心實意的。”
“好了,不說這個,不知大長公主要如何助本宮奪得皇位?”
連音竹麵上浮起一抹笑,“文太子,本宮將會為你提供一個最為有利的助力。”
“哦?”
“是本座。”連沐修抬頭,看向文成羽,“本座將會遵循大長公主的命令,助文太子奪得南禹皇位。”
“啪!”
茶杯落地,碎裂成幾塊。
文成羽清楚的聽見自己說了話,“國師大人親自前去?”
連沐修道,“是,本座親自前去。”
後麵說了什麽,文成羽似乎沒聽清,她隻記得,連沐修要親自去南禹幫她奪位,曾幾何時,這是她夢寐以求之事,竟然就這般實現了?
文成羽後退兩步,拉著裴英才的衣袖,“這是真的?”
看在譚秋燕的眼裏,簡直就是來勾命的閻羅王一般無異!
譚秋燕自知說錯了話,跪趴在連沐修身前,“國師大人,我知道錯了。”
連沐修沒有理會譚秋燕,慢慢蹲下身子,很是平靜的問著譚秋燕,“你剛剛,說了什麽,再給本座說一次。”
譚秋燕身體瑟縮了一下,不自覺的往後退去,“沒,沒說什麽啊。”
連沐修厲聲嗬斥,“再說一次!”
譚秋燕下意識的大叫起來,“不,我不要向那隻小畜生低頭,絕不!”
“好,太好了。”連沐修站起身來,冷然的看著譚秋燕,連連說了兩句“好。”
連音竹下意識的喊“國師大人。”
連沐修抬手製止了連音竹接下去的話,連沐修道,“看來本座不適合再在宮中,大長公主自己看著辦吧,該怎麽處理本座不插手,一切憑大長公主做主。”
“殿下。”譚秋燕淚眼婆娑,“下官對殿下,一直都是忠心耿耿,下官從小九陪在殿下身邊護著殿下,照顧著殿下,這麽多年以來,下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殿下您今日若是處置了下官,傳出去其他的大臣們該有多心寒那,殿下!”
譚秋燕聲聲表述著自己多年來的辛苦,為了守住連音竹的身份,她確實下了很大的功夫。
連音竹對譚秋燕有感情,但遠不及小九在她心中的位置,
更何況,譚秋燕的“畜生”二字,著實是觸到了連沐修的底線,小九的底線,還有,連音竹的底線。
連音竹與小九可以算作是同類,小九是狐狸,而連音竹,也隻能算作是半個人,畢竟內裏靈魂還是原來白靈山上的小鸞。
連音竹沉默不語。
她此時身在北炎攝政公主之位,若是將譚秋燕處置了,少不得其餘的大臣會感到心寒,對一個自小便陪在身邊之人,大長公主竟然能不顧感情下得去手?
但她若是不處置,連沐修與小九這麵她也無法交代。
畢竟,她下了命令,對待連沐修,便是要與從前一樣,無論連沐修有沒有辭去國師之位,所有人見到連沐修,務必恭敬以禮相待。
但,譚秋燕卻打了她的臉,妄顧了她的命令,將連沐修攔在其外。
“殿下!”譚秋燕喊了一句。
連音竹抬眸看去,此時的譚秋燕很可憐,但也可恨。
“譚姑姑。”連音竹麵色淡漠,看不出心裏究竟在想什麽,“你將國師大人攔下之時,你心中是作何想法?為何沒有聽本宮的命令?”
“下官,下官隻是覺得國師大人已經辭去北炎國師之位,若是再隨意進出殿下的書房,唯恐不妥。”譚秋燕小聲的迴答了連音竹的話。
連音竹沉聲道,“本宮的事情,為何要你覺得?你已經要替本宮拿主意了嗎?”
“殿下,下官沒有。”譚秋燕連連搖頭,“國師大人此舉,說是為了輔佐殿下,讓殿下能盡快熟悉北炎的事務,但國師大人心裏怎麽想的,誰又知道?皇位是何其誘人的位子,國師大人占著國姓,等於半個皇室中人,誰知道國師大人有沒有想要皇位的心思?”
“你閉嘴!”連音竹大聲嗬斥她,“當真是越說越不像話。”
譚秋燕不說話了,這時候若是再說話,豈不是自己找不痛快?
連沐修聽的想笑,“譚姑姑想多了,本座若是想要這皇位,便是連連景奕都沒有資格坐上皇位的,更何況你們家的大長公主?”
“聽到了嗎,譚姑姑?”連音竹斜昵了譚秋燕一眼,厲聲問她。
譚秋燕身體一僵,“是,下官聽清楚了。”
“聽清楚了,你該如何做?”
譚秋燕抬頭看了連音竹一眼,隨即跪到連沐修身前,對連沐修恭敬的叩了個頭,這才說道,“國師大人,是下官魯莽了,自以為是的替大長公主做了決定,下官知錯,請國師大人責罰。”
“本座責罰?”連沐修輕笑一聲,“本座可不敢越俎代庖,以免成了那心懷不軌之人。”
“好了,沐修,放譚姑姑一次吧。”連音竹打了圓場。
連沐修瞥了一眼連音竹,“好啊,譚姑姑隻要給小九道個歉,本座就既往不咎!”
譚秋燕咬唇。
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想對一隻狐狸低頭認錯,哪怕這隻狐狸是連沐修所養。
連音竹臉色微沉,“譚姑姑,道個歉而已,這麽難受嗎?”
譚秋燕恍然迴過神來,“是,殿下。”
譚秋燕說完,便將目光對上了小九的,“這位…這位小狐狸,先前是本官做的不對,不該說你是…本官錯了,在此跟你賠個不是。”
小九抓著連沐修的衣襟,抬眸看他,“吱吱。”這明顯不是真心實意的,隻不過是礙於連音竹的命令而已。
連沐修揉揉小九,輕聲道,“無礙,你將就著聽便是。”
小九點點頭,對著譚秋燕叫了兩聲。
連沐修隨口吩咐道,“起來吧,本座的小九才不像有的人那樣,狗眼看人低。”
譚秋燕聞言,對著連音竹和連沐修重重的磕個頭,“謝大長公主殿下和國師大人的寬宏大量,下官告退!”
“恩,去吧。”連音竹應了一聲,看著譚秋燕腳步不穩的走出了院門。
連沐修見連音竹不舍的模樣,輕聲淺笑,“大長公主舍不得了?”
連音竹轉過頭,眼中哪裏還有一絲不舍?
連音竹道,“本宮有什麽舍不得的?隻不過她伺候我多年,感情還是有一些的。”
“所以呢?”
“所以啊~”連音竹拉長語調,“還是不要讓她死在我麵前了。”
“哈哈哈。”小九笑出聲,“音竹,你真的該感謝子卿,若不是子卿,你哪裏來的借口處置掉她?”
“是是是,哎呦你看看你。”連音竹打趣小九,“還沒等嫁給國師大人已經這般偏心於他,若是真成了親,我還不得被你忘到十萬八千裏之外?”
小九皺皺鼻子,“我不偏心他難道偏心你?哼。”
連音竹看著小九抬起下頜的模樣,頓覺好笑,目光看到連沐修,卻正好看到連沐修眉眼溫柔,眸中含情的看著小九。
連音竹很高興,終於有人疼愛小九了。
連音竹麵露淺笑,“進書房吧,不要在外麵站著了。”
連沐修道,“本座進去,怕是不合適吧。”
連音竹愣了一下,隨即瞪了連沐修一眼,“少跟本宮來這套,讓你進來就進來,哪兒來的那麽多話。”
話音未落,連音竹已經大步向前,走進了書房。
小九看了一眼連沐修,這人真是無處不在的黑啊!
連沐修剛好看到小九的目光,當即捏住她耳朵,好笑的問小九,“九兒笑什麽?”
小九:“笑你跟連音竹下套引譚秋燕入局。”
連沐修一愣,隨即揉揉小九,“這些事我來處理就好,你不用管。”
小九埋頭在連沐修的懷裏,“誰要管了,就是剛剛好知道而已。”
連沐修失笑,帶著小九踏進了書房。
*
待連沐修和小九進去以後,連音竹已經坐在書桌前看起了折子。
連沐修隨意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將小九放在腿上,拎起一旁的茶壺倒了一杯水,放在唇邊抿了一口。
連音竹道,“國師大人該不會是為了喝水才來本宮這兒的吧。”
“誰知道呢?也許本座隻是想來此喝個水,莫不是大長公主不歡迎?那本座便迴去了。”連沐修作勢要走。
連音竹喊著他,“國師大人怎麽說風就是雨?你就配合一下本宮不行嗎?”
“大長公主覺得,此事可能嗎?”
“不可能。”連音竹泄了氣。
連沐修淺笑,“可是為了文太子?”
“是啊!”連音竹將手中折子扔在桌子上,一手撐著下頜,另一手放在桌子上,手指不住的敲著,“文成羽本是為了聯姻而來,但現在的北炎,哪裏有可給她聯姻的人選?”
“聯姻不過是個幌子而已,她想要的,無非是南禹的皇位。”
“南禹皇位?”連音竹皺眉。
“不錯。”
連音竹道,“若是本宮沒記錯,她是女兒身吧?”
“不錯。”連沐修點頭。
連音竹嗤笑,“想的倒是挺好,一介女兒身想要皇位?她那皇叔能答應嗎?”
“定然不能的。”
“那她還來求聯姻做什麽?”
“她那皇叔是故意的,讓她順利來北炎聯姻,但是能不能平安迴去,這就不好說了。”連沐修意味深長的笑,天底下哪有那麽多的好事,不是誰都能像連音竹一樣,做了攝政之人。
再者,連音竹無論哪一麵來看,都比文成羽要好太多太多。
連音竹有封號,有傳世玉玨。
而文成羽,除卻一個女扮男裝得來的虛無太子名號,還有什麽?
“嘖,文成羽根本鬥不過她皇叔的,何必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倒不如安安分分的做個公主了。”
連沐修淡淡道,“人各有誌,你不喜歡的不代表別人不想要得到,對文成羽來說,得到皇位便是她最執著的事情,為了皇位,她隱忍多年,若是你告訴她,她根本得不到皇位,估計她會沒有活在世上的理由了。”
連音竹沉默片刻,開口道,“有這般嚴重嗎?難道皇位還不比得自己的性命重要了?”
“當然!為了皇位,哪怕你讓她失去所有,她都甘願。”
小九從連沐修腿上站起來,蹦到一側的桌子上,怒瞪著連沐修,“你怎麽這麽了解文成羽?”
“哎呦呦。”連音竹笑了,“國師大人可要好好解釋,不能欺負我小九啊!我可不會同意的。”
連沐修一記眼刀飛給連音竹,湊什麽熱鬧?
連音竹伸手將自己的嘴蓋上,用眼神示意連沐修,她不說話了。
連沐修看向小九,“生氣了?”
小九偏過頭不去看他,“沒有。”
連沐修失笑,瞧著小九偏過去的頭,瞧著小九那翹起來的嘴,再瞧瞧小九眼底的煩躁,說小九沒生氣,誰能相信?
“好了。”連沐修一把抱起小九,起先小九還掙紮,但是她現在實在是太小了,根本“鬥不過”連沐修,最後反倒是她掙紮的很累。
連沐修將小九舉到眼前,對上小九寶石般純淨的紫色大眼睛,在小九的眼睛上輕輕吻了一下,小九閉上眼,感受著連沐修的溫度。
連沐修的唇離開之時,小九立刻睜開眼睛,看著連沐修,“你耍詐!”
連沐修挑眉,“何來耍詐一說?”
“你用美色誘惑我了。”小九憤憤不平,明知道她對他的美色沒有抵抗力,每次有什麽事情連沐修都用美男計!當真是太可惡了。
連沐修輕笑,“夫人此言差矣,隻要是能將你哄好的,都是好計策!為夫真的很慶幸,還有點美色能誘惑到你!否則的話,為夫都知道該如何哄夫人了!”
小九抿唇偷笑,還算他會說話。
“好吧,放你一次,你說,你為何對文成一點事情這般了解?”
連沐修將小九放在胸口處讓她聽著他的心跳聲,一手托著她的小身子,一手順著毛,“自是以前影二調查出來的情況。”
“影二什麽時候去調查的?”小九在腦海中想著,影二似乎是隨傳隨到,大部分時間都跟在連沐修身邊,哪裏有空閑去南禹調查文成羽的情況?
“九兒忘了,影二是西樓樓主,掌管的便是情報,這些事情,隻要下了命令,底下自會有人去調查的。”
小九恍然大悟,“是啊,我忘了影二幾人還有別的職位在身,好厲害啊。”
連沐修笑著揉揉小九,“不生氣了?”
小九搖搖頭,將頭埋進連沐修的胸口,“不生氣了。”
“嘖嘖。”連音竹搖頭,“小九你這樣可不行,這不就是被國師大人吃的死死的?他若是欺負你以後,便用美色誘惑你原諒他,你怎麽辦?”
小九頓了一下,隨即悶聲道,“不怎麽辦,他才不會欺負我呢。”
“小九啊!”連音竹語重心長道,“國師大人剛剛不就欺負你了?你看看你,多沒出息,一個吻而已,就讓你和好了?”
小九突然扭過頭,目光認真的盯著連音竹,“他不會欺負我的,音竹,你沒有喜歡的人,你不懂,這是兩個人之間的情趣。”
連音竹:“……”
連音竹無言以對,她是沒有喜歡的人,但她也不懂,小九現在又不是千嬌百媚的美人,不過是一隻好看一點靈動一點的小狐狸而已,她也不明白為何連沐修看著小九的目光,每每都是如此深情。
似乎一點也沒有因為小九不能變成人身而對她愛的少了一些。
連音竹聳聳肩,“好吧,你們夫妻之間的事兒,本宮確實不懂。”
連沐修笑道,“待大長公主有了心愛之人,便能懂了。”
連音竹抽抽嘴角,等她有心愛之人?下輩子吧!
“咱們言歸正傳,國師大人覺得怎麽處理文太子之事比較好?”
連沐修道,“你可還記得無雪所說的生長在南禹皇宮之後,雪山之巔上的可讓小九恢複人身的藥?”
連音竹點點頭,“這般重要之事,本宮怎麽會忘?”
連沐修道,“若是想要拿到此藥,最好的辦法便是進入皇宮。”
連音竹蹙眉,“你是說,你要親自去南禹?”
“是。”連沐修點頭,“若是能借由聯姻之事,與文太子一同去南禹,想必會事半功倍,盡早拿到那株藥。”
連音竹沉思一番,“倒也是個好辦法,但你已辭去北炎國師一位,如何能讓文成羽帶你去南禹?”
“文太子不傻,本座若不是北炎國師,又答應助她奪位,她豈不是會更加高興?不用擔心本座身懷異心了。”
連音竹驚奇的看著連沐修,“原來你不做北炎國師還有這打算?”
“自是如此。”
連音竹咂咂嘴,“虧了本宮與你不是敵人!”
“大長公主謬讚。”
“不如,本宮現在傳令讓文太子過來?”
連沐修道,“這樣也好,順便讓文太子身邊的十七皇子也過來。”
“十七皇子…好吧。”
連音竹應了應聲,隨即快步走到書房門外,喊了句“來人。”
一道黑影閃過,落到了連音竹麵前,“公主請吩咐。”
連音竹道,“去傳本宮的旨意,宣南禹太子和近侍裴英才入宮。”
“是。”
那黑影領命,閃身而去。
連音竹關上書房門,轉身迴到書桌前。
“大長公主的專屬暗衛?”連沐修挑眉問道。
連音竹淡笑,“是啊,先皇對本宮還是不錯的,雖說本宮命格被斷不好,但先皇該做的該關心的,都對本宮做了,也算是無愧了。”
“大長公主倒是看得開。”
連音竹笑道,“沒什麽看不開的,我本不是連音竹,隻是湊巧占了連音竹的身子而已,現在已然過的比以前要好上許多,我也就知足了。”
連沐修聞言,笑而不語。
小九打了個哈欠,又睡了過去。
*
不多時,宮人來報,文成羽攜裴英才進宮了。
連音竹將人請到了一處涼亭之中,“國師大人,可要去?”
連沐修道,“這是自然要去的。”
連音竹,連沐修一同起步,直奔那涼亭。
文成羽坐在涼亭之中,看著周圍的景色,悄聲問裴英才,“大長公主此時宣你我進宮,該是有什麽事情吧?”
裴英才道,“是啊,也許是很急的事情,否則的話,大長公主又怎麽會差遣暗衛前來傳口諭?”
文成羽歎口氣,突然很羨慕連音竹,“大長公主命真是不錯,這般順利便登上了攝政的位置。”
“殿下,話不能亂說,小心隔牆有耳。”裴英才溫潤的嗓音提醒著文成羽。
文成羽滿不在乎,“怕什麽?這裏是大長公主的地方,四周又沒有宮女太監,就算被人聽了去,也是大長公主的暗衛,沒事的。”
“殿下!”
“英才,你不用這般畏首畏尾,國師大人不是說過了,你是十七皇子。”
“殿下,在下是裴英才,並非北炎十七皇子。”
文成羽道,“英才,十七皇子的身份不比裴英才的好上許多?你又何必非要留在我身邊,做個近侍?”
裴英才淺笑,眼中的情緒意味不明,“殿下,身份並不能說明一切,有些事情,是比身份更加重要的,是我做了十七皇子,也不會有的。”
“那你說,是什麽在你心中這般重要?”文成羽緊緊盯著裴英才,想要從他的眼中看出些什麽,然而,出了溫潤便是淺笑。
裴英才沉默好一會,開口道,“殿下,此事不可說。”
文成羽突然笑了出來,“英才,我看根本就沒有這件事吧?該不會是你杜撰出來,想要勸服我的?”
“殿下!”裴英才無奈道,“我心中確實有件事情比我的身份還要重要,我是不會為了一個皇子之位而放棄心中的所想所求。”
文成羽不說話了。
好半晌,才幹巴巴的開了口,“為何你們唾手可得的東西,你們都不願意要?而我,費盡心思想要爭取的,卻總是有諸多阻礙?”
裴英才知道,文成羽心中是嫉妒的。
嫉妒北炎大長公主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坐上那皇位,嫉妒他一個近侍,卻突然有了皇子的身份。
反觀文成羽,生母出身太低,自小受盡苦難折磨,好不容易成了太子,皇位又被皇叔所把持。
文成羽,不過是一個空有尊貴身份,卻沒有任何實權的太子殿下而已。
裴英才想要勸勸文成羽,卻發現無論他說什麽,文成羽都不會好受,索性便不說話了,就這麽站在一旁靜靜的陪著她。
“大長公主到~國師大人到~”
太監的喊聲喚迴了文成羽的思緒。
文成羽起身,走了兩步,迎上了連音竹和連沐修。
“本宮見過大長公主,見過國師大人。”
“文太子這是做何?快快請起。”連音竹連忙上前扶起文成羽,她是南禹太子,她是北炎大長公主,論身份,相差無幾,又怎麽能讓文成羽對她問安呢?
“應該的。”文成羽借著連音竹的手起身,“公主是北炎的攝政公主,政事上公主說了算,本宮隻是太子,自然要對公主問安。”
“太子這麽說,倒是讓本宮有些慚愧了。”
文成羽拱手,“哪裏哪裏,公主多想了。”
文成羽變了,至少在小九看來是這樣,連沐修也能感覺的出文成羽有些許的變化。
似乎,有些過於謙卑和討好。
連音竹也同樣有這種感覺,淡淡的笑了,“文太子請,咱們去亭子裏坐著說話,都站在這兒成什麽樣子了,快請。”
文成羽道,“恭敬不如從命。”
連音竹在前,文成羽隨後,而連沐修帶著小九和裴英才走在最後。
裴英才很有眼色的落後連沐修一步,他隻是個近侍,不能越距與國師大人並列而行。
幾人在亭子裏坐好,宮女端上茶水糕點便退了下去。
連音竹拎起茶壺,起身親手為文成羽倒茶,“太子不必拘束,嚐嚐這點心,是煥膳房新琢磨出來的樣式,味道很不錯。”
“是,公主也不必忙,快坐下,國師大人也一起。”文成羽麵帶笑容,招唿著幾人。
連沐修坐下,將小九放在懷裏,拿起一塊糕點放在手上,喂著小九。
文成羽見此笑道,“國師大人對小狐狸一如既往的體貼,小狐狸能遇到國師大人當真是好命。”
“吱吱。”吃了一嘴糕點渣的小九聽見文成羽誇她命好,頓覺文成羽果然是變了。
竟然也能睜著眼睛說瞎話了,人若是想要達成某種目的,當真是可以不擇手段啊!
其實在座的幾人都很清楚,文成羽之所以這般,不過是為了能得到連沐修和連音竹的幫助罷了,連音竹坐上攝政位置讓她心生羨慕,女子又如何?女子不是也做了北炎的主人?
連音竹,就是她現在要效仿的對象!
“文太子說錯了,能遇上小九是本座命好!”連沐修端起水杯,抿了一口,隨即低下頭,專心的看著小九,為小九打理著掉下來的糕點渣。
文成羽抽抽嘴角,略有尷尬。
不一會,文成羽緩過神來,“不知大長公主今日宣本宮進宮可是有事?”
連音竹心中暗道,果然是文成羽先按耐不住。
連音竹笑道,“自是有事。”
文成羽臉上染上一抹喜色,“大長公主請說,隻要是本宮能辦到的,必定幫大長公主辦!”
“好啊。”連音竹笑,“那就勞煩文太子費心了。”
“公主請說。”
“文太子,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是打著聯姻的幌子來北炎求助的,可對?”
文成羽一愣,“是,本宮有此想法,但聯姻之事,也是真心實意的。”
連音竹點頭,“文太子承認就好,近些時日,北炎政事上有動蕩,文太子也知道,本宮這兩日一直在想,文太子是來求親,但宮中現在並未有適齡的公主可以指婚給文太子,所以,本宮想著,是不是有別的解決辦法。”、
“本宮思前想後,覺得文太子可能不是特別想娶親,所以本宮想跟文太子談一筆生意。”
“生意?”文成羽皺眉,心中思量著大長公主這是何意。
“不錯。”連音竹沒有放過文成羽臉上的表情變換,開口道,“本宮可以助文太子奪位,但文太子要交給本宮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文成羽心生警惕,她想要什麽?
連音竹淺笑,“雪山之巔上的雪蓮王。”
“不可能!”文成羽騰的從石凳上站了起來,拒絕了連音竹的生意,“大長公主打的竟然是雪蓮王的主意?你可知那雪蓮王除卻生在雪山之巔以外,那是皇家至寶,又豈能隨意許諾於人?”
連音竹臉上笑容依舊,“這麽說,文太子是不肯用雪蓮王交換皇位了?”
“本宮…”文成羽頓住,雪蓮王她固然舍不得,但皇位她也舍不得。
她苦心隱忍多年,不就是為了登上皇位嗎?若是不能登上皇位,那雪蓮王也不可能是她的,但若是登上皇位,雪蓮王又是皇室幾代傳下來的至寶。
她該怎麽辦呢?
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文太子,這對你來說,不是一樁很有益處的買賣嗎?”
“國師大人?”文成羽看向連沐修,卻發現連沐修並未抬頭,他依舊低頭垂眸,認真的照顧著小九。
“文太子。”連沐修開口道,“你的秘密,在場之人都清楚,包括你的近侍裴英才,若是此次迴南禹,你既沒有聯姻找到幫手,又泄露了女兒身之事,你覺得你還能平安的迴到南禹嗎?”
文成羽不敢置信,連連後退了幾步。
目光劃過在場的幾人,連音竹,連沐修,還有裴英才。
連沐修她就不說了,早就拆穿了她是女子。
連音竹是怎麽知道的?難道是連沐修告訴她的?
還有,還有裴英才,這個從小就陪在她身邊的近侍,竟然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那為何要一直留在她身邊?
文成羽瞳眸緊縮,慌亂了起來。
此刻的文成羽,隻想找個安全的地方,躲避起來。
裴英才看到文成羽眼中的恐懼,在心中暗暗歎氣,太子什麽都好,唯獨對皇位的執著讓她害怕許多事情,今日被國師大人當眾揭開,怕是心裏會不好受了。
裴英才走到文成羽身邊,伸出一隻手想要拍上她的肩膀。
哪知,手才伸出去一半,便被文成羽伸手打落了。
文成羽怒視裴英才,“你做什麽?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為何不說?怎麽?看著本宮像個傻瓜一樣整日以為自己掩藏的很好,你很開心是嗎?”
“裴英才,你究竟安的什麽心?”
“裴英才,你是不是還將這件事告訴別人了?”
“裴英才,你真不愧身體裏流著北炎人的血,對本宮竟然這般殘忍。”
文成羽的聲聲指控,讓裴英才根本來不及解釋。
“殿下,我,咳咳,咳咳咳。”越是著急,越是不能將心中的想法所出來,裴英才開始咳嗽,捂著唇扶著一旁的石柱,不住的咳嗽。
連音竹聽見這咳嗽聲蹙眉,倒了杯水遞給裴英才,“喝口水吧,壓一壓。”
“謝,咳咳,謝大長,咳咳咳咳,大長公主。”
裴英才指縫之中,一句話說的破破碎碎,連音竹聽在耳中,頗有些難受的滋味。
大概這便是血脈作祟吧。
眼睛看著,耳朵聽著,裴英才咳成這個樣子,文成羽心裏有些難受,情緒也平複了一些。
裴英才身體不好,她怎麽能這麽對裴英才大喊?明知道喊了以後裴英才會擔心的。
“本宮…”文成羽張張嘴,又覺得拉不下這個臉麵來道歉。
裴英才用另一隻手對文成羽擺擺手,“我,咳咳,我知道的,咳,殿下。”
文成羽愣住,裴英才想說什麽?
好半天,裴英才終於緩過了咳嗽勁兒,這才喝口水,長舒一口氣。
“我知道殿下是女兒身,從小便知道。”
“從小你就知道?”文成羽皺眉。
“是啊。”裴英才唇角忽然掛上一抹笑容,似是在懷念小時候的事情,“那時候的殿下,雖然長的小小的,身體也不好,但是我陪著殿下在宮中,又怎能不清楚殿下的身份呢?”
“你為何不說?”
“殿下啊。”裴英才看著文成羽,目光溫柔,“你我相遇的第二年,你便被封為太子,一直到現在,我怎麽能說呢?隻要是在南禹宮中,隨時都有消息泄露的危險,我不能讓殿下,本就如履薄冰的生活更加困難。”
“英才…”
裴英才溫潤的笑道,“殿下,我對殿下隱瞞了,殿下責罰我吧。”
文成羽這下是真的冷靜了,她剛剛,抹殺掉了裴英才這麽多年對她的好,她,真是太過分了。
裴英才是因為她,身體才會逐漸的衰弱,是為了她,才會替她承受了諸多懲罰。
可是,她卻因為裴英才沒有告訴她,知道她是女兒身而責怪於他。
是啊,裴英才對她這般好,她怎麽能如此對他?
“英才,是我不好,我錯怪你了。”文成羽終是將麵子拋在了腦後,對裴英才認了錯。
裴英才麵色溫柔,手輕輕撫上麵前文成羽的頭頂,揉了揉,“殿下,你沒有錯,是我不好,我早該告訴殿下才是,徒惹殿下不快擔憂,當真是不適宜做殿下的近侍。”
“不行!”文成羽一聽裴英才要不做近侍,當即拉下了裴英才的手,握在手中,“你為何不做近侍了?你已經伺候我很多年了,若是讓我現在換人,我怎麽能適應?”
裴英才淺笑,“殿下,若是你不知情之時,我還能自欺欺人的照顧你,但是你已經知道我知曉你是女兒身,我若是再繼續留在殿下身邊,怕是不妥。”
“有什麽不妥?你不說我不說,還有誰知道?”
“文太子,本宮與國師大人知道啊,莫不是文太子的眼中,已經看不到本宮與國師大人二人了?”連音竹打趣的話突然響起。
文成羽頓時耳根脖頸還有臉上都紅了。
她剛剛,是真的忘記了旁邊還有兩個人。
倒是裴英才,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好意思,反而對連音竹說道,“大長公主殿下,我家太子麵皮薄,還請大長公主高抬貴手,莫要打趣太子了。”
連音竹雙手環胸,輕挑眉頭,“呦,十七皇子果然是個非常好的近侍啊,文太子剛一語塞,你便替她解圍,想必這種事情,十七皇子以前沒少做吧。”
裴英才失笑,大長公主這是挖苦他呢,叫著十七皇子,後麵又說著近侍。
裴英才拱手,“在下替太子給公主賠個不是,公主恕罪。”
連音竹冷哼一聲,“誰要你來賠不是?你個胳膊肘往外拐的。”
裴英才失笑,大長公主可真不好惹。
“大長公主,國師大人。”文成羽上前兩步,將裴英才擋在身後,“本宮同意大長公主的這樁生意。”
“哦?”連音竹挑眉,“剛剛文太子不是斬釘截鐵的說不行?怎麽這般快便改了主意?”
文成羽目光沉穩起來,“因為想通了,若是沒有皇位,便是再多的雪蓮王也不是本宮的,本宮對自己還是有幾分自信,本宮就不信,沒有雪蓮王,本宮就不能治理好南禹了。”
“啪啪啪。”連音竹為文成羽鼓掌,“文太子有勇氣,本宮佩服。”
“大長公主莫要取笑本宮了,那般優柔寡斷,怎的就有勇氣了?”文成羽笑著搖頭,她自己是什麽樣子,她很清楚。
“本宮是真心實意的。”
“好了,不說這個,不知大長公主要如何助本宮奪得皇位?”
連音竹麵上浮起一抹笑,“文太子,本宮將會為你提供一個最為有利的助力。”
“哦?”
“是本座。”連沐修抬頭,看向文成羽,“本座將會遵循大長公主的命令,助文太子奪得南禹皇位。”
“啪!”
茶杯落地,碎裂成幾塊。
文成羽清楚的聽見自己說了話,“國師大人親自前去?”
連沐修道,“是,本座親自前去。”
後麵說了什麽,文成羽似乎沒聽清,她隻記得,連沐修要親自去南禹幫她奪位,曾幾何時,這是她夢寐以求之事,竟然就這般實現了?
文成羽後退兩步,拉著裴英才的衣袖,“這是真的?”